小红福了福,说了声“是”,便离开了榆萌苑。
二太太怎么突然想起四姑娘去看柳姨娘…莫不是?杜熙月关上了窗户,思忖了一会,心里一紧。
含巧也看出些端倪,小声问了一句:“二姑娘,二太太是不是有意支开四姑娘,单独和你说什么呀?”
杜熙月紧锁着眉头,摇了摇头:“不知道,一会去西院就知道了。”
出门时,天气就阴阴的,两人临近西院时,就开始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这天,怎么忽然下起雨来了。”含巧拿手遮住额前,嘟嘴抱怨一句,正还想说什么,就看见周福荃家的带着个撑伞的小丫头自己走来。
“我的好姑娘,你怎么这会才来,二太太找你找得急呢”周福荃家的不等杜熙月开口,就拉着她急匆匆地向西院走去。
一进到屋子,有小丫头过来替她俩擦了擦身上的水珠,又细着嗓子秉了声:“二姑娘来了。”
就听见屋内传出二太太的声音:“进来吧。”语气里带着隐隐不快。
杜熙月谨慎地朝屋内看了一眼,见二太太倚在炕塌上,小几上镂空雕花的铜香炉里飘出细细的白烟,飘散到长出嫩绿色叶子的观音竹上。
“母亲好。”她小心翼翼地问安道。
二太太“嗯”了一声,闭着眼说了句:“坐吧。”
周福荃家的叫人给杜熙月端了个锦墩子进来后,就退了出去,顺便把外屋的小丫头也遣了出去。
偌大房间内,静得出奇。
杜熙月看着二太太静谧的脸庞,心“怦怦”跳个不停。她很想知道二太太为何突然支开了四姑娘,只叫她一人过来。
良久,二太太睁开了眼,徐徐开口道:“听说大*奶身边的冬梅和你走得很近?”
杜熙月一怔,二太太怎么关心这个起来了,难道冬梅的死把自己牵扯进来了?她挪了挪凳子,说道:“回母亲的话,我去大表姐那见过几面。”
“她昨晚死了,你可知道?”二太太开门见山,可话语确实不急不慢,好似说得别人的话题,和自己无关一样。
杜熙月愣怔了一下,她不明白二太太怎么突然对自己说起这个事情?又想到昨晚蜜秋偷跑来报信的事,她佯装惊讶,道:“死了?怎么会?昨天白天她还去我那说过话,好好的呢”
“你真不知道?”二太太盯着她的脸看了半晌,狐疑道。
“不知道。”杜熙月摇了摇头,既然装,就得装到底。
“她昨天没跟你说什么吗?”二太太皱了皱眉。
“没有。”杜熙月的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
“既然这样就好办了。”二太太笑了起来,拨了拨观音竹上的嫩叶,眯着眼道,“你记得你刚才说的。”
杜熙月颔首,避开二太太咄人的目光,道:“母亲放心,刚才句句话,我都记得。”
正文 第六十九章 后续
第六十九章 后续
二太太似乎对杜熙月的态度很满意,她拂了拂茶汤,好似无意说道:“冬梅的事也算水落石出了,你回去吧,我还要去老太太那。”
去老太太那?杜熙月顿时会过意来,难怪二太太会支开四姑娘让她一个人来西院,原来是为冬梅的事要去给老太太回话…
然而转念,她又觉得不对,不过死个陪嫁丫鬟,老太太至于这么上心吗?何况冬梅是东院的人,按府里规矩,哪院出事,由哪院的太太安置处理。现在连二太太都参与其中…想到这,杜熙月心一沉,八成她被人当了枪使…
“母亲,那我先回去了。”她不动声色地福礼告辞。
二太太挥了挥手,示意她下去。
杜熙月转身,刚踏出里屋,又听见二太太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该知道的事就知道,不该知道的就不知道。”
“是。”她转头应了一声,顿了下脚步,就快速离开了。
“太太,二丫头怎么说?”周福荃家的看见杜熙月跨出院门,立即溜进二太太的屋里,问道。
二太太拿着根灰银针细细地挑着铜香炉上镂空间隙中的白色粉末,连眼都没抬一下:“那丫头还算个聪明人。”
“请太太给个明示。”周福荃家的眼睛亮了一下,端了锦墩子在二太太旁边坐下。
二太太把挑出来的白香灰在观音竹的花盆沿旁轻叩了一下,又把针尖吹了吹,继续清理,半晌才开口道:“二丫头压根就不知道冬梅昨晚死了的事。再说,都是小姑娘,喜欢走动来往也是常有的事,自是不必大惊小怪。”
“正是二太太说得这个理。”周福荃家的谄笑道,心里却奇怪,方才二太太还一脸怒气,就和二姑娘说了话,心情倒变好了…她见二太太没有再说的意思,也没敢继续问下去。
“那老太太那边,太太准备什么时候过去?”周福荃家的转了话题。
二太太听了这句话,才放下手上的银针,掏出怀表看了看:“这事急不得。你先派个人去老太太那边秉一声,就说事还在调查,容老太太再宽限一个时辰。”
“太太,这怕不好吧…”周福荃家的吞吞吐吐道,她打心里不敢欺骗老太太,尤其是老太太打量人的目光,好似一眼把人看了透似的。
二太太皱了皱眉,不快道:“要你找个人去,又不是要你去,你紧张个什么?”
“是,是,我这就打发人过去。”周福荃家的忙应了一声,赶紧退了出去。

等玲珑这边接到二太太的传话,已是隅中。
“老太太,您看中午在哪里用膳?”玲珑掀开梢席间的珠帘,笑吟吟地问道。
“就在这儿吧。”老太太侧卧在炕塌上,闭目养神道。
“是。”玲珑应了一声,正打算出去安排,又听见老太太问起来:“几时了?怎么没见二太太过来?”
“我正要给老太太回这事呢。”玲珑笑道,“二太太刚打发人来报,说请老太太再宽限一个时辰,一会有了眉目就过来。”
老太太轻点下头:“她是个操心的主儿,偏又遇到个没事惹事、遇事怕事的,倒是难为她了。”
玲珑明白老太太是对大太太不满,但又不能置之不理。死个丫鬟事小,但要把姑娘也牵扯进去,话传出去就会影响姑娘的名声。人言可畏,尤其是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
“二丫头也是个可怜见的。自从二太太抱走了隆哥儿,王姨娘就负气出走,这一晃都十几年了。”老太太用膳时,又提起刚才的话题,“当初我就是不想姑娘们被卷进园子里的是非,特意安排个远些地院子给她们住,到头来还是白忙活一场。”说着,老太太叹了口气。
“老太太的心思,他们迟早都会明白的。”玲珑在一旁服侍着,附和道。
老太太道:“他们真有这般懂事,这家早就不用**心了。”
玲珑听出老太太的语重心长,没再接话。
午食过后,老太太正打算午休就听见外面的小丫头来报,说二太太来了。
“这会是不是打扰老太太休息了。”二太太被一群婆子簇拥着,进了梢席间。
“不打紧,还得会。”老太太坐起身子,一脸和蔼的笑容。
二太太笑道:“我赶着来给老太太回话,倒忘了看时间,该打该打。”
“太太也是一心惦记着老太太的吩咐。”周福荃家的附和道。
“那可不是,二太太一心想着老太太,老太太一心等着二太太呢。”玲珑也附和道。
“就是就是,还是玲珑姑娘嘴巧,我们这么想,可不会说。”一个婆子接了一句。
引得一屋人哄笑。笑过后,老太太给玲珑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带其他人下去。
玲珑会意地点了点头,除了二太太外,将一行人带到堂屋喝茶。
“回老太太的话。”二太太不等老太太发问,就开口道,“我查过了,熙丫头跟这事无关。您也知道,姑娘丫头们的年纪都一般大,喜欢凑到一起热闹热闹也是正常的事。再说,熙丫头聪明着哪,她若是知道定会去西院找我,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府里出事的。”
“我猜也是这样。”没想到,老太太笑得爽快,“冬梅毕竟还是东院人,你也不便多管。”
“老太太说得是。”二太太颔首,“还请老太太放心,事情我安排妥当了,今早冬梅家来了人,已把人抬回去了。”
老太太点了点头,露出满意的神情:“别滋生出其他事就好。”
二太太起身屈膝行礼,趁着老太太高兴又说了几句体己话,便带着周福荃家的回去了。
等二太太一走,老太太就收了笑容,对进来的玲珑正色道:“你去跟蜜秋说一声,既然二太太安排她去熙姑娘身边,就好好伺候新主子。”顿了顿,又道:“另外,要她打听一下方才说的事,一有消息就传过来。”
玲珑屈膝福礼,领命退了出去。
早上还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可到中午天气就放了晴。暮春的阳光已经没有仲春的那般和煦,虽没夏日的毒辣,晒久了还是让人有一种烦躁不安的情绪,再加上下过一场小雨,空气中带着微湿的水汽,让人感觉不舒服。
杜熙月坐在炕塌上,背对着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不知道是天气的缘故,还是来自二太太那股莫名的压力,她觉得房间里闷躁得慌,晚上宴请的心情全无。
“晚上请宴的事,你还没说吧?”杜熙月问道。
“就只有三爷屋里的漪涟和菱花没说了。”含巧回道。
杜熙月摆了摆手:“不用去说了,你现在去趟厨房,就说今晚不加菜了,然后再跟茜雪和秋棠说我今儿不舒服,改日再请她们过来坐。”
含巧见杜熙月从西院回来,脸色一直就不好,也没敢多问,就应下了。
临行时,杜熙月回想起二太太说得那番话,补了一句:“顺便你去打听一下有关冬梅的传言。”
“是。”含巧怔了怔,应了声,就出去了。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含巧就回来了,顺便把食盒也提了回来。
“姑娘,传言倒是不少,只是不知哪个才是真的。”她面有难色道。
杜熙月听罢,笑了笑。别说府里死了谁,就是哪个婆子家出了什么事第二天就成了闲聊打混的谈资,何况跳井自杀的?而且大太太不允许东院外漏冬梅的死因,就更加重了人们的好奇心…活得好好的,谁会去跳井…
“你挑重点的说。”她轻言道。
含巧把在厨房听到的消息梳理了一遍,挑了个靠谱的,道:“冬梅姐的大嫂和二哥一早到东院拿了钱,然后把人抬回去了。”
“给了多少钱?”杜熙月问。
含巧摇了摇头:“没确切的说法。只是妈妈都传,冬梅姐当初签的是活契,她家里人还等着能有朝一日把她赎回去,可现在人没了,若不多补些钱,人家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有说五十两的也有说一百两的。”
“人都死了,还想着捞钱…”杜熙月轻叹口气,心里感到一阵悲凉,深切地体会到人情的冷漠,“说没说后事怎么办?”
“这倒是说得清楚”含巧点了下头,“说是带回老家下葬。”
“这也算是回家了。”杜熙月黯然道。
“冬梅姐也是个命苦的人,二姑娘节哀顺变。”含巧在一旁安慰道,眼中透着浓浓地担忧。
杜熙月浅浅地笑了笑,没吭声。一方面她为冬梅的死感到惋惜痛心,另一方面她没听到有关二太太那番说辞的传言,心里稍稍安稳了一些。
正思际,含巧端茶进来了,低声提醒了一句: “二姑娘,蜜秋姐姐来了。”
杜熙月抬头,打量一遍站在耳房门口的蜜秋。
是个十五岁左右,鬓簪金凤,腕垂跳脱,眉宇间透着精灵的俊丫头。上身朱红色比甲配着浅米色圆领中衣,腰间系着一条月白腰带,挂着五彩绦线,垂在鹅黄的长裙上,显得越发俏丽。
“二姑娘好。”蜜秋屈膝福礼,并不多话。
杜熙月笑道:“既然来了,就是一家姐妹,不用这般客气。”说着,她又转向含巧:“你带蜜秋去院子里熟悉一下。”
正文 第七十章 多嘴
第七十章 多嘴
含巧应了一声,笑吟吟地拉着蜜秋出去了。
“以前常听见别人夸蜜秋姐姐是个标致美人儿,今儿有幸见了真人,可比想象中还要漂亮。”含巧话语里带着羡慕的口气,她偷偷瞅了一眼蜜秋那波光扭转、清亮的眼眸,自卑地低下了头,喃喃低语道,“我哪世才能修来蜜秋姐姐这般容貌…”
“你也生得一副好模子,只是没好好打扮罢了。”蜜秋在一旁笑道。
“蜜秋姐姐就别打趣我了。”含巧低声嘟嘟囔囔道。
其实在她心里,羡慕蜜秋的长相是其次,真正让她羡慕和仰视的是大丫鬟的身份。她跟着二姑娘这么些年,何曾想过这小小榆萌苑调进来一个大丫鬟。果然还是王姨娘的面子大…这个念头在她心里不止一次的出现过。于是,她暗暗发誓,更要一心一意跟着二姑娘,绝不能像瑞香一样,以为二姑娘好说话便提出任性而无理的要求。虽然她也曾羡慕过瑞香去了华巷,就再也不用像从前那样提心吊胆了,可蜜秋的到来一下子就把她这个念头冲淡了…一个三等丫鬟能天天跟在一个大丫鬟身边,别说宁坤府,就是其他府邸,她也鲜有听说过。
回过神,她觉得以后的日子会比现在好过,心情不由地愉悦起来,话匣子也渐渐打开:“蜜秋姐姐,这榆萌苑的东厢房和南厢房分别住着大姑娘和四姑娘。每个姑娘身边都配了个二等丫鬟和三等丫鬟,大姑娘身边的是秋棠姐姐和碧萝,四姑娘身边的是茜雪姐姐和盼夏。”顿了顿,她压低声音说:“盼夏那丫头和姐姐来榆萌苑的时间一样,看样子像是个胆小怕事的。”
说完,含巧撇了撇嘴。
蜜秋没有含巧想象中好奇,她只是轻“嗯”了一声,说了句:“大概是刚进入新环境,还不适应吧。”
“蜜秋姐姐也是新来的,可是给人自信满满的样子。”含巧有点不死心,讨好地说道。
蜜秋没吭声,笑了笑,转了话题:“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去大姑娘那边?”
含巧摇了摇手,凑到蜜秋身边说:“大姑娘那边等会再去,我们先去四姑娘那儿。”
蜜秋微怔,但她没多问,跟着含巧去了南厢房。
含巧乐颠颠走在一旁,没注意蜜秋脸上闪过狐疑的表情。
见过茜雪和秋棠后,含巧又把蜜秋带到平日里最长去的几个管事妈妈那转了一圈,大致就是说“蜜秋调到榆萌苑的二姑娘身边了,以后要和各位妈妈常打交道,请各位妈妈多多包涵”之类的话。不知是管事妈妈们真客气,还是因为碍于蜜秋的身份,几位妈妈对含巧笑得特别的艳,话说得特别地入心坎。
尤其是厨房的,一口一个“蜜秋姑娘”、“含巧姑娘”的叫着,听到最后,含巧都觉得不自在起来。
等这一圈子走下来,午休的时间刚过,差不多该回去叫杜熙月起床了。
回来的路上,蜜秋的态度也热络起来:“之前我在西院,总听见二太太夸二姑娘聪明伶俐又漂亮,现在看来不虚此言呀。”
含巧今儿本来被管事妈妈们灌了蜜,脚底有些发飘,现在又听见蜜秋这一番赞叹,早就把杜熙月先前交代的话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滔滔不绝地说起来:“我家姑娘聪明人也好。原本二姑娘想着蜜秋姐姐要来,还特意交代要宴请茜雪姐姐、秋棠姐姐还有漪涟和华菱姐姐过来介绍姐姐认识认识,熟悉熟悉的,哪知…”
话说到这,她陡然想起二姑娘私下提醒过她别把宴请和有关冬梅的事张扬出去,现在她话说了一半,想收回也不可能了。幸好只说了宴请,没把冬梅的事说出来…她咽了口唾沫,尴尬地笑了笑:“蜜秋姐姐莫怪我话多。”
“我等着妹妹往下说呢,怎么就没了。”蜜秋察觉到含巧的脸色有些发窘,知道她大概说了不该话,装作不在意地笑道。
“其实也没什么。”含巧忙打个马虎眼,扯了个慌,道,“反正二姑娘说了,客还是要请的。不过最近姑娘身子不好,要静养一段时间。”
“这样啊…”蜜秋转了正色,沉吟了会,“我之前在西院和给二太太看病的郎中熟得很,不然我叫他过来给二姑娘看看?”
“不用,不用”含巧没想到这谎一下扯大了,忙摇了摇手,“不过是旧疾而已,之前找郎中看过了,不碍事。再说二姑娘极讨厌药味,所以郎中吩咐静养几天,通过食疗也是可以的。”
蜜秋听罢,点了点头,没再问下去,含巧暗地里也送了口气。
晚上,杜熙月用过晚膳,蜜秋知道二姑娘和含巧有些体己话要说,又碍着自己在场不方便,便借口还有些零星东西没拿完,回了趟西院。
屋内留了含巧一人伺候杜熙月。
“姑娘,我今天办件错事。”含巧泡了杯新茶端进来时,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
“什么事?你说说…”杜熙月埋头看书,没太在意含巧说什么。
“那个…”含巧把手背在身后,左顾右盼了一会,吞吞吐吐道,“我今儿不小心把姑娘宴请的事说漏嘴了…”
杜熙月听了,愣了一下,把鸟啼春的茶盅端起来细细看了会,道:“蜜秋什么反应?”
“蜜秋姐姐倒没多问。我也怕她再提起就说姑娘身体不适,扯了个由头,把这事糊弄过去了。”含巧抿了抿嘴,道。
“以后注意些就是了。”杜熙月轻叹口气。
她总觉的含巧这丫头时而聪明时而又犯糊涂,而且越是关键的时候越是拎不清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多几个糖衣炮弹就被轰得不知去向…
含巧见杜熙月脸色不太好,赶紧把下午的事老老实实交待了一遍,末了,她差点哭出来:“姑娘要打要罚含巧都认,只求姑娘别把含巧撵出去…”
“不会的,你以后多注意些才是。”杜熙月揉了揉额头,示意她下去。
含巧微翕了嘴角,把想说的话又咽了下去,唯唯应了一声,就一个人去了堂屋。
杜熙月看着含巧的背影,摇了摇头,她看着窗外的挂上树梢的银月,心里隐隐不安起来。掐算下时间,蜜秋去西院只拿个东西也该回来了,然而外面半点灯笼的光亮都看不到。
难道…她心里“咯噔”一下,不管是跟二太太说什么还是去跟老太太说什么,这都不是什么好事何况二太太叮嘱的那句话,不也暗示她不要乱说话吗?她千算万算,倒忽略了身边最近的人。当初她不愿把西院的事过多地告诉含巧也是怕哪日这丫头一不小心,就把事情说漏了嘴。现在看来,以后很多事情不但不能说,还得适当地提醒一声…
这丫头,有时真是不开窍。杜熙月觉得胸口有些闷闷的,该来的挡不住,到时只能见招拆招了。

夜色如墨,当宁坤府里最后一盏八角晶灯被点亮后,周福荃家的正陪着二太太从老太太院子里出来,朝西院走去。
“太太,老太太这不是出难题吗?”周福荃家的见二太太一脸不悦,在一旁小声谄媚道。
“那有什么办法,谁叫老爷娶了个有本事的姨娘。”二太太面无表情地“哼”了一声。
“太太小心脚下的路。”周福荃家的把灯笼往二太太那边靠了靠,接着道,“那太太作何打算?依我看,这事还得老爷出面才是。”
“他?”二太太声音冷冷的,“能指望得上他吗?你以为这事老太太就独跟我一人说了?怕是老爷早就知道了,推到我这边的。他向来不管家里的事。”
“那太太的意思是?”周福荃家的心里想到一个人,却没多话,只等着二太太下指示。
“再说吧。”二太太摆了摆手,不耐烦道。
“是。”周福荃家的毕恭毕敬地回答,正抬头,就看见不远处有个黑影蹿了过去。
“谁”她吓得一哆嗦,不由抓紧手上的灯笼朝那边照去。
那黑影听见有人声,似乎速度更快了,嗖地一下窜进了小树林里不见了。
“太太,莫不是冬…”周福荃家的感觉自己嘴都不利索了,蠕了蠕,没敢把下话说出来。
“瞧把你吓的,真没出息东西”二太太一把抢过周福荃家的手中灯笼,睨了眼,骂道,“把眼睛睁大些看清楚再说话,不过一个丫头把你吓成这样。”
“一个丫头?”周福荃家的醒悟过来。
二太太冷笑一声:“怎么?人家才去了榆萌苑,你就不认识了?”
“是蜜秋…”周福荃家的喃喃道。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早就想把她调走了吧。”
“难怪二太太一直把她冷在西院。”周福荃家的竖起大拇指,“之前我一直怕得罪了她,没敢多和她说话。现在她走了,西院里的下人们都松了口气,二太太这招一劳永逸。”
“我把她给熙丫头,还有别的用意…”二太太把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