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小玉儿仍在房中,才不肯受他牵连。
福临因此按住了刀,接着问:“婶子既然不急着要我的命,有几句肺腑之言我倒想要跟婶子说一说。婶子如今也是有儿子的人了,为了多尔博您凡事自该多想想,大火的事若是皇阿玛追究起来,只怕婶子和府上也会有危险。”
“这个不用你担心。”小玉儿确信派去的人手脚干净,况且以乱党为名,皇太极要查也只会去查乱党。
“那是侄儿多心了。”福临叹了口气,有意无意地提到长明灯的事,还有孟古青。
小玉儿感到他有些捉摸不透,急着问:“你想说什么。”
福临咳了咳:“请长明灯原是好事,侄儿自是希望一切平安的。”
竟是在警告,小玉儿气得肩头发颤。
福临眼中漾满了悲伤:“婶子,这不是威胁,是请求,侄儿现在四面楚歌,求您给一条活路。”
听福临的意思是想要同小八斗下去,小玉儿便存了恶气在心里,拂袖而去。
福临望着她的背影猛得瘫倒下来,只觉浑身都要散了。然而,这样的冒险能换得一时的安全,却也值得。
只是谁也没想过,第二天的请灯居然会是三个人。
皇太极一早在正殿领着众人举行斋戒仪式,完毕之后,绝大多数的走了。孟古青,福临,索伦图,还有下人和亲卫留了下来。
孟古青有些意外地问:“太子爷,难道三哥没跟您说…”
“他劝过我了,不是我不听你的,是额娘吃醋。她说你们给皇阿玛皇额娘请灯,就是没有她的份,所以我必须要来。”
幸好,皇太极已赐他们金丝甲,随身护卫安全的除了硕塞安排的镶红旗的人,还有原本济尔哈朗带来的正红和镶蓝的人,索伦图自己也有四个亲卫。
孟古青听索伦图解说过也安心了一些,又塞给他一包东西,还有一面小镜子。
索伦图感到很新鲜:“这是什么。”
孟古青笑了笑:“石灰粉,我起床时想起让赛罕去弄的,至于镜子嘛,你晃一晃就明白。”
索伦图摇了摇手,便见着镜中映出大殿的房梁,顿时明白了:“你想照刺客?”
孟古青点点头,提醒他:“你最好让身边人也这样,我们念经,周围都要有人照看,有了镜子方便许多,特别是晚上。”
这次他们要念颂的是法华经,早晚一个时辰,择卷而颂,夜间的安全尤其重要。
“刀光剑影的,会破坏佛气吧?”索伦图觉得她太警惕了。
“小心使得万年船,佛菩萨不会怪罪的。我不希望你有任何的损伤。”孟古青很郑重地亲手将这些塞入他的手中。
福临在他们旁边,仿佛被当成了透明的,心里很堵。因着已有着想要追求孟古青的念头,不知不觉地代入了感情,感到很不舒服。
索伦图却为着孟古青的在意美滋滋的,害羞地低着头,隔了很久才想起福临,这便又向孟古青要了一份石灰粉和镜子,塞到福临手里去淡淡地道:“你也拿着。”
这个“也”字,顿时让福临感到自己是沾光和多余的。他很羞耻地别过了眼睛,过后挤出讨好的笑脸来。因着伤势,这笑却是比哭还要难看几分的。
孟古青不许索伦图多看,很快地说:“太子爷,我们颂经吧。”
“好。”因着福临是被架子床抬来的,在孟古青左边,索伦图就走到了右边去。
两个男人,在孟古青曾经的生命和现在的生命都占有着非同寻常的地位,她左右看看,心情就像水面浮动的涟漪,幸而很快平静了。
白天的份额很快完成,一个时辰后,孟古青和索伦图都觉得累,这便各自去了温泉。温泉分男池和女池,周围的墙上和脚下都铺着形式各异的鹅卵石,曲曲扭扭,样子很好玩。孟古青因着累只瞥了几眼,便不去管它了。到了酉时又和索伦图一同去大殿颂经。
福临因着伤势不宜移动,所以并没有回到厢房里,而是由下人照看在就近的屋子里停歇,所以索孟一到,他便也很快来了,非常抱歉地表示,下回一定不会再让他们等候。太过谦恭的态度引人怜惜,所以索伦图并没有怪他,而且很体谅。
就这样,平静的日子过了几天,在第七夜终于出事了。
眼看又一次的颂经即将结束,孟古青有些困倦了,这时候头顶上突然出现一点沙沙声。孟古青急忙晃了晃手中扣住的镜儿,果然梁上有人影。
她定住神,飞快地向索伦图看了一眼,暗示他不要慌。另一边的福临摇了摇镜儿也反应过来,上身一扑便横过来压在索伦图的身上,死死地护住他,大叫道:“抓刺客,有刺客!”
第一百七九章 福临挡刀下
喊早了。而且,因着孟古青在中间,福临这一扑她便被连带着一同掠倒,压住了他们的身体,还有腿。他一个人原本压不住两个,但此刻已豁出了性命,压得紧紧的,力气之大即便索孟二人同时挣扎,竟然也挣不动。
有这份心是好的,可惜法子太笨。孟古青猛拍福临的肩,叫道:“福临,快松…”
她瞪大了眼睛,看到梁上一个扎着黑头巾的蒙面人已轻灵地掠下,抓紧钢刀直扎福临的后心,刀壁有着银霜般的反光,定是淬了毒。
力道很大,却是穿不透。
“混蛋,鞑子穿了金丝甲!”蒙面人割破了外袍,见到里面的金丝甲,诅咒地啐了一口,回身吹响指哨,召唤道:“大家一起上,砍脑袋!”
是女声,这下,从不同的方向又飞下来七个人,都扎着头巾,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一同涌了过来。
孟古青一望便知是结伴,立刻对亲兵们喊道:“各个击破,别让他们结了阵!”
“嗻!”得令的士兵们很有默契立刻行动,当然也有人扑过来相救,但是投鼠忌器。
因为先前的扎刀人离索孟福很近,而且第二刀便去扫福临的脑袋。因为太着急,扎住的头巾居然散开,露出了蓬松的长发。
孟古青和索伦图看见,立刻很默契地同时拿住镜子,照向那人的眼睛。谁知这时福临突然身儿一扭主动相迎,这斩下的刀锋便被截住,砍在了他的前心上。万幸,这一刀也只是斩破了外襟。
那个扎刀的气得头一低,用力向前送刀,同时骂道:“你这该死的鞑子!啊!”
孟古青在旁边,趁机扬高了手用力一撒。石灰粉飘散开来,扎刀人的眼睛瞧不见了。
趁这机会,后面冲上来的人群刀齐送,结果了她的性命,然后赶过来救助主子。
安全了,整个过程中福临拿自己当了肉盾却也是累赘。这便突然身儿瘫软动也动不得,挤落在索孟二人中间。孟古青瞧他可嫌又可怜,便躲开了去问索伦图:“你没事吧。”
索伦图在地上蹭,躲开福临然后飞快地一爬,绕过他的身体。滚到孟古青的跟前去,狠狠抱住了她,连声问:“你没事吧。要不要紧!”
他哭了,哭得很急抓住不放。孟古青也紧紧地抱了抱,然后飞快地说:“我没事,先离开这里!”
随后福临因着腿伤被送回了他的房间。索伦图和孟古青依从奴才们的掩护一同回到孟古青的厢房,孟古青亲手拿着帕子给他擦泪。忍不住又抱了抱他:“幸而虚惊一场,若是你有个好歹,我也不想活了。”
“我也这么想。”虽然很傻,但是索伦图想得抽泣起来,抓住她的手不放,懊恼极了:“刚才应该是我保护你才对。竟然比福临慢了,要是这回你出了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你不要难过。我已经瞧见你扑过来,不会怪你的。”孟古青搂了搂他,也有些舍不得放开。刚才那生死一刻,他们完全体会到彼此的地位,孟古青还想跟他说并不是他比福临慢。而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福临会这么鲁莽。倘若福临没有突然叫喊并且扑过来压住他们,也许现在会是另一种局面。但这些在当前的情形下去提实在是不近人情。况且孟古青又一瞧。见着房中的心腹们都已低下了头,立刻忍下了焦躁对索伦图道:“太子爷且用些定惊茶吧,等下我们必得召见,还是商量一下怎么说才不会吓到她们。”
已是迟了,这时哲哲和海兰珠同时敲开了门,竟是主动来见,风风火火地一人抱住了一个,不停地哭。孟古青劝慰了一会儿,见停不住便跟着哭了,直到大殿哨探的消息传来。
顷刻,八个刺客已被斩杀了六个,还有一男一女逃脱,竟不知飞蹿到哪一处去,现在寺中上下封锁,所有的僧人也被当成乱党看拿起来。济尔哈朗和硕塞分别派人四处搜索,因怕惊吓到贵眷,所以派人先来报讯。
孟古青这便想起了皇太极,问报讯的亲兵道:“那皇上呢?”
亲兵磕了一个头,回道:“皇上圣安,传谕非常阶段先不相见,请各位主子回房静守不要出屋。”
“不行,我要去见皇阿玛!”索伦图一听便急了,抬步向前冲。
亲兵急忙抱住了他的腿,求道:“太子爷,您就是要了奴才的脑袋,也不能让您去呀,刺客现在不知道蹿到哪儿去了,也许还在寺里,我们在搜,您可千万不能轻举妄动!”
“等等。”孟古青听到这样的话突然感觉出了什么,问道:“还在寺里…那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格格?”一般人只问出不问进,孟古青却这样说,太奇怪。
“你们确定他们还没有逃出寺外,是么?”孟古青眯住了眼睛,严厉地问。
“是的,我们的哨岗没有片刻松懈,现在灯火通明,我们已经四处点燃了火把,如果他们出了寺,一定会知道。”亲兵跪地仰望着她,感到眼前的少女很不一般。
“既然他们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飞蹿藏身于寺中,那就说明寺中一定有暗房机关,而且,他们一定会想办法通过暗房机关出去,只要我们找到机关在哪里,自然就可以找到他们。”
“那一定是僧人里外勾结。”索伦图突然插嘴道。
可惜,时间紧迫,一个个查问已经来不及了,孟古青微闭双目,回想这些天来的可疑之处,可惜却想不出什么,最后她的脑中突然闪过那个蒙面女人的长发。
那长发很松,明显是泡过了水而后阴干的。孟古青这便问起亲兵:“你们检查过别的刺客吗,他们的头发是不是很松,泡过了水的?”
亲兵凝神想了一下:“没错!”
“叫上几个水性好的人,马上去温泉,男池女池都要去,快些!机关在那里!还有,马上派人出寺,我的三哥和绿营兵守在外边,让他们快让找附近的水井!”孟古青立刻命令。
“嗻!”亲兵如梦初醒,急忙起身跑出去叫人。
这时候温泉已然没有了刺客,幸好亲兵们从墙上的鹅卵石发现机关,打开温泉水底的秘道潜入追踪。而在光孝寺外东边的水井,两个刺客先后落网。
抓住他们的,恰恰是这几天来丝毫不敢懈怠的弼尔塔哈尔。
弼尔塔哈尔立刻缠缚了他们,累得像条狗似的硕塞晚到一步,弼尔塔哈尔心里动了动,手中一推,笑道:“五哥。”
“三妹夫,这怎么好意思。”硕塞虽然口中拒绝着,脸上却笑成了花儿,顺势拽了拽那刺客的衣领,推给身后的亲兵们:“带走!”
这便一同到了皇太极跟前。皇太极正是盛怒,因着硕塞和弼尔塔哈尔将刺客押来,便压下了几分火。随后经过审问,这一行人确实是天地会的“乱党”。有六个已然牺牲了,剩下的这两个怎么也不肯出卖,皇太极这便吩咐带下去,然后对硕塞和弼尔塔哈尔说:“先不要对外公开,小八他们可以撤了。”
一夜惊魂,终于平安结束。而这场斗争中,立下最大功劳的孟古青却将自己隐匿起来,不许任何人为她表功。她知道皇太极不会喜欢她太聪明,而同时,勇敢地救下了他们的福临倒有些沾沾自喜,自然,他也不会到处去说是他救了索伦图和孟古青,只是等着机会主动上门。
当福临回到北一所后,很快皇太极便主动来看他,问起福临抢救索图伦和孟古青的过程,还有要求什么奖励。
福临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了,躺在床上使劲地回忆硕塞叮嘱过的那些,随后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哭着说:“儿子不敢,儿子当时只是想,反正已经是废人了,倘若能为太子爷一死,倒也死得其所。”
“嗯。你倒是有心了,很不错。”皇太极抬手抚了抚他的头,目光并不见太大的波动。
福临本已预想会得到激动的赞许,却没想到只是这个。他很失望和伤心,但却不敢表露什么。
皇太极想说的是,福临腿折已不能动,却死死地抱住索伦图和孟古青不放,倘若出了什么事,岂不是拉着他们一起死。他想责怪鲁莽,但这些若说出来定会伤透福临的心,所以他忍下了,只是赞了几句便想离开。
福临并不是真的一无所求,这便发出痛哼声,引得皇太极回头。
皇太极回头:“嗯?”
“皇阿玛,儿子犯了大错,即便为太子爷冒险牺牲也是不值得原谅,儿子只希望皇阿玛不要迁怒于额娘,可以吗。”福临可怜兮兮地抬手,牵住了他的衣角。
“你想得太远了,朕不会的。”皇太极被说中了心事,他的确想发作庄贵妃,将博日格德从她的身边带走,但福临这样说,他便只好作罢,坐在床边,搂了搂福临的脑袋。
劫后余生,福临紧紧地抓住他的胳膊,哭道:“儿子以为再也见不到皇阿玛了,儿子其实很害怕。”
“嗯。”皇太极心中滑过一丝内疚,抬眼看看这狭小的屋子,叹道:“不如你搬来乾清宫养伤,朕会看着你的。”
“还是到我的毓庆宫吧。”话音刚落,索伦图轻推开了屋门,笑道:“皇阿玛,您政务繁忙,不如让儿子来照看福临,好吗。”
福临闻声眨了眨眼,有点惊慌和窃喜,心想,机会送上门来,离小八和孟古青又近了一步。
第一百八十章 做小伏低的代价
孟古青是在木已成舟后方才知道福临搬去毓庆宫养伤,索伦图提起时有些脸红,随后紧张地望着她:“你不会生气吧?”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本是顺理成章的事。况且您已经安置了福临,我总不能把他赶出去。”孟古青轻咳着拿帕儿掩住了口,对索伦图道:“我有点咳,别靠我太近。”
从光孝寺赶回的那夜吹了风,孟古青有点感冒了。
索伦图本是拉了凳子侧坐在床边,马上起身去倒水。抿了一口温度刚好,双手捧着送到她的唇边:“喝吧。”
“我自己拿。”孟古青笑了笑:“我没那么娇气。”
索伦图眨了眨眼,见着孟古青的面颊呈现着娇嫩的粉红,比着从前更艳丽了,不知不觉便调笑道:“怎得你一病,比从前更美了呢。”眼下入了三月里,正是桃花盛开的时候,他这便比较了起来。
孟古青低头嗔道:“我病着呢,倒说这样的话取笑。对了,您如何安置福临,他的人都跟过来了吗?”
说到这个索伦图倒有些头疼。
此次福临搬到毓庆宫养伤也带去了下人,鲁桂两位嬷嬷还有戴春荣。庄贵妃紧张他,也派了梁思杰跟随照看,这本是平常事。但是最为意外的是,苏赫回宫之后也从北一所搬来,大有从此之后赖在毓庆宫成为太子门人的势头。
孟古青听索伦图讲起,顿时也明白了难处,这便道:“苏赫并不单纯,他是想求您赏差事,干脆让小五爷帮忙处置吧。”
“为什么不是三姐夫呢。”索伦图有些不明白:“你不是不喜欢我亲近五哥的吗。”
“既然是棘手的事,自然要让小五爷去做,他有经验。何况我不想三哥招惹是非。三嫂怀孕了。不要让他管闲事。况且,苏赫不见得是个好东西,您让小五爷处置,是好是歹就跟您没关系了。”因着彼此默契也很贴心,孟古青很直接地道出原委。
“也有道理。”无形之中,索伦图也感到硕塞这些年来不如从前紧密无间,感到可惜却也说不出哪里变了,叹息着说:“不知是五哥变了,还是我变了,唉。”
岁月潜移默化间改变的东西。往往是人力无法扭转的。
孟古青劝慰了一会儿,索伦图顺手拉住了她的手,紧贴在心口上。轻轻地道:“不管到什么时候,你跟我都不要变,好吗。”
孟古青感到掌心下传来的脉动,忍不住指尖轻颤,点了点头。
此刻的侧屋里并没有别人。索伦图又说了一会儿心里话,又想到:“萨仁嬷嬷和梁思善他们的伤已经好多了,明天你要是过来就可以吃到萨仁嬷嬷做的芝麻酥。”
“这个?我额娘也会做。”孟古青思念起阿艺思和吴克善,有点不好的预感,慌张地忽闪着眼睛,转念道:“我额娘教过我。我来做吧,别让萨仁嬷嬷辛苦了。”
“不止是要做这个。”索伦图解释着:“福临刚到毓庆宫,我想摆接风宴。你了解他的口味吗?还是让嬷嬷们来吧,何况你身子还不爽利呢。”
怎会不了解。孟古青听得心口一滞,倒有些泛酸了。前世里,她曾经为了讨好福临做小伏低,依从他所喜欢的所有。却只得到了厌烦和讽刺。
她不是不优秀,只是当她盲目地为着福临改变自己的时候。她的优秀变成了“讨好”和“低贱”,福临会为着这种讨好沾沾自喜,却又高高在上地看不起她。
而今,时移事易,孟古青不会再做同样的事了。她也很清楚地懂得了,爱情并不是讨好和依从。更不是忍辱和牺牲。对方没有投入的感情,他便不会懂得在乎,更不会挽留。离尊严越远,离爱情也就越远。回首重生后的岁月,孟古青很庆幸自己走对了路。
因为这一回,她不但坚守了自尊,而且很自强。
索伦图不仅是在乎她,更是尊重着她。在他面前,她完全可以做本真的自己,不需要忍耐和掩饰,也更不需要降低自己的尊严来屈就对方。他们本是默契的,这得益于从年幼时期更开始的相濡以沫。索伦图会提前为她想好她所需要的一切,在她需要呵护和关怀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倾尽所有。这些,福临从来没有也不曾考虑为她去做。
孟古青想得怔住了,索伦图见她不愿听便很快转移方向,笑道:“差点忘了,说点开心的事给你听,一百万张彩券已经平安发售完毕,我的账上多了八万两的分红。”他从袖中掏出厚厚的一叠银票,温柔地塞入她的手中:“这一半是你的。皇阿玛说,日后坚持下去每月发行两次,我猜大约每个月至少也有十几万两的分红,我存一半当聘礼,你存一半当嫁妆,好吗。”
这样算起来,一年到头大约也有百万两的私房钱,何况还只是京城内的数额,加上全国各地的汇总,略想想也是一笔可怕的数字。孟古青这便急问道:“你自己做主的?皇上知道吗。”
“这本来就是你挣的啊。”索伦图温柔地眨了眨眼:“我才不管皇阿玛答不答应,反正我不许他查我的账,除了我自己。”
心头一暖,孟古青收起银票,俏皮地笑了笑:“也好,将来太子爷若是对我不好,光凭这笔嫁妆,我回到科尔沁也可以嫁给一个好男人。”
“胡说。除了我哪还有好的?你敢嫁我就杀了他。”索伦图用力一揪,揪住了她的手,欺身上来便亲。
香唇温软,孟古青突觉心儿猛跳,却是没有推开他,伸手扳住了肩。等片刻后他们自然地分离,孟古青低下了头,索伦图主动说起:“如果以后你真的要回科尔沁,我就跟你一起走,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我们永远也不分开。”
“我不会离开你的。”孟古青平静地眨了眨眼,嗅嗅鼻子闻到药味:“赛罕要过来了。您回去吧,明儿我一定到毓庆宫给您做场面。”
“空手来也不要紧,我已经备了银子和礼物。”索伦图知道她不喜欢福临,笑笑道:“委屈你了。”
“我自有主张。”孟古青摇了摇头。
她不会再去讨好福临,却恰恰是福临反过来讨好她。
第二天,孟古青换了缃色没骨花卉暗纹比甲,梅花缠枝百褶裙,简单地勾画了眼线,项上佩着通透的青翠珍珠链,显得明亮大方。但待检验过无处不妥贴后方才前去毓庆宫作客。
索伦图早早地散了课业。亲自和巴尔堪一起到宫门外迎她,孟古青带着下人们还有一匣百年人参和上好的耗牛骨,见到他便笑问福临。索伦图回身一指。福临刚好被侍卫们用架子床抬到院外来。
孟古青朝他笑了笑,淡淡地道:“九阿哥好,这匣人参和牛骨是送给您的。皇后事忙,我替她过来瞧瞧,人参炖乌鸡。牛骨熬枸杞,都是好物,但愿您早日康复。”
“多谢了,也请替我转告感谢皇额娘的恩典。”福临听得话意孟古青本身并不想来,顿时感到很失落,但见着她完美的妆扮。不自禁地便生出艳羡之心,又因多看了几眼,见着双颊粉扑扑的。不觉便怔住了。
孟古青见状,转过目光轻咳了一下,鼻音有些重。
福临这才明白她是带病而来,立刻露出关怀的笑容:“受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