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古青静立着,咬住了嘴唇。
皇太极松开索伦图的手,坐正身子认真地瞧她:“前几天的是非是朕糊涂了,伤害了你,你们不要放在心上。既是小八已经料理了,就随她去吧。不过是个奴才死了也就死了,不用记挂在心上。你们和睦才是最要紧的。”
话已说到如此地步,孟古青岂会不明道理。因着皇太极话里有话,她便也顺水推舟地接道:“偷东西的贼实在可恶,因是玛嬷的人,我倒有些不安。既是皇上如此说。玛嬷那儿…”就让皇太极去掐博礼,让他们互相抱怨去吧,这是活该!
皇太极何等机心,笑着接了话:“朕自是会跟她说的,你玛嬷不是不讲理的人。”他脸上是笑着,心里却是在叫苦。博礼的纠结程度要比海兰珠更难缠。这下他要被博礼和海兰珠左右夹攻,必会被她们碎碎念,念到头脑快要爆炸了也不能逃脱。真是报应啊。
孟古青不动声色地道了谢,心想这会子怕是博礼或者其他人也要一并来了。皇太极在这儿,他们一定会闻风而动。先定下了大事,她们就再难翻天了。这几天在“养病”的时候,孟古青早有了盘算。对博礼也好,对皇太极也好。她肯定不会退让。而且可以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让博礼去吃苦。那些如花似玉的少女们,她已经有了打算,让她们都有好的“归处”,倘若博礼识相,那便是皆大欢喜,若是她不识相,她也不会去管她。因着当中的内容孟古青已和哲哲提起过,哲哲并不反对。既是如此,孟古青的心里也就有了底。
对她好的姐妹,如努力吉,德德玛,还有乌兰托雅,朱赫,她自会有好的安排,至于那些关系远的或是很差的,如永安,淑哲,完琦等人,她自是要让她们后悔终生!
一面应对着皇太极,孟古青一面在盘算着博礼何时会来,因总是等着便有些不耐烦。她索性趁添茶的机会出了屋子,跟乌布里暗中说了几句。乌布里本是个极有主意的,孟古青只是悄悄点拨她便懂了,因着和孟古青情份不错,她竟开起了玩笑来:“格格这是叫奴才学坏呢。”
“去吧。”孟古青抬手挤了一下睛明穴,她的眼睛有点痛。这些天白天装病,晚上却在盘算人情往来,把每一件事都揣测到最深处,真的很费神。
可一想到她是在为自己,为哲哲,为小八打理日后的路,心里的甜蜜又将这些苦全数盖下去了。
乌布里到博礼屋中可不是为了请安,也不是为了闲聊,而是求救。她急急地在屋门边便唤道:“贤妃娘娘,皇上来了,主子和格格都在呢,求您过去说句话吧。”这是孟古青教的,乌布里故意说得语焉不详,让博礼以为皇太极是为找小八和孟古青麻烦而来,勾引博礼前去“报仇”。
博礼学聪明了。原来她也说过要为福临做主,可转眼福临就成了认罪的贱人,她怎敢贸然动手呢。因此皇太极虽是来了,她却龟缩在屋中不动“装死”。
不但是她,原先那些推波助澜的人们也都还在屋子里。包括乌音格,诺敏,永安还有淑哲等。乌云珠为着替福临求救还赖在这儿没有走,厚着脸皮和大家一起等消息。博礼见她可怜也舍不得撵她走,因此不顾上下,情愿假装不知道皇太极来了毓庆宫,情愿等等情势。
可是按理这是不合规矩的,皇太极到了毓庆宫,即便没有点名,既知道了必然要去请安,若不去便有藐视皇威之嫌。况且博礼并不是不知道其中厉害,她只是拉不下脸面来。
乌布里这些话将她心中的星星之火全数撩拨起来,立刻精神奕奕地起身,抹了一下头发便要出门。
出门散步的寨桑却偏在此时回来,因拦下了:“不能去,不要凑这个热闹。”他其实是想帮孟古青,可是又不能寒了博礼的心,因此便停歇了。
博礼不高兴地使着性子:“爷若是倦了就在屋里歇着吧。妾身自去抵挡,与爷无碍。”说罢,便携带上了诺敏,以及乌音格等人。
乌云珠本也想去,但博礼为着福临刚得了皇太极厌弃,怕带上她会引起反效果便劝下了。
另外,海兰珠也闻讯而来,因着这样,竟是和博礼会合。这许多人齐结到索伦图的屋子里,竟似要站满了。
她们虽则是气势汹汹的。孟古青一个个地迎进去,半点不悦也无。因瞧着她们面上神采飞扬,便知道都已上了当。心里比她们还要高兴些呢。
皇太极则是很不开心。因着他正在作小伏低对小两口说软话,原是只有硕塞一个外人在听,倒还有点心理安慰,这下齐唰唰来了一大帮,竟似是来看他笑话的。他的面子挂不住了。
博礼全然不知,因有着海兰珠的助势,便觉得了十分道理,叙礼过后便对皇太极说:“皇上,原本奴才也不敢说什么,既是您来了。孟古青又在这里,可见她日前是在装病,既这么着。奴才倒要问问,奴才的人白白就这么死了,到底有没有说法。”
指桑骂槐,她这也是在说小八,只是不敢明指。便在孟古青身上打主意。
孟古青不理她,皇太极不豫地抬眸:“贤妃娘娘这么说倒是冤枉她了。孟古青和小八皆有不适,朕是知道的,朕还带了不少补品。”
博礼一听是这样的说话,心中惊疑,感到上当了,又一扭头,见着不远处的桌上果然放了不少补品,心里后悔极了,奈何她已开了这个头,硬撑着面子也要说完:“可是奴才的人死了也是实实在在的事,若是没有说法,倒教旁人以为奴才挑择了恶人偷盗宫中财物,这叫奴才怎么当得起呢。”说罢,抬帕抚泪。
不知自重。皇太极的年纪也不小了,博礼比之年长只得几岁。这样做派倒嫌轻浮。皇太极被噎得停下来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便满怀期待地望向了海兰珠。
哪知海兰珠比博礼更加强悍,竟是直白之极:“皇上,通拉嘎夜间之事原是因着您的旨意,这丫头虽然不值什么,平白地死了,您的龙威倒似没人在乎,这样可不行啊。”
皇太极一咬牙,脸上也抖了起来,他要气死了。这要是别的嫔妃说的,他能抬手就打过去,打得她满地找牙,可却是海兰珠!不帮他说话也就罢了,还揭他疮疤,甩他脸子!
他恨得闷不吭声在生闷气,海兰珠便也空耗着时间在等。他们不说,博礼便也僵持着。
孟古青见是需要她的时候了,便开口道:“玛嬷,姑姑,既是你们一定要说法,我倒是有个说法,只是怕说出来冒犯了你们,还请你们恕罪,我才敢说。”
“说吧。”博礼和海兰珠同时不悦地斜睨着,心想这个古怪的丫头还能玩出什么花招?
“偷盗原本罪不至死,只是。”孟古青玩味地笑了一笑:“通拉嘎偷盗的是玛嬷亲赐的平安扣。这平安扣是加持过的宝物,而通拉嘎却敢冒犯玛嬷和神明,所以太子爷才打杀了她。为了全玛嬷的面子,也为了挽回对佛祖的亵渎。虽则是为了玛嬷的面子,可是玛嬷倒也不必放在心上,皇上适才说,不过一个丫头死则死了,玛嬷不必介怀。”
“什么?”打杀了她的人还说是为了她的面子!博礼再次见识到孟古青的刁钻,她快被气疯了,竟是不知轻重地马上去问皇太极:“皇上,真有此事?”
皇太极讨厌死她了,解气地回答:“小八原是一片好心,为了全贤妃娘娘的面子。朕倒不知竟成了错事了,贤妃还要向朕要说法,看来您的尊严竟是不值钱的东西了?”
第二百四五章 独宠的待遇是我的!
博礼被震得一颤。
皇太极这话已说到了份上,难听得不能再难听了,根本就是在说她活该!
博礼急得又低头抚泪,这回是真的了。她也知道,上了年纪面子越发金贵,原不该多说话,可是不说又不甘心:“奴才不是这意思,只是被打死的丫头终究是奴才的人,奴才怎么也不相信她会偷东西!”
“那么,外婆是想说本太子在说谎吗。”索伦图动了动,在床上坐正了身子,表情也变得很严肃:“我亲眼看见萨仁嬷嬷从她身上搜出来,外婆这是在怀疑我栽赃了?既如此外婆倒要给太子一个说法了,本太子为什么要冤枉她?”这个说法算是好听的,若是博礼不肯放弃,那就说不好听的!
对长辈自当尊敬,但不表示放纵对方胡搅蛮缠!想拿孝道压人,那是找错人了!
博礼被噎住了。她总不能当着皇太极跟索伦图吵起来,索伦图还是个少年,她若是跟他吵那真是没脸活了!
皇太极听到这儿,虽是有心纵容倒也不好不说话了,轻喝了一声:“小八,不许对外婆没礼貌!你外婆是个讲理的人,你不许胡闹!”
索伦图一听笑了。皇太极这根本是在气博礼呢,他很高兴。因想着便应了:“是,儿子错了。儿子不敢对外婆无礼。儿子是在讲道理。既有了一个贼,剩下的那两个丫头我也是不便留的,谁知道她们来日会做些什么呢。既是外婆说起了,那么我就讨个人情,请外婆收回她们吧。”
皇太极紧接着来打圆场,因安抚着索伦图和博礼便吩咐重新落座:“小八,既是你外婆来了,你下床来收拾一下。哪有这样见客的。”
“皇阿玛说得是,不过,儿子等下还有事呢,不能聊太久。”博礼若是不肯低头,索伦图便没有留在这儿的必要了,他一面下床,一边拿眼神去扫孟古青。
孟古青知道这是爱护她,因心里有事,便趁机让索伦图到隔壁去换衣,并指派乌布里跟随伺候。
过会儿索伦图在喊:“我的戒指不见了。孟古青过来帮我找一找。”
完全是在唤老婆的口气。孟古青无奈地摇了摇头,去望皇太极,因得了允许方才过去了。
小两口趁机在隔壁密谋了一会儿。再回来时,神色跟之前已大不相同。
索伦图神清气爽地微仰着下巴,再问博礼:“外婆可想好了吗。您派给我的人实在不敢擅动,还是还给您较为妥当。也免得将来出事。”
这话好严重。博礼羞忿得脸上通红,很不豫地扭了一下头。讽刺着说:“太子这么说倒似本宫的人都不是好东西,这些下人不值什么,可您这么做本宫不服!”
她的眼中冒出委屈的泪光,越发难过了。海兰珠在旁边看到很不甘心地喊了一声:“小八,你怎么能这样对外婆说话,快闭嘴!额娘不许你退!”
索伦图不高兴地转过了眼睛。去瞅皇太极。
皇太极无奈地提了一下肩,假装没听见。他已经对海兰珠的性子产生了很恐惧的感觉,才会条件反射地做出这种反应来。
索伦图便又去望孟古青。
孟古青牵住他的手捏了一下。教他不要再说了。因想着心中算计,对博礼福身道:“玛嬷,若不然,您赐赠的人我留下来,太子爷的就算了好吗。太子不放心。强留在他身边也无益,倒似您多心呢。教外人看着也不和睦。”她给博礼留了面子,也解放了索伦图,相比单纯的索伦图,她比他有信心。
博礼气闷极了,斜睨一眼回问;“那你就不怕我给你的人别有用心了?”
孟古青笑了:“那倒无妨,既是玛嬷这么说,不必她们做要紧的差事就是了。”
“你!”好一张利嘴,博礼气得要死却又无从反驳,事到如今她便也冒险试一试,缓了语气对孟古青道:“好吧,这件事就当是我错了,让小八受了委屈。你们既是如此维护我,我也不会再跟你们计较。退一步说,就算是给你们赔个礼也不值什么。通拉嘎是个坏丫头,死了就死了吧。不过,本宫还有一件事情要商量。孟古青,如今你的几个妹妹都大了,将来都是要选秀的。她们的人品都还不错,模样也说得过去,而且你们又是自家姐妹,将来相处她们一定会让着你,况且你自有皇上皇后做主,天恩浩荡,谁也越不过你去,依本宫看,这事就这么定了吧。”
她想,通拉嘎是个使唤丫头,和索伦图纠缠到一起,爬了他的床,的确会伤孟古青的面子。换成同是格格的自家姐妹便不同了。看孟古青的做派对她们也算是和善的,而且姐妹同嫁的例子已是屡见不鲜,孟古青没有道理拒绝。纵然是以前千般不情愿也要认清现实,这么多人都在,博礼不信她敢不给面子。
她做了让步,也想找回点彩头,这是互相谦让,她相信以孟古青的聪明一定会明白该怎么做。
孟古青挑了挑眉,心想果然是这个情形。幸而这些天在清宁宫时她已揣摩过了多遍,不至于在此时失了应对。她略一福身,似是有些为难:“玛嬷说得有理,姐妹们都大了,又是大老远来探亲的,自然是盼着一个好的亲事,可是既然还没有选秀,这事自是皇上皇后来做主。如何轮得到我呢。玛嬷如此说,我便不敢回了。”
博礼一怔,心想孟古青也太狡猾了,这不是指她不理规矩,不把皇太极和哲哲放在眼里吗?
经过刚刚的事,博礼只道热血冲昏了脑子,走一步错一步,她知道说得急了,本不该凑这热闹,忙得转移话题,想将此事揭过了。可是孟古青却揪住不放,向索伦图递了眼神。
索伦图想起适才所有人还未到时孟古青缠着他说的那些话,心里有了数,便来插嘴:“皇阿玛,既是外婆开了口,这个恩典不能不给啊。您将来一定要为姐妹们指个好婆家,千万别让她们受了委屈。”
“嗯。”皇太极答应得有些尴尬,他既不能明说是要帮小八,也不能答应是帮博礼,难极了。
其实,按照他的私心也是情愿这些女孩子嫁给索伦图,而且最好索伦图主动再纳些名门望族的女孩。因着婚姻是联络利益的纽带,皇太极不愿小八为了孟古青而将这些舍弃,这样其实是很危险的,孟古青一人独大,又用人物关系网把小八缠得死死的,倘若将来对他不利,那便是很可怕的事了。
可是这道理不管跟索伦图说了几遍,他似是都听不进去。他的心里填满了孟古青,除了她谁也不理。他执着地爱她,任是谁也管不了。因着他爱她,任何人也动不了她。
皇太极无奈,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不敢张扬。
原以为事情这样便罢,可是博礼见有了希望又来挑礼,又说:“既是皇上点了头,奴才便说一说,诺敏那孩子模样不错,虽则脾气坏了些,奴才好好调教一定会懂事的。还有乌力吉原本跟孟古青就好,乌兰托雅也是个性子软和的,她们都是听话的孩子,一定会跟孟古青相处得很好,也会服侍得太子爷很好的。”
因博礼这趟来携带了的人里有诺敏。诺敏见提到了她忙站前一步,显露出了自己。因着少女怀春,她的眼睛害羞地瞟来瞟去,随后露出了甜蜜而又笃定的一笑。博礼在私下里讲过很多嫁给索伦图的好处,她已在迫不及待地想着将来的富贵日子。只要第一步能够成功,她相信便可以在博礼的帮助下侵占了孟古青的位置,那个位置是属于她的,只有她才配!
诺敏想得眼睛放光,孟古青看在眼中,只觉得好笑,因截话道:“玛嬷,太子爷不是这意思,妹妹们都是黄花闺女,您这么说怕不妥吧。”
博礼气笑了,因强辩着:“不是这意思,又是什么意思。这人都住下了,还能有变故?”她可不是无缘无故地领着一堆少女住在毓庆宫的,绝不容有变!
孟古青毫无惧意地一笑:“住下了因着是客,是玛嬷领进来的,难道玛嬷当初便有不同的意思吗。虽则是这样,姐妹们也这么想吗。”还能先造成舆论压力既定事实再强迫别人答应?也太不讲理了!拿别人的闺誉来赌,恁不要脸!
博礼脸更红了,不得不接下去说:“原本就有这意思,既是这样,你只说你要不要答应便是,不必说这许多了。本宫这么安排,既是为着她们也是为着你,好孩子,你就不要多想了,以你的本事,她们一定会很听话,也可以帮助你照顾太子,这不是很好吗。”
孟古青摇了摇头:“我不答应。”
博礼急了,她万想不到孟古青竟真的一点颜面也不留给她,气得直骂了起来:“你这是嫉妒,没有哪条规矩会助着你!你想要独宠,敢阻止太子纳妾,便是坏了祖宗家法!”
第二百四六章 终身幸福由我来赏赐!
只有无能的人才会动不动把祖宗挂在嘴上,博礼这么做反而等于孟古青她已经黔驴技穷。
孟古青心里有数,抬眼扫视了一圈见海兰珠也想说话,抢先一步开口:“阻止纳妾便是坏了家法,那么带着一堆黄花闺女主动住在男人的寝宫里,却又是哪条规矩。别说她们跟太子爷尚无婚约,即便是有了,怕也没有这样的道理吧。玛嬷难道是想说未婚同居的姑娘才是好姑娘?若是她们将来嫁不出去,玛嬷要怎么负责。”当着皇太极的面,博礼竟然敢说“祖宗家法”,这是在搞笑吧?
博礼脸上的血色顿时抽离了,无论她怎么反驳都是错的!孟古青的胆子太大,专捡软肋攻击!她气得嘴唇发颤,又对皇太极说:“皇上,奴才带来的都是好孩子,如今为了她们的闺誉,太子爷也该负责!”
皇太极的脸扭到一边去,根本不理她。
博礼确实太过分了,这些本该是她时时警戒着的。女孩子的闺誉多么要紧,她却拿来赌博,而且笃定对方一定会就范而不觉得有任何不妥。这会儿反过来要胁别人负责,哪有这样的道理!
孟古青于是接话:“玛嬷,您既已觉得住在这儿不妥,那么就让姐妹们尽快搬出去吧。至于婚事我相信皇上皇后一定会有妥善的安排。您消消气,我相信以姐妹们的人材一定可以嫁到好人家。”
住在毓庆宫的事,孟古青听乌力吉抱怨过她和乌兰托雅还有德德玛并不愿意,也跟博礼提过,但为着孝道只能顺从。因着是这样,孟古青从她们的反对中看出了人品。未婚少女住在索伦图的寝宫,就算是博礼一时没有想到,诺敏跟其他两名远亲少女难道也没有想到吗。这么无所谓地住在太子的寝宫,根本不严谨,就算是索伦图也会反对!
因此,到了现在,孟古青说完上面那些话,又对索伦图递了个眼色。
索伦图于是来帮腔:“外婆,将完全不在乎名誉的女孩送给我,强迫我收下,外婆当我是什么人?我跟外婆提过孟古青是我最在乎的,千万不可损伤。外婆这样对她发脾气是在对我不满吗。为防损坏姐妹们的名节。还是让她们及早搬出毓庆宫。否则,即使是外婆和她们都不在乎,本太子可是很在乎的。本太子的名声外婆是赔不起的!”
好重的句子!博礼像被打了一记闷棍。气得说不出什么来了。而她身旁的诺敏更是窘迫得只知道哭。至于乌音格和淑哲永安原是伴着她们来的,少不得帮衬几句。因着淑哲和永安胆小,乌音格便倚老卖老地凑上来,先劝诺敏止泪,而后半含威胁地对索伦图笑道:“哪有这么严重。贤妃娘娘想帮太子纳妾也是为了太子好。多几个女孩子照顾您,也能为孟古青格格减轻压力,况且,您得了她们在身边服侍,将来他们的父兄办差自然会更加尽心尽力,这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啊。”
“那依您的意思。若我不娶她们,她们的父兄办差就不会尽心尽力了吗。”索伦图反问着,想起两个月前的旧事。笑容变得冰凉:“大福晋是不是想说尼日古的父兄也是这样?既然您这么热衷撮合别人家的女孩变成侧室,变成小老婆,本太子对您府上也应当一视同仁。就先从尼日古开始如何,本太子保证她一定做不得别人的正室,一辈子做小妾。这样可算是成全您的心愿了吧。”
乌音格顿时愕然失语,才发现她踩到了的是“炮仗”。根本没办法讲理!
索伦图说完便不再理会任何人,怒气冲冲向外走去。孟古青见着只能匆匆辞别皇太极去追。
原是胸口发闷,因到了外面突然变得舒畅起来。孟古青在后面紧步追着,有些着急地去牵他的手,岂料索伦图突然顿步转过头来,眼睛有些发红。
孟古青见他的肩膀在抖,忙掏出帕儿去擦脸:“你不要哭。”
“孟古青。”索伦图轻唤着,张手抱住了她,幽怨无比地点了下头:“她们太过分了!”
“我知道。”孟古青去揉他捏紧的拳头,直到把它揉开才接着说:“放松些,你这样我会心疼,会有办法的,说句托大的话,她们的亲事我早有裁度。”
这是最好的办法,她的心里已经有了人选,而且是最合适的。
索伦图一听也破涕为笑,跟她边走边聊了起来。
乌兰托雅性情温柔,配给英勇的博果尔,德德玛果敢,配给温良的巴尔堪,至于乌力吉因着是庶出较为难办些,孟古青不想委屈了她,所以要再等一等,寻一个不错的人材。
索伦图帮忙参详,想起了一个人:“不若将乌力吉嫁给富绶如何?他们的年纪相当,乌力吉日后也能常来宫里看望你。”
孟古青听得怔了怔。
富绶是豪格曾经的继福晋博尔济吉特氏杜勒玛的儿子,如今十三岁了。杜勒玛是小玉儿的妹妹,这样的辈份关系若是让乌力吉嫁了过去,免不了有点尴尬。因着乌力吉是孟古青的堂姐,若嫁了富绶则变成她和索伦国的侄媳妇,这是其一。其二,六年前豪格病逝后,杜勒玛和豪格庶长子齐正额之母那拉氏分别都已改嫁,她们的地位如今也是很敏感,连带着富绶和齐正额同样如此。皇太极对富绶以及齐正额的态度一直较为冷淡,每当宴会或集庆,富绶及齐正额也极少出席,并不得面见皇太极,一来是因为母亲改嫁形成的难堪局面,二来便是不敢引得皇太极的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