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城中风言风语渐起传扬得很广,吴克善和阿艺思在进城前便已经知道了很多事。到此时,阿艺思深受打击,甚至萌生了退意。
“孟古青,要不我们回科尔沁好吗,额娘宁愿你回到草原上嫁给一个普通的男人,也不能让你站在风口浪尖上,谁知道这件事是乱党所为还是别的什么人假借其名。你在太子爷身边实在是太危险,不如我们离开。”
“额娘。”阿艺思因为滑胎身心受创,有些反复无常。孟古青能够理解她的心情,忙劝道:“我不能走也不会走。太子爷对我就像我对他一样重要,除了他我不会嫁给别人。再说,我自小承受皇后的养育之恩,我不可以扔下她不管。”
“你就是这么要强。”阿艺思爱怜地抱了抱她:“我的好女儿,额娘恨不得住在清宁宫天天看着你。可是你姑姑说她来照顾我。我也怕让皇后沾了晦气,我想听她的。你姑姑真是变了,处处为你说好话呢。”
庄贵妃这一次真的做得滴水不漏。由于索伦图拿太子之位打赌的事惹动了宸妃的怒火,宸妃向远在科尔沁的阿玛寨桑和额娘博礼传信告状,庄贵妃得知后立刻也写了一封信回去,内容却是处处维护孟古青,为她辩解和开脱。
现在雪散了,想必这两封信已然送出了京城,只是一个先到,一个后到。
“额娘,您真的打算住在永福宫吗。”庄贵妃不会无缘无故地卖人情,孟古青很快想到了她的目的,冷笑道:“这个人情我会还给她,我不会让她有借口施恩于您。”
庄贵妃自然是为着福临,她向阿艺思示好,孟古青便不得不对福临礼让三分。
又过了一天,孟古青来到毓庆宫时主动走进了福临的屋子。
福临正坐在床上假寐,听到脚步响,猛一睁眼便惊喜极了:“是你?”
“是我。”孟古青带着图雅和度丽娜,她向她们点了点眼神,图雅这便去端了个秀墩来。
“没想到是你。”福临的心儿猛跳着,感觉有些复杂。
他本当是恨她的,为着乌云珠和他受过的苦,可是当孟古青走近的时候,瞧着那明丽的面容,又忍不住生出亲近之心来。
这些年来,乌云珠由于自卑的心思长期以纱遮面,不肯让福临看到她的脸,所以福临对同龄异性的幻想根本无法从她身上得到,而现在眼前的孟古青却是十分动人的。
她很美,宛如崖边生长的玫瑰,充满了致命的诱惑。
福临静静地望着她,忍不住痴心妄想,哪怕将来为了她坠崖而死,也是无法拒绝的吧,顿觉心跳又快了几分,脸也更红了,掩饰地伸手抚了一下,谦虚地笑着:“表妹,你能来瞧我,我很高兴。”
“我也是投桃报李。姑姑照看额娘,我替她分分神。”孟古青干脆说得明白,这便坐在了秀墩上,礼貌地回答:“我且替太子爷做些针线,您若是闷了,我就陪您聊几句。”
“太子爷?”果然还是他最重要。福临这才留意到孟古青带来了针线篮,刚刚的兴奋熄了火,心中突地一痛,轻哼道:“你做吧,我看着就好。”
第一百八三章 云泥之别
这一看,便是一个时辰。
索伦图不在毓庆宫,这是福临难得的机会,他想勾引孟古青。
可惜期间孟古青只说了几句话,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专注在绣活上。春天来了,她想为着索伦图做双新鞋,倒也不算太难,只是心思很别致,是仿着当初汤若望发明的雪地防滑靴,在鞋底多纳一些波浪型的花纹。
缎面是艳丽的秋香色,福临静静地瞧着她手中动作,不知不觉便在脑海中比较了起来。
孟古青和乌云珠终是天差地别的。
乌云珠也曾经为着他做鞋,也曾经在缎面上绣一些花纹,但大体上还是循规蹈矩,从不敢花费这样的心思。要知道,在宫中处处充满了规矩,敢这样别出心裁往往要冒着很大的风险。
因为,一旦引来非议,所要付出的代价可能会是致命的。
况且,乌云珠和福临生长环境和索伦图及孟古青不同,纵然是新鞋也显不出什么气场来,像这样艳丽又张扬的缎面,福临自是想也不敢想的。
始终只有索伦图才能穿这种规格。福临越想越羡慕,心儿痒得似有蚂蚁爬。
孟古青微偏目光便瞧见了他的脸,微微地一笑。随口问:“您身边的人做得什么花样。”
“没留意。”福临不想当着她的面提乌云珠,感到扫兴,听她嗓子仍有些沙哑,很关切地问:“我让鲁嬷嬷煎了止咳散,你喝一点吧。”
“我快好了,再喝那些怕又招起来。”孟古青回答着,用手量了一下尺寸,觉得刚刚好,便又仔细地纳了下去。
福临就这样看着她。忍不住又问:“你这鞋底倒和平常的不一样。”
“是得了汤玛法的灵感。”孟古青略说了几句,便见着福临的脸又红了。
雪灾事件历历在目,福临忆起在光孝寺前承受的侮辱,不禁眼中渐现了凶光。
孟古青并不怕,见状偏了眼睛,不理他。
过了一会儿,福临自悔,又主动转移话题:“太子爷真是好福气,有你亲手为他做鞋,还费了这么多的心思。唉。只可惜我伤了腿,要不然,也许…”
他说到这儿停下来。偷偷地瞟望着孟古青,盼她接话。幻想着如果她愿意为自己做一双鞋,那真是很好的进展。可惜孟古青偏偏装作没有听见地沉默着。
福临见状也只好当个哑巴,伸手抠摸着身上的被子,心思烦乱。
这时候院门外传来响动。原是谨妃来了。因着是长辈的关系,便直接地进了屋。
孟古青闻声放下针线,离座福了福身:“谨妃娘娘纳福。”
谨妃见她在这儿很有些惊讶,愣了一下道:“孟古青?你也在这里,巧极了,我等下还想去永福宫探望你额娘呢。”
“承蒙娘娘厚意。那等下我们一起走好了。”孟古青收好了针线,谦恭地立在一边。
谨妃坐了下来,急切地道:“我先跟福临说几句话。”这便转眼望向了他:“福临。我本该早些来看你,因着这两天皇上为着乱党的事着急,小四少不得要到宫里来,我为他缠住了身。你可好些了吗。”
始终还是亲儿子更加重要。福临听得心酸,却也不好计较什么。只回问:“儿子不碍的,谨额娘您怎么样。四哥好吗。”
“都好,她也是。”因着孟古青就在身边,谨妃暗示地说起了“她”。
乌云珠伤势颇重,又因受惊的缘故很想见福临一面,谨妃由于没在受刑前救护她感到内疚,这便来向福临要个主意。
福临也很想乌云珠,瞟了一眼身边的孟古青,心虚地回答:“儿子知道了。”
孟古青瞧瞧他们心里有数,这便等着谨妃谈完了便要告辞。
福临有些不舍,又盼孟古青再来,便趁着众人都不注意时扣下了针线篮中的一件物什。那是珍珠匣,直径约有两寸,半掌长短,里面有许多散碎的小珍珠,孟古青拿来缀鞋面的。
孟古青一时不曾留意,到了永福宫后才发现少了东西。当着阿艺思和庄贵妃的面她没有细说,庄贵妃的脸色却变得难堪起来。
知子莫若母,庄贵妃自然一下子猜到是福临做的。想到福临能为了孟古青做这种事,明显是有了别样的心思。庄贵妃原本以照料阿艺思作为利益交换,只是想让孟古青陪福临聊天让他早点康复,谁知福临却胆大包天这样不知轻重,她顿时感到了空前的恐慌。
福临不自量力地自以为是猎人而将孟古青当成了猎物,只怕是倒转过来,自投罗网还差不多。
庄贵妃一想便更急了,双目也透出焦灼的光。孟古青略望望也猜到了几分,这便道:“姑姑,想是我落在毓庆宫里了,等下我自去找。”
“不用!”庄贵妃温柔地一笑,召唤道:“苏茉儿。”
苏茉儿自是明白主子想做什么,这便急急地赶去找福临要到了珍珠匣。
等匣子回到孟古青手中,孟古青悄悄旋盖,见着里面卷着一张纸条,便猜到福临又动了别的心思,忙将匣盖轻轻一合,不让别人看见秘密,轻笑道:“是我大意了,谢谢苏茉儿嬷嬷。”
一会儿后,孟古青告辞,回到清宁宫的侧屋里后,才旋开匣子抽出那张纸条来,见上面写着一首词。
是李清照的《浣溪纱》。
“淡荡春光寒食天,玉炉沈水袅残烟,梦回山枕隐花钿。
海燕未来人斗草,江梅已过柳生绵,黄昏疏雨湿秋千。”
这是写小女儿春睡初起,根本是暗示情思。福临惯会舞文弄墨,确是很有才情,却想不到竟将心思动到了这上面,居然干起暗中勾引的事来,竟认真地做起“小三”。
孟古青冷冷一笑,将纸条投入了面前的炭盆。
她正在想。这时索伦图偏赶到了清宁宫,急问她:“我回了毓庆宫不见你,怎得你不等我?”索伦图为着杂事在外逗留,赶回毓庆宫时,却听说孟古青在侧屋陪了福临许久,这便吃醋地赶来到清宁宫来,表露心迹。
“我如何等你?”孟古青抬头笑道:“谨妃娘娘来了,说要去永福宫见我额娘,难道我不陪客?太子爷只管自己高兴,可见没良心。”
“我怎么会呢。”索伦图见着炭盆中烧了一半的字条。好奇地一指:“烧了什么。”
孟古青娇笑道:“能烧什么,您眼花了。”
索伦图不干:“不对,是不是福临写了什么。你快说。”
“淡荡春光寒食天,玉炉沈水袅残烟。太子,我问您,这是哪首词里的。”孟古青眨了眨眼,爱看他吃醋的样儿。
“李清照。”多年来修习汉学。索伦图一下子就想到了:“好啊,这小子居然这么做。”
“福临不过是考考我的学问,你可别误会。”孟古青心想,既是福临不知死活,主动投入罗网,为什么不顺着他的意思呢。倘若他肯迷途知返。她自不去管他,倘若他执迷不悔,一定要做“小三”。那便怪不得她要反过来好好整他。
想是命运的安排,终于也轮到福临为着她牵肠挂肚。这往后可有的瞧了。
谁把谁当成猎物还不一定呢。
孟古青想着,愉悦地牵起了唇角。
“只是考你学问?”索伦图不高兴地唤了一声,扭头瞧见针线篮里有一双新鞋。
孟古青拿眼神点点,微嗔道:“可惜我的一片心。您若是怀疑,这双鞋就送给福临吧。”
“这是给我的。”索伦图见着缎面便知。一把抓了过来,谁想竟被戳在上面的针扎了一下,立时见了血:“哎哟。”
“小心点。”孟古青一见眯起了眼睛,拉起他的手指,心疼地吹了一吹。
索伦图趁她拉手的工夫,突然重重地一拉,将她拽进了怀里。
“放开。”孟古青使劲一推:“纵着你,你倒成习惯了。”
“是我失仪了,我向你道歉。”索伦图这便依着她,轻笑道:“不过,你可千万不能拿福临跟我比。福临能做的,我自然能比他好上百倍,福临怎么跟我比,他是个三心两意的。也不知道内里长得什么花花肠子,我这回就当他是考你学问,再有下回,我可是不容的了。”
孟古青自是知道索伦图的一心一意,这便赞了几句,直把他哄得笑了,方才说道:“太子爷,您多想了,我看他是想借着讨好我来讨好您。不敢有别的心。”孟古青回想着福临的一举一动,便知道他已走向了旁门左道。
不过,索伦图倒是没有说错,福临虽然已有决心,却仍是三心两意。白天忙着讨好着孟古青,到了晚上,却偷偷摸摸地教梁思杰推着轮椅潜入衍庆宫的侧屋去见乌云珠。
乌云珠躺在床上养伤,常月露为她值着夜。二人一听屋门响便激灵地醒了,福临这便急唤道:“是我。”
“爷!”无尽的委屈突破心防,乌云珠顿时哭泣起来,急道:“奴才盼了您两天了!”
“别哭!”福临转动着轮椅来到床前,伸手抚抚乌云珠的头发,轻柔地抱了抱她:“你受苦了,伤得怎么样。”
“痛。”乌云珠的双腿已经过料理。因谨妃慈心多赏了药材,并赐静养。只是她很委屈,只有福临的安慰才最有效。
“不要哭了,我是特地来看你的。”福临一边可怜着她,一边又盼着她懂事乖觉,扭头瞧见腿上红丝一片,心儿骇得一颤便转过了眼睛。
乌云珠疑他有嫌弃之意,这便更心痛了,讨好地拉住他,轻声道:“爷,奴才倒有一件宽心的事,您瞧。”
她略带娇羞地将面上覆着的轻纱解了下来。
怕见着不好的样儿,福临下意识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见着面上已没有伤痕,而是白白净净的,顿时疑惑了:“你?”
“奴才今早查看,脸上的旧伤已经好了呢。智远大师的药实在管用。”为着禀报这个好消息,乌云珠一直渴盼着见他,福临于她是一生的男人,她自是为着恢复容貌而欣喜若狂的。
“哦。”福临见着乌云珠娇羞中略带怯缩的模样,便不自禁地拿她和孟古青明艳大方比较了起来。若是之前没有被孟古青吸引,他自然会为乌云珠感到欢喜,而现在已被孟古青引动了心思,此刻再见着乌云珠便没了感觉。
乌云珠宛如一杯清水,寡寡淡淡,没有滋味。而孟古青却似一碗甘醇的热酒,浇醉了他的心田。乌云珠之于孟古青,无论是姿色还是气度,都不过是云泥之别。他可惜地赞叹着,轻轻推开欲投向怀中的她,轻声道:“乌云珠,你将息着吧,我该回毓庆宫了。”
第一百八四章 吓死你
孟古青趴在墙头上,脚下踩着大石墩。
她略望望眼下的这条路,其后转过头去,心如明镜地对索伦图笑了:“太子爷,您也太小心眼儿了,等下福临回来还不被吓死?”原是晚膳后她被索伦图找来,一起在这条必经之路上等着教训福临。因着这是福临第二次在夜里从毓庆宫偷跑出去,参照上一次制作胭脂事件,索伦图有了不好的联想,以为福临又要对孟古青怎么样了,所以非如此不可。
活该这是夜里,福临若是以为见鬼也是他自找的。
索伦图趴在孟古青身边,扭头招呼随侍的亲卫和下人们近前来,从他们手中抓过两个弹珠匣,一个自己拿着,另一个交给孟古青。
弹珠匣比珍珠匣略大一点,上面刻画着奇怪的纹路,一看就是外国货。
孟古青开匣,摸摸这些龙眼大小的珠子,见一颗颗五彩缤纷而且似是有弹性的,便明白索伦图的意思了,轻笑道:“干干净净的,想是值不少银子,您何必糟践了。再说您对九阿哥就不能留点情份,他上回还救了咱们。”
“这是两回事,他若是老实本分,我自然好好待他。他若是挟恩弄奸,搞出下流的勾当,我就对他不客气。你也别觉得可惜,这些不过是暹罗的贡品罢了。”索伦图摸出一颗来,使劲地掷在墙头下边,指着它说:“瞧。”
那珠子会跳,磕在地面上,发出叮呤呤的声音,很脆。
难得的是,它自己跳了很远还没有停下,好似有生命。
索伦图又弹了一颗出去,正好追击在前一颗上。一瞬撞击出火花来,竟是碧绿色的,仿似萤火虫发出的光。而这种光自己持续住了,一直亮着。
孟古青心儿动了动,也抓了两颗珠子丢出去,见果然是一样的,这便笑了。
他们心里是有底的,自是瞧着这颜色像萤火虫,很好玩很浪漫。可要是不知道的自然就要被吓死了。孟古青预想着福临的反应,再等了一会儿。听见远远的传来轮椅转动声,很快一缩身儿,提醒着说:“他来了。”
索伦图也在盯着拐弯口。这便藏起了身形,等福临更近了一些,突然又抛了几颗珠子出去。孟古青跟着他一起扔,顿时便听见“叮呤叮呤”。
很脆很好听,而且。因着撞着地面的缘故,每次发出的声音都略有不同。
孟古青悄悄地探头打量另一边福临的反应。想他见着这些闪闪烁烁又会发声的“萤火虫”会是什么模样。
一无所知的福临越来越近,也发现了这些奇怪的东西。他没有当成萤火虫,因着漆黑的夜和忐忑不安的心情,猛一抬眼便被这些绿光骇住了,吓得自言自语:“鬼?!鬼啊!”
福临下意识地就想跑。竟忘了腿伤,身儿向前扑得很急。推轮椅的梁思杰一时没有拉住,福临便扑到地上去了。摔了个狗啃泥。由于重重地砸在地面上,鼻子竟似要砸扁了。而且随后他猛吸了一口气,感到口腔里全是血。顿时六神无主,几乎骇死。
偏这时有一颗珠子蹦过来,蹦在他的脸上。
哈哈。孟古青偷看着想笑。忙伸手掩住了唇。这便见着福临眼睛一翻晕过去了。
“活该。”索伦图望见也狠狠地啐了一口。随后拉住孟古青匆匆道:“我们快跑!”
竟然不管他?孟古青惊讶了一下,笑责道:“太子爷真没良心。”
“自然有人去管。快跑呀。”索伦图拉着她一同跳下石墩,跑到后门处溜出去。
亲卫和下人们也机警,这便悄然有序地跟着。孟古青被索伦图拉得很紧,想松都松不开,只好随着他一同回了毓庆宫。刚到宫门外,孟古青眼前一亮,竟见到明黄色的步辇,忙道:“快松手,皇上在这里。”
这么晚了,谁也料不到皇太极突然会来。索伦图愣了一下,对孟古青道:“你快走吧。”
来不及了。皇太极已等得不耐烦从里面出来,一下子瞧见了他们。他愣了愣,然后微笑着说:“可算是回来了,再晚就要派人去寻你了。呵呵,福临呢。”
“儿子用了晚膳,散散食。”索伦图一向被宠纵惯了,倒也不害怕,只是因着刚发生的事有几分心虚:“至于福临,我不知道。”
“哦,是吗。”皇太极打量着他,目光或多或少地带到了孟古青。
孟古青淡然地垂低了眼眸,福了福身:“皇上纳福。我原是为着太子爷的鞋面过来拿样子的。路上遇见他就一起过来了。”
“原来是这样。你辛苦了。”皇太极听出了是借口,却不拆穿地点了点头。目光转回到索伦图身上,轻声道:“朕也是用了膳,没什么事过来散散食。福临住在毓庆宫,他没给你们惹麻烦吧?”皇太极想,这么晚了索伦图和福临通通跑出去,不是好兆头。
索伦图一听便知道是偏向自己呢。笑了笑:“皇阿玛,他没惹事,挺好的。”
“哦。”皇太极仔细地瞧着索伦图的手,见捏摸着一个弹珠匣,就指了指:“既是出去散食,带它做什么。拿来看看。”
糟了。索伦图脸色一变,来不及将它拢进袖子里,只好递到皇太极的眼前去。
皇太极晃了晃,发现这匣子已是不满,便问:“怎么回事?珠子掉了吗。”
索伦图闷哼着:“没什么,皇阿玛,时候不早了,您回去安置了吧。”
有事。皇太极望了望他的脸,走近了一揽肩,把他拽到旁边去轻声问:“惹祸了?”
当然。就在这时候,可怜的福临在救助下回到了毓庆宫。由于已被救醒,说话还不太利索,而且鼻青脸肿的,只能哼哼着拿眼神瞟瞟。
——伺候着回来的梁思杰手里抓着一把弹珠作为物证。
皇太极一看珠子和福临的惨样,不用听就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随手一指便做了处置:“梁思杰你这个狗奴才,谁准夜里带九阿哥出去。扯下去!打四十板子!”
根本是偏心,孟古青在旁听得明白,心中暗笑。随后见着皇太极怒喝完毕后又埋怨地瞧了瞧索伦图,这便赶快帮忙:“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我送你。”索伦图醒过神来,忙跟她一起走。
等离了毓庆宫,孟古青这才急着问:“太子爷,您怎么反应这么慢。”
“我也不知道皇阿玛会来啊。”索伦图担忧地叹气:“福临肯定会告状。这下皇阿玛会狠狠地罚我了。”
“不会。”孟古青递了帕儿给索伦图抹汗,轻笑道:“我料定福临无胆,况且,皇上若是怪你便不会放你出来。太子爷,只是下回警醒着点,别再留下痕迹。”
“真的吗。皇阿玛真的是这样想吗。”索伦图庆幸地抹了抹汗,急着说:“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不会让你有事。要罚就罚我一个人。”
“不会罚。”孟古青揣摩着皇太极一贯的作风,轻声道:“只是您千万别再惹皇上生气。明天我跟您一起向皇上认错。”
“哦。”索伦图傻呼呼地瞧着她,不那么紧张了。
孟古青随后和他约好了时辰,在第二天上午赶去了乾清宫。
皇太极有意考验一下他们,便故意晾了一会儿,让他们干等。后来见着二人面上都很稳定才叹息着说:“福临他很懂事,说是自己碰的,朕再问详情他便不肯说。可见是怕得狠了。你们多少也顾惜一些,福临总算是为着你们舍过性命,虽然是鲁莽,但他的心是好的。况且眼下是在毓庆宫内住着,若有了损伤,对你们不好。他有伤病在身,难免会闹些情绪,若是冲撞了,那也是平常的,不看僧面看佛面,你们就忍一忍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