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礼此时的眼中已泛起微红,双手紧扣说不出话来,若不是庄贵妃杀伐决断,她真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若孟古青要争十分道理,她便存不下一分颜面。
幸好孟古青只是默默地走了过去,等她吩咐。
博礼想哭,很沮丧地低下了头。过了片刻,寨桑劝说她离开。
孟古青让开道路,见寨桑投来抱歉的眼神,便点了点头。
“小八,你们先回去吧。我跟她散散心。”寨桑说着,挽起博礼的胳膊,向另一边走去。
既是如此,孟古青和索伦图便只得依从,接着告别了阿艺思。当他们要走时,索伦图瞥见福临逃走的背影,心里有了打算。他牵住孟古青不放,坚决地说:“你跟我回去,我还你一个公道!”
“小八!”孟古青明白他刚刚必是瞧出了什么,因目中的怒火竟旺盛得如此灼热。
就这样,他们跟在福临和乌云珠的身后,一路无话,直到回到毓庆宫,索伦图拉着孟古青一齐闯到福临的侧屋里。
索伦图让开一条路,逼迫着福临和乌云珠:“你们进来!不相干的人都给我滚出去,锁门!”
福临惊恐地和乌云珠对视了一下,随后露出战战兢兢的笑:“太子爷,这是怎么了,我们刚刚很维护表妹,每个人都看见的呀!”
索伦图冷笑:“少假惺惺的了!你过来!”他伸手一拎便掐住了福临的衣领,拿住了他的脖子。
福临顿时感到呼吸不畅,惊吓地叫了起来:“太子爷,您要做什么!”
索伦图眼瞥着一旁在发抖哭泣的乌云珠:“你说,你有没有做对不起孟古青的事?!你不说实话,我就掐死他!”
第二百三二章 腹黑的福临和祖母
是真的。福临眼前发黑,感到锁住喉头的手比刚刚更紧,憋气的他骇得抬手拽,却拽不动,只有挣命地叫着:“太子,您听我说,事情不是这样…”
“我不要你说,我要她说!”纵然庄贵妃一心遮掩,索伦图还是感觉到了不对劲,他发狠地又勒了福临一下,对乌云珠瞪大了眼睛:“你快说,到底有没有!?”
乌云珠呜呜地哭着来拽索伦图,一会儿看福临,一会儿又看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招与不招,她跟福临都是大祸临头。思前想后,她张开了嘴巴:“奴才…”
“这是严刑逼供,屈打成招!”在最危险的时候,福临眼中闪过一道光芒,他抠掐着索伦图的手,用尽全力喊道:“太子爷,用我一条贱命,换您一世污名!”
“你少威胁我,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我就算杀了你,皇阿玛都不会把我怎么样!”索伦图已失去理智,什么都不在乎了。
天!竟恐怖到如此地步!福临惶恐至极地瞪大了眼,眸光渐渐涣散。幸好想起孟古青就在咫尺之遥,便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地接着说:“那表妹呢?太子杀我不会有事,她怎么办?您杀了我,皇阿玛绝对不会让您娶一个祸水!孟古青会被您连累治罪!太子爷,求您相信我,我敢用命担保绝无此事!太子莫要逞一时之快,后悔终生!”
索伦图听到孟古青的名字,紧攥的手指终是缓了一缓。
乌云珠也趁机惺惺作态,抓住索伦图跪了下来:“求您放过爷吧,您要奴才招什么奴才就招什么,您要奴才怎么说奴才就怎么说,奴才什么都听您的,求求您放了他。我们爷真的是无辜的。有什么后果奴才一力担当就是,绝不会连累你们。”
这话妙极。福临的确是无辜的,他不知情,而她也同时证明了“清白”,还把责任推到了索伦图和孟古青的身上。
所谓“白莲花”的功力越来越深厚了。
这件事闹到如此地步,该当收拾残局,孟古青全程都看在了眼中,只是她一直拉着劝着却没什么效果,唯有等索伦图的情绪稳定少许,才敢靠近他轻抚肩头:“我懂你的心。这样不值得。小八,我爱你,松手吧。”
索伦图压抑着想哭的冲动。用力一甩,终是放弃了。不甘地低吼:“他该死!”
福临像泥鳅那样用力一弹又跌回了轮椅上,发出稀里哗啦的响声,他慌张地抚摸了几下脖子,咽了咽口水。方才确信真的逃过一劫。可是,在经过一瞬狂喜之后是深深的失落和难过。
他听到孟古青在对索伦图说“爱”!在他快要死掉的时候,她的眼里竟然完全没有他!
福临完全被打击到了,不知不觉地上扬唇角,露出狰狞的怒容,一直以来无法淹没的妒火再度旺盛。他恨不得马上就将索伦图杀死!
“贝子爷,好自为之。管好您的女人。”孟古青的眸光投射了过来,冰冷如霜没有一点情意。却是满含威胁。
福临咬到嘴唇出了血,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我自会管好她,但是我相信我的女人是无辜的,还望表妹替我们多多安抚太子爷,我们这样的情形无法伺候。有劳表妹了,若有机会一定好好感谢你。”
只怕是报复吧。孟古青心知肚明。傲然回眸,开门跟索伦图一起出去。
外边围绕着许许多多的人,皆是惶恐不安。孟古青一望,除了苏赫,连永安淑哲也都跟了回来,冷笑着对他们说:“苏小爷和二位姐姐是赶来安慰我的?”
“妹妹。”刚才屋中的叫喊,大家都听见了,永安更是怕得心绪不宁,她提着帕儿压住心口,唇角发颤地说:“只要你们没事就好,我跟淑哲先走了。”
“我不希望在别的地方听见刚才的事。”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灯,孟古青干脆说得透彻:“姐姐明白我的意思。”
“明白。”堂堂公主之尊却是如此怕她。永安和淑哲都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怒火。
至于苏赫,机敏到耳朵动了一动,却是什么也没有应下。
孟古青不理他,拉着索伦图回到内殿,刚让乌布里上了香茶,便听门外报讯乌兰托雅在两名远亲少女的陪伴下求见。
是诺敏出事了,左臂抬不起来,不知是不是折了。没有太子的谕令,太医院不肯救她。乌兰托雅性情柔顺也有点胆小,未蒙召见便在外边小声地说:“求姐姐和太子爷开恩好吗。”
“你们自己就没有郎中吗?”索伦图此刻心情恶劣不给面子,抬眼冷峻地瞟了瞟声音的方向:“毓庆宫都住满了,寻不出一个郎中?”
“可是我们没有带治骨伤的药。”寨桑和博礼年纪大了,从科尔沁赶来自是会有医者随行,但百密一疏。乌兰托雅解释了一下,最后忐忑地说:“求太子爷恩典。”
索伦图烦躁地挥了一下手,就当是默许了。孟古青走到门口示意乌兰托雅别再说下去,免得刺激他。
乌兰托雅和两名少女走了,孟古青则继续劝说索伦图,等劝得几分方才微责:“刚才那情形不能再有第二回,否则福临若真的死在你手里,我会心痛的。”
索伦图敏感地挑了一下眉。
孟古青叹气,抱着他的脑袋拥进怀里,温柔地抚摸着:“我说的是你。你真的杀了他,你我怎么办。我会被遣回科尔沁,留下你一个人,我永远也见不到你。小八,以后千万不要这么冲动,想想我好吗。”
“可是明知道他在说谎,我怎么能饶了他!”索伦图自以为不管面临什么都可以忍耐,但一旦有人碰触到孟古青,他就会瞬间失控。
“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有没有其他的办法?”偏是冲动害人。而今福临顺水推舟做出了姿态,此事不可再追究了。孟古青惋惜地在额头上亲了一下:“你为什么这么傻,福临这是在赌命啊。”
福临真聪明,舍得对自己那么狠!看来命运终是将他变作了完全不同的人。孟古青心头泛起复杂的滋味,她不愿多想,抱得更紧了。
索伦图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舍不得放开,过了许久,方才说:“对不起。我吓到了你,以后不会了。我也爱你。”
他刚说到这里,眼神变得很奇怪,微含疑惑,但更多的是惊愕。
孟古青瞧他侧起耳朵,马上也警觉了起来。出殿探看,诺敏的方向竟似有动静。看来太医院已派了人为她治伤。不知是江行舟还是徐文魁。孟古青想若是江行舟便难免会跟自己和索伦图有牵扯,便警惕地回去对索伦图道:“我去看看她。”
“我也去。”刚才气过了头,忘了博礼和寨桑还在散步,这时该当回来了,若是发现宝贝儿出事了,肯定会受不了。索伦图知道不能再有更多的指责投向孟古青,否则,他不敢保证下一次还能管得住自己。
博礼和寨桑住在西边,而诺敏则是在南边的第一间,由于她自私又宝贵,所以并没有姐妹同住,所以并不需要刻意地收束自己。孟古青才踏入屋子,便见着她抬手在打侍女翁森,而缘由不过是翁森为她挽袖看伤的时候她觉得痛而已。
有太医侧立在床边,目不斜视地等待着。孟古青一见是江行舟,顿时心叫不好,咳嗽了一声轻声问:“怎么又是你。”
“微臣奉召。”之前因为索伦图的迁怒,太医院的每个人都挨了板子,江行舟也没有例外。幸好行刑的人放了水,所以二十板尚在可以承受的范围,虽则是这样,江行舟亦是强忍着痛苦再度诊视。
一个多时辰前是为着索伦图,自觉是份内之事,无怨无悔。而今是为了外来的诺敏,难免会有些不甘愿,而且很可能会被故意找碴,所以江行舟也心怀忐忑。
骨伤可大可小,孟古青沉吟了片刻回道:“瞧你满头大汗,定是心神不属,如何能看症,快回去换个人来。”
“是。”江行舟庆幸地即刻退下。
诺敏一瞧便不依了:“不许走!这是什么意思,要我活活痛死吗。孟古青,你让太子踢折了我的手,我还没有跟你算账,你还想折腾我?玛嬷在哪里,我要见她!”
说来便来。竟这么巧,博礼在寨桑的陪伴下回到了毓庆宫,因听说宝贝儿出事了,当然立刻便赶来。
寨桑不似博礼那么执迷,他自是讲理的,可是博礼却不可能。在御花园的心结还没有解开,这便又添了一桩灾害,教她如何能承受。她震惊又痛苦地面对着诺敏红肿不堪的胳膊,心碎不已,连望一眼也觉得伤害了她,更别说触碰了。
眼泪一颗颗地落下。博礼含有深意地自言自语:“诺敏,我不该到宫里来,我真的老糊涂了,才会带你到宫里来受罪。这才多久,我们就受了这么多的屈辱,我活了一把年纪,头一回知道,原来宫规是这样的。可是折腾我也就罢了,诺敏你才只是个小丫头,为什么也要受这种罪呢,我这就去向皇上跪请,求他褫夺我和硕贤妃的封号,像我这样不知礼数的人,哪有脸面继续活着,我应该去死啊。”
第二百三三章 微服私访和“艳遇”
句句暗讽。孟古青听得明白,不便应声。索伦图靠近笑咪咪地说:“外婆言重了。您身体康健,定会长命百岁。好好地为何咒自己。再说您是德高望重的人,又没有犯错,这封号怎么能拿走呢。依我看,六妹妹的伤必定没有大碍,福临能治得好,她一定也可以。何况,您只顾着疼她,外孙可要吃醋了。”
博礼恼怒地抬头,见索伦图的手指留连在嘴边的红印上,顿时心颤!
这都是威胁!倘若她敢去告孟古青的状,那么小八就会反过来申诉她打他,跟她拼到底!
博礼气得身子向后一仰,急忙撑住了,嘴唇发颤地说:“太子,莫要欺人太甚!孟古青是我孙女,我总还是管得的!是本宫亲眼看见江行舟在这里,她不让治病却要换人,这是在故意折磨诺敏!”
“外婆,您有所不知。”索伦图压住火气,耐着性子解释:“福临的骨伤是徐文魁料理的,他的经验更多。”
博礼眯起眼睛冷笑:“原来如此。可是本宫听说徐太医深得皇上的宠爱,若要他纡尊降贵,还是先让本宫请示一下皇上吧!”
既然不给面子,那就只有硬碰硬。索伦图虽是笑着,浑身的杀气却是掩盖不住,寒如冰霜:“好啊,那我们一起去。”
“且慢!”一旁的寨桑见情形不对,急忙拦住,随口道:“本王记得皇上昨夜在宴会上提过,说今天一整天都要跟阿哥们在布库房玩耍,现在这时辰应当兴致正好,还是不要打扰。既是有福临的前例,那么徐太医必是可信之人,就依太子所言吧。”他暗示地瞪向博礼,暗中伸手拽她。
“爷!”博礼急着说:“妾身总要弄清楚。为什么太子随便就把诺敏的胳膊踹折了!”
“如果诺敏没有去拽孟古青的裙子,本太子当然也不会这么做。”索伦图露出最完美的笑容,循循善诱:“前提是您想要打孟古青,而她不想让孟古青逃过一劫,所以这叫报应。我想,这种人纵然是外婆也一定不会姑息的,所以我不过是替您惩罚她而已。”
竟是这样的!博礼惊住,理直气壮的架势一下子松散了。肩头晃动着露出软弱的气息来,却还不死心:“可是…”
索伦图勾起手指又抹了一下嘴巴,淡淡地道:“看在外婆的面上。此事我不再追究。也希望您记得,这里不是科尔沁,是紫禁城。我终究是太子!”他虽然年纪小,可却是巍然不可冒犯的!
博礼听见最后的那句话,感到心脏都要爆炸了,向后退直到贴住了寨桑的身体才警醒过来,忙摇头:“奴才无意冒犯。请太子恕罪。”
“我要送孟古青回清宁宫,明日再向您和外公请安。”说走便走,索伦图缠住孟古青的手,微一欠身便离开。
孟古青一直沉默着,直到出了毓庆宫方才缓了心神,待走了一会儿。她停下来捏了捏手指,索伦图便也顿住了步子。
前面走来的是巴尔堪,似是回程的模样。鬼鬼祟祟,犹如探宝一样地低着头。
孟古青仔细望了望他,扭头一笑。
“怎么是他。”索伦图这才想起今早到现在都未曾见过他。忙唤:“站住,你去哪儿了?”
巴尔堪失魂落魄,连经了几声方才听见。随后茫然地抬头。见是他们,露出一抹愧色来。
孟古青知道他很有责任心。定是遇上了大事,这便说:“你们慢聊,我先走了。”
“其实格格知道也无妨。”巴尔堪一脸晦气,很难过:“你们能借一万两给我吗?”
“一万两?”虽然必然拿得出手,可是这数额着实惊人。孟古青和索伦图异口同声地呼唤了起来。
事必有因。直到就近寻了一个僻静之处商议,孟古青才弄清了前因后果。这债不是巴尔堪欠下的,却也跟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城郊的城隍庙经了大火之后便成了一片废墟,因为地处开阔人烟稀少,便有人在那儿圈了地,略作改变成了赛马场。既然是赛马,必然会有彩头,能够参与的都是有钱人,越赌越大,变成了这样。
巴尔堪身处宫中,自然没有机会去赌,但是他的异母弟十一岁的辉兰却被烂事缠身,教人算计了进去。
原本欠下的并没有这么多,只是利滚利变成了一万两。
此事济尔哈朗还不知,辉兰却已到最后关头,如果今夜子时前他再不还清,那些人就会找上门来,到时候,郑亲王府门前会围绕住无数的乞丐和烂赌鬼,可以想象会是什么样的糟糕情形。
此时离天黑还早得很,一切都来得及。索伦图安慰地说:“巴尔堪,你日常经手那么多的银子,可还来找我们,这样的人品我们哪有信不过的,一万两而已,不要说是借,给你又何妨,我这就回去取银票。”
郑亲王名声在外,可这些人还敢纠缠上来,说明绝对有着不一般的背景。孟古青不同意:“我们的银票是皇庄银票,容易被人看出来,而且这钱不能给。给了这次还有下一次。最重要的是搞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
看来务必要趟这次混水了。索伦图细思片刻,也笑道:“正好,我现在一肚子火没处发泄,这些人送上门来。孟古青,我们出宫吧,我要这些人知道什么叫做天高地厚!”
孟古青不同意:“这怎么行呢,太冒失了!”
索伦图却觉得当机立断才是正确的,听巴尔堪说,赛马场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只要输家可以带来新的“冤大头”,所欠的债务就可以得到减免,就这样一个拉一个,扯进无尽的受害者。而这样特殊的方式正好令人有机可乘,他怎么能忍得住呢。
所以,他很狡猾地一笑:“现在宫里出了这么多事,我们与其留在这儿等麻烦找上门。还不如出门去找别人的麻烦!”
孟古青被他缠得没有办法,便让图雅拿上未签名的皇庄银票出宫通知弼尔塔哈尔换成普通银票,然后再做出一些布置。
双方同时行动,在宫外会合。
由于巴尔堪有腰牌,二人再打扮成毓庆宫的便装亲卫,带上几人假装出宫办事蒙混了出去。因为巴尔堪和辉兰已有约定在先,所以众人会面后,便骑马一同去了城郊的赛马场。到了那儿,孟古青发现虽然只是短短一个多月,这里已然热闹得市集。虽然地面上并没有划出整齐的跑道。围观的人却已是熟门熟路地站成了列队。
赛马的时间是不固定的,通常是上一期的胜主决定下一期的日子,如果天气好。就有可能连着好几天。变为男儿装的孟古青瞥见路上撒了许多水,便知道这是为了抑制赛马的尘烟所做的准备,再见到那些观战的人,还有特定的路标和栅栏,心知他们的运气真的很好。等下正有一场拼斗。
既然如此,她不介意用现在的男儿身份参与其中。回头问辉兰:“辉兰,等下你要做得像一点,千万不要露出马脚。”
辉兰顿时很惭愧。这一次的“受害者”是来微服私访的,而且还是带有出气性质,这样很危险。
孟古青见他不敢应答。便知他所想。幸好她和索伦图出来时都已经更换了金丝甲,而且随行的侍卫都很默契地前后左右的护住索伦图,她相信足可以迷惑他人。
快到目的地。辉兰快马加鞭跑到了前面,脸上的气色也比刚才好了许多,神态也比较自然。孟古青望见距离十几丈处有着五六个衣着光鲜的男人。站在最前面的约有四十来岁,长眉细目,样貌竟有几分似被流放到宁古塔的吴良辅。她顿时疑惑地眯起了眼睛,也多了几分警惕。
幸而那人并不认识她和索伦图。只专心地盯住了辉兰,抱拳迎上来,笑着说:“小五爷来了?这些都是您的朋友吧,幸会幸会!在下姓吴,叫吴一斗。”
辉兰是巴尔堪的五弟,称呼为“小五爷”并没有错,不过听惯了的孟古青则一下子想起了硕塞,面上一红。
而且这个人姓吴呢!多巧合的姓!
她怔了一怔,随后以满人的礼节回应,采取了编造的名字:“镶红旗,岱钦。”
“岱爷。”吴一斗是赛马的决斗方的裁判,不会因为对方年轻就看轻他,听名字是满人,依习惯这样尊称着,又去问索伦图。
“正蓝旗,达日阿赤。”索伦图笑了笑。
达日阿赤在满语里是镇压的意思,不过吴一斗并不清楚,随口便唤道:“达爷。”
依照惯例,进入赛马场参与之人不拘满汉,所以通报了这些以后,吴一斗向着辉兰再索问了一会儿来历,便放他们进去了。
这时已接近于未时,温柔的阳光伴着清风掠过人们的衣袂,令每个人都有着飘飘欲仙的舒畅,也有一种难言的兴奋。由于每次赛马少则二人,多则十人,皆由抽签决定对手,所以未上场的人,既可以休息也可以选择观战。
孟古青和索伦图同去抽签,也同时被安排了对手。当孟古青遛着枣红的马儿来到被安排的位置时,瞥见身旁齐头并进的是一匹黑色的骏马,而那匹马的主人则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青人。他长得很不错,脸很瘦,鼻子高挺,嘴唇却油亮亮的,像涂了一层膏,甚是轻薄。
那人扭头观望了一下孟古青,随后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嘴唇,暧昧地靠了过来,搭讪道:“今年多大了,选秀了没有?是小选还是大选?”
孟古青一怔。
那人见状哈哈一笑,越发压低了声音:“不用装了,你是女人。夹马的姿势都不一样,我能看不出来吗。要是输给了爷,做我的女人如何?爷是尊贵的人,绝不会辱没你的。”
加更谢粉红,晚上还有一更
第二百三四章 宫斗各有高招
这番话,八旗子弟的风格尽现,只不过是很不成器的那种。孟古青听见也不恼,而是顺势问道:“您是哪一旗的?”
“呵呵。”那人执起马鞭,虚挑孟古青的下巴,有意一亲香泽。
“这位爷,您别这样。”孟古青拿眼神点点,示意自己现在女扮男装。而后,娇羞地一笑。
那人也觉醒过来,轻佻地收回了手,点头回应:“识趣,爷就喜欢识趣的,分了输赢再说吧!”
孟古青一边虚应着,一边趁比赛还没有开始,偷偷地环视周围。观战的人们越来越多,挤满了道路两旁,欢喜地呼喝着。不过,他们虽然很踊跃却也没有失序,可见已经习惯了比赛的程序。
由于赛场的规矩,马儿可由主人自带也可以由赛场提供,不过不管是哪一种,在比赛前必须经由专人佩戴马牌和马鞍,以示正规。每个人领到的颜色都是不同的,所以此时孟古青的枣红马上也被添加了装饰,看上去漂亮了不少,但孟古青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她相信这种感觉索伦图也会有。便情不自禁地向他投望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