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起来,笑容里有满满的温暖与感动。微侧了身,面向那一轮清月,让整张脸都沐浴在这片战前的月光里。
明明上天,烂然星陈,一时间一览无遗。
她抬首指着北方一处灿烂的星垣,道,“陛下,你看。”
轩辕愣了片刻,方将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顺着她的指引眺望浩宇。
群星萦绕中,有七颗烁星排列成斗形于夜空中闪闪发光,而顶端的一颗星子烁亮异常格外的醒目。
“陛下,这就是紫薇星又称作帝星,天上恒星中的三垣之主,命宫主星之人,是你。”
她侧首看向他,将他满目的震惊收进眼里,浅浅的月光中,让她的周身闪着淡淡光亮,似是要羽化飞升而去。
她对他淡淡地笑着,对上他俯锁的眸瞳,一霎时,让轩辕的心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
“日月有常,星辰有行,神其鉴兹,受赐天命。”她端详着他紧绷的神色,紧抿的唇鄂,说出最真实的话。
“陛下,我会全心全意的帮你,如今,无光乎任何人,任何的事…”话未落,她就被搂进了一个坚·硬的怀抱中。
一时间,斗转星移,霞蔚云蒸,再不是彼此的注意。
男人单手紧扣住她纤细的腰,寸寸收紧,气息急促,心脏像是疯了般狂跳难抑。
他不说话,龙姒裹也静静的站在原地,不语。
夜风作拂,卷起二人的衣摆在空中吹出交叠的痕迹,簌簌有声。
这一刻,天地之阔,山河之壮,再敌不过如斯之景。
“杯雪。”
“嗯?”
“我从来都不想…把你丢弃在刀光血影里。”
不知为何,姒裹的此时心中却闪过另一人的身影,她仰望着天,想要把眼中的湿润眨回去,深深的吸了口气。
为什么,为什么如此抚慰我心的一番话,却不是从他的口中说出。
我以为自己只要学会坚韧,却发现这颗心原来对痛苦也会有反应。
清风擦脸而过,也不过是一晃眼间,她已将心绪慢慢收起。她如今站在这个人间帝皇的怀里,坚硬的手臂传来的是他颤抖难抑的挣扎,那么明显,那般关心。
敛低了眉角,她缓缓抚上他的肩,温热的手掌像是给他无尽的勇气,这个人间帝皇,也有太多彷徨和脆弱的时候。
一战天下,一朝枯荣,开端于此。
“听说,北辰的孩子在冬季找不到吃食,就会窝居在望族贵戚的禽圈里与它们一同吃食,有些孩子发现了就会被乱棍打死,有些娘亲会一辈子守着一座枯坟孤苦无依。”
说道这,她感觉到这个男子浑身颤了颤,渐渐松开桎梏她腰身的手与她直视。
“人生百年,如梦如幻。有生有死,壮士何憾?保我国土,扬我国威,生有何欢,死有何憾?北地萧寒,恶贯满盈,南国弃智,骄奢淫逸。时乖运蹇,大风泱泱,关山路阻,道长且远…”
那一字一句说出的话语,平和而睥睨,她只感到自己的话未说完,那一向深沉的帝皇已然红了眼眶。
“陛下,十八岁的你,笔先意在,已然让我佩服。”
轩辕琉铮倒抽口气,肺腑狠狠一窒,目光深深陷在她漆邃坚定的眼眸里。他久久凝望着她,像是想找寻些什么,恍惚间,他突然明白了。
是勇气。
是不惧怕天塌地陷,凛然大气能够担当的勇气。
旷古绝伦的勇气。
他陡然笑了,心镜一下子明朗起来。
乱世战伐已然燎原,而乱世中的儿女需肩负不可辜负之使命,应知枯荣,忘生死,为苍生,为家国。
自己似乎一下子回到了十八岁那段挥笔萨墨,记志向天的岁月里。
人生百年,如梦如幻。有生有死,壮士何憾…
他蓦地转向她,目光已然一片沉澈,倨傲无边,再无半分踌躇而言,这个帝皇救亡之心在千年后已然再次苏醒,应运而生。
“你非如此不可?”此话虽是多余,但听到龙姒裹的耳里却再是不一般的寓意。
她笑而颔首。
“是,非如此不可!”
四目相交,心意已通,相视而笑。

不一时,便有一士兵上前通报一切已妥,随时准备出发。
龙姒裹点了点头,望了眼轩辕琉铮,与士兵而去,突然,身后一声暴喝响起!
“全将头给我转过去!”
话未落,龙姒裹手一紧,被一股力量带向身后,转首的瞬间,脸已被人双手捧起,一道滚烫的唇印上了她的眉心。
下一刻,只听那人温热的声音沙哑响起,“这是帝皇之吻。”
还未等她有任何反应,那人不知何时松开了她,不再看她一眼,脚步顿转,不、一甩衣袖,领着众人大步离去。

而远处,有一道身影静静的悄然伫立着,晚风吹过她淡淡而笑的脸庞,似乎还有几分看透,平淡的面容显不出丝毫情绪。
夜色如墨,将她的身躯勾勒成一道模糊的光影,时闪时灭。
她一直觉得妥协一些、将就一些,愚笨一些就可以得到幸福,可是,岁月已然错过了她。
她再也藏不住秘密,也藏不住忧伤,因为,这里再也不是她的季节了。
古裔啊古裔…从前我喜欢依偎在你身旁听你将天下评说,那时我便觉得,只要能与你一起踏遍山河,就是我最大的梦想。
可是,过尽千帆后,你依旧爱的不是我,我所等待着,期望着,似乎就想一场梦。似乎梦醒了,我依旧是及笄时光的我,和姐姐在一起,和快乐在一起。
她垂首,望着自己于月光下时隐时显的身体,忽而笑了起来。
一切有为法,尽是因缘合和,缘起时起,缘尽还无,不外如是。佛陀当年的言语如今还依稀在耳。
是我害了你,是我只要片刻的相依才决身投入凡间,让你遭来绝命之灾。是我的错,我错了…
她仰首,放任泪水流了下来,那难以抑制的痛苦如排山倒海般向她袭来。
你爱的,从来都不是我。
我只能利用那因为熟悉的气息,那因为貌似姐姐容颜的我,成了唯一能吸引你注意!
对不起古裔,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在这人间炼狱里淡漠的生活了那么多年。
“你看到了?”一道声音从身后响起。
白络知道来者是何人,没有回应。
“我说过,你肯定会后悔。”
她听言,突然转过头来,冷冷的看着他,一时心中五味杂陈,半响才缓缓道。
“情浓情浅,缘起缘灭,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男人闻言笑了起来,不带任何的怜悯也没有任何的狂喜,然,下一瞬笑容猛地一收。
“这就是你的答案?”声音透骨的凉。
“你告诉我,去找她就能遇见古裔,可你却忘了一件事。”话一落,她咬牙,侧目迎上他寒冷的目光,说的慢条斯理,“那个女子,不会因为你的算计而跌入深渊,她只会愈发坚强,愈发坚韧。”
她一步步挨近他,冷冷道出实事。
“因为她是烟娆的后人,不是只知情爱,不懂大义的平庸女子!”
果不其然,她看到那人目光闪过一丝夹促,面色忽然变得骇人。
如今我知晓你的阴谋便罢,而你,也休想利用我去伤害她!
“好个白络,不愧是魔尊之女,没想到千年的颠沛流离却没让你迷了心智!”
白络怔了怔,袍中的双手握得不能再紧,一抬首,迎上他的目光。
“你不会得逞的。”
男子微有讶然,剑眉一边稍挑,饶有兴趣的笑了起来,“白络啊白络,情之一字有多害人,用不着我多说你自有体会,你以为阻止了我龙姒裹就不会死?哈哈哈哈!白络,你以为就但凭她像极了白素,轩辕古裔才会对她动心?”
白络心惊且定,手心已一片湿凉,浑身也禁不住颤抖起来,半响才再敢对上他的目光,一刹之间,恍然明白过来!
“你是想逼她走上绝路!你是想耗损她全部的心力逼得她绝望,不得不寻求以死解脱?!”
此话一出,白络顿时脸便得煞白如遭雷击,眸瞳中已然一片骇然!
男子嘴唇微挑,勾勒出一丝森冷的笑意,饶有兴致地撇了眼苍穹,仿若见到了九重天外的飘渺天境。
“否则,你以为这个世间,还有什么能杀死她?”

“是绝望。”
章节目录144回谁的心,独自流浪
作者有话:亲们,原谅婳子对于《传说》文风问再申明一次。
婳子并不想把阿裹的故事定格在纯言的范围里,故事里的人们活的太久,他们或为神为仙,不会只有情爱可言,婳子一直试图在场景与情感上努力达成平衡。希望亲们理解众口难调的局面,也谅解我的坚持,一如我最初的对你们的承诺。
婳子写文,从不求得什么,只望有缘之人能读懂这个故事,能读懂这份感情,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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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已凉幛。
这边,梦洄二人见公主飘乎乎的走了过来,纷纷上前为她佩戴绳索,梦洄瞧她一副神不附体的模样,撇了眼她的那双小手果不其然交扣一起。
公主只要一犹豫或是紧张时那食指与拇指就会下意识地交磕在一起。估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有这种小毛病。
“这是怎么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梦洄手下不停,又扯了扯她身上的系绳试了试紧度蕻。
龙姒裹抿着唇摇了摇头,秀眉却紧攒在一起,眼波里流过几许迷茫。
梦洄想着她估摸是寻思攀山之事所以也不多问,转身走到近卫队为她取来尖刀。
柠愿一见梦洄走远,一溜烟立马就挨到公主身边,附在她耳侧,用只有二人听到的声音说。“公主,我方才与死书生见着陛下在亲——”
“柠愿!”龙姒裹轻声斥道,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严肃。
被这么一喝,柠愿不甘的怒了怒嘴,半响才嘀咕句,“我只是觉得公主不该勉强陛下。”
“勉强?”
柠愿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般,翻了大白眼,叹气悠悠,“公主,你的情商真的很提神!”
“你的智商也很违章。”
柠愿炸毛,方才被死书生一厢数落,如今公主还给自己落井下石。
“公主,那书生说得没错,陛下的心不在白姑娘上。”
龙姒裹往前的脚步略略有些迟疑,还未待她反应,柠愿已然绕到她跟前,用一双清亮明透的眼眸望向她。
“公主,严肃有时候并不是无情,而是他在用他的方式爱护你。”
姒裹听言瞪大眼眸,脸色微微一变,迅速转头。
这句话,龙姒裹心中也驽定,柠愿指的并不是师父。
“柠愿,这个世上有千般情感,万般思虑,只是刀光血影中的我已然决定,未来的风景,我会边走边忘。”
话罢,只是笑了笑,苍凉,无力,裹着那淡淡的无奈就这么撞进柠愿的心底。
有一瞬她恍然明白,其实对公主而言,有时候并不是淡薄、释然,只是一种自我保护的工具。
他们家的公主,其实并不是看不透、看不开,只是她一身肩负的大业神职生生剐去了她对自己未来憧憬的力气。
一阵心酸,泪就这么一滴滴的从眼眶跌落,快得让柠愿来不及感知自己已然泣不成声。
无法拒绝的是开始,无法抗拒的是结束。这命运的轨迹早已轰然开始。
龙姒裹咬紧了唇,忍着浑身的轻颤,捧起柠愿一张哭得哽咽难耐的小脸,小心翼翼的为她抹去不断涌出的泪珠。
柠愿啊柠愿,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的羡慕你,总是笑得阳光灿烂,总是哭得酣畅淋漓,让我懂得,有时人生中的心酸悲苦,即便流泪也是件好事。
柠愿,公主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你,傻傻的柠愿,一心只希望我好的柠愿,是我多么想珍惜与保护的存在。
只是曾经在某一瞬间,我以为自己长大了。但是有一天,我终于发现,长大的含义除了躯壳外貌,还有勇气、坚强、担当以及某种必须的牺牲。
我是上苍的孩子,我责无旁贷。
“傻丫头,公主答应你,等大业一了,我就会努力去爱,勇敢去生活,好不好?”
柠愿的唇已然被咬得青白,心痛与坚忍开始在胸口翻涌,半响才逼得自己扯出一抹让公主宽怀的笑,点了点头。
“你答应柠愿,只要我们大业一了,我们就去过好日子!”
好日子…
龙姒裹听闻,顿时笑靥如花,漠视心底堪塌的声音,笑着开口,“好,到时候我们一起回西海,和大长老、二长老、三长老他们在一起,再也不分开,我们一起过好日子。”
柠愿终是破涕而笑,含泪点了点头。可是被公主接下来的一句话憋得小脸通红。
“要不要再绑上沈书生一块儿去?”
“公主!!”某挨个女娇嗔。
二人顿时一阵笑开,梦洄这时也走了回来,看着主仆二人一阵情深,又看柠愿哭得通红,翻了个白眼。
柠愿的情感真是太泛滥了。
弯身将刀收进龙姒裹的步履中,复转身又从仆从手中端了碗递到龙姒裹跟前。
“夜里有场恶战,还是喝了它,撑着点体力。”
龙姒裹垂眸,笑容微微淡去。茶水粘稠,带着雪山冰原之味。
是雪灵花。
“怎么了?都喝着习惯了的东西,今儿倒怕苦了?”
梦洄当她又耍赖,软言相慰,“今夜大军都在备战,连次所都空无一人,没有糖了,将就一下。”
龙姒裹的心头如股跳动,端详着茶碗,忽的问道,“…等打完战了再喝,好吗?”
梦洄被逗笑了,捧着碗挨近她几分,“怎么了?从这次回来就不甘不愿的,还得回回我盯着你才喝下。”
龙姒裹背脊寸寸泛寒,仰首,迎上一双担忧此刻却显得异常温柔的清瞳,未臾,手一伸,接过药碗仰头喝下。
‘怦’地一声,茶碗被放回托盏,几人还未开口,便见龙姒裹一个转身便朝悬崖疾步而去,飞快下令。
“大军准备,出发!”
“是!”
“是!!”
话未落,但见一道身影一阵疾步飞冲,脚下一点,翻身已然攀上了石壁,朝斜立在峭壁东北角的松树攀去。
大军领命飞速上前,仰首目测那处离地该有二十多丈高,两旁山皆石骨,攒簇拥峦夹翠。
纷纷四下对视,皆是敬畏神色。
没想到这女将军,在平地上身手矫捷,连攀岩都身轻如燕,双手一收一放,一握一松已然离地数丈。
梦洄、柠愿见公主已然摸准了路线,对视一眼,立马飞身跟上,身后的京墨亦不再停留,大吼一声“出发”遂领着将士也逐一跟着攀了上去。夜风骤凉,开始飘起丝丝细雨,山峻路湿,脚下极易打滑,夹杂寒气风动之声,不少南国的将士即便惯于攀爬都不免有些力不从心,但只要抬头,那抹走在最前端寻路的身影,莫名的就能给你一股坚韧忘苦的勇气。
不久,上头就丢下来数跟绳索,众人抬眸一看,原来是那个女子竟领着两位侍女,将一途的路迹都用尖刀系住绳索牢牢的钉在了石壁之上。
众将蓦地眼眶一红,京墨更是满目的决绝,转身咬牙下令。
“循着绳索的路线爬!注意脚下!”
回身的瞬间,那抹冷毅的唇竟然荡起一道弧度,临行前,他答应过陛下会誓死护姑娘周全,不想,烽火蓬勃,那女子已然一肩扛下了一切。
杯雪姑娘,你果然没让陛下小觑!
“将绳索扣好,铳炮口向上,避免发生磕碰。”上头有女子发令。
“是!”
“是!!”
一夜细雨,一道高耸的悬崖上不断有人往上,月光朦胧,没有火把,深山荒寂,只有靠肉眼眼辨别事物。
雨水打在手上吧嗒生疼,心中更如针刺般疼痛。那双原本还算娇嫩的双手渐渐布满横错划痕,没有任何光源,山高风冽任何事物都要靠手探索,而那双手无畏的划过细沙混着冷硬的悬崖壁石,悄悄地在一路开出了殷红的小花。
梦洄柠愿见之也只能闭嘴沉默。
有些东西,并不是劝阻有用,既然战火一触即发,那么她选择的路,她们便奉陪到底!
“快看,这有好多小花。”
“是噢,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真漂亮,让我想到我们家乡山坡上的牵牛花。”
那一路于岩壁山绽放的花蕊,红红嫩嫩,模样似莲,成了他们攀徒中一道独特的风景。
将士们在低首交谈,最初惊怕的心也随之慢慢沉静下来。
这时便见最上头的女子转身,朝众人笑了起来,浑身披满了月光。
虽然看不清楚那笑得有多好看,但是,众人想,一定是一如既往的开朗坚定。
“好,那等打完了战,咱们就回家看牵牛花!”
将士闻言都笑了起来,不敢出声,但每张脸都是满满笑意。
梦洄嗔了上头的女子一眼,嘀咕道,“我才不要看什么牵牛花,我要看西海的桃花。”
柠愿一听,顿时来了趣,“梦洄姐,西海的桃花很漂亮吗?柠愿也想去。”
梦洄笑着点头,取出尖刀钉在石壁上。
“西海的桃花是六界中最美的,花开时节能扑红西海的整片蓝天,以后等大业一了,我们就回去。”
“柠愿也跟着?”那张笑脸难掩满满的期待。
回西海?那个六界至高无上的地方?即便公主应承,但她做梦都没有想到能去那样的一个地方。
“当然可以。”龙姒裹不回头,声音在他们上方响起,“你是西海的人,当然要呆在西海。只是…”话语一转,将刀***石壁绕上绳索,模棱两可的丢下一句话,
“到时候就不知道愿不愿意回去了,在这人间做压寨夫人也不错。”
此话一出,梦洄闷笑了起来,看着柠愿通红的脸,心里倒是有几分暗爽。心想终于找到能制住这个丫头的人了。
“我当然要回去,我要陪着公主和梦洄姐!”
“呀,可怜的沈书生,就这么被一个臭丫头给抛弃了。”
主仆嘻嘻哈哈,下边的京墨不暇听辨三人说些什么,只是相互间的默契配合昭示着三人绝顶的身手功底。
夜黑得伸手摸不见五指,微微只能听到沙石细嗖之声,下一瞬一阵壁石崩裂的声音骤然响起,众人惊得抬头,只见那为首的女子脚底打滑,整个人悬挂在高空差点掉了下去,所幸下边的柠愿反应极快接住她的身子,否则真要摔了个粉身碎骨!
京墨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且惊且怕,吓得险些忘了呼吸。
不该让她探路的!
可是无路可寻,只有靠灵敏的判断和精妙的算计,还有一身过人的胆识支撑。
只是,放眼这三军之内,竟是无人及她!
数十万大军的前路,竟要靠她那双手去拔除荆棘。
京墨翻腕一带,又一名将士垫着他肩攀了上去。
思及那女子的师父,心中不禁敬叹拜服,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师父,才能栽培出如此胆识又傥荡凛然的女子。
“姑娘,你没事吧?!”京墨加紧了速度力图来到她的身后。
“没事,点已铺,挂阵!”
上头一下吩咐,京墨立即反应过来,姑娘挨到树了!于是转身朝后军吹出暗语。
顿时有一千名东兵于在山涧驻足不动,而后一千名南军迅速背挎铁钩,铳炮一个跃起纷纷踩着东兵将士的肩,朝爬上了高耸的石壁飞速接应上顶端一千名南兵,一系列动作恍如万化如一,犹如暗夜壁虎,魑魅鬼厉。
京墨瞧着队形已接点成功,心下暗松了口气,感叹姑娘这条妙计使得绝妙,三人带着一千兵士探路,铺设阵点,后一千精兵铺阵坐垒,那紧接而上的精兵便犹如叫踏云乘风般瞪阶而上,周而复始,不紧减去千人一哄而上的探路之险,又能有力握住战机。
待最后一批精兵过了肩,京墨加快脚速,几个飞蹬便攀到了梦洄二人身边,轻声问。
“姑娘方才没事吧?”
提到方才惊险,梦洄瞄了眼下方的断石深渊也是一阵肉跳。“没事,夜里雨水打滑。”
京墨点了点头,看姑娘已然到达那方青松正扎绳安置缴架,未多时就丢下一条长绳。京墨见状与梦洄略一颔首,二人互助便攀了上去。
柠愿瞧着上头借肩膀攀爬的二人,吐了口气,才敢开口。
“梦洄姐,公主方才…”
方才明摆着就是使不上力,并不是路滑的问题…
梦洄瞥了眼走在自己前方的京墨,脚下不停,也接柠愿之力往上攀爬,咬牙低声道,“你想说些什么?”
“你不问问公主,公主最听你话了。”公主已经撇下她们俩离开好几回了,她们早就不知晓她身体近况,只懂得用雪灵花吊着公主身体。“开口有什么用,她不说,谁也不会知晓,难道公主不言你便不跟着公主了?”
“怎么可能!公主可是柠愿心中的最崇拜的人。”小脸上尽是一脸崇拜。
“哟,你一向崇拜的不是花神吗?”梦洄冷不丁的丢了句。
“哎呀,那怎么一样嘛!”柠愿没好气的道,手上也攀上树干,手指伶俐穿梭也打下一个捆结,将绳子丢了下去。
“相比花神,我更愿意与公主披荆斩棘!”说完还奉上一个大大的笑脸。
梦洄看着她飞扬的眉目,也不由扬起一抹笑。
或许自己也是如此作想吧,惶惶终日不得慰,倒不如在世界的一端默默的为一个人惊天动地一回,快乐也好,伤心也罢,总好过独自悲伤,总好过被岁月摧磨的无力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