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像大哥生来是天帝,不像二哥生来就折磨人。六界都说他无情,可有谁知他的心其实是热的,他有他的彷徨和无助。因为他是命定的天神,有使命在身。而为此,他失去了最爱的人…所以我不在乎他是否利用我,或许就是他在九重纱前对我的那道怜惜眼神开始,我就知道,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如果我带着醉意出生,或许我能够忘记所有哀伤。可是我龙姒裹偏偏不是,我偏偏是神。
萼华闻言心底恸疼,两行泪也禁不住落下,相识多年就知晓眼前这个女子在命运面前,从来都是敢为人之不敢为,担人之不敢担,无关是非,不论对错。
凝视百花从中消瘦的身子竟显形单影寂,便连着怒放的百花都抵消不了那抹寂郁,仿若早已入骨穿心。心底忽地一疼,“姒裹,你非如此不可吗?”
非要一个人承担所有的罪责不可吗?非要选择这条路不可吗?非要一个人默默的伤心不可吗…
百花中那道身影一阵静寞,后终缓缓转身面向她,夕阳打在她的脸上镀层淡淡的金,恍如神莅,那而绽放的笑坚定而坚强,这一刻,萼华记了一辈子。
“非如此不可。”
话至此,萼华心中已然无法用言语形容,自己就这么静静地望着她,听着她平静地说着决定、说着牺牲。
命运像是一根红绳,串联起一颗颗如珠子般的真相,颗颗相扣,头尾相连,令人身陷囹圄再逃脱不得。
“难怪你不愿见他…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姒裹,是我太看轻你了。”
爱而不得,见却磨心,倒不如在看不到他的一个地方,惊天动地一回,守着他的幸福安康。
夜子硕啊夜子硕,你终于成功了,你终于不负神旨,教会了她什么是真正的神职,给她坚定的信念,和一身决然割腕的傲气。

良久后,洞内传来几声若有似乎的低语,轻得让人不细听就会被飞瀑淹没。
“梦洄还好吗?”
“她很好。”
“但愿他能早点醒悟,明白自己真正的感情。”
“…到时我将西海交予她,她将会是除琼光姐姐六界外身份最崇高的女仙。”
“…”
章节目录132回重重天涯暮(一)
作者有话:亲们,不好意思久等了。爱芑瞟噶这章本是码完了,可在飞机上手一抖,又因婳子愚笨最终还是救不回来了,在此重新发上。.
谢谢亲等待,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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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天虞山,日头偏西,漫天红霞弥漫,缕缕流云凛凛风,杳痕冥色,映村着矗峭萦旋而出,翻滚缱绻着金色的光亮。
落日中,雪峰洞口前,萼华拉着龙姒裹的手,还是有些挂心的交代:“给你的药要收好了,白姑娘调养的方子也在里头,还有,雪灵花不能再用了,知道么?”想来还是不放心又补了句,“别太累,自己身子也要留意。廓”
龙姒裹被她一路念叨的模样给逗笑了,嗔她,“每次回去都得听你这般唠叨,真不知道禅狄怎么受的了你这个娘亲。”
萼华拿眼瞪她,笑啐:“等以后你作娘亲就知道了。”
龙姒裹闻言笑了笑,没回答杰。
萼华见她乜乜些些,犹豫了须臾,抿了抿唇还是道,“阿裹,有件事我想我还是得告诉你。”
“嗯?”
前事纷纭忆起,心事如麻,萼华抬手抚上了她的发丝,眼中盛着沉沉忧虑。
“阿裹,其实那日你身负重伤后,你师父面上虽不说但心底其实是抱愧万分的,其实你昏睡的那几日照顾你的不是我,是他。”
龙姒裹听言惊然仰首,错愕的眼眸里全是不可置信睨着她。
“他让我不要告诉你,可没日没夜的守了你数日后,在我告诉他你损了元神才无法转醒时,他亦不顾自己也负着重伤,将自己的整颗元丹都放进你的身体里,所以…你才会好的如此之快,并不是之前我说的太上老君与雪灵花的功劳。”
龙姒裹有些怔忪地看着眼前人,眼神空洞,清哀的神色流露再也隐藏不了眼底那一片浓重的惊痛。似隔了半响,她才动了动唇,“你是说,我身体里现在住着他的元丹?”说未说完胸口就一呛,一股血气翻涌入喉,几欲泣出。
萼华咬牙,点头,“是。”
“照顾我的…”
“全都是他,全部都是。”萼华毅然接口,将她的不可置信都收进眼里,上前两步拉紧她的手,却发觉凉寒一片,“阿裹,我也犹豫过彷徨过是否要告诉你,可是如今他仅靠一身仙体及寥寥的修为扛着那神咒,又看着你们二人这般…”她说到此处哽了哽,又道,“我做不到瞒着你,尤其忆起他守在你床前的眼神是那么的痛!阿裹,不要太过怨他好么,等你把凡间的事结束了,就回天庭看看他好么?”
阿裹啊阿裹,夜子硕对你,真的并非无情的。
只是他的千番欠悔,万般抱愧从来都是不愿让你知晓的。
可这话她怎么说出口。
袖中的双手已然颤握成拳,自嘲地笑笑,仰望着天,竟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这到底是怎么了?
到底算什么?!逼我对你动手,逼我对你狠心,逼我对你怨恨,逼我不愿见你,如今,却还要逼我原谅…
可你明知道,不论是什么,我真的在乎你。
你明知道,我从小便相信你,相信你即便对我再苛责,再严厉,最后也不会把剑刺进我的心里!
你知不知道,我最终另可选择自己躺进剑里,也不愿意面对你!
不愿意面对那个唤我‘龙神女’的同时又给了我致命曾经的你!
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你怎么可以…
萼华见她整个人如被抽了魂般僵立在原地,神色已然恍惚。
“阿裹?”她有些着急唤。
身子一震,长长的睫毛良久才微微闪动了下,把神识拉回,迎上她的目光,嘴角已然下意识勾起一丝笑容回应她的担忧。
“姐姐,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萼华微蹙起眉,“我担心你,阿裹。”
没料龙姒裹听了她这话,竟低低了笑了起来,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言语,笑得好不开心半响才止住讪讪道,“姐姐,担心我什么?我可是龙神女,我不会怎么样的。”她的声音中有静静的笑意流淌、有着沉沉的驽定,没有半分惧怕。
这沉甸甸却言笑自若的神情让萼华心的沉了下去,却听她依旧低笑的开口。
“好了,姐姐出来也一日禅狄定要想娘亲了,阿裹先走了。”说着紧了紧她的手,再松开时,人已转身离去。
纵目望着渐渐远去融于风雪中的身影,似乎一转眼就消失不见,萼华下意识急唤住她。
“阿裹!”
那道身影顿了顿,驻立在风中,久久没有回头。
萼华注视着那道背影,心底顿疼,出口已然泣不成声:“阿裹,这条路不好走,但既然你选择了就要勇敢的走下去,阿花姐姐永远作你的后盾!”
那身影明显的浑身一颤,像是抑制不住般仰了仰了头,最终还是沉沉迈开步伐离开,模糊在萼华的泪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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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虞踞六界之东,再往东七百余里是便是天柱撑天之境。
待她赶至此处,暮色愈深,红霞已然染天扑地。
慢慢放任游云靠近,那满眼的铜色带着浑厚的色泽赫然印入眼帘令她肃然敬畏。
天地浩荡,却悲壮不过那一方天柱顶天立地的之景。
那支撑在天地间的长影,巍然而立,高耸入云的一幕让她的眼眶无端泛酸,颤颤的伸出手,在空中停顿了半响,才抚上那已然被岁月侵蚀斑驳坑嵌的柱身。
“辕诡大神。”
那一声轻唤,道出了太多的悲欢离合,肝肠寸断。
眉心的耀石开始闪烁,触着天柱的手忽而传来绵长的温度,温暖了她一身的寒凉。
她浅笑,胸腔里却注满了不明所以的悲戚:“姒裹…代烟娆来看您了。”
天柱似是有感知,一阵风过那锈迹斑斑的外壳如茧般开始层层脱落,灰絮应风而散被带向了远方,印着重重天幕被荡起了一丝丝微凉的弧度。
六界都道,天柱神身,鸿蒙初辟起便岿然屹立于天地中,天数极高,地数极深,遇水不侵遇火不灭,乃神髓化身。可是世人皆忘了,天柱即便再坚再固,也敌不过一件事物。
那便是岁月。
它能消磨这个世间最柔软的人心,亦可以啃噬这个世间最坚固的东西,例如天柱。.
“…您看到烟娆大神了吗?她就在西海,在西边最高的神邸上,一样在看着你。”说到此处,她已然哽咽不已。
两两相望,天涯二端,茫茫烟水,其实最是断肠。
她弯下身,将头抵着天柱,触额之际,那眸中之莲瞬间绽放,一簇银光从额间飞冲而出,照亮了一片柱身,一行小字在层层剥落后的柱身上异常清晰。
——天懿者,祷福苍生,荫泽于万物,战之,悖孽。
红颜兮,倾代风华,精魂源万物,魁之,薄颜。
她一个字一句话笑念着,两行清泪再不禁滑下,想假装自己不认识这上古咒文,可一双眼如被施了法般定格在那两行字上再也挪不开。
半响,那眼神中的惊痛又慢慢变得若无其事,仿佛那一瞬的悲骇如雁过无痕,了无踪迹。
手指微抬逐一抚过那几行勾勒平仄,那些文字便仿若有生命般,顺着她掠过的痕迹淌出的一丝一缕殷艳的红迹,转瞬成花。
努力扯出一丝笑,音调也微微颤抖,那出口的声音却带着毅然的坚定。
“大神放心,你们的愿望,姒裹一定办到。”
深吸口气,蓦地撰起拳头,将身子站得坚毅。
也还因为,这个世间还有另一个人的愿望与你们是那般的相同。
爱和大义。
她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思及此,她蓦然转身,注视着前方一片火海燃成的群山,紧了紧手中的原石,一步步堪堪走进…
炎火山,踞于天柱之周,接地龙之焰,一载分二季,四月生火,十二月火灭。而山中有一神树,曰‘不尽木’,相传取之作器能隔世上水火及太宇仙术。又因此木属火,只生天柱之境,故非身入不能得,除此之外,方圆百里寸草不生,即便偶尔三俩季雨亦是杯水车薪,如火淬水只闻沸声,终作散烟。
越近,浑身已经开始热得血液沸腾,热气走经窜脉,催引着左腕的红痕传来撕心般的疼痛,不过须臾间她的额际已然汗水涟涟。
此山深受天柱神力熏染,灵力强极,寻常仙力根本无用武之地,龙姒裹也只得靠着双脚徒步艰行,只是还未靠近火海,全身力劲如透支般流失殆尽,有些吃力的弯下腰,汗水划过眼帘,她就这么怔怔地望着近在咫尺间火海中的不尽木,胸口闷热濡湿,一时间竟是半分力气都使不上来!
可火光张天凌云却是硬阻开了她的前路。
她紧咬着牙,脸上火辣辣生痛,心却寒凉若冰。
不尽之木,如若得不到,这一切的努力都还有什么意义!
脑海中忽然忆起那道俯身闷咳的身影。
眸中锐光蓦地一闪,她忽然想到什么,口中念咒,下一瞬,只见一阵狂风过境,苍空中雷烟苍茫俱作,但见方才还余晖漫天的空中倏地被一片烟迷卷雾的紫云翻涌蔽日,只是一瞬天地骤然陷入闇夜。
不一时,云端亦随之轰起阵阵骇心惊魄的鸣雷,伴随又一道天雷过境一袭电光破天而来,一条月白长龙赫然现身!通体白鳞雪亮坚如钢锐,细看之下又泛着霭彩霞光,毅然盘踞翱腾于电光雷间。
相比这天空异象而更叫人惊喟的是,此龙双眸含莲,幽寒似月,俯仰之间纵雨弄风似有通灵之意。
但见云浪翻腾中,那白龙不再悬踞,蓦地朝天一声长鸣,大尾一扫就朝冲天的烈焰火海俯冲而去!
很快火被风撕裂的声音传来,那龙已翻腾入火,穿林淬火间,不消多久那银白似雪的龙鳞就被火烤焦了数块,空气中顿时焦味传来,混着浓烈的龙香将这漫天诡佞的异像催发的愈加诡异。可这龙就像不知疼般依旧在迭迭层层的火中扑继,那涟白的龙鳞也渐渐因为火炽开始片片脱落,露出的娇腻肌理因为没有龙甲庇护很快就被烤得血肉模糊。
白龙没有一瞬的停歇,飞冲到不尽木丛中,一口咬住一株木,用力的拔送,那血水便从哪长了刺的树干中瞬间倾流而下,来不及化莲就瞬间湮灭。可不想这树年岁极长蒂固根深,又集地龙之灼气,通株浸火,一时间竟是寸土不移!
浑身的伤口煨火太久,那龙终于传出一声细不可闻的咽呜,恍如啜泣,一滴滴泪再禁不住从那莲眸中默默落下。
须臾间,天倾大雨。
也幸亏得那铺天盖地的大雨得以让煽火瞬间转熄,那白龙顿见,浑身一震,一个奋力齿下用尽仰头一个长鸣,破土声破风而来,不尽木终于连根带茎被拔土而出!
满空乱雨中那龙咬住木株顾不得喘息飞快转身,穿风渡雨中使出余身之力冲出了炎火山,徒留漫山地火不甘呲牙叫嚣,转瞬又怒腾燃烧…
山外,大雨依旧像天塌了似的瓢泼倾泻下来,黑沉沉的天就像要坍垮下来,那条白龙就这么穿梭在雨帘中,劈劈啪啪的雨滴打在红肿灼伤的身上。
终是穿过最后一寸火土,那龙像是终于支撑不住,身躯一颤“怦”的一声,放任身体就这么从半空摔入泥中。
暗天惊雷依旧,震耳欲聋…
雨飞水溅,只见微弱的银光绕白龙一闪而后,一女子就这么躺在泥泞中,眼眸半睁茫然地盯着天,那张清秀的脸庞只剩惨白,她就这么怔怔地躺在雨中一动不动,手握着神木,任风刮雨水轻重打溅…
章节目录133回重重天涯暮(二)
你有没有过一种感觉,愧疚就像是一把刀,无情的片片凌迟着你的心,即便你心本无意,即便你坚定甘愿,可就在你握着那把刀同样去凌迟别人时,那心中的惊与痛,是对自己最大的折磨。
龙姒裹也不知自己是如何来到这,只觉一路恍惚放纵云驾游移,还不及细想人已着地。
水袖微摆,散去云气,柔风轻抚面颊而过,抬眸望去,当初的断臂残躯,剑拔弩张已不复存在,脚下原本荒凉的大地上竟出奇的开始复苏,那初生的新芽破土而出滋生着嫩蕊迎风轻曳,粉粉红红间铺向天的尽头,印着远处的一轮海日,重重天涯暮下焕发着生的光辉。
此情此景无端的让缠绕在心中的沉重也随着眼前的卉草萋萋明朗了起来。
“姒裹?”一声惊呼从身后传来,她一窒,愕然回首,在看到不远处伫立之人一刹,空茫的眸里闪过讶色:“宫灵俊?你怎么在这。傀”
宫灵俊见真是龙姒裹,疾步了过来,眼里缀满抑制不住的欣喜,“真的是你?”
龙姒裹有些吃惊,看看他又看看这无端生机焕然的大地,眸中闪过诧异。
宫灵俊循着她的目光也环视了眼四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带着几分诚挚诔。
“我恐人察觉就假借‘养伤’向天庭告假留守在这,不想这几日这片荒漠竟生出了嫩芽,我就施法让其更加葱郁,如此也好遮掩些许痕迹。”
姒裹见他言笑自若,像是已不介意上次二人的不欢而散,心中不禁动容。
宫灵俊,谢谢你,因为的我置气离去,却独剩你留守原地。
只是这声感激,如今我再没办法说出口。姒裹不能再让你对我存有遐想,情爱之事,爱至深,伤愈重,姒裹…终是还不起。
宫灵俊见她神色平和,可一走进惊觉她脸色透着近乎诡异的惨白,脸上之笑猛地一沉。
“你气色看起来很不好,怎么了?你从何处来?”
龙姒裹被这么兀的一问,小脸顿时僵凝,未及开口,听他话锋一转,“六界传闻你游历人间,乐不思蜀,莫不当真?”
乐不思蜀?
她闻言抬眸凝进他关切却盛着薄怒的眼睛,心间一沉,撇开视线,只淡淡道,“你不用知晓。”
那不假思索的回绝看在宫灵俊眼中是她的隐藏逃避,或者说,她并不相信自己。
即便,他为她瞒下了弥.天大慌…怅然地垂下眼帘,敛去眸中一闪而过的痛意,声音也暗哑到了极点:“你为了他不惜背负数千条性命,难道我不能知道你在预谋些什么吗…”
龙姒裹心间顿沉,豁然抬头,那方才还试图缓和彼此关系的脸庞如今只剩冰霜:“预谋?倒是东海太子您逗留此处时候也不短了,不赴万花大宴守在这又能掏得什么好处?!”
听到她竟用如此生疏的称谓划开自己与她的疆界,五内俱涌悲恸,似一刀戳进心里,浓眉亦痛得紧锁:“姒裹,你没必要与我争锋相对,我们的关系没有想象中那么差!”
龙姒裹听言脸色一青,却怎么也藏不住心里的苦涩。
见她不愿意开口,他靠近几步走到她跟前,锁视她:“我知道你在不安。”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将她躲避的眼神看进眼里,他更是恼痛:“我知道这你是第一次杀人,还是杀了那么多人,你内疚你不安所以你来到此处,可是你为什么要表现出那么的冷漠无情?”
龙姒裹闻言心底颤惊,眯着眼紧觑着他眸里全是寒气:“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开口?看到我的窘困让你很开心么!”
宫灵俊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咽下内心的惊怒,不断告诫自己眼前之人是存心气他,她是故意的,他在西海认识的姒裹不是这样的…
半响,努力牵动一丝微笑,满满的全是自嘲:“我为什么不走你应该比谁都清楚,要论超度之术东海冠绝六界。”萼华就是最好的例子。
“我不用你为我做什么,他们要报复就冲我来!是我杀了他们!宫灵俊,不要让我觉得我亏欠你太多,我龙姒裹还不起!”
“我不需要你还!姒裹,你明言在人间游历,私下却在六界中游走,你到底在做什么?!”你到底在预谋什么,你到底为了什么要把自己推至如今这般境地!
为什么一向悲悯心善的龙神女,烟娆传人的龙神女,能毫不留情斩杀数千条性命,不给人留丝毫生路。
即便无情如夜子硕,亦从不曾这般狠决。
难道当真就为了他…
“你不需要知道。”她语声颇寒浸着凉气,“既然我们相互利用,那么就不要干涉彼此,如今已你得到你要的,我们两讫了。”
两讫?什么是两讫,他的感情怎么两讫!他费劲万年的努力如何两讫!
“龙姒裹!不要拿话伤人,你心并非如此。”
“宫灵俊,不要试图窥探我的心!”
“我用不着窥探,你的外表欺瞒不了人,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憔悴不堪,哪还是西海时的模样。”
“别说了,我很好。”龙姒裹决然打断他,不想再争论这个问题,欲转身离去,不想下一瞬手臂就被人擒住。
“放开,宫灵俊。”
“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这么折腾自己,我甚至不懂你为何要掀起六界纷争!”
“掀起六界纷争?”龙姒裹不可思议抬头,用一双看着陌生人的眼眸迫视他,仿若从来都不认识他,没有走进他般。
又径自听他将话吐个痛快:“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亦不在乎你利用我,可我有权知道你在做什么,姒裹,千万不要犯傻,无论做什么都停止好吗,六界险恶,回西海不好么?”
龙姒裹已经听不下去,奋力甩开他的手,目光冷锐看向他:“你觉得你有什么理由阻止我?东海太子还是妖界圣王?”她嗤笑,极尽让自己显得愈发刻薄,“别傻了。你也不过是利用我巩固妖界的地位而已,说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在乎?那你怎么忍心让萼华嫁给别人?”
宫灵俊显然被问住,那炽热的眸中闪过一丝锐厉,“你怎么知晓这事?”龙姒裹退后了数步,满心萧瑟地看着他,长久以来诸多不敢想,不确定的东西终于在脑海中慢慢变得清晰。.
“我为什么知道?宫灵俊,你以为有些事不说就不代表它存在过么?”
她步步欺近他,逼得他踉跄退步,声音愈发冷冽,“就因为你认定萼华出身旁支,助不了你成就大业,所以当逢司禄星君请婚,你便企图借由这桩婚姻来巩固自己南方列星的势力,于是你就是使计劝服青华大帝应允了这门亲事,是不是?!”
“…”
“宫灵俊,你怎能如此待她!为了那望不断头的尊位,你竟然就狠心牺牲了那么爱你的人,如此你还口口声声说爱我么?”
宫灵俊啊宫灵俊,我从来都不愿相信你真如六界传言的那般阴险狡诈,为什么你还要逼我亲口证实!
那一双在血泊里给我倚靠,扶我振作的手,曾是那么心狠冷漠将爱自己的人亲手推到他人怀里。
宫灵俊已然被激怒,袍中的手握得那样紧。他恨,恨明明知晓她要逼自己走,却偏偏还着了她的道!
嘲讽一笑,身影一晃更逼近她,那嘲弄的声响贴着她的耳迹,暧昧低囔带着情人间的腻语就这么撞进她的心,“那么,你将这天大的功劳让给我,又是为了什么,掩人耳目?还是…”他慢慢挨近她的唇,轻声吐气,“给了我一个靠近你的契机?”
“宫灵俊!你如此只会让我厌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