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不行。”孟古青明确无误地否决了:“妹妹可知道宫里是有规矩的?”
诺敏很有自信,“再有规矩也不能慢待了玛嬷,我就不信还有哪条宫规是维护这畜生的,玛嬷可是皇上亲封的和硕贤妃!”
“妹妹说对了。”孟古青正经地说起了往事:“你看不起的畜生,当年可是先帝爷的救命恩人呢。先帝爷曾下明旨,不许任何人再吃狗肉,用狗皮。一定要善待狗儿,如今你却要杀了它,你是想对先帝无礼吗。”传说努尔哈赤在当年战乱时被追击遇大火昏迷,是他身边的大黄狗不顾一切扑湿相救,结果努尔哈赤脱险,黄狗却丧生。
为了悼念它,努尔哈赤便有此旨意,不许任何女真人再吃狗肉。
诺敏听傻了,如掉入了大坑中。对先帝不敬,就连皇太极也不敢,何况她一个小丫头!她急得向博礼求救:“玛嬷!”
博礼后悔极了,孟古青所说的是真的,可是听在别人耳中,便是暗指自己不如狗了。可恨不能还击,否则就要大祸临头,只能强忍了下来,反斥诺敏:“够了,诺敏你不许胡说,快跪下!”
原想这样就足以安抚了。博礼充满期待地招手,又唤孟古青,想糊弄她。
孟古青却是虚抬了一下帕儿拭泪:“玛嬷,刚刚诺敏说我不孝呢。”她可不会被表面的慈悲迷惑,等出了这个门却要承受非议!
“是她误会了。”博礼忍着心痛贬低心爱的宝贝,挤出笑容来:“孟古青你受委屈了,你对玛嬷的好处,我都记在心里,你很孝顺。”
“那么,玛嬷打算怎么处罚呢。”孟古青温柔地说着,却是毫不容情:“虽然宫规无情,但人人都知道,诺敏妹妹是玛嬷心爱的宝贝,自然应该由玛嬷来决定的。”
这是不许她徇私!博礼吃惊地张开了口,心想孟古青也太难缠了!片刻思量后笑道:“确实是该罚,只是不知者不罪,原是我忘了告诉诺敏这个典故,所以才会有这样的误会。”她不信孟古青会胆大包天,连她也敢动!
孟古青附和:“玛嬷说得有理,经过这件事我相信诺敏妹妹一定会努力钻研宫里的规矩,为玛嬷争光。玛嬷管教有方,也一定会让妹妹很快熟悉起来。”
以后再出乱子,就躲不过去了!这个牙尖嘴利的臭丫头!听出弦外之音的博礼绞紧了帕子,恨意更深。凭她一把年纪这样跌面子,在草原上的威风全都不见了,真是荒唐!
越想越气,静默了片刻的博礼突然想到了新点子,转眸一瞥淑雅,笑着安抚:“宝贝儿,既是小狗儿弄坏了,这串项链外婆还是先留下,以后有合适的珠子配齐再送你。”
“不行。”已经到手的东西再要回去,淑雅哪能甘休,她紧张地一瞪,摊手道:“赔我!”
“这…”博礼微笑着侧身让开,露出身后的孟古青,暗示地说:“外婆很想赔你,但是小狗的主人不是外婆,外婆没有权力管束。虽然这颗珠子最多三十两,但如果由我来赔,就不合规矩了。”
淑雅于是扭着身子说:“嫂子你赔我。”
“好的。”孟古青出乎意料地一口便应下了:“不过,不是同一批的珍珠色泽和大小都会有差异,要想配到完全一样的需要花时间,这一颗珍珠我不如折现给您吧。只是昨夜的账,公主打算怎么付呢?为您砸碎的羊脂白玉是去年郑亲王送给太子爷的生日礼物,计两千一百两,翡翠镶金锁是小五爷送的,大约是一千六百两。一共三千七百两。我以十倍相赔,扣掉三百两,剩下三千四百两,公主你是付现银,还是给太子爷银票?”
“孟古青,这也太过分了吧。”博礼感到字字如针扎在了心上,忍不住出声道:“救下淑雅是你应该做的,自家人算得这么清楚,你不觉得羞愧吗?”
孟古青轻笑着回视:“玛嬷说的极是,自家人自是不该算得太清楚。不管是谁都应该羞愧的,是不是?”
“你!”博礼掉进自己挖的陷阱里,这一回,她终于抬起了手…
第二百三十章 谣言之祸害
“外婆。”俊朗的身影闪过,索伦图踢开一物,挤了进来。
博礼惊恐地立刻改变手势,即便是这样,也已经来不及了!手指重重地抹过了唇边,留下了一道红印!
“太子?”马上带了哭音,她怎么敢打他,是他太快了!
索伦图无所谓地抹了一下伤处,笑道:“让我和孟古青陪您和外公出去散散步吧,御花园的景致不错。今儿外孙歇了课业,多有空闲。”他虽然笑着,眼里却有一道凌利寒光,透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已是这样,愽礼也不能不识时务,她一扫许多人都围上来,全看她接下来的态度,忙道:“好的,有劳太子。”
“外婆请。”索伦图笑着走到她的右边端起胳膊,隔着衣裳不紧不松地捏了捏。
博礼心颤,火速明白是为了什么,忙对孟古青笑脸相迎:“孟古青,你陪我们一起去吧。”
孟古青刚想抬步却顿了一下,眸光下扫。
罚跪在咫尺之遥的诺敏扶着胳膊叫疼,仇恨地抬起头来。她刚刚拽住了她的裙角,想让孟古青结结实实地挨一个耳光,索伦图却毫无顾惜地飞起一脚踹开了,可恨却是哑巴亏!
孟古青见状来帮忙,蹙眉问:“六妹妹这是怎么了,好好的胳膊为什么好像断掉了?”
“你胡说!”最怕是这样,诺敏痛得眼泪在打转,却骄傲地不肯哭。
“没事就好。来人,让江太医回去吧,此处无事了。”若不是诺敏存心不良,便不会有这样的下场。孟古青当然不顾惜,随后又对博礼道:“玛嬷,我们走吧。”
“好。”博礼的目光在诺敏身上打了几个来回。想问又不敢问,毕竟刚才已足够丢脸,于是转头向寨桑道:“爷,我们走吧。”
“贤妃,本宫和宸妃也无事,不如一同陪你们去逛逛吧。”哲哲冷眼旁观到此时,突然出声。
博礼恐慌地惊觉她竟全然忘却哲哲的存在,刚才发生的一切,哲哲可是全都看见了!忙身儿微缩,挤出一丝笑来:“多谢皇后恩典。”
于是。德德玛和乌兰托雅留下照顾诺敏,努力吉,永安淑哲等人。则是依名位先后去到院中。
更惊人的一幕来了。乌云珠跪地请罪,相陪的除了下人,竟然还有福临和苏赫!
苦肉计。孟古青心知肚明,因扶着博礼跟在哲哲和海兰珠身后,看到哲哲毫无理会地绕开了便也默默相随。
众人似有默契般地一个个地绕道而行。没有谁去关心,甚至连眼皮也不抬一下!
福临养伤已有一个多月了,腿伤有所好转,但这样罚跪还是很冒险的,他以为至少能挽回一点面子,并且帮乌云珠纠正错误。可却是打错算盘了,想不到连一个上当的也没有!他急得扭头喊:“皇额娘,儿子和乌云珠是为了请罪。没有冒犯之意!”
喊完了,仍是没有回应。哲哲等人却是走得更远,直接出了院子。
被撇下的福临冷静了片刻才明白,他根本是在自找麻烦。并没有谁下达处罚,他们却是自己把事情闹大。真是太不应该了!哲哲不理他,反而是在放他们一马呢!
如今该如何是好。福临想不出主意来。像霜打的茄子般萎靡。
乌云珠狡黠地转了转眼珠,帮衬着说:“爷,我们不如跟过去看看,若是被发现了就说是去伺候的,好不好?”她昨夜回到衍庆宫后便实施了一个计划,如今看来果然料中了,那么,也许等下就有成果!
福临答应了她,而后赶了过去。
这一边。
孟古青挽着博礼的胳膊,陪她步入了御花园,眼见阳光灿烂,似有点点金沙播撒在花瓣上,最为迷人,便指着说:“玛嬷,您看那朵海棠真美。”
“是呀,就像你一样娇艳动人。”博礼和气地摸捏着她的手,微含羡慕地说:“玛嬷老了。”
“玛嬷不老。”博礼虽已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可是保养得宜,皱纹还不是很重,头上银丝也比寻常老太太少了一半。孟古青宽慰地说:“这些年来孙女伺候皇后也想了许多的法子,玛嬷若有兴致,我一定会好好服侍。但愿您长在宫中,那么孙女就可以天天见到您。”
博礼听了有点感动,却也不能放弃警惕:“是么,依你的意思,一早便盼着我来了?”
“当然。我从小就没有见过玛嬷和玛法,自然更加想念你们。若是在草原上长大,说不定现在玛嬷最宠爱的人就是我呢。”孟古青微含娇嗔地凝望着她,轻摇了下胳膊。
“呵呵。”博礼见目中的羡慕之色不似作伪,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但终是顾惜颜面不肯道歉。
这便罢了。孟古青跟着她慢慢地走,接着却眼尖地瞧见着花园径深处有两个宫女。一个是“姑姑”打扮,另一个则是小宫女,一前一后,鬼鬼祟祟的跑没了影子。
在做什么?孟古青拧住了眉尖,不动声色地松手,对博礼道:“玛嬷,我略散一下便回来。”
“等下。”博礼也望见了,疑惑孟古青要遮掩什么,紧步跟上。
因着这些,孟古青无奈地和图雅等人伺候她过去,而索伦图则是留下安抚哲哲和海兰珠。
一会儿,祖孙终于到了径深处,孟古青一瞥前方那个小宫女正守住某个洞口,忙拉住前行的博礼,轻声叮嘱:“玛嬷,我们就待在这儿吧,先听听她们说什么。”
这个位置可以望见洞口发生的一切,听得也很清楚,却是极易躲避。博礼也很满意。
小宫女似是不知道被发现了,她慌张地东张西望,扫扫鼻子催问着:“姑姑你好了没有。奴才害怕!”一阵阵臭气散出来,很难闻。
那个被唤作姑姑的人显然是在里面出恭,事发突然,身上没有带纸,摸索一阵难堪地说:“玉儿,你进来。”
玉儿进去帮忙,过了片刻二人一起出来。
姑姑看到玉儿惶恐至极的眼神很不满,嗔骂道:“虽则这儿是御花园,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快走吧!”
“走?”玉儿提醒地问:“我们能走吗?”她们收了乌云珠的银子,已经散布了一些谣言,而此刻则是专门要等在这儿,说些尖酸的话给博礼听,还要做戏给她看。因着博礼千里迢迢从科尔沁赶来,游园助兴是很合理的猜测,只须守株待兔罢了。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发生了这样的事。这两个人此刻除了逃走,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况且姑姑还想到了孟古青,急得怒骂了起来:“你不让我走,是想害我不成?若是遇上贤妃倒还好些,老人家心慈,若是遇到孟古青格格,谁沾惹了她都会没命,我可不想死在她的手里!”她说了一半摇起头来:“不成,贤妃也是个糊涂性子,一把年纪了不分轻重,昨夜差点害了十四公主的命。都不是好主子,她们谁都不能惹,我还是快离开这里!”
她跑开了,玉儿急着追,眼一瞥,尖叫了起来。
孟古青这时才拉着博礼从另一边闪出了身形,冷笑:“站住。”
“格格?”那名姑姑吓得步子一顿便跪了下来:“奴才不是有意的,求您饶命啊。”可见是天意,刚刚那些话和乌云珠教唆的有异曲同工之妙,甚至更好!
孟古青一时还未想到这么深,只是略望了一眼,见是刺绣房的人,便问:“你在这里做什么,刚刚发生何事你要急着逃走。”
那姑姑忐忑地偷望着,见博礼的脸色极为难看,干脆赌了一把,按原计划向她爬了过去:“贤妃娘娘,奴才刚才那些话不是存心的,是格格指使的,是她要奴才抹黑娘娘,说娘娘是个老糊涂,不明事理听信谗言,有福不享跑到宫里来捣乱跟她过不去!娘娘明鉴,奴才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亵渎娘娘,若非格格指使,奴才怎么会敢呢。”
博礼一听,惊怒地回头:“可有此事?”
孟古青很平静地投望了过去:“玛嬷,可容我再问她几句?”
博礼早就在担心昨夜之事会令众人非议,此刻一同到此更觉得孟古青是故意引诱她,在气她,顿时失去了理智,责问道:“你来问她当然怕得要死,怎么敢说真话,孟古青,本宫千里迢迢来探亲,一见面便送你珍贵的礼物,结果竟然被你这样揣测,你还到处抹黑本宫,居心何在?本宫总算是你的玛嬷,难道你仗着在宫里长大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吗。真是岂有此理!”
孟古青听到这些便知道此刻说什么也没有用,于是微侧了身子,请求博礼身旁的卓木娅嬷嬷带她回去。
卓木娅为难地望了望博礼:“主子,一家人何必这样,依奴才看大事化小吧。”
偏是起了反效果。本来只是气一气就算了的博礼拧起眉头,甩手吩咐:“带上这两个人去见皇后,她们是证人,本宫一定要个说法!”
第二百三一章 掐死你!
待孟古青被迫随着博礼回到哲哲那儿时,发现一下子多了不少嫔妃。匆匆一瞥,庄贵妃,娜木钟,谨妃,石嫔,佟嫔都在其列。除此之外,阿艺思也赶来了,想是闻风而动。
也好,省得日后一一解释。孟古青自嘲地想幸亏昨夜欢宴结束宗眷们散场回家,否则现在的人数将多几倍。她暗忖片刻主动迎上去见礼,温柔至极。
礼数周全是该当的,博礼虽然已是火冒三丈,却是不能不容。可是这样一来,她便失去了先机,略忍了一会儿,当众冷喝:“孟古青你且停下,办正事要紧!”
这下,所有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了。孟古青微笑着挽住她,一指前面的亭子:“既是玛嬷有话要说,我们先到那儿去吧。这里有风,站久了您会受寒的。”
真会作戏!博礼厌恶地瞥了瞥她,却是不能甩脱。因孟古青如此客气,她只能再忍。
终于到了亭中坐下,博礼挥了一下手,吩咐道:“把证人带上来!”
众人一听是审案的口气,纷纷面面相觑,而庄贵妃和海兰珠还有阿艺思则是紧张地眯起了双眼。
亭中只有几张石凳,所以能坐下的人除了博礼还有寨桑和哲哲,其他人只能站着伺候,博礼还没有问过哲哲便开审,显然不合规矩。
若哲哲发起脾气来可不是好玩的。
庄贵妃忙向博礼递眼色,可是一再被压制的博礼只想出气,什么都顾不上了,一等玉儿和姑姑上来便指道:“把在假山那边说的话再说一遍,不要怕,本宫给你们做主!”
刺绣房的姑姑抬起头来,惶恐地环视了一下。知道已没有退路,只好硬着头皮重复了一遍。
这下,众人都露出精彩纷呈的表情,惊讶地望向孟古青。索伦图更是气红了脸,张口便骂:“胡说八道!这根本是诬蔑!”
“太子爷,别生气。”孟古青温柔地出声,随后请示哲哲和博礼:“皇后,玛嬷,我可以问她们几句吗。”
“可以/不行!”同时的回答,却是有差异的。哲哲一瞥相左的博礼。略含威胁地一笑:“嫂子息怒,本宫相信孟古青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若真的查问出来是她做的。本宫绝不姑息。”
“若是查出来冤枉了她,我也绝不姑息!”索伦图站在哲哲的身后,声如利剑。
博礼心颤了下,只好点头:“孟古青,你问吧。”
孟古青抬头望向人群中的阿艺思。暗示她不要担心,然后指住跪在亭外的“证人”:“你们是哪一处的人,叫什么名字。你说是我指使你污蔑贤妃娘娘,有什么凭证吗。”
编织谎言的姑姑害怕地低着头:“奴才是刺绣房的人,我叫都兰,她叫玉儿。格格确实给了我二百两银子。玉儿是帮奴才把风的。”
孟古青于是接着问:“这二百两银子是银票还是现银,在何时何地,由何人交给你。还有,交给你的时候说了些什么?”
好详细的查问。都兰无奈只好将乌云珠做过的事涂涂改改转移到这儿来,回道:“是银票,上个月底的酉时在无欲堂由您亲手交给奴才。让奴才寻机散布谣言,破坏贤妃娘娘的名誉。”
“是银票?”孟古青笑问:“几两一张的银票。银票是什么样子的?”
都兰慌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回得很急:“五十两一张,没有什么特别。”
孟古青再问:“这些银票你用了吗。”
都兰迟疑了片刻。没有回答。
孟古青于是说:“既然没用就拿来让大家看一看吧,我的银票一定要有签名才能提出钱来,否则就是假的。而且必须由专人去提,单凭你根本提不到。你说没什么特别,那么我倒想看看,你所说的银票到底是什么模样?”这是她跟索伦图制定的规矩,不相关的人是不知道的。
都兰一听急忙改了口:“奴才糊涂,忘了不是银票,是现银。”
孟古青不紧不慢地说:“什么样的现银,银锞子呢。”
当众骗人,都兰越来越紧张,脊梁越压越低,额上的汗已滑落浸湿了头发:“大约十两一锭,一共二十锭。”
孟古青充满兴致地瞧着她:“那你的手里一定有包裹了?拿包裹来看看是不是清宁宫的布料做的,你是刺绣房中之人,一定很了解各宫的材料,可见不至于信口开河。而且二百两银子并不是小数目,你不会这么快花完,不如教人到住处去搜一搜,搜到了赃物也算是证据。”
相反的,若查不到,便可证明她在说谎。
都兰赶快磕头:“奴才该死。奴才不记得放在哪儿了。”因家贫额娘久病缠身,她才会一时鬼迷心窍帮了乌云珠,她并没有提现银,而是将银票交给相好的太监偷带出宫,此事若被查出来,便多添了淫秽成奸和偷运财物之罪。
漏洞百出,意识到死罪缠身,都兰便想咬舌自尽,以免牵连家人。刚刚张口,听到人群中有着更多的动静。她侧转了目光,见是福临和乌云珠等人都赶到了这里,顿时眼中冒出惊喜,盯住乌云珠不放。
乌云珠本是为了来看孟古青出糗的,看到许多人包围这里便很兴奋地推着福临赶过来,谁知道会是这样,她想躲却是不成了。
因为福临坐着轮椅宛如庞然大物,谁看到了也会给他让路,乌云珠身边突然空了许多,微一转身都会引人侧目。她咬了下唇,急中生智地嚷道:“不必再审了,一定是贱人诬蔑孟古青格格,奴才相信格格的清白,她一定是冤枉的,千万不要给贱人机会,让她随意攀咬别人!”
其实到这时大家已经明白孟古青冤枉,只是碍于博礼的面子都不便开口。谁想以乌云珠的身份却做了第一人,真是令人惊诧。
第二个反应过来的是福临,他很快接应道:“没错。她们一定是在冤枉表妹,我也坚信表妹不是这样的人,外婆,请您相信她,她一定不会做对不起您的事,一切都是这两个人别有用心!”
都兰原以为乌云珠会为她说句好话,这下脸色突变,伸手指了过去,大喊:“明明是…”
“明明是你胡言乱语,诬蔑孟古青!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这奴才竟这么没骨气,来人,堵上嘴。乱棍打死!”突降的声音充满了威胁,竟是庄贵妃。
庄贵妃自见福临和乌云珠突然到来便有预感,见都兰眼中冒火便猜到发生了什么,她绝对不能让真相大白!
都兰还想指证乌云珠,突然想到“一人做事一人当”的暗示。心想若能不牵连家人和“相好”,那么一死也算是值得,这便道:“的确是奴才胡说八道,格格并没有给奴才财物做任何事,是奴才做的绣物不好,得了格格的训斥所以才会怀恨这样污蔑格格。”
“等等。姑姑这样处置是不是太仓促了。”听了信口胡言。孟古青摇了摇手。庄贵妃想做什么她已然很明白。
“好孩子,根本是都兰在冤枉你,所有人都看见了。何必再听那些令人生气的话呢。”庄贵妃笑着说:“一人之罪。那个玉儿就算了吧,她没有乱说话,也没有得什么好处,姑姑做主就饶了她吧。”杀一人保一人,可令玉儿不会乱说话。以图保命。
还能这样曲解,转移逼人至死的罪名!孟古青真真佩服。不愧是布木布泰!
她刚要说什么,远处却有人呼喝着跑来。
留在假山廊洞里的秽物终是被巡逻的人发现,因为遗下含有污物的手帕,找到了这里。
这下可好,罪上加罪,连玉儿也不能逃脱。庄贵妃眼中跃动着更强烈的光芒,当机立断:“竟敢藐视皇威做下如此腌臜之事,全都打死!姐妹们快离了此地吧,免得被这两个奴才玷污了!”
情势顿时生变。周围乱了起来。嫔妃们纷纷避让,感觉受到了侮辱。
孟古青怔住了,人一乱,意即表示事情成了定局,而她也没有理由再留下这些人。
庄贵妃果然高明,该追击还是放过呢。孟古青正在想,听到身畔响起哲哲的声音:“你已得回了清白,别让你玛嬷太难堪。本宫先回去了,你和小八哄哄她,毕竟是老人家了。”
回眸望,哲哲沉静的双眼正盯着前方争相走避的人们。
孟古青心知她已明真相,微微一福:“是。”说完,便朝博礼和寨桑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