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乌云珠惊叫着,摔到地上去了。
第一百五七章 掀翻暗处情敌,鳌拜他妹
这一幕,全教有心人瞧得明明白白。
赛罕悄悄地观察过后回来,在孟古青耳边小声汇报:“又打了一回。”
孟古青便知猜中了,因正陪哲哲,乌音格还有贵眷们说话,面色不改仍是笑意盈盈,点了点头。抬眼,巡视一圈,见庄贵妃和娜木钟还没有来,便生疑道:“她们怎么还没有来,赛罕,你去探探。”
“嗻。”赛罕便又出了屋。
随后,孟古青等了片刻感到内急,便也带着图雅出了屋。稍后回来的路上,眼角余光一扫,竟见着一个穿着浅青色坎肩,戴着米黄色瓜皮帽的小男孩,约有六七岁的模样,在前方独自行走。
孟古青心中一动,便快行几步,到他的跟前去问道:“小家伙,你是哪家的,怎得没人跟着你。”
小男孩瘦瘦的,眼若明珠般晶莹,吐吐舌头笑道:“我知道你是孟古青格格,可我是谁你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孟古青细看他的眉眼像极了叶布舒,便笑道:“你是小四爷家的苏尔登,是不是。”叶布舒现有一子一女,儿子才只七岁,女儿也只有三岁。
想必这次乌音格作寿,叶布舒也带来了家眷,却教这个调皮的小子自己跑丢了。
“你怎么知道的。”苏尔登眨眨眼睛,惊诧极了,过了一会儿明白过来:“我明白了,肯定是太子爷告诉你的。”
“我已经说出了你的身份,你也应该乖一点,自己跑了怎么得了,身边的人一定急死了,快跟我走吧,去找他们。”孟古青递帕教他擦了汗,又为他引路。
苏尔登虽然有些调皮。倒也不是不听教导的。这便跟着了。孟古青领他去到衍庆宫,因着赛罕已回来了,便又遣赛罕通知苏尔登的身边人说他在这里以平息风波。因着处置得宜,便得到了哲哲等人的称赞。
苏尔登是叶布舒的长子,自要称呼谨妃一声玛嬷,当着谨妃,还有皇太极和哲哲的面,原是有些怕的,见没有处罚,方才放下心来。开心地向乌音格祝寿。乌音格也觉喜欢,便顺手将身上佩着的一块金锁拿下来,交到苏尔登的手中。当作是祝福和谢意的表示,又夸着苏尔登有出息。
正是和乐融融的时候,院外的太监来到窗下传讯:“主子们,宸妃娘娘到了,还有…”
淡淡的一句话。却骇到了人。屋里索伦图正在吃茶,突然猛一呛,咳得停不下来,因此便将报讯人后面的说话全数淹没了。
屋里人尽数慌起来,通通围了过去,皇太极尤其紧张和疑惑。连声问:“小八,怎么了?”
“咳,咳。没事。”索伦图伸手撩开挡着的人们。着急地去瞧孟古青。被缠住的海兰珠既能到了这儿,便是说明事情已经暴露了,这很糟糕呢。
孟古青拿眼神点点,示意他不要慌。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好怕的。对海兰珠,孟古青已是相当有经验了。不管海兰珠如何无理取闹。只要轻轻一下便可回击。因心里有底,孟古青安静地随着众人等待。
一会儿,嘟嘟的花盆底声响起,海兰珠轻摇着帕儿进来,却是目光森凉,先瞪她一眼。
孟古青轻笑着,毫无惧色地福了福身,微抬下巴。
海兰珠便露出被噎到了的表情,幽怨地回身瞟了瞟。跟随而来的庄贵妃还有娜木钟小心翼翼地都不敢喘粗气,直到海兰珠进了屋中,方才赶快自寻位置站好,向皇太极行礼。
皇太极的心顿时紧了起来,虽是海兰珠还未发作,他却已经有了预感。忙笑着上前问候:“宸妃,你可算来了,我们都在等你呢。这便过来,跟小八坐在一起吧。”
海兰珠躲开,不许皇太极牵手,嗔道:“皇上,等等。”
皇太极微怔,想是淑雅也跟来了,便急忙扭头去看。因着目光习惯地向下扫,先见到了一双大脚,便突突地吓了一跳。
进来的居然是个少女,大约十二三岁,肩宽体阔,身形略壮,竟作蒙古装扮。穿着艳艳的小袄,胸佩白色的珍珠长链,一溜小辫子整齐地散落在肩上,精明的眼睛飞快地忽闪着,锋芒毕露。
模样虽不差,但皇太极因着惊骇,先入为主已失了好感,忍着平了平气,才问:“这是谁家的格格,怎么打扮成这样。”
“好看吗。”海兰珠笑了一下,更加走近这个女孩,对皇太极道:“是臣妾打扮的,像不像我们科尔沁的姑娘?”
皇太极又瞟了一眼,顿时确定海兰珠又在作怪了。于是叹口气:“这孩子倒也不错,却是谁家的?”
海兰珠又笑了笑,先去瞟了孟古青一眼,方才接着说道:“皇上猜一猜。”
何需多猜,皇太极只是微转眼波,便见着乌音格,谨妃,还有几位贵眷的脸色都变了。因此,他便闷哼一声,撇了撇唇角。若是没有白玉如意这事还好,有了这件事,皇太极对于鳌拜府上的任何人都会树立起防备和不喜欢的心态,巴不得他们越远越好。
只可惜,海兰珠却不知道。见着皇太极没什么反应,还以为想得费神,便嗔道:“皇上既猜不着,就让这孩子自报家门罢。”
说罢,海兰珠将这个女孩轻轻一推,推到了众人中央。
女孩顿时有了被瞩目之感,便轻转身子,娇羞地朝着索伦图微微一福。及待向着孟古青时,却是迟疑地瞟了瞟,微仰下巴。
还未做成索伦图的女人,这女孩却已是将孟古青看作了情敌,非常警惕。
孟古青毫无所动,冷冷清清抿起了唇角。
不一会儿,这女孩便面色绯绯现出了恼意来。偏巧海兰珠在催,她便轻巧地转过了身子,向众人请了安,并解释道:“奴才名叫尼日古,祖姓瓜尔佳氏,今年十三岁,一品领侍卫内大臣,第一勇士鳌拜是奴才的六哥,奴才是他的九妹。奴才的阿玛…”
狂妄轻薄,不知道理。她才说到这儿,多数人的脸色便已变了,特别是索伦图极不耐烦地打断道:“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怎么不直接到衍庆宫来,却找到我额娘了?”
一向娇惯的尼日古顿时气着了,便顶撞道:“太子爷,您怎么说奴才是冒出来的,明明奴才是在关睢宫被宸妃娘娘领来的。”
“太子爷只是想知道缘故,”孟古青突然插话,语如刀锋般犀利:“皇上特旨所有人直接到衍庆宫,便是为大家方便。你却到了关睢宫,你说这是为什么呢?如果你解释不清楚,被误解为有意违旨,那就不太好了哟。”
尼日古一下子脸白了:“格格,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是迷路了。”
“迷路吗。”孟古青闲闲一笑:“那就更不对了。关睢宫和衍庆宫相差这么大,你却迷路了,你是没脑子,还是想说没有下人跟着你?一品领侍卫内大臣家里调教出来下人就这么没规矩吗。便是你们家的下人没规矩,宫道上的人,莫非你一个都瞧不见?第一勇士的亲妹妹如此行事,真是奇怪得紧啊。”
“我。”被这样挤兑还是头一次,尼日古顿时语塞了。她就是用“迷路”的借口才得以闯入关睢宫得见海兰珠,为着讨好还带去了很贵重的礼物投其所好。自以为独辟蹊径绕过了一切妨碍,找到了靠山。她原本想利用海兰珠,以为得到海兰珠的欢心便会直接被推荐给索伦图。为得是绕开一切对手,直达目的。但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孟古青句句打中软肋,她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孟古青不但深刻,而且毒辣,一点面子也不给。
原形毕露的尼日古气极了,一下子握紧拳头,扭头求救:“宸妃娘娘!”
海兰珠也是恼红了脸,大声斥道:“孟古青你放肆,当着皇上的面,竟敢这么说话!”
“姑姑,我只是想大家看清楚这个尼日古用心何在,只有这样才能揭开她的‘皮’。况且,她可以随随便便闯入您的关睢宫,他日,您的关睢宫未必不能被别人随随便便闯入,关睢宫是您的寝宫,倘若闲杂人等都可以随便出入,您的安危何存?”
以现下皇太极对鳌拜家族的心态,孟古青根本不需要收敛,她知道偏是越狠,皇太极越高兴。
海兰珠突然一惊,顿时想到尼日古所送的贵礼。由此及彼地想到,这个尼日古必是也用相同的法子,收买了关睢宫的人,才能顺利地“闯”进去。想到这儿,海兰珠浑身冒冷汗,逼问尼日古:“是你收买了本宫的下人?”
尼日古无话可说,唯有点头。
这下,屋中的贵眷们,包括乌音格和谨妃都慌得立刻请罪。
皇太极瞧了瞧她们,叹口气,对孟古青道:“你处置吧。”
“好的。”孟古青知道皇太极是要给鳌拜家族一个狠狠的下马威,便冷笑着吩咐:“来人,把这个尼日古格格搭出去打二十小板,记住,把这一身除了,别打坏了衣裳。另外,公布清楚她是为着什么才被罚的,务必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一个也不能漏。”
孟古青边说边笑,暗想道:我看以后谁还敢靠近我男人!
第一百五八章 乌云珠第三次被打
谁也不曾见过这么凶的女孩子,简直是母老虎。而且明明不久之前还那么温柔那么懂礼数。乌音格疑惑上了年纪耳朵出了毛病,禁不住抬手抚抚。其他人,有的不安地发着抖,有的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至于阻拦和求情,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孟古青代表皇太极这样做,质疑她便是质疑皇上的旨意,她们怎么敢为了尼日古冒险呢。
一时之错,终生尽毁。
尼日古听到这样的处置,顿时浑身冰凉。
这处置实在太毒辣了,一旦通报所有人,以后谁还会想和她结亲,就算是日后接到指婚被迫应下来,夫家也只会不情不愿,绝不会甘心对她好的。况且,当众被这样羞辱,母家也会被笑掉大牙,所有受到牵连的亲眷都会怨憎她,不给她好日子过。
竟是被断了所有生路,尼日古默想了一下未来,便觉得生无可恋,回头一瞥,见着下人已向她靠拢,便咬了咬牙,扭头去撞墙。
“快拦住她!”孟古青代皇太极而罚,便是天大的“恩典”,哪有面对主子恩典竟敢寻死的,贵眷们纷纷尖叫着,情不自禁地扑过来。
这便成了惊恐的抢夺,孟古青让到一边去,赛罕和图雅上前,用力一扭便扭拧住尼日古的胳膊,很有技巧地再一扯,脱臼了。
尼日古在家中也习过武,奈何她们速度太快,这一时间竟无还手之力,惊愕无比地瞪着二人。
孟古青一直瞧着,见制住了才开口道:“她们在布库房练过五年,你若不老实,还会吃苦头的。”这是几年来练习的成果,远不是尼日古可以抵抗的。
尼日古痛得飙泪。伸着脖子不甘心地对孟古青嚷道:“我不寻死又怎么样,你会放弃羞辱我吗。”
孟古青盯着她拍手道:“打你几下就要死,如此经不得事。还大言不惭地说是第一勇士的妹妹。”
“你。”尼日古顿觉呛声,又急道:“我不许你胡说,放开我!”
危急关头,真性情尽现,竟是这样刚烈不知大体。她说得越多,便是错得越多。教所有人都看到,她是多么配不上索伦图。
偏不自知,还在喋喋不休。
孟古青暗叹一声挥了挥手。令赛罕和图雅同时使力将双臂复位,再又吩咐道:“带她下去,行刑。”
“你还要打我。你就不怕我再死吗。”尼日古原以为这么一闹,一定能逃过处罚,这下呆了。
“你若是再死就是有意抗命。”孟古青毫不客气地冷笑道:“既然你明知故犯,处罚加倍。图雅,赛罕。她不肯老实,你们亲自押她下去。多加几个监刑的,看她怎么样。”
赛罕和图雅应承命令,这便去拖尼日古。
尼日古尝到苦果,唯有羞愤地随之离去。
屋中一时静了下来。孟古青走到皇太极身旁,福了福身。示意已完成使命。
经得这么一闹,皇太极越发看清尼日古的为人,也对孟古青的手段刮目相看。满意地点了点头,褒赞道:“就这样吧。”
虽是一时事了,却是人心难安。
孟古青去瞧乌音格,想她必会有所动作。果然未得多久,便见乌音格带着身边人向皇太极请示:“奴才实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求主子息怒。奴才没脸再得主子赏赐,求您让奴才们告退回家吧。”
尼日古既得了屈辱。实在没有留下来继续陪她丢脸的必要了,走为上策。
皇太极目光幽深地望望乌音格,却道:“不可,寿宴须得继续,大福晋不必自责,这是孩子不懂事,慢慢教会好的。只是下回务必别让孩子们再乱闯,皇宫很大,幸亏这回撞在关睢宫,若是在没人处耽搁了,便是祸事了。”
乌音格这便羞得老脸通红。心想果然被看穿了。今次费尽心血也要在宫中作寿便是为着让尼日古在索伦图面前露脸,以为略施小计可以事半功倍。绕开孟古青的防备和打击,借着勾搭海兰珠做法成事。可是,却一下被击溃,弄了个大大的没脸。
这下,无论怎么后悔和难过都是无济于事的了。乌音格只能暗叹倒霉,惶恐地依从了皇太极。又不安地瞟了瞟孟古青。
孟古青略想想,便主动走了过去。
乌音格竟被骇得退了一步,忙向孟古青道歉:“格格,都是尼日古这丫头不懂事冲撞了格格,还请您多多包容,不要记在心上。我保证绝没有下一次了。”孟古青这样强悍,只怕还会有后招的。乌音格很怕被牵连在内。
孟古青知她必会乱想,便浅浅地笑着,回道:“大福晋,知错能改就是最大的吉事了,我不会记在心上的,只是今儿为了磨磨尼日古的性子,才这样罚她,这对她的日后有很大的好处,非如此怕改不过来。我也要请求您的谅解,希望您不要误会了才好。”
“岂敢。您这是帮尼日古改过,我也正要谢您的恩德呢。”乌音格堆笑着,压下满腹委屈。
孟古青观察神色,便知道已经平定了乌音格,可以松一口气了。偏这时候,海兰珠的方向又传来不悦的哼声。孟古青随之一望便发现海兰珠面上绯红,便知道海兰珠此刻憋屈,一定想寻人出气。因此,孟古青目光幽幽一转便移开了,假装没看见。但一想若继续默默呆着无事可做,难免被人非议对海兰珠不理不睬,便想着寻个借口避避才好,转身向后略瞟一眼,瞟见了一个人。
庄贵妃躲在角落里,目光焦灼。
有了。孟古青暗想,就让庄贵妃来做这个借口吧。正好也有由头。便抬起步儿向她走去,福身问道:“姑姑,怎么了?”
庄贵妃因之前在来时路上遇见海兰珠和娜木钟,还有尼日古等数人,颇是耽误了一些时候,而后不得不陪同才没有及时赶到衍庆宫,和福临乌云珠错开了相会的契机。
但是,庄贵妃虽然错过了他们,却肯定他们已经出事了。因着皇太极对尼日古和乌音格的离奇态度,便已明白无误地有所暗示。偏又见不着福临在这儿,所以庄贵妃胡思乱想,急得不得了。
孟古青揣摩着她的心思,偏主动提起:“姑姑是不是想说福临?贝勒爷原是来过的,带着乌云珠和苏赫,还送了大福晋一只白玉如意。那白玉如意的质地真是好,我看至少也值上千两吧。姑姑上回说要送薄礼的,幸亏贝勒爷没有听呢。贝勒爷不似我这么笨,只送了一串佛珠,还是木头制的,一点儿都不像样。”
“什么?”庄贵妃变得很惊奇,大受打击:“你说福临送了贵礼,白玉如意?”
“当然啦。”孟古青瞧她这副神态便知庄贵妃和福临定然没有相遇,顺势问道:“姑姑,您没有看到他吗,哎呀,对呀,我忘了他肚子痛,已经回去了,你们大概是没有相遇吧。”
“肚子痛?”庄贵妃知道福临因为心理压力会有受到猛烈刺激腹痛的毛病,顿时更加紧张起来,追问道:“怎么会这样,福临他怎么了,他挨骂了吗。”
她想,福临一定是受到皇太极的斥责,否则不会如此的。可恨福临太傻了,竟然会自己去送贵礼。
孟古青知她必会这样想,便忙道:“怎么会呢,皇上还亲口称赞如意是好物,添福又添寿,让大福晋收下呢,既然是这样,为什么要骂贝勒爷呢。早知道我也学贝勒爷送贵礼,也能得皇上称赞。只可惜,我的帐上没有那么多银子。”
孟古青一边说,一边轻巧地瞧着庄贵妃,心道,想阴我,活该,气死你。
庄贵妃果然脸色发烫,牵帕的指尖也发起颤来,慌道:“那他现在在那儿,为什么会腹痛。是谁给他气受了,你快说呀。”
“这我就不知道了。”孟古青乘机火上浇油,跟她一起“急”道:“贝勒爷好好地进到屋里来,后来乌云珠献给大福晋一幅瓜瓞图,然后他就肚子痛,跟乌云珠离开了,难道,这里面有什么联系吗。”
自是有的。虽然乌音格只有一个亲子的往事已经年代久远,庄贵妃并不知道,但她极为敏锐地听出了话意,很紧张。
孟古青越发刺激地说下去:“难道真有联系?这便糟糕了,他和乌云珠已经离开好一会儿,怕是这时候已经回北一所了,姑姑若是着急,我替您去找找吧。”
“不用了,我自己去。”虽然此时离开大为失礼,但庄贵妃已经没有别的选择,这便急冲冲地向皇太极告别,带着苏茉儿和梁思杰离开。
看着庄贵妃的背影,孟古青暗笑着想道,福临和乌云珠又要倒霉了呢。
庄贵妃一口气冲到了北一所,守住屋门的太监戴春荣脸上透着暧昧的红色,不敢让她进:“主子不适已睡下了。”
“走开。”庄贵妃心中厌恶,越发生疑,挥手斥退。
戴春荣担心地望望屋门,闪在一边。
庄贵妃推门而入,竟然见到二人坐在床上,福临亲手褪了乌云珠的袜儿,抚弄着红肿的脚踝,在为她上药。
乌云珠又羞又怯,见来的是庄贵妃,吓得一缩腿,疼得叫道:“哎呀。”
“贱人。”虽然是未婚的一对儿,但终究有主仆之分,哪有这样失了规矩的,况且女人的脚是轻意可以抚弄之处吗。庄贵妃于是更加确定是乌云珠连累了福临,害他在人前出丑,于是火冒三丈地冲上去,伸手就打。
乌云珠惊恐地挨了一下,捂着脸想,真真邪门,今儿是第三次了。
第一百五九章 隐患丛生的福临
乌云珠因着之前摔倒扭到了脚,疼得不能走。经了这第三次的打,心里委屈更重,便忍不住抽泣起来。
庄贵妃一见更恼,还想伸手,福临在旁赶快抚住了她的指尖,急唤道:“额娘,快住手!好好的干嘛打人!乌云珠又没有得罪您!再说您是什么身份,怎么能亲手打她!”
庄贵妃听见,朝乌云珠略瞥了一眼,便冷笑道:“她的脸上还有痕迹,难道都是我打的?不是你动得手又是谁!你自己打得,我是你额娘倒打不得了。我还想打你呢。福临,你这么大了竟还不知礼数,跟奴才在床上擦药!你就算忘了自己的身份,也不管规矩了吗,乌云珠这个样儿都是你惯的,女孩子家没羞没臊跟爷们儿在床上,还敢哭!”
福临一听更急了,还有些恼。这些年来因着彼此怜惜的关系,他对乌云珠的确不错,私下里不怎么讲规矩,也比较怜惜她。说起来是有感情的,只是火气上来容不得顶撞方才会对她动手。现在已很后悔了,正想慢慢劝解乌云珠散了委屈,彼此和解。谁想庄贵妃又来了这么一下,还扯到“贞节”上面去,这就糟了。
依着正常的道理,遇上这样事情首先便该认错,然后赶快穿戴齐整了下床去,老老实实地跪下。接着该怎么处置都要依从命令,迟了慢了便显轻浮败坏。乌云珠原本也知道理,只是一时发怔竟给忘了。听见庄贵妃教训突然警醒,但因为这样的句子似要逼她去死,不容多想便转头扑向了墙。
福临信以为真张手就扯,乌云珠猛一回荡竟摔入他的怀中,不依地挣扎着。
这便更糟糕了。庄贵妃见她这么使性子,气得要吐血。指着乌云珠骂道:“好呀,连句重话都听不得,这就要死了,你以为你是鳌拜的妹妹吗。尼日古都拿不起斤两来,乖乖受了罚,何况是你。乌云珠,你不过是个贱妇的女儿,当初你额娘还是皇上下令处死的。你亲阿玛都不管你,若不是福临护着你,你能活到今天。打量你是什么东西。敢在我的面前轻狂。来人!”
庄贵妃一声怒斥,将梁思杰和苏茉儿唤过来。
二人不敢对福临使力,便去扯揪乌云珠。
乌云珠只是一时被情势所迫才会去撞墙。因此没有多久也只好乖乖地停下,赤脚下了床,磕头道:“奴才错了。”
庄贵妃正在气头上,这便对苏茉儿道:“我不想看见她,让她滚出宫去!”
苏茉儿惊了一下。扭头去瞧。瞧见福临面上极为不舍的样儿,很难过。又想了想大局,便引庄贵妃到一旁轻声劝道:“主子,鄂硕府上终归跟鳌拜有纠葛。现下皇上还没有处置鳌拜,这时候舍了乌云珠,皇上肯定会疑心我们急着摘干净自己。原本没有这样的事,倒让皇上觉得我们跟鳌拜有着勾结,这样定然会牵连到咱们小爷身上。这是引火烧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