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为什么轩辕对这一比自己还年幼几分的将军刮目相看的原因。
他谦卑,隐忍,坚韧,一腔热血只为家国,抛头颅洒热血是真正乱世的英雄。而富足并不非幸福,能坚守最初自己的,才是真正内心富有五车之人。
“你造孽的不是你那坑,而是你的错别字。我拜托你有空多练练,看着都替你家人糟心!”另一侧的将军雷柯忍不住哈哈大笑,一口饭差点没喷出来。
那歪七扭八的字竟比杯雪姑娘还蜿蜒。
飞歌一脸黑青瞪了他一眼,嚷嚷道,“老子这手能拿笔吗?!那笔杆子都没老子神经粗。”说罢泄了口气摸了摸鼻子,心里确是感到几许惋惜,“得得得,真要下了地府,老子肯定抽空练练。”
“看样子,你活着是不打算练了。”轩辕陛下终于静静地下了结论。
“陛下!”飞歌埋怨,丢了筷子,“要我练字就跟要老子绣花一样,您还不如打我三十大板干脆!”
“对对对,就是就是!”兀地响起一道声音,众人看着一个女子捧着碗,鼓着被包子撑起的脸死.命捣头。
轩辕看她这副理所应当的模样一口气憋着就是咽不下。
大男人还好,你说一个姑娘家怎么连字都写不好,跟狗爬似的。这也是他对她那个师父特别崇拜的原因之一。
要怎样的境界在看到她的字不发疯啊。
“有什么道理?你还真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了。”轩辕饮了口茶决定咽下这口气,鄙夷道。
可怜龙姒裹是被骂得蔫儿了,只得鼓着腮帮子死命扒饭,眼珠子瞪个死大。
有没有谁告诉我,为什么我来人间还要受这种待遇。
字认不全那是我的错吗?字写得不正那是我的错吗?那是宿命,是命啊!
“我那是眼神不好。”某龙不满嘀咕了句又开始睁眼说瞎话。
众人同时喷饭,用一种极近崇拜的眼光看她。内心感叹啊,这姑娘作为不要脸的典型,实在是太成功了。
被这一喷,这顿饭是不能再吃下去了,众人看皇帝陛下的面色由红转黑再转紫,慌不迭地丢下饭碗筷子来不及擦手就往衣服上蹭了蹭掉头就往外跑。
妈呀,要殃及鱼罗罗了。
龙姒裹看着大伙扎堆往外撞还有个没找准门就直接往窗外翻的,内心实在有点渗得慌,她慢慢转头,看到轩辕的面色时,知道自己要遭殃了。
“那个啥…挺尴尬的啊,哈!哈哈!不如我给你讲个笑话?”龙姒裹试图缓和气氛,这帐子里逃得就只剩他俩人了。
轩辕怔了怔,脸色还是很不好,黑着脸直视她,不语。
龙姒裹见他没吭声,赶忙挪了挪凳子挨近饭桌,脑子里努力搜刮幼时二哥给她讲的笑话。“话说一群蚂蚁爬上了大象的背,但被摇下来了,只有一只蚂蚁死死地抱着大象的脖子不放,然后下面的蚂蚁大叫:掐死他,掐死他,小样,还他.妈反了!”
话音一落,便听帐外有人扑地的闷声,接着哭天喊地的笑声接连传进来,可龙姒裹刚想笑就见轩辕的表情愈发黑青,额头隐隐开始有青筋暴动。
不好笑?那换一个。她清了清嗓子。
“话又说,一老鼠哥们没女朋友特别郁闷,终于一只蝙蝠答应嫁给他,老鼠十分高兴。别人笑他没眼光,老鼠说:你丫懂什么,她好歹是个空姐。”
话说把脑袋搭在饭桌上自己大笑起来,激动得浑身颤抖。
妈丫,憋不住了,管他笑不笑,她快笑死了。
只是没多久,上头冷冷的声音传来,令龙姒裹浑冷不丁打了颤。
“我说杯雪,你一天到晚脑子都在想些什么?啊?!”最后一个音音调兀地拔高,只见轩辕一脸怦地一声站了起来,满脸黑青刚要说话就见帐篷哗地被掀开两道身影前后冲了进来,一左一右团簇上来。
“哎呀陛下,您这衣裳花纹可真好看。”梦洄一手扒着他衣袖,模样无限崇拜。
“你们…”某人惊得瞪大眼眸。
“哎呀,陛下,这是什么!陛下不好了,您最近都长皱纹了,看看这老脸皱的,走走走,去我那,我给你试试柠愿亲手调制的木瓜鸡蛋面膜!”
“我…”
话未落就被俩人驾出了帐,声音越行越远。终于,帐内又恢复了安静。
龙姒裹呼了口气,想想人间真是不好混,这皇帝老子更是难伺候,这脸便得比她家包子还快。想着就见沈容与暗示性地往帐内一看,模样鬼鬼祟祟还不知道掩饰。
心里暗叹,这家伙是卧底作上瘾了吧。
“沈容与,我有话和你说。”
那人被点名,显然吓得不轻又看着刚出帐的轩辕陛下的莫测警告眼神,内心顿时无比苍凉。
陛下,不是我故意的,我不是有意和她独处的!那眼神很不得让拨了衣裳好让轩辕看看他一颗赤.裸.裸的衷心。
“再不进来,明天我就把你挂在军旗上,当肉串烤!”
帐内恐吓传来,沈容与也管不了那么多,啥子衷不衷心的直接往帐里冲。见龙姒裹已经在对桌摆好了酒钟,还亲自为他斟满上了酒。
乖乖,这姑娘估摸请喝酒,这若要真喝了,陛下会找借口揍他几十军棍呢吧。
“坐丫。”
“姑娘,有没有人说你心机重?”沈容与蔫了,闷闷坐下。
龙姒裹怔了怔,随后哈哈笑了起来,“还真没有,你是头一个。”
“哎,怎么可能,你这模样不是要害我被陛下揍板子!”
龙姒裹不解了,“你俩不是表兄弟?”
“那能说明什么问题!”
沈容与疑惑了。
这表兄弟和揍板子能有什么关系。关键还是被皇帝在意的姑娘请喝酒,这是亲兄弟都没用啊。
倒是龙姒裹算起账来了,“你瞒着我们作说书先生,我不是也没罚你.”话落嘿嘿地笑了起来,一副我本纯良的模样。
“呃?!我看你早就知道。”
“?”
“我才不信你不知道。”沈容与内牛满面,“那你为何不告诉柠愿那丫头!”害他丫的整天卧底卧底的被她骂。
见龙姒裹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头一偏,“我没说吗?”
“没有!”他嚎。
“哦,那我可能失忆了。”龙姒裹撇了撇嘴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沈容与能有什么好说?能说什么!有些人活着就是为了解脱自己折磨别人!
他决定换个问题,窥了她良久忽然压低声音说。“今日南王向陛下请婚了。”
“娶你吗?”
“哇靠!”沈容与吓得拍桌跳起来,“你瞎了吗,我是男人,男人!”
龙姒裹看他炸毛,哦了一声,冷不丁的丢了句,“那你干嘛那么扭捏。”
沈容与突然觉得不是这姑娘思想脱线就是他精神不正常。
“我是说,南王向陛下请婚,娶的是你!”
话落,帐内飞快陷入一片安静。沈容与内心如鼓雷般砰砰跳,下一瞬看龙姒裹有了动作,那便是举起手边的包子往里嘴送,许久,似是经历一番思考,说了句。
“想法不错。”
沈容与无语望天,内心一片悲凉,那感觉就像冬日里的包子,嗖嗖嗖地被风吹得成石头的感觉。
“你不问问陛下答应了吗?”这才是重点啊!
“轩辕老儿莫不是要过河拆桥吧?”
“当然不是!”
“那不就结了,那个矮冬瓜和我差不多高,有眼睛的都不会答应。”
“你就这么肯定。”
“那可不,要知道我姐姐和陛下那交情好,就冲这点怎么着也得挡一挡吧。”
“…姑娘真是聪慧。”沈容与暗自咬牙。
“客气客气。”
至此,沈容与彻底觉悟,这姑娘自己活着,就是不想让别人好活。
“姑娘,你知道陛下其实喜欢的——”
“来,吃个包子吧,蟹黄陷儿的。”
“姑娘你听我说,陛下其实——”
“那换个白菜陷儿的吧!”
“陛下喜欢的是——”
“住口!我是不会把我手中的猪肉馅的给你的!”
“姑娘啊!!~~~”(ㄒoㄒ)
他刚想开骂,就见龙姒裹蓦地收起笑意,一双清眸紧睨着他的眼睛,一下子清冷下来。
“沈容与,看来你还不够聪明。”看着她起身步步挨近,那张其实不算最漂亮脸,可那散发而出的沉沉威仪及淡淡的压迫令他肃然警觉。
“能和他最终在一起的,是我的姐姐。”
彼此对视半晌,沈容与垂下精眸算是明白过来了,这几载她对陛下刻意的漫不经心,巧手安排,或者疏离刚硬躲的就是那个已然成真的‘万一’。
似有些看破,他嘴角微挑歪歪的斜靠在椅背上,第一次用通透的眼睛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你姐姐不可能进宫。”
话落但见龙姒裹挑起了眉,为他杯中注了酒,甚至溢出来时亦不曾收手,放任着酒水漫出酒杯,滴落桌底。
“你看这酒,赢则溢,人心也一般,一旦贪了权宠一切都不一样了。”她有些嘲讽地挑起眉,“浓处味短。轩辕琉铮只要记着是我姐姐陪他打下了这半壁江山就够了,入宫?她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沈容与内心顿沉听出了她言语中的一语双关,脑海中开始有一个想法聚集在脑海里,犹听她平静地声音响起。
“相比他的日夜守护,蜜语甜言,与一干妇人勾心斗角,还不如握住他那颗曾经与自己一同披荆斩棘的心,那比青春容貌更值得让一个男人留恋。”
而天底下的爱情不见就得朝朝夕夕。
那些宫妇的逐心斗角人各其面,白络的身体又能承受住几分。
沈容与目光已转惊骇,眯了眼睛看这个女子,心内掀起涛浪,突然有个很惊骇的想法于心。
假若这个女子有意真要入主东宫,皇兄之心之眼怕再也装不下任何人。而她的背后,甚至还有千万已被她降服得服服帖帖的天朝雄军!
“难道天底下之‘距离’才是最好的归宿?”沈容与轻启薄唇,似陷入沉吟。
“因为他是皇帝。”龙姒裹灼灼看他,忽而笑了。“而与你却没有那么多的力不从心。”
“…”
“沈容与,这些年来我从未干涉你与柠愿的之事,只是你别忘了,在你眼里柠愿再怎么身份不适,再怎么单纯天真,却到底是我杯雪的人,而我的人,从来就懂得玉碎瓦全的道理。”
震骇抬眸,迎上她锐利目光,心底似被惊电掠过。
原来今晚所有言语只为了这一瞬的到来。
“如果你爱她,那么就想尽办法从我身边抢走她留在你的世界里,如果你不愿意,那么此战之后,我会带着她离开,彻彻底底的从你的生命中剥离而去。”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韵意。
而这种消失…
龙姒裹静静地注视着他,瞳孔深黯,漏着些许感伤。
这种消失,便再遥遥无期。
沈容与,很多简简单单的道理,就在复复杂杂的生活中被我们给忘得干干净净。你我的世界太多的权谋心机,但至少,你能给她能回报的东西。
例如,欢笑。
例如…
生命。
章节目录155回星罗棋布(2013更新)
婳子有言:
吾回归,《十里红莲仙上仙》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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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留驻数十万大军整装朝瑶光山取道而去。那一眼望不到头的铿锵魑影伴随柱火通天蜿蜒成一条撼破心魂的长龙,如狂风骇浪席卷沿径苍漠大地。
前军沈容与率领南军数师开道已过三个时辰有余,东南二皇镇守中军也大抵越过瑶光山,而余部之人尚在徒路前行漭。
龙姒裹一袭黑衣打马过溪,一骑当先于处高坡上勒马,此地高阔视线所及皆能一望尽收眼底。那一张平素散漫恣意的脸庞如今只剩风霜,眸光凌厉看着前行的数十万大军,清眉微拧,扬声下令。
“通知下去,留守三千大军于瑶光山观后,前军遇得百姓,不得凌侮贫弱,伤人者之业。”
“是。迂”
柠愿飞速招来战鸽,几笔勾勒便送其飞天而去直往前方大军。
“中军然何?”又一道令下。
后方梦洄闻言,沉声道,“已遵公主您号令将车两行,厢俱向外,前后门车俱合,除前门车八乘外,左右帮车各增至二乘,加派骑兵以保二皇之周全。”
龙姒裹没答话,只是笑了下,细不可闻悠悠吐出口气。
走了便好,安全就好。
想着,伸手撩了撩额前被夜风吹散的散发,身态音线已隐隐透出疲惫。
沉沉地闭上了眼,胸口一阵翻滚股股血气潮腻湿寒漫喉,她抿紧唇,眼前阵阵发黑。
她背对着二人,众人更是瞧不清她的容颜。
她微微仰起脸静静的望着天,素净的脸在月光下格外的干净清澈。
这一刻,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情绪尽绕心头不由地流露而出,清瘦的身影被时光打磨得愈发修长,那个当初还是初来人间乍到的女子,如今经历数年的风霜雨雪,已然浑然蜕变。
那举手投足间,已有了一种真正叫‘风华’的东西。
不问尘寰事,悄然过此生。
脑海中似乎有人曾和她说过这句话。只是当时她随性、不过分纠结其中深意,如今却有别一番领悟。
明明上天,光奕天河,原来…茫茫天涯其实只是咫尺之间而已。
天庭恒寿,而我这繁繁世间,已然离开了你近五年了。
五年了…
她忽而笑了开来,笑容里满是酸涩。
我已然忘了那时我是怎样逃离你,我是多么的伤心委屈,是多么地埋怨你…
师父,五年了,一千八百多个朝朝暮暮,秋去冬来,春雨夏炎,五年了。
嘴角噙著笑意,目光只落在南斗第一天府宫司命星垣上,眸中此刻闪着淡淡的轻柔。
若不是一刹那逃开的勇敢,师父,我又怎么会了解,原来即便各安天涯,我亦然是多么的希望你能安然。
你的疼,你的怜,你的好,你的刀,你的剑,即便曾是那般的让我痛彻心扉,遍体鳞伤,可阿裹之爱之重,纵使在未知的年岁里默默的悄然滋长,却真正的在离别之后的日子才寸寸的伴随着过往的点点滴滴痛进我心底。
其实这样也好,我终无法做到潇然过此生,但我却能做尽尘寰之事。我在这里,你在天上,我只要不用看到九重天外的云海飘茫,我便还能告诉我自己,一寸离肠千万情,我还能放纵得去想你,不恨,没有埋怨,只是简简单单的想你,简简单单的为着你。其实这样也好,毕竟你告诉过我,这红尘本世事无常。
身后的柠愿、梦洄终一言不发,只是彼此交换眼神。
公主的故事,她们二人都已然看在眼中,镌入骨里。
或许有些爱与恨,只有在分开之后才能恢复到本来面目。

然,下一瞬寒风过境,撩起三人青丝缕缕,一黑影于恍然现身,众人还未回神便如鬼魅般单膝而跪。
“公主,有报。”
龙姒裹依旧面向苍宇,眸中异色一闪,并未回身。
“讲。”
在梦洄点头示意下,来人将行囊中的一副卷轴呈上。柠愿飞速反应过来走至梦洄身侧,二者各持手卷两边站定,四手拨拢间,长卷大展,一副星罗天官图步入众人眼帘。
顷刻间,奕奕凌天,大宇星斗,三垣二十八宿如云子般于画卷上纵览无疑。
众人见公主无动于衷,只是双手交握于袍间,依旧淡淡地望着天,只是一瞬,已然神化,来人惊得立马双膝跪地却被梦洄制止。
只见龙姒裹单手微扬,结界霎时聚气,那一副冰冷到极近彻骨的脸上,再无任何情绪可言。
柠愿握着星卷图的手下意识收紧,指节寸寸泛白。
这一幕的女子,絜骨凤翥,不再是平素里的那个女子,是神。
女子款款朝众人走来,黑紫大袍无风自扬,阵阵神气逼人心骨,冷寒的目光望着来人,眼里只剩冰霜。
“我离去之日,翼、轸二宿清晨可显于东方?”她问,声音极寒。
来人闻言一震立马颔首,慌不迭地又从怀中掏出另一张略小卷图,指着东宫图位,“按照公主的意思,吾将您离去一季后的岁星运势逐一载下,至六月始,岁星依次从参、井、鬼、柳、星、张至今二宿依次显现。”
话罢又观那女子垂眸,那目光始终不离星卷。
“色芒然何?”
他绷紧着下颚,压下心中的畏惧,深吸了口气艰涩道,“七月大音熠熠,八月长王作作有芒,但岁星失次。”
话未落便见那女子旋即瞪睁双眸,一扫冷峻,急说了句,“危月燕莫不亦有应象?”声音已然浸骨的寒。
梦洄见公主神情兀变,虽不知其中深意,心头不禁揪起,眼角望向柠愿对方已显焦虑之色。
“公主,怎么了?”梦洄焦虑问。
龙姒裹不语,豁然忆起晚间那一蓍卦,整个人阴寒起来,惶然望天寻望,一颗心蓦地不受抑制的狂跳起来。
八月,岁星失次,显于危宿,而今,时在九月,填星一宿,显于壁宿,岁星再次失次,而所有的天象预示着只有一种可能。
她,最怕最怕出现的一种可能…
“公主,是凶兆!”柠愿脱口而出。
三人不禁侧目望向柠愿,眸中带着几许考究。却见柠愿已不顾其他脱口而道。
“公主,柠愿曾在在天庭当值,时逢九月,岁阴在戌啊!”
龙姒裹听言遍体身寒,颤颤地将冰寒的手缓缓拢进衣袖内,视线缓缓往下挪,一双冷目看进那人的眼中,有什么东西在心中轰然堪塌。
“我且问你,如今执掌岁星之人是谁?”
那人闻言大惊,慌忙垂下头,咬牙道。“是岁化仙君百族凤薇怜。”
一刹之间,龙姒裹已然满眼骇然,梦洄更是踉跄了两步,幸得柠愿借力才不致跌倒。
凤薇怜,竟是凤薇怜?竟是那端庄不阿,扬名六界拥有百族最强之师的奇女子凤薇怜。
梦洄已然惊得魂不赴体,更是不敢细想下去。
若是如此,只怕公主一旦动用乾坤之力,逆转人间天命道数,而第一个知晓的,便是如今秋冬之季执掌岁化星的凤薇怜!
身前的女子已噤声不语,梦洄却能感知她浑身都在颤抖。刚要发话,便见公主竟是冷冷一笑,堪堪挺直了背脊,即便初听这个惊骇的事实亦只是一脸淡漠,可周身散发而出沉沉的威仪带着自然的孤傲不消言语,足够令人从心底畏惧。
只听来人沉声道,“百族凤薇怜自晋位后便不同流俗,巾帼正气,于六界中之声望亦是不逊色任何大德仙家。”
只是一旦叫其察觉,这颠覆世间之罪怕是…
末后这话,到底是不敢开口的。
但见公主依旧岿然不动,良久一言不发,众人做梦也无想到,这末后节眼上便遭逢凤薇怜这关。
梦洄掌中已然沁出细汗,胸口寒意满眼四肢百骸。
难道…这数年的努力,奋不顾身,便要断送今朝之上。
凤薇怜,那个女系仙家中丝毫不输于花神琼光之人,手中更是有百族亲兵为盾,天庭一聚对公主有几分真意不说,假若真要叫其察觉,这天大的把柄落于她手中,再顺势而查出一星半点的秘密,公主今后怕是举步维艰,大灾当头。
难道,真要功亏一篑么…
众人颇有陷入绝境窘困之景,但见那始终沉默的人兀地开口,声音落地却已然字字清晰。
“紫微垣可均在列?”
黑衣人怔愣,与柠愿梦洄对视了一眼,似读懂什么,急切道,“星罗虽是在位,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太微之变两藩有芒似有动摇。”
龙姒裹浑身全身一僵,几不能思考,令她禁不住浑身哆嗦起来。
太微之变意味两藩有变,诸侯有谋,人间,亦然遭有她未知浩劫了。
如此,天上地间皆是行不通,皆是行不通了!
她蓦地抬眼望天,锋利地似要将其洞穿,一股神气骤然从她的身上冲荡而出,惊人的气势,逼得结界内地震风吼,那藏着杀气的黑风盘旋在她身后嘶吼,令她周身被一团团难辨的黑紫之气围拢,沭目惊心的景象,令三人怔愣结舌!
这风到底是来自天工之力,还是来自她的体内!
三人之唇抿至紧得不能再紧,心中只敢念起一句话。
——神怒了。
那眼角眉梢无不是邪佞,仿若能捣碎人的心魂,那目中无物的冷光,透出的是能俯视苍茫黎民的睥睨之气,这,哪还有半分人情。
红如饮血的口中此时冷冷道出字句,带着几丝憰怪。
“如今九重天上可是正值万花大宴?”
“然。”男子吓得跪趴于地,梦洄二人皆是俯身作礼。
只因为,眼前这个女子,不再是公主,而是招来浩荡神力的龙神女,六界唯一的神只!
那女子闻言扬唇讥笑,扬袖,伴随着茫茫神气徐徐走至山巅之处,那肆虐的神气更是狂舞魄飏。
“今日天庭…”她说道此处顿了顿,笑了起来,“点卯了否?”
“属下离去前,天佑元帅刚罢。”
一番话至此,那女子之心梦洄算是大悟!
万花宴乃佛祖礼禅之宴,到时六界神司,十方诸宰便会齐聚天庭,九重众仙便不再会再有心思亲观天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