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缘相遇,无缘相聚,但不要紧,我会护着你,我依然能拿出一颗真心来待你的妹妹。
梦洄深吸一口气,望着夜空。
殿下,你看到了吗?你的妹妹,我的公主,是那么的坚强与勇敢,她与你一样,总是笑得没心没肺,心里却什么都明了;总是疯疯癫癫没个模样,但却细腻又温暖;总是舍不得身边的人受伤,总爱一个人冲在前头为人挡风遮雨。
殿下,当年的你说的没有错,这枚蛋幻化了个全天下最美好的女子,每当看到她与你同出一辙的笑容时,我便知晓。
我梦洄,就这样,无端的着迷了。
殿下,你放心,不论风霜雨雪,你的宝贝,梦洄也一样护之如命!
章节目录145回谁闻夤夜梦惊心
龙姒裹一行数十人先后登顶峰口,脚刚落地未多时,几声步履之响唏嗖传来,龙姒裹飞快闻声辨位,纤手一扬,数十人顿时分散隐匿于乱草从中,月黑天高,再加之细雨绵绵,巡逻兵卒更是难以窥探其端倪。爱蔺畋罅
龙姒裹静心等待,一双眼如夜猫的深瞳寻扫四遭一切,黑暗中,朝梦洄与柠愿作下数个暗语手势,危急关头,那动作却果敢清晰,不带任何忧郁,即便是擅长攀爬的南兵如今也不得不佩服如此头脑清晰的女子。
龙姒裹交代完毕,就见梦洄带领的几人先后屈身钻出草丛,一眨眼的功夫,埋匿到巡逻军身后,下一刻以绝对的速度从腹背箍敌军脖颈,出刀的瞬间,寒光亮起,几十巡军旋即便断了气。
一系列动作无丁点迟疑,敏捷利落。
这一时,京墨同时授令,带领一队东兵立刻上前与绝气的敌军换衣,东歌与北辰相邻,国人体格上相似,此行又挑了数十个常年生长在二国疆界的将士,各个装扮起来倒真有几分北国战将的风貌崴。
而留守最后的柠愿领着百人继续将一波又一波的兵士拉上了峰口,暗夜昏云,峰顶招来的是一批又一批从地狱淬炼而出的魔鬼,在寒月下游走出一个个阴森的黑影。
日落云里走,雨在半夜后。龙姒裹算了时辰,仰天观看,只见一片乌云从北部天边急涌而来,雨势也开始转急,飞速转过身,一记暗哨响起,那化作北辰兵的京墨一众纷纷敲起锣盘,四下乱窜急吼。
“东兵来了!东兵上山了!解”
“快逃命啊!东兵来了,东兵杀上山了!”
“东兵来了!”
同一时,柠愿一队近千人占据高点,举起炮筒猛烈开火!
静夜顿时被连天的炮火声轰隆撕裂,那居高临下近千的炮筒对着维合的帐篷狂轰烂炸,震耳欲聋的爆破声将北辰兵卒从梦惊醒,一闻东兵赶至,一霎时连外衣都不及裹身,举了刀就是一阵乱砍乱杀,那刚欲点火照明的火折子被突将的大雨一下子扑灭,鬼哭狼嚎夹杂着喊叫之声接连响起,恍如人间炼狱。
暴雨倾盖而下,紧接着北兵主帐篷就被突来的一道道利刃划破,转瞬间几成碎步,那瓢泼的大雨就这么‘哗’地一声砸落进帐篷之中,浇灭了北军唯一的光线。
没有火,全是水,整个世界唯一的光亮就是不断落地炮火的爆破声,惊愕交加的北兵只看人影于乱影浮光中游动,却分不清彼此,无计下为保性命,见影便砍,见人就杀,一时间,刀剑交错的声音此起彼伏响起,先前还是同睡一裘的人如今早已不认亲疏,自相残杀。
“杀!!”
只听龙姒裹一声大喊,那全副赶至山顶的兵将大喝一声,如蛰伏已久的饿虎猛张裂了血口就朝那早已乱作一团的残兵裂甲扑杀而去!
激烈的喊杀声震碎了山顶的宁静,炮火连天,无数的人在嘶吼拼杀,没有阵势,没有战略,更无领将,北兵唯有朝仅剩下山路口狂涌逃生而去,摩肩接踵,暗夜峰高,惊慌失足跌落山崖的不尽其数。
龙姒裹见势飞快冲上一块高岩处,迅速从怀中取出一竹烟火,点燃,下一瞬,一注注火光冲天而起,于夜空中绽放出耀眼刺目的光芒。
山下静候已久的轩辕琉铮,见山顶绽放出簇簇火光,紧抿的薄唇终于弯出一道类似微笑的弧度,赫然转身,朝大军下令,鼓点骤急响起,阵阵催人耳鸣,严阵以待的数万将士冲上了山,嘶吼的冲杀声惊魂动破宛夜空鸣电欲将整个天际撕裂,上下夹攻,那丢盔卸甲慌不择路的北兵便如刃上鱼俎般一路逃窜,溃败,直至毫无活路。
这一战,快得令众人难以置信,惊得令人坐立难安。
后续的大军一路砍杀挺进夜山,大雨骤急,二国将士的脚上皆绑着裹足防滑的织草,接连快速的抢占一个个险要地形,如一支支长枪狠狠刺入在了敌军的腹地!
…
山下。沈容与打马上前来到御驾身侧禀告。
“陛下,已准备就绪。”
轩辕听言,扬眉,一扫局势,目光穿过那烽火连天的山巅,最后落向鼓点轰鸣的山下,剑眉朱唇无半分温情可言,大袖一挥。
“点光!!”
转瞬间,偌大的平地猝然竖十万只火把,火光四溢,只只对准山口要道,把整个腹地照得通亮,那侥幸逃脱的北军刚庆幸活命,便突遭强光猛袭,慌不迭挡手闭目,无暇前进,而这无疑给了背光而上的将士一线杀机。一时间,戈戟轰动声,刀削肉体声惊魂而起。
刀光剑影炮火中,似有什么已然注定,然后如惊涛一般狂袭众人的心。
纵使领略过人心惶惶,暗藏起伏的朝堂,眼前这数十名二朝国士亦再不能抑制心中惊骇之情。
这江山的家国荣枯便是如此一寸江山一寸血染红而成!
“报!!我军大捷!!”
一将士快马而来禀告。那满脸渍土已然分不清神色,只是那牟亮的眼眸彰显出一名将士的真正铁血豪情!
“赢了?!我们赢了!!赢了!”一个大将兀地激动的大吼。
“赢了!赢了,哈哈哈!!”另一将士也反应了过来,奋而激掌!
“哈哈,好好好!我们赢了!”
一时间人影纷飞,刀挥剑舞,欢呼声爆发而起,掀起的惊涛飞快的传遍了响彻山宇,呼声阵阵,气吞山河。
山海呼声中,只有轩辕琉铮一人静静端安在马背上,始终不言不语,瑟瑟的夜风扑打在他刀刻般的面颊上,他不禁抬首望天。
大雨不知何时转缓,又开始淅淅沥沥,恍如方才一袭的滂沱大雨如梦一般。
可怜万里关山阻,寸寸铁血埋战骨。
她…
就这么出现在他的生命中里,带着他年少时的疏狂大气,扛起了几世帝皇都不敢举棋的帝皇之旗。
乱世之下,她竟那样耀眼,边连眼前的冲天烽火都不及她璀璨。
“天呐,这姑娘到底是何妨神圣!好精准的算法,好城府的心计!”有人终于沉静了下来,不禁沉吟出声。
“是啊,不想真通晓太宇玄术,如此女子当真世间罕有。”
“如此红颜,不需要倾国倾城,已然能撼动乾坤。”沈容与适时出声。
轩辕蓦地握紧缰绳,仰首纵望苍穹,眸中忽然一片锐利尽显,仿若可以捣碎人心。
她就这样,就这样冲进他的生命里,冲进他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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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数十丈的高峰上,一切的厮杀也已然落幕,大军分批井然有序的在进行战后清点伤亡及兵械数目。
梦洄和柠愿率领数百人被派去勘察接下来大军疾行路线,这些人一离开,拥挤的峰口开始恢复成原有的模样,只是血液刺鼻铺面,遍地皆是战后的焦灰黑土。
龙姒裹走下一方石阶,一口血就吐了出来,心脏如被人碾碎了般撕痛,手腕的红痕更如针刺传来。
她扯唇一笑,随手抹去唇边的血渍,踉踉跄跄的穿过来往的行军,走向那方高处的湖泊。
天光渐亮,光芒洒向湖面,微风乍起,吹皱一池静水,那方湖泊居然没有被战火波及,依旧静静伫立在那里,安静而幽逸与四周的狼藉成了极大的反差。
疲惫的睁了睁,逼着自己强打起精神,她来到湖畔,俯下身,汗水滑过眼帘,她顿了顿,犹豫了片刻才将自己布满污渍血痕的小手伸出衣袖,缓缓的放进冰冷的湖水里。
一时,刺痛的感觉传来,她咬牙,将衣摆打湿,拭去唇上极其满手的血渍,清晨的雾气萦绕着的湖泊恍如仙境一般,她下意识扯了扯自己肮脏的衣摆,像是不敢亵渎如此神圣一景,逼着自己后退了两步。
可就如此一退,那被晨雾弥漫的湖泊顿时慢慢消散开来,她惊然抬眸,望向天空,一瞬间似有什么从心底呼啸而出,再看向湖泊时,一方纯白如雪的白莲绽放于湖泊之央,带着暗夜最后一抹余痕就这么撞进她的心底。
这…
她怔愣的凝望着白茫茫湖面中的一朵白莲,脑子已然混沌一片。
有因有缘世间集,有因有缘集世间;有因有缘灭世间,有因有缘世间灭…
那一声声跌诵的梵语忽然在脑海里不断反复响起,恍惚之中,自己似乎看见一个女子于湖面中清清浅浅的朝自己走来。
有一张世间难寻的笑颜,有一双清颜无双的眼睛,有一袭千尘难染的雪衣,那口中声声低吟却让人无暇分辨。
这一幕,让她的身体无端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白络说她来过这,无法公然直言,那是因为自己曾和她一起出现在这里。
这里…
她似被惊电掠过,愕然抬眸,湖面一片清雾静寂,哪里还有其他身影。
是你吗?
是你吗…
你那碎了一地的心,散了一地的魄,是不是终有一缕不惹离去。
这一瞬间,她的呼吸,是停滞的。
你明明就那么深爱过的,可天庭里却无你一点痕迹。
你想告诉我什么?你想告诉我什么?为何我从未见过你,却能读懂你最后的唇语。
——守护他。
一瞬间,眼前忽然模糊了起来,似有一阵清雾轻轻地拂过她的脸庞,轻轻地拭走了她滑落的湿意。
你如此出现,如此而去,冥冥中就是要告诉这话么?
…
天色渐朗,大地终迎来第一缕光辉,清风相送,恍如一切重生。
她忽而笑了起来,望着洒满碎金的湖泊,彷佛方才皆是一场梦境。
而这个微笑,却用尽了蚀骨的力气。
章节目录146回遗憾为止(一)
作者有话:近日收到一些评论,尤其谢谢逍遥同学的长评。爱蔺畋罅人有的时候很奇怪,明明是第一次相见,却觉得特别怀念。再次谢谢每一位耐心等候传说的亲们。最近去香港,只带了平板,故更新速度有点慢,为表歉意近日会不间断加更,祝你们幸福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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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界,夜阑殿.
正值黄昏,烟霞瑞霭,数对彩鸾盘旋于空,祥瑞之气度雾穿云。
夜阑殿,不同于百司诸殿,终日清云缭绕,彩瑞翩翩,神力浩荡威宁奥宇。万化之奇中又种着西海的茶花,人间的杨柳,商丘的桃树,冥界的睡莲,一殿之内包藏六奥春秋,各方各处静占一隅在不同时节中亦生意盎然犴。
殿内,忽地一阵长风而过,卷起帐幔翻飞,撩起睡卧之人青墨的长丝,也悄悄滑过他俊逸轻蹙的剑眉与紧抿的薄唇。
那半梦半魇的表情,恍惚而显的清哀再无平素的克制竟泛着几丝哀痛之色。
幻境中,那弥弥漫漫的血河畔,开遍了净白如雪的花海,被飘摇的风吹出千叠的弧线,远远望去就像是皑雪覆盖的冷渊,寒骨,飘坠,虚空勾勒的花如痴魔般无端惑住了他的全部思绪蛰。
虚虚无无的幻境中,烟雾萦绕,似乎敛去了所有的光华,举目望去,只剩灰暗朦胧。
他想迈步上前,可突地脚下一方长石阻了他去路,而后方有座青石板桥,峥嵘古怪,与潺湲的血河竟将这河畔的纯白之花交织成一种幽诡谲怪的景象,生生让他无从辨析。
沉吟间,忽地一阵淡香拂过,袅袅清韵,烟雾霎时骤散,一个女子朦朦胧胧中从花海中走来,那背对他的纤影熟稔得仿若似曾相识,一袭殷红长裙却再也不能掩盖住她透骨的清寒,她瑟瑟凄然步步走来,苍凉,无力,掀起那层层叠叠的花海浮影摇曳,这一幕竟令得他无端既急且痛钝痛难明!
可就在这时,那女子的红衣刹那无风飘荡,花海也伴之响起吟呜的回音,随着她途径的痕迹如泼墨画般瞬间浸红!
他忍不住出声,却发觉自己喉中除了哽咽再发不出任何声息。
那寸寸染血的花,那刺目浸红的长衣,那凄凉苦楚的身影…
为什么,他的心瞬间像陷入冰渊一般,只剩寒意。
…
艳红如火的花随着那女子蔓延而出的血绽得异常妖红肆意,仿若这顷刻的滋染已然淬入了它们的根脉,逼得催发出更加浓郁的香气。
有因有缘世间集,有因有缘集世间;有因有缘灭世间,有因有缘世间灭…
有因有缘灭世间,有因有缘世间灭…
庄严咏颂更迭中,那女子默默地迈上青石桥,每走一步,便有无数雪色之花浸红,混着那一遍遍凄然的梵语,汇成一股股绝望的惊潮狂洪令他的心瞬间崩塌裂陷。
天涯咫尺,咫尺天涯,缘起缘灭,竟是忽然而已…
十指无声寸寸扣紧,理智在深痛里一点点崩溃。
那血,一路无停无息,将对岸的白色之花,在他无声的哽咽中,一并浸红。
满眼的血红,满眼的诡谲,满心的剧痛,满眶的清泪。随着他嘶喊冲口的言语,瞬间烟尘消散…
一道身影蓦然直坐而起,犹带着梦中的惊痛,清晰的撞进匕清的眼里。
“神尊大人,您还好吧?”
夜子硕慌不迭抬头望向窗外,目光一瞬黯淡。
瑞气祥光。
是天庭…
微有僵直的身体疲惫躺下,伸手捂了捂额隙,触手皆是冷汗,半响才艰涩道,“我说过,公主神格已定,天地钦位,六境中只可尊她为神。”淡淡的声音里隐着几分不悦。
匕清一怔,恍然醒悟。
天神日前已然拟好新律,仅尊龙神女为百司之神始,周天六合已定,位列天皇大帝之衔级,天帝玉玺已落,正欲于万花宴昭宣百司。
“匕清知错。”说罢俯身下拜。
夜子硕颔首,顿了良久,才由匕清扶起身,于书案前堪堪落座。
“说吧,何事禀告。”
“西海二位长老的牌位经头七祷念今日已落碑于光华殿。”
夜子硕仰首,看向窗外的晚霞,沉吟,“摄政殿还是不愿回天庭?”明日便是万花大宴了。
匕清颔首,闻言也掩不住忧虑道。
“在西海东岸整整僵守了七日。”说着将二殿下的告假禀词奉上,“殿下表外洒脱内里却极是重情,此番西海遭劫怕是痛心至极。”
夜子硕伸手抚上近处一方香炉,篆香袅袅,才渐渐清醒过来,视线却久久黏着那之上,“公主与殿下幼时便是由几位长老抚育,尤其是公主,夜里惊梦繁繁,八长老那时的龟壳子便是哄他们安睡的摇篮。”
话到最后已然裹着浓得化不开的深虑。
匕清神色微微一僵,隐在袍间的手握得不能再紧。情急间,还是吐出心中的疑虑。
“大人,您既然如此挂心公主,何不遣人去凡间将她迎回?”
要在平时,匕清是断不敢如此越礼出言的,只是今日,天神却言语间怔怔出神,倒是叫他更放心不下。
夜子硕捂着唇咳嗽了起来,面色泛着几丝苍白,良久这才伸回手,望向那殿内画壁前高挂的长剑,剑鞘已落了死咒,再无人能打开。
这柄曾剜入她心脏的剑,那之后他不再用了。如今只消瞧上一眼,心底就会如针扎般刺痛。
“匕清啊…她怨我。”
这一声清浅的叹息,似乎夹杂了太多的苦涩,太多的抱愧。
惨无血色的唇动了动,他竟出人意外的笑了起来,盯着那剑久久出神。
即便她回送了篆香,可是他知道,因为无话可说,因为伤心委屈,她才选择将他送她的包子回寄于他。
阿裹的心从来比谁都软,但却从不轻易原谅。
她的一颗心,只怕如今的天庭是装不下的。
天上一日,地下数年,她即便漂泊四海,却到底是不愿回的。
“如今二位长老的后世还在操办,未免走漏风声再等几日吧。且她留有我的元丹,只要不太操心劳累伤暂便且无事,待接了她回来,再请萼华仙尊好好调养一番。”
匕清闻言以应,此时风过无痕,只捎带撩起帐幔徐徐,另一人影却现身于二人身侧。“大人,十殿阎君秦广王蒋带到。”
夜子硕颔首,“带他进来。”
下一刻,一股寒气靠近,夜子硕蓦地蹙起眉,这幽寒之气,竟与方才梦中如此相似。
黑衣广袍男子屈身恭步上前,看到传说中贵极的天神正静静的望着自己,无端让他心中泛起丝丝敬畏之意。
不想他即便见过无数狰狞鬼怪,却亦惊怕司命天神幽测的神色。
十殿阎君秦广王蒋,专司六境夭寿生死,统管幽冥吉凶、善人寿终,接引超升。且执掌孽镜台,六道轮回之事他怕是最知晓其中玄妙。
“下仙幽冥一殿秦广王蒋,拜见司命天神。”
夜子硕笑了笑,容色沉静,声线低浅,“阎君不必多礼,此番冒昧将你接来是有几事相询。”
秦广王蒋一惊,却不敢抬眸看他,不及细想匆匆而道,“是,下仙定知无不言。”
夜子硕淡淡看他一眼,只简短地问。
“魔宫北阴可是六道中人?”
下跪之人愣了下,随即单手做法,一本名普现于掌中,细细翻阅后,驽定道,“并无此人。”
话音一落,不光是匕清,便连夜子硕眸中皆闪过一丝诧色。
“那你幽冥酆都之前派来回禀之人为何言其确乃六道中人?”匕清脸色一阵青白急问。
秦广王蒋听言更是不知所以,脱口的话更是叫夜子硕二人心头又一惊悚。
“我幽冥酆都从未接到天庭任何诏谕!”
“什么?!无诏谕?天庭连遣了三道诏谕,你冥府怎可说无?”匕清脸色更加难看。
下跪男子怔了片刻,心中有丝慌乱,疑惑道,“天神大人,我幽冥却无收到任何天庭之诏。”
“可是,回复我的冥司…”
“不用问了,这事已然显山露水了。”夜子硕适时出声,打断匕清的质问,语声却冷得可怕。
匕清懊恼地张了张嘴,可下一瞬心思回转,不禁屏息道,“被截了!?我天庭派去的诏谕被北阴截去了。”
一时之间,秦广王蒋瞪大了眼眸已是满目惊骇,脱口道,“截取诏谕?魔界截取了天庭的诏谕!”他惊愕抬首望向司命天神神色难辨的表情,也恍然大悟。
魔界虽为六道之外,但本源原属六道之内,只是邪念入心,后坠入魔渊,北阴修为精湛不像魔胎所生,成魔未久,定是后天入魔,可是六道中却无他丁点宗谱可寻,且他又截取了天庭催询其本源的懿旨,定是图谋包庇之秘。
思及此,秦广王蒋又惊又怒,俯下身拜道,“天神有所不知,自从我冥王不失所踪数十万年,幽冥百司无首,即便我等冥官苦苦守护,但这幽冥酆都却不复往日肃严,天庭来谕,我境皆无人所知,实乃大错。”
这话,虽是委婉却寓意十足,当年白素与冥王夤顼苟且之事被揭,后又随着白素之死而不失所踪,这幽冥,显然已无主数十万年。
只是这触及司命天神那段过往,旁人又哪敢捏事造谣,更别提端到那凌霄大殿上言禀一番。
二人窥司命天神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紧绷着下颚,暗自交付眼神,皆是不敢再妄自出言。
而夜子硕的目光只是静静地望着窗外的彩瑞出神,眸子深了深终是划过一道阴郁,迟疑了一会还是道。
“秦广王,有件事吾想当面问你。”说着,微微抿唇,才将目光从收回,若有所思得得盯着他。
秦广王惊骇仰眸,迎上琐视他目光,内心似被惊电掠过。
“十里黄泉,你可见过她的身影?”
话音一落,四下皆惊!
那冷沉的语调听不出丝毫情绪,只是这一番言语,却已然不在如往日那般清淡。
秦广王心如鼓躁,一颗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
这司命天神的那个‘她’天底下还能指谁?!
一时不禁面色惊慌,哑声道,“天神大人,下仙执掌夭寿生死,十里黄泉,从未见过您说之人!”说着已然俯下身,以示恭谨虔诚。
倒是夜子硕眸光敛了敛,轻嗯了一声,垂下眼睑,一时间,匕清只觉口里尽是苦涩。
终是无望,怎成言辞。
难道这就是当初她一纸绝笔之书所言,岁月悠茫,上穷碧落下黄泉,此生不复相见。
万里山河,千年情愫,一朝情错,怎又是一句‘你可看见她了’能诉清的。
几十万年了,天神即便是樽冰人,也该有知觉了。
只是天神何辜,白素何辜啊!
秦广王垂着眼眉不敢再言语,良久听之天神一句‘退下吧”心头大松了气,赶忙起身见礼退下。
匕清奉旨将送至殿外,递给他出境符节。
“回去吧,待冥王归来,幽冥地府便云开月明了。”
秦广王收起符节,忆起那位女子,不禁怅然一叹,“无为大道,天知人情,神恩功业,终是苦了这些牺牲的人了。”话罢摇了摇头,终在仙侍引领下纵云而去。
天庭,多么个光明堂皇的地方,其实埋葬的,却是人人寸寸断魂骨碎的心。
不知怎地,脑海中竟显现出一方清艳女子的面容,倔强至极。未来的磨难似乎已然可见,而这个偌大的天庭里,住着全是她的人,只是,她那颗仓皇而逃的心,自选择离去的那刻已然不能再给她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