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的那份送了,那另一份‘薄礼’呢。”想到两份礼物的区别,孟古青笑得眉眼弯弯,狡黠地眨了眨。
另一份真正的薄礼自是要当着皇太极的面才能送的。图雅很明白地点了点头:“主子高见,薄礼奴才也备好了,到二月十三必定不会误事。只是奴才担心,虽然贝勒爷失了策,乌云珠恐怕为着大福晋备的是薄礼,会不会因此得了好呢。”
孟古青闻言微笑着反问:“你几曾见过乌云珠在我手里得过好的?这一回我不但要让福临自毁前程,还要让福临亲手打她,那才是真的好呢。”
第一百五五章 福临一打乌云珠
听孟古青这么说,图雅默契地一笑,福身道:“主子,可要奴才打探乌云珠送什么?”
孟古青略想想便有了答案。上回在见着莫格德的时候乌云珠提起字画和女红,肯定脱不开这个范围。由于乌云珠不是名家,字画便太轻薄了,所以极有可能是绣品。那么,便只是绣品的大小和内容的问题,动摇不了大局,何足为患。孟古青因此对图雅道:“不用理会,先下去歇着吧,我有要紧的事不须伺候,没呼唤不要进我屋来。”
“奴才明白,若有人找,便说主子歇息着,不见人。”图雅便明白孟古青又要密谋些什么,贴心地想在前边。
随后,孟古青回到侧屋锁门,独自观看之前图雅敬上来的礼单与名单,依照各家的人物关系仔细揣摩,预防他们的动向。因为数量繁多,她这一忙,竟从白天忙到了深夜,忙得不知不觉睡着了。等到第二天外边响起扣门声方才觉察,迷蒙地睁开了眼睛,唤道:“谁?”
“天亮了,主子。”孟古青一向起得早,今天却睡迟了一刻,下人们有些担心。
“等一下。”写写划划,纸铺了一桌子,孟古青忙着收进了匣里,然后摆弄头发和衣裳,都弄齐整了方才起身去开门。
门外,度丽娜和图雅都在,还有赛罕。赛罕端着一盆热水,殷切地很,只是一抬眼顿时吃惊不小:“主子,您一宿没睡吗。”孟古青仍旧穿着昨日的衣。
“没关系,不是什么大事,不要声张。”孟古青让她们进来,随后在服侍下洗漱过后,换了缃色没骨花卉暗纹比甲,梅花缠枝百褶裙。显得明亮和俏丽。因推算日子,今天比较要紧,她便问:“点心和茶水上了吧,各宫可都来人了?”今天是各宫嫔妃集体来清宁宫向哲哲请安的日子,不可缺了礼数。
“已备了,主子不用操心,天还没亮,我们便帮苏布达和卓玛嬷嬷做好了。”图雅忙着回她,又道:“对了,刚才苏茉儿嬷嬷过来说庄贵妃病了。来不了。主子要不要去看看呢。”庄贵妃因帮博日格德洗澡时泼水受了寒,一夜过去,竟发起热来。
“病了?”孟古青突然有些预感。便答道:“那我这就去吧。”
“主子,还没用饭呢。”图雅觉得她太急了。
“不用了,这就去吧。”孟古青想想扭头又吩咐赛罕:“赛罕,咱们常备的药里,拿两副退热的药。”
“嗻。”赛罕极快地取了来。
孟古青便带着她们很快到了永福宫。守住院门的是梁思杰。一见到孟古青便主动迎上来:“奴才给格格请安,主子受了风寒迷怔着,不便见客。”
“是么。”若只是如此,便不该教梁思杰守在院外,还拒人千里。孟古青知道定是有要紧的事,笑了一笑:“我带了退热的药来。这便交给你好了。只是这一路过来,身上有些寒冷,你这儿有热茶吗。”
梁思杰一听不敢再拦。便恭敬地低头迎孟古青进院。及到侧屋亲手奉上热茶点心,孟古青瞧着他茶道的手法和梁思善很相像,便特意赞道:“梁公公的手艺不错。”
“不敢当格格赞誉。”梁思杰顿时醒觉无意间泄露了什么,忙藏拙地提壶拢袖,收了手势:“惯常的规矩罢了。格格稍坐。奴才跟苏茉儿嬷嬷说一声。”
孟古青便容他出去,继续等待庄妃屋中的消息。过了一阵梁思杰又从外面进来。表示庄贵妃醒了,主动请她过去相见。
孟古青心道庄贵妃受不了压力,合该如此。也不拆穿,便大方地去到主屋,见着庄贵妃额上覆着浅黄色的棉巾,脸上很红。
庄贵妃咳了几声坐起来,苏茉儿便过来在背后垫上枕头让她靠着,拉高了被子防她受寒。结果庄妃特意道:“苏茉儿,别忙了,难为孟古青特地带了药来见我,快去煎来我喝。”
“好的。”庄贵妃惺惺作态,苏茉儿也唯有依着,忙忙地去了。
孟古青便过来守坐在床边,陪着庄贵妃聊了一会儿,后来,外边传来焦急的脚步声,是乌云珠。孟古青扭头看,见着乌云珠臂上挎着针线篮,篮中还有绣布,便明白乌云珠是来向苏茉儿请教绣品的,可惜偏赶上庄贵妃病着,这样的闯来,便显得很不懂事和没眼色了。
乌云珠一见到孟古青,浑身的力气便因着刻骨的仇恨而凝聚,眼睛湿湿的,握紧的拳头靠在心口上,身体显得紧绷绷。
这一副对抗性极强的样子显出来,便更讨人嫌了。孟古青偏又提了一句:“姑姑病着,怎么闯进来了。”
乌云珠心口突的一痛,忙向庄贵妃解释:“贵妃娘娘,奴才是来求教苏茉儿嬷嬷一点事情,着急进来也是为着刚刚听说贵妃娘娘病了,并不敢没规矩的。”
庄贵妃正是不舒服,忍耐着拿眼神点点,希望乌云珠不要多话。
乌云珠便将针线篮放在桌上,安静地走来站在孟古青身旁。因提防着,她很沉默。
孟古青偏将眼睛瞟向桌上,轻轻地问:“这是想做绣品吗,似乎有些着急的样子,是为着什么呢。”
乌云珠警惕极了,却不能不答,于是骗道:“临时做一点小玩意罢了,不打紧的。”
“哦,是么。”孟古青便更确定了,转过目光去瞧庄贵妃,轻笑道:“看到她这绣品,我倒想起乌音格大福晋寿辰的事,姑姑,这倒是件喜庆的事儿,只是我很发愁,帐上的银子不够,想送件称心的礼物,只怕也难了。到时候大福晋入宫作寿,恐怕失了礼数。”
庄贵妃敛下阴寒的目光,握紧她的手,笑着说:“送礼只在心意,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大福晋不会跟你计较的。”
“依姑姑说,送薄礼倒是无碍的?”孟古青露出欣喜的笑脸。提高声音道:“这可好了,我本来还在担心呢。”她要再施一计,确保乌云珠和福临自己跳入火坑。
“是啊,无碍的,送礼重在心意,若刻意贵重倒不必了。”庄贵妃说着,有意地将目光绕过,瞥了瞥乌云珠。
乌云珠得了暗示,便静默不语了。孟古青随后故意迟滞着不走,直到时候差不多。便和乌云珠一同告辞出来。由于乌云珠着急向福临报讯提醒,便显得有些急切。孟古青见着这样,便说道:“这样吧。光是你说怕贝勒爷不信,送了贵礼到时反而误了事,我跟你一起去说,也好做个见证,可好么。”
乌云珠甩不开她。也只好认命。当她们见到福临后,福临表面表达了认同。随后却在孟古青离开后对乌云珠道:“额娘并不是这意思,想是因为孟古青在场,所以才这样说,我们要反过来想,额娘定是希望我送贵礼。乌云珠你莫要想岔了。什么千里送鹅毛,那是说给孟古青听的,就让孟古青送薄礼去吧。她上当了,到时候小八一定会骂死她。”
乌云珠担心地又劝了两遍,见福临不耐烦想发火,便不敢拂逆,默默专心于绣品。而真正如意的孟古青却安心地等待着二月十三的到来。
到了那天。孟古青天未亮便起来,穿起粉红色的云纹比甲。印花缠枝莲百褶裙,打扮得既娇艳又不浓烈。并让赛罕和图雅还有度丽娜将备好的薄礼取出,伺候着哲哲同去衍庆宫。
原是因着皇太极特许的恩典,乌音格等贵眷们并不须四处跑动,进了宫直接到衍庆宫候着便可,盛宴安排在午时,一大早贵眷们便可入宫来提早准备。为着凑热闹,更有许多大臣和家眷也一并涌来。因此,孟古青离衍庆宫越近,越是听到和看到热切的人们。心想,不过是鳌拜姑姑作寿,竟使得宫里热闹得跟过年差不多,可见鳌拜的势力有多么火热和庞大。
衍庆宫的院子里面竟围了许多人。乌音格在院中说话,一时吵攘,声音远远地飘出来,传得很远。况且,因为人多站不下,从里到外竟大排长龙,致使宫道都有些堵塞。
哲哲坐在宫轿里,微微撩帘便得见,因着越来越近,竟使得心头有着压抑之感,便不悦地斥问着:“这是怎么回事,还有没有规矩?停下!”
苏布达忙应着了,宫轿一停,前面涌动着的人们全都醒悟过来,吓得跪伏着,乌音格带着女眷们也赶快从院中出来,到哲哲轿前趴下请罪。
乌音格只为白音生过一个儿子,况且夭折了。为着稳定地位,便在白音的侧室里点了三个最优秀的改在自己的名下,以对抗元配留下的嫡子。这三人早已成家立室,子嗣充盈。所以外表上乌音格是极为荣耀和光彩的,旧疮疤也无人敢揭。所以外界提起对这位大福晋都恭维儿孙满堂,多福多寿。因着平素被恭维惯了,乌音格便有些忘形,这时突然警醒,却是迟了。
哲哲端坐在轿中不悦地咳嗽,孟古青察言观色,到哲哲身旁耳语了几句,便抚定了情绪,随后又亲自走到乌音格身边搀扶起来,因笑道:“大福晋不必惊慌,皇后是为着高兴呢,一下子见着这么多人,可是吉事了。只是都在这儿聚集着,倒是奴才不会分拨安置,不会伺候了呢,他们俱是该罚的,大福晋受惊了。”
“奴才失礼了,多谢格格美言。”富态的乌音格不太灵活,爬了几下才起得来,窘迫地抹了抹眼泪:“在主子面前失了礼数,是奴才的罪过。”
“别这样想,今儿是好日子。”孟古青安抚着,亲自扶着乌音格的手臂,又恭请哲哲下轿。
偏这时,慌慌张张的福临带着乌云珠,苏赫还有下人们赶来,见着情势不对便想退走。
哲哲下轿心思方定,突然又被撩动了怒火,竟不理情面地道:“站住!”
“皇额娘。”福临忙跪了,因怀中搂着外表镶了一圈金边的红木长匣,很是惊恐。
“是什么,打开瞧瞧。”哲哲朴素惯了,见着如此很是看不惯,便伸手指道。
“是一点薄礼,送给大福晋。”福临不安地粗喘着气,里面是他拆借了银子买来的白玉如意。
“薄礼?呵呵。本宫料不到福临你倒有这样的心意。”哲哲冷笑着,轻抬了眼皮,发作道:“既这么着,乌音格就在这儿,你且上前问问,看她喜欢不喜欢。”
乌音格哪敢接受,吓得战战兢兢,又跪了下来,磕头道:“奴才不敢当,贝勒爷,这太贵重了,奴才消受不起,还请您收回。”
福临见此情形已是后悔,但这长匣要想脱手便要寻借口,想了想,突然心生一计,将这长匣放在地上,对哲哲道:“皇额娘恕罪,儿子一时糊涂,是乌云珠这样建议的,并不是儿子的本意。”
说罢,福临急得转身,匆匆朝乌云珠挥了一巴掌。而乌云珠也当即被打得呆住了。
第156章
“奴才没有,”乌云珠委屈地分辨,刚说了几个字,突然明白福临不过拿她作个幌子,以消哲哲的怒火,忙捂着脸将后面的话咽下去。
福临怕她揭穿,不安地瞟了瞟,见没有动静才放了心,继续认错:“儿子不敢了,请皇额娘恕罪。请…”
他方才说到这里,突然惊愕地停住了,定定地瞧着哲哲的身后。
真要命,皇太极来了,还带着许多人。索伦图最近,硕塞和叶布舒、弼哈塔哈尔稍后。济尔哈朗,鳌拜,遏必隆在更后面。
皇太极亲自带他们来,为的是叙礼过后两下分离彼此得便,却不想看到这个。
白玉如意的表面有着脂膏一样的光亮,略估也值千两。皇太极走到它的面前站定,瞥了瞥,表情很冷漠。
人们见状惊恐地拿眼神点点,在想,“福临脑子坏掉了”。
真正想送贵礼的早就送了,哪有当面现出心机来的,这样行事,不但害了自己,也害了收礼的。况且皇太极一向提倡节俭,就算说与做是两码事,这样搞也是神经病。于是,大家不但在想“福临脑子坏掉了”,更在想“鳌拜完了”,“我也完了”。
无论他们在外面如何嚣张贪婪,表面的功夫总是要做的,而且特别虚伪。福临这一只白玉如意,竟是将他们的“表皮”撕开,露出丑陋的真相。
这可是拖家带口的罪过,要命的!
白玉如意就好像一个大大的耳光,狠狠呼上了他们的脸,还不能还手!
在场的个个咬牙切齿,心里骂了福临几百遍,纷纷很有危机感地自诉惶恐。
因着气氛浓烈很快影响到院里。和人聊天的谨妃后知后觉地出来,惊急地一弯膝,便重重地砸在了地上。跟随着谨妃的有鄂硕嫡妻小瓜尔佳氏,还有鳌拜的妻子和几个内眷,她们也吓坏了,趴在地上好像惊弓之鸟般发抖。
皇太极迅速地巡视了一圈,发现入宫贺寿的人远远地超过他的预期,竟似过江之鲫般浩荡,一时震撼,竟说不出话来。
这些人各怀心思。通通不是好东西。有带着儿子来想求官的,还有将女儿或者孙女打扮得娇艳欲滴,一看便知道是想求索伦图收了做小的。更有借着这次寿宴打通人脉,勾搭成奸的。
原本不觉得什么,这一下,竟是暴露了。福临的白玉如意像一面照妖镜,将这些人通通照出了原形。
皇太极看在眼中。宛如在心里敲响了警钟,他冷冷地笑了笑,继续保持沉默。待连声求饶响起,方才轻咳着朝乌音格道:“如意是好东西,添福又添寿,难得福临有心。大福晋这便收下吧。不必客气,今儿是好日子,大家放松。”说着。又伸手指指:“围着这么多人,看吓着了大福晋。快搀起来。”
哪里是在说乌音格,分明是嫌没了规矩。散跪一地的人们赶快识趣地爬起来,自动排列在两旁,贴着墙。最大限度地让出宫道来。
因抿起脚尖竭力相让,他们的样子很是战战兢兢。
皇太极瞧见。心中通畅了许多,回身挽起哲哲便向衍庆宫内走去。
人们纷纷相让,鳌拜吊着胆,半点不敢怠慢,赶快去扶乌音格。因着一向骄傲跋扈惯了,现在却不得不柔顺无比,自是憋着气,便忍不住抬头,目光如弯刀般森凉地去瞟福临。
福临心紧得一缩,低头爬起来。暗想,又上当了。明明好好的事却彻底办砸。以后再想借势于鳌拜,或者是什么大臣,只怕难上加难。
可弄成这样,却是因着谁呢。
福临暗恨运气差,幽怨地转过眼睛去瞧孟古青。谁想四目相接,孟古青也正望着他,还是笑盈盈的。
一石三鸟,有此效果孟古青早有所料。她更加明白,皇太极肯定会找这些官员的后账,特别是鳌拜。为了避祸,鳌拜和倒霉的当事人们唯有将所收的贵礼一一退回。光是这笔损失,就足够他们叫苦连天。况且,事情并不会因此便了结,等待着鳌拜、遏必隆,以及这些没眼色倒霉蛋们的,将是皇太极残忍的打压和削势。鳌拜想要日后权倾权野,必是不能了,他和他的家人,也必会对福临记上一辈子。
孟古青回想着暗坑福临的那些片段,觉得很痛快。见着此刻福临颓然的可怜样儿,暗道了一声“活该”,便闲闲地走过去,微微一福,奇道:“贝勒爷,您这是怎么了,我跟乌云珠一起转述给您要送薄礼的。没想到您连姑姑的意思都随便改变,真是奇了。不过这样也好,想是您别出心裁,皇上似是很高兴呢。”
落井下石。福临禁不住打击晃了晃身子,手亦微抬。而孟古青适时闪动相让,教旁人看着他像是要动手的样子。
只这片刻索伦图冲过来,将孟古青掩在了身后,孟古青顺势一躲,嗔道:“太子爷,怕是他打了乌云珠还要打我呢,哪有这么迁怒于人的。明明姑姑说过送薄礼的,他自己非要反着来做,如今我夸他,倒落得不是了,莫名其妙。”
索伦图瞧瞧他们,回身抚住孟古青的手,温柔地一笑:“别管他,咱们先进去,你也歇一会儿。”
“好呀。”孟古青懒懒地答着,随索伦图扬长而去。
由于人太多,不可全部在衍庆宫入宴,而且因着出现尴尬事,许多人便忙着避祸不敢再殷勤。皇太极瞧瞧便顺势教绝大多数人散了。
于是,许多人想在皇太极面前讨好的梦都碎了,很不甘心地携家带口离开。这里面有许多人把账都算在了福临和乌云珠的头上,边走边在心里咒怨他们永远出不了头,被别人踩在脚下。
孟古青兵不血刃,毫不费力地将这些人全部搞定,偏是假作不知般闪闪眸光去问索伦图:“太子爷,真奇怪。怎么这么多人,还有女孩子,是您叫他们来的?”
索伦图抬头一瞥,很快抵触地分辩道:“我?都不是好东西,我才不会请她们呢。”
“既不是您请来的,我便放心了。”孟古青悄悄地调戏了他,又表达了肯定之意。
见到孟古青在意自己,索伦图顿时感到甜蜜,很高兴,却是嗔道:“你本就该这样相信我。待会儿你就知道我对你好不好了。”
孟古青听他话中有话,扭头看看,也觉出了什么:“咦。宸妃姑姑怎么没来。”这样的宴会,原不该少了海兰珠。
索伦图嘻嘻笑着说:“我就怕会有这样的事,怕有人带女孩子到额娘的跟前说闲话,所以,我略施小计。让额娘来不了。”
“怎么来不了。”孟古青想想,能缠住海兰珠的也只有小公主淑雅,淑雅一哭一闹,全宫都没有办法。
“我给这小丫头一千两银子,她帮我缠额娘一天。”索伦图越想越笑:“只要额娘来不了,那便省了许多事。”
“一千两。这么多?”孟古青顿时有些讶然,淑雅才只五岁,竟也开始贪钱了呢。
“是呀。贵是贵了点,不过值得。”索伦图笑着道:“我跟伊勒德还有奥云嬷嬷也说过了,他们会帮忙的。不管怎样,今天安然度过就是吉事了。额娘千万不能来,她一来。天下大乱。”海兰珠一到,无事也会变有事。
“但愿如此。我承您的情了。”孟古青突然发现索伦图悄悄地为着她这样贴心,非常感动。二人随后进到衍庆宫的屋子,孟古青便见着里面稀稀落落,比着刚才已是天壤之别。
除了下人们,便是皇太极,哲哲,谨妃,乌音格,还有小瓜尔佳氏,鳌拜的妻子,还有几个亲眷贵妇。
索伦图见着没有女孩子才放了心,笑着向孟古青点头。孟古青主动迎上去,先对皇太极和哲哲行了礼,再亲手朝着乌音格献礼道:“大福晋,太子爷和我盼您福泽绵绵,长寿安宁。”
乌音格见着长匣普通才敢接,当着众目睽睽打开匣封,心盼这是一份薄礼。
里面是一串木制的长佛珠,一百零八颗,拿蓝线串成,平平无奇。孟古青温和地笑道:“大福晋,一点微末之物,盼您笑纳。”
“多谢太子爷和格格的恩典。”刚刚经过白玉如意的惊魂事件,这一串佛珠竟如救星般。乌音格挽回一些颜面,极是感激地点头谢恩。
孟古青之前早遣图雅送过贵礼,乃是一尊千两黄金筑成的观音坐莲。所以这份薄礼除了当面为索伦图表白清廉和做脸面之外,便是为着打动乌音格的心,以乌音格的阅历,必会明白她的用心。
虽是小小的一串佛珠,乌音格已感到雪中送炭之恩,感激涕零。
偏在这时,福临和乌云珠也进了屋来。福临因着颜面大失不便近前,只有指望乌云珠挽回败局。乌云珠得他暗示,便亲手捧着绣品,强压忐忑和委屈走到乌音格面前,轻声道:“愿大福晋瓜瓞绵绵,多子多孙。”
吉祥话配合着绣品的用意,密不可分,因此乌音格还未展看便有所料,脸色微微一变。
乌云珠不觉其意,便自行展开了这幅瓜蝶并蒂图。这幅图约有半尺,是她这些天来辛辛苦苦完成的,绣图上,蝴蝶萦绕瓜儿飞舞,两边内侧还绣有并蒂莲。寓意瓜瓞绵绵,多子多孙。
原是好意,却教乌音格一下子想起了去世的唯一亲子,顿时心头一痛。
小瓜尔佳氏很是厌恶地瞟瞟乌云珠,于乌音格耳边轻语。乌音格顿时更加确定,竟怒目而视。
乌云珠本是心中无底,见到这样的神色,慌得瞧了瞧福临。
福临盼望结果,一下子大失所望,又气又急,不觉腹痛袭来,忙捂住弯下了腰。
既如此此处是待不得了,乌云珠赶快随福临而去。离了衍庆宫,乌云珠心中委屈,竟不知体谅,对福临分辩道:“定是那大福晋针对奴才,原是为着她的侄孙女是我阿玛的嫡妻,从前与我额娘有些龌蹉,并不是奴才的绣品不好。是因成见所致,爷千万明鉴,不要怪罪奴才。”
“你既知道这样的关系,为何不事先想到,还要特意向前凑,我今日已丢了许多脸面,难道你还嫌不够,特意落井下石吗?”福临正是一肚子火没处撒,见乌云珠这般不知进退,恼得抬手竟又扇了她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