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个样儿就好像自己才是海兰珠的儿媳。
海兰珠不怎么喜欢,因她和诺敏都抹了玉露水,香气对冲有点头晕,因瞥见孟古青和哲哲过来了,反而一把擒住了诺敏的手勾得更紧。
孟古青知道是做给自己看,轻笑了下便无视了,也更加抓紧了哲哲。
这两边互相暗中较着劲,倒也不是没人打圆场。索伦图冷不丁的从后面冒了出来,拉着孟古青和哲哲来到海兰珠的身边,淡施一礼:“额娘,儿子也来了。咦,好香。”
他嗅到了海兰珠身上的香气,知道她已经用了玉露水。这表示海兰珠已经不再气他了,很是欣喜地回头对孟古青和哲哲眨了眼。
孟古青淡然地一笑。今天除了选秀还有贺寿的意味,所以索伦图出现在这儿并不会不合礼法,他还可以趁机将美貌的秀女筛下去。这是他的心思,她向来了解他,自然也体察得到。
亭中的石凳刚好三张,孟古青扶哲哲坐下便侍立在一旁。海兰珠和索伦图则是坐于另外两端。诺敏站在海兰珠身后。
他们并没有等很久,很快一名身着橘红色人字襟梅花镶粉边薄裙的秀女提着食盒出现在众人眼前。
孟古青一见她便皱起了眉头,因记得海兰珠也有一件同样颜色。心想这名秀女完了。
这秀女倒有一副讨喜的相貌,小脸圆圆的皱起酒窝。远远地便将食盒交给驻守在亭外的下人,低身道了个福。
海兰珠不悦地哼了一声,哲哲却笑问:“是哪家的。”
秀女端着福不敢起:“奴才汉军旗马佳氏。”
哲哲抬手许她站在一边:“你倒聪明。是第一个猜出字谜的,且站着吧。”
马佳氏站在了一边。紧接着花径处闪出一道清浅的身影,头上插着玉兰花状的玉簪,瓜子脸,高鼻子。身线玲珑,眼睛水汪汪的,很能勾魂。
她的眸光飞快地忽闪了一下,便将这儿所有的人都照应过了。而后低下了头,谦卑无比地一福:“奴才乌雅氏,镶蓝旗。”
包衣也这么美。海兰珠闷哼着。在想教她过了初选的是哪一个,着实可恶。
随后来得却是庄贵妃,谨妃还有娜木钟。因她们是显贵的主位。而且也很应该来贺寿,所以竟结伴来了。与其他二位不同的是娜木钟还携带了自己的女儿淑云。淑云现下九岁,已很有小美人的样儿了。
她们一来互相问候寒暄便耽误了一会儿,等到下人端凳坐在亭外,挨得很近。方才安静下来。园子里的少女们又多了不少,算下来竟有二三十人了。站得满满的。美人们跟园中的花儿蝶儿互相呼应更添了雅趣。观看的嫔妃们便有了更多的话题。
孟古青暗中观察着。以防不测。
今儿庄贵妃还是如同往常那样,人前不多话,倒似尊佛似的。诺敏为了掩盖心虚时不时地跟海兰珠说话:“姑姑,您的香倒比我的香好。额娘,您说是不是。”
庄贵妃淡淡地应了声,并不抬眼。诺敏这些天做了些什么她也是知道的,因她派了高娃伺候诺敏,那些内幕让她很生气 。
诺敏跟她说话本是为了心安,见她不理便慌了起来,但为着强撑下去便出亭走到她的身边,拿眼神点了点。
四周都有耳目瞧着,窃窃私语只会惹祸。庄贵妃假装关心地抬手掐了掐诺敏的指尖,问道:“在颐和轩还好吗,福临不在,你可有好好地照顾自己?缺什么只管来找我,别让别人说我不疼你。”
诺敏听她口气不善心想这是怎么了,难道已经败露了,很紧张地打了个顿。
庄贵妃眼一斜暗示娜木钟就在身边,诺敏觉察了亦露出乖巧的笑容。
娜木钟拿不到把柄便只是过来说几句笑话便罢了。
孟古青一直在盯着她们,觉得有些古怪,正想走过去,海兰珠却唤道:“添茶。”
这些自有下人去做。但孟古青明白是在提醒她不要乱动。因回头瞥了一眼,见着添茶的人是索伦图,默契地点了点头。
索伦图总是在孟古青为难的时候适时的说上几句,令海兰珠不能难为她,可却不一定是好事。
因着索伦图也嗅到了海兰珠身上的香味,因想着巴结几句让海兰珠高兴,便说:“额娘,关睢宫中还有蚊子吗。淑雅怎样了?”
海兰珠的兴致不高。因是儿子凑过来又提到了淑雅便淡淡地说:“皇上解了她的禁,我给她也抹了点玉露水。这玉露水倒是不错的。”
索伦图听到这样,得意地朝着孟古青抛了个眼神,想说这份寿礼她也有份。
孟古青料得他的意思,却是赶快拿眼神点点,制住了鲁莽。
于是索伦图又笑着对海兰珠说:“这是儿子应该孝敬的,淑雅那丫头却是在哪儿。”
淑雅和伊勒德都在皇太极的身边呢。海兰珠想快点到体元殿,她看着这么多美人闹心。
可是规矩终归是规矩,有些必要的过程总是要有的。哲哲容得众人议了一会儿,让她们通通安静下来,目的是为了观察众位秀女的反应。她把那些声高多言的排出了名单,面上却不显,教她们一个个敬上菜来,由她和海兰珠分别品尝。
不得不说,这些秀女的手艺还真不错,各种菜系都有,而且味道很好。海兰珠品了一点鸡肉,觉得味道格外不同,便问:“这是什么鸡?”
第一个来到砌玉亭的马佳氏窃喜地靠了上来:“回宸妃娘娘,这是五岔烧全鸡。”
五岔烧全鸡是淮河菜,海兰珠曾听皇太极提过。因想着出自于哪里便冷笑着皱起了眉头。
明白出处的人也都愣住了。
马佳氏忐忑地等候着评价,因见海兰珠的脸色不对便悄悄扫视他人,见着别人也这样,猛然忆起这道菜是淮河菜,而皇太极正在对淮河用兵,吓得伏跪求饶:“奴才该死,奴才一时没有留神!”
海兰珠冷笑了下却不发话,只是去瞧哲哲。哲哲抬了下手,示意下人把她叉出去。
前车之鉴令得许多秀女也都战战兢兢地,敬献佳肴时便大多神色不定。
乌雅氏排在第二个,因着进到御花园来时便觉得不祥,所以现在也很害怕会被撵出去,幸好她做的这道菜最是简单,一般也挑不出错。
海兰珠掀盅看了,颜色怪怪的似是水果,便问:“何物?”
乌雅氏谦卑地回答:“拔丝西瓜。”
这倒是道外国点心了。海兰珠没有听过,皱起了眉头。
乌雅氏解释道:“奴才祝贺两位主子千秋,愿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道拔丝西瓜原是奴才跟奶嬷嬷学的,这道菜嬷嬷早前听汤若望汤监正提过。原是用西瓜切成菱条状,托着面粉。再用蛋清打堆儿,加淀粉加油,托住菱条…最后用滚出来。吃起来外头是热的,里面是凉的。”
原来如此,海兰珠原本为着不识觉得有些丢脸,因着乌雅氏恰到好处的解释而脱了难,心里有了一点好感,可又一想她的美貌,立刻竖起了防备。
但这道菜和汤若望有关,汤若望是哲哲的义父,若不食倒显得不给哲哲面子。海兰珠为难地咬了一口,被里面鲜甜的西瓜诱住了,又尝了第二口。
乌雅氏心里欢喜,以为选秀有望,但面上却显得很知礼数不为所动的模样,只是恭顺地等待着。
哲哲和其他人食过也觉得很好,便抬手示意记下,又教乌雅氏过了一关。
就这样一个个人地审视下去,海兰珠倒有些快吃饱了。心情渐好。却是忽视了一件事。
而今闲下来倒想起来了。坐在这儿经着风吹,她的身上和脸上越来越痒。
原还不值得去抓,现在却是忍不得了。海兰珠放下筷子,为了维持仪态地强忍着,却是越忍越觉得难过。
抬手先抓了下胳膊,竟见着臂上泛起斑斑红点。她一愣,又觉得脸上痒得钻心,回头问侍女萨娃:“本宫怎么了。”
萨娃先只是觉得她脸有点红,现在疹子发出来了才知道是什么,惊呼:“主子,您…”玉露水香气终是诱人,这御花香也有颇多香粉。她一想该不会是惹了祸,忙说:“您的脸,您的脸…”
海兰珠被吓到了,立刻便有吩咐:“快拿镜子来!”
第三百一二章 对上庄贵妃的孟古青
脸已是花了。斑斑点点竟似蜜蜂蛰过的,谁敢给海兰珠镜子。众秀女抬首都露出惊恐的表情来,又为了害怕迁怒而躲避着。孟古青用眼神示意她们跪低闭眼保命,又低声对索伦图道:“快扶姑姑离开。”
“是呢。我知道了。”索伦图扶着花容失色的海兰珠的胳膊,教她紧紧抓牢,小声说:“额娘勿惊,儿子送您回去,不打紧的。”
海兰珠已是吓死了,直觉得耳边嗡嗡乱飞,是蜜蜂嗅香而来,她攀扶着索伦图的肩,急着说:“你靠得这么近,连累了你怎么办。”
索伦图心里一痛,忙说不要紧,这便用身体挡住她,又唤人来赶蜜蜂。
御花园里女人多,抹香的自然也多,蜜蜂飞来飞去便惹起了慌乱。秀女们虽是强忍着,也有几个耐不住害怕的伸手去打。
蜜蜂绕来绕去,竟是放过了她们,绕到另一边停在诺敏的鼻子上。诺敏吓得哀号一声伸手去挠,它却又飞到她的脑后去了。
诺敏全无仪态地跑了一阵,见没有用便冲着庄贵妃叫道:“额娘救命啊,快点救我!”
虽然她不是有心的,却是挡了海兰珠的路。孟古青见此过来解围,冷淡地道:“妹妹,让开。”
诺敏这才从惊恐中回过神来,很不豫地瞪了她一眼,心想孟古青就快倒霉了凭什么这么嚣张。等到了体元殿再说,于是她压着这口气,默默地跟随着。
诺敏怕一个人不成,便向庄贵妃投去希望冀的目光,可惜庄贵妃动了别的念头并没有理她,而是向着清宁宫去了。
离开御花园去往体元殿的路程尚不算很远,行色匆匆的人们却心如油煎。
孟古青因身上也抹了香。所以不敢去扶海兰珠,等索伦图和她进了东梢间才敢跟哲哲说话,说走前已经让秀女们散了,交给苏布达归置。
谨妃和庄贵妃主动去帮忙看着,想是一会儿便会赶过来。
哲哲欣慰地说了一声好,又因海兰珠如今这样,怕和玉露水脱不了干系,就教孟古青别跟进来了,由她来应付。哲哲的那瓶还锁在清宁宫的匣子里没动,因年纪大了。轻易不用香粉香水之类的东西,倒是可以和海兰珠亲近。
与此同时,娜木钟和诺敏等人也会帮着劝。
孟古青浅福:“我去迎着皇上。等他来了便一起进去。”她怕哲哲将祸事一力承担,这绝非她所愿。因在外边留守了一会儿,她见到得了消息的皇太极很快过来瞧海兰珠,徐文魁和徐源也赶来伺候。
皇太极抬首见是孟古青在这里,鼻尖嗅得一抹香。叹了口气:“罢了。”
他是带着淑雅和伊勒德一起来的,因怕孩子们跟着闹心就将他们交给了各自的奶嬷嬷,和孟古青一起进了东梢间。
在娜木钟和哲哲的劝说下,海兰珠的情绪已稳定了一些,只是不肯见皇太极。皇太极知道她爱惜自己,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又问过徐文魁病情后,再将当事的人唤出来。
体元殿是启祥宫的后殿。皇太极怕就在这里说会走漏消息,便带着众人到前殿去。
这些人里除了孟古青。哲哲,索伦图自然还有诺敏和庄贵妃。另一边庄贵妃和谨妃已将秀女安顿在清宁宫,这便赶来看望海兰珠。
皇太极冷淡地瞧了瞧她们,叫上一起过去了。
到了前殿。因问起缘故,皇太极沉下了脸来。问是怎么回事。索伦图便跪了说:“是儿子不孝,原想着给额娘一个惊喜。却不想造成祸事了。”
孟古青跟着他一起跪下,听了这话,却是向索伦图挑了下眉。
皇太极一心偏袒小八,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会希望他这么回答,小八这话不留后路了,皇太极倒要费些周折才能开脱他。
果然,皇太极不悦地抬手抹了下眉头,又问:“是谁替你买的,唤他过来。”
是叶布舒。索伦图还没有回答,谨妃的肩便颤动了一下。因知道玉露水的出处,她很怕跟这事搭上关系。
索伦图先是望了望她,抱歉地敛目:“是四哥。”
皇太极传他过来。并不许传话的人提前说些什么。为了给哲哲和海兰珠过寿,皇子公主们都来到了宫中,所以随传随到。中午便有盛宴,叶布舒和硕塞等人并不知道这儿发生了什么,接到消息后叶布舒便到达了体元殿。
皇太极的口气冷淡,完全是审案一般,怒问叶布舒:“这差事可是你办的。”
叶布舒跪回,感到头顶似是悬着一把利剑,谨慎之极:“儿子因太子之谕,一共买了三瓶。各有对症。”
皇太极听到他玩弄字眼,冷笑:“你倒小心,可如今是怎么回事?”
叶布舒伏地拜了一拜,又说:“条据可为证,儿子绝不敢做出对不起宸额娘的事。”
他一共买了三瓶,各有不同的颜色,分别是红,粉红,还有黄色。海兰珠应是粉红色的。
如今这瓶却是红色的。
皇太极教人取了来,执在手中冷笑地端看:“你的眼睛是白长了,这也能献上来?”
叶布舒吓得冷汗潸潸:“儿子不敢。这玉露水外边有银锡纸包着,非使用者不敢拆封,想是儿子一时大意弄错了。儿子该死。”
也许并不是这样。局内人看得清楚。孟古青想起自己用的那瓶是黄色的没有错,哲哲的那瓶倒没有开封,只要校验颜便知道有没有人动过手脚。因想着,向索伦图递了一眼。
索伦图起身站出来朗声说了。
众人被其吸引。孟古青却趁着这机会殿中的人们。她看到庄贵妃神色不变,而诺敏的额头却是湿汗一片。
她似是有了感觉。
这时,皇太极恩准并派人去取。比对哲哲的这瓶到底是什么颜色的。
因过了一会儿,取物人回来恭敬地献了上去。皇太极看的确是有锡纸包着,勾系着红绳,便信了叶布舒的话,伸手一拽。
众人摒住呼吸盯着他的手,只见锡纸被褪下,露出的玻璃瓶颜色是——粉红色。
皇太极目中陡然闪过一丝怨色。手儿重重地一拍:“孽障!”
叶布舒知道必将承接他的所有怒气,未敢有一字辩解,只是说自己错了。皇太极指着殿里站列的侍卫喊道:“带下去!”
叶布舒被拽下去打板子,只是皇太极没有说打多少便只是动手罢了。
谁也料不到会是这样的情形,连孟古青也是怔了一怔。她即刻便去望诺敏,却见庄贵妃走到诺敏的跟前挡住了,微微一笑对皇太极道:“皇上,叶布舒固然有错,还请您看在往常勤勉的份上饶了他吧。”
说罢,庄贵妃淡漠地望了过去。
正常求情绝不会是这样的,分明是想牵引怒火。孟古青起来急步走过去,唤了一声:“姑姑。”
庄贵妃踅身。
孟古青看她身畔似是少了人:“请问苏茉儿嬷嬷哪儿去了。”
庄贵妃早趁刚才在清宁宫帮忙时做了掉包,这刻也不怕答她,一笑:“我差她回永福宫拿把团扇来,一会儿就来了。”如今哲哲的那瓶在苏茉儿的手上,它只有鼻烟壶大小,随手处置是很方便的。没有人可以抓得到把柄。
孟古青似是看到了什么冷笑着看着她。
庄贵妃向前进一步,悄悄依在她耳边:“好孩子,别气着皇上,龙体要紧。”
皇太极如今正是盛怒,什么话都听不下去。在没有证据情况下强行辩解,只会落得不孝的罪名。
可恨的是庄贵妃并没有直接的陷害她,替罪羊是叶布舒,孟古青并没有立场为他说话。
庄贵妃绕开了她,去到谨妃面前继续做好人。谨妃因为滔天大祸不安之极,跪在皇太极面前不停地求罪,希望可以代替叶布舒受罚。
海兰珠的脸并不是没有挽救的余地,只是过敏反应罢了。叶布舒却很有可能被打死。
皇太极不说多少就这么一直打下去,任是谁也拼不过板子的。
孟古青回身朝着索伦图点了点眼神。
索伦图因为思索法子耽误了一会儿,他也很着急,一下子又跪在皇太极面前:“皇阿玛,是儿子让四哥去置办的,这不能怪他,要怪就怪我。”
皇太极根本就不理会他。因打定了主意要让别人来当倒霉鬼,根本听而不闻。
孟古青在旁边看着,心儿也跟着急躁不安。偶尔一回头,见着庄贵妃的袍边皱皱的,似是有一点印,又不似水滴,便动了意,身儿向前粘住了她。
这一回,因挨得近了,她嗅到一点甜甜的香气。
庄贵妃警觉地扭头:“你做什么?”
是这个了。孟古青冷笑,呼唤皇太极下令住手,又来问她:“姑姑身上这香好闻得很,倒似是玉露水的样子。”
庄贵妃眼皮一跳:“不可能!”
“是么,这倒也不难分辨。”孟古青转身教下人赛罕到清宁宫去,说是请证人来。
庄贵妃心想绝不会有证人,挺直了腰道:“你在胡说什么,什么证人,你想诬蔑本宫么。”
第三百一三章 秘密很简单
凡事总会有迹可循。孟古青让赛罕寻来的证人却很特别。因竟是手牵着的来喜。
原本庄贵妃便笃定孟古青不会有办法,见着带来了狗却似吓住了。四周响起奇异的质疑声,她也唯有硬着头皮强辩:“孟古青,你这是何意思,带只狗儿来作证,你是想侮辱本宫吗。”
孟古青一笑,虽然宫中礼遇狗儿,但是在思想里狗儿始终是低下的。所以庄贵妃脱口而出也不足为奇。只是这是送上门来的错处,她不会放过:“姑姑若说狗儿不能做证,怕是先帝爷不能答应。”
庄贵妃一怔,料得避不过了,眸光黯然道:“那就依着你罢。”
纵是不想依从也没有别的法子了。来喜自从入了殿便一直狂叫,而且冲到她的面前不依不饶的。庄贵妃难堪地侧过了身去,也有下人帮着驱赶。
来喜不是那么容易被赶走的,它对庄贵妃的态度就像对待小偷。
孟古青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先别忙。走去抱起来喜去往皇太极的圣驾前,严肃地道:“请您亲自查验一下,这狗儿身上是不是也有股香味。”
自是有的。和庄贵妃身上的一致。皇太极辨别之后大为惊诧:“为何。”
孟古青回身瞥向庄贵妃身上的香水印,轻笑道:“要想查明此事,必须先请姑姑饶恕不敬之罪了。想必大家也都看到,这狗儿总是对着她叫必是有缘故的。”
要先把庄贵妃身上这件扒下来。庄贵妃听见立刻便有所动容,但之后没有说什么,乖乖地随皇太极的近身宫女下去。等她回到前殿来时,苏茉儿刚好带着团扇回来。因见庄贵妃身上变了,原先的那件衣服却被扒了下来,吓得面无人色。即刻便想迎上去保护秘密。
若是置之不理倒还好些,偏是如此将另一桩罪证主动送上了门。
玉露水的香味经久不散,如今苏茉儿的手上也是有的,平白地岂会这样,分明是处理过余患的证明。孟古青不动声色的将众人的视线牵引缠绕在她们的身上,轻而易举地呈现了答案。
这件事并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孟古青指着衣上的印迹道:“这印着的一块倒有些变色了,颜色易辨,况且也有香味可识得,可请刺绣房的人来查验。”
落下的露水主要是由芍药制成的。所以呈现鲜明的色泽,容易验出。
庄贵妃因何这样做已是极明显了,无非掉包而已。哲哲的玉露水是红色的。叶布舒并没有派放错误。错的是有人从中作梗。
孟古青不过淡淡的说了几句。众人便已了然了。显然是庄贵妃趁着适才在清宁宫时的便宜掉包罢了。为了证实海兰珠受伤只是一场意外。
如今即是证明没有派送错误,可见海兰珠那儿的玉露水该当是粉红色而不是红色。
皇太极怒瞪双目,朝着庄贵妃冷笑:“布木布泰,朕着实不明白,想必他们也不明白。你来说一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庄贵妃心中一默,知道一切都是天意,辩解没什么意思,便伏身跪了,淡淡地回答:“都是臣妾一时糊涂才做出这种事。我想着让小八和姐姐不和闹个笑话罢了。并没有别的意思。”
皇太极又一笑:“那小狗身上怎得粘了?”
庄贵妃悲伤地眨了眨眼:“调换的时候它突然扑过来,跌得瓶儿坠下才撒了一些在身上。”
小狗的警觉力是非常微妙的。皇太极点了点头:“如你所说倒是合乎道理的,来人。问一下外边,打够三十就罢了。今儿是喜日子。”
叶布舒已挨了许多板子。也的确是无辜的。但皇太极不可能为了索伦图以外的儿子承认自己的错误,所以说得是打够三十。
数目早够了。叶布舒被拖扶进来谢恩。皇太极抬手教他退下,起身道:“朕先去瞧瞧宸妃。你们先候着。”
他并不该如此冷静,倒似不正常了。庄贵妃却明白越是暴风来临之前越是宁静。她的心猛然地颤着,越来越慌。
不管这件事的结果如何。她都要一肩扛下去。这事是谁做的她自然知道,可是也唯有如此。
诺敏于额娘博礼宛如生命般重要。庄贵妃岂可不管呢。所以只是趁着皇太极分神的间隙,向着诺敏抛了个眼神,止住她不让她乱说话。
诺敏旁的不会,装死却不须教导,只管默不作声不管庄贵妃死活便是了。幸好皇太极没有拿问她,她便暗自庆幸着。绝不会自作多情地帮忙连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