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慵懒地斜倚了一个男子,披了曲水紫锦织的宽大袍子,眉眼竟似糅合了杀气与戾气,清丽出尘中携带了入骨的媚惑。凤眸星目只轻轻一扫,纳兰蔻的心就似被剜了去,只知随他眼波流转而起伏跳动。
也不知什么时候,他修长的晶指持了一只翠青龙凤酒杯,酒色莹如碎玉,明晃晃刺痛纳兰蔻的眼,不得不把视线下移,发觉她那双裹了素袜的脚露在袍外。
这个声音,她恨熟悉,床上的那名男子,她也很熟悉。
“卫胄,你怎么在这里。”
也许是因为心里的那个疙瘩,她心里已经把木屋主人的身份与卫胄区分开,更不愿意去想象自己与他,原来还有一个精神上的交流。
“笑话,这是我的山谷,为何我不能在这里,我倒是想问问,你为何在这里,纳兰将军。”
卫胄冰冷的扬着嘴角冷笑,两道浓浓的眉毛就像出鞘的利刃,冰冷的就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白皙的皮肤衬托着淡淡桃红色的嘴唇,俊美突出的五官,完美的脸型,
纳兰蔻扭过头,不再去看那比鎏金的龙凤酒杯更加耀眼的男子,心里却是咯噔一声,那个想要买下木屋的念头碎成了无数片。
“士兵查到此处,我便来看看,这里属大靖国与炎日国边界,理说这山谷该是无主之物,怎么就成你的了。”
纳兰蔻嗤笑,嘴里毫不留情的讽刺着卫胄的语洉。
“我在这建乐木屋,便是我的,再说这无主之谷,纳兰将军凭什么干涉。”卫胄凝视着龙凤酒杯的眼突地一扫,锐利如鹰隼,他接着道:“而且,你在说谎。”
一对上卫胄的轻蔑,纳兰蔻顿时变得牙尖嘴利起来,她愤愤瞪着大眼,蕴含着怒意的眸子对上了卫胄锐利的眼神。
“笑话,我为何要说谎。”
“一月前,你来过这里。”
卫胄的眼神已经锐利,盯得纳兰蔻莫名的一慌,眼神一变,稍稍调整情绪后,纳兰蔻站了起来,走进了卫胄,越是不安她越要靠近,越是艰难她越要尝试,这才是她纳兰蔻,倔强的纳兰蔻。
卫胄为她撕毁合约,却又在这对她冷嘲热讽,纳兰蔻自然明白他在想什么,谁也不会想到,高傲如他的卫胄,战场如罗刹的卫胄,却会为了这件事而露出了自己斤斤计较的一面。
“我回来了,谢谢你。”
这句话她说得甚是艰难,但就是再艰难她也是要说的,要不是卫胄,只怕她现在还在冷宫之中,怎么能回到这个梦中常常出现的地方。
但也只有一个谢字,纳兰蔻对他,除了感激不会再有其他,本来开始时就把他当做可利用的棋子,而这个棋子只是按着她的想法走了而已,她已经伤于情爱,一伤,便再难触及,更不愿触及。
“我做自己想做的,你不必谢。我会救你,是不想你死在宫里,要死,你也要死在战场。”沉香木大床很宽,卫胄放下酒杯,双手枕头,丝毫不顾及纳兰蔻是位女子。
“破晓天边月,不是愁人肠…”
卫胄不避嫌,纳兰蔻却是要避,她婉婉的扭过身,走到小门前,含笑看着那个双足戏水的女子,念出了那首诗的上半部分。
“望断天涯路,思君在何方?洒脱的纳兰将军,也会有这种小女儿心思,这倒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冰冷僵硬的气氛,似乎因着两口口中颂出的这首诗又慢慢的回暖起来,卫胄堪堪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他似剑的双眉弯成了好看的弧度,眼中的锐利已经悉数收敛,张口欲言,却是先吐了一口气方道:“往后你有何打算?”
“明日,该是有一场大战了…”
纳兰蔻没有回答,自言自语的说着自己的话,风乍起,衣裳飞扬,青丝曼舞。
“战场,我不会让你的,记住,明日一战,势如生死。”
“我也不会让你。”
两人像是在赌气的话,却说得格外认真。
“好,战场上见。”
“恩。”
两人默契的点了点头,屋子归于安静。
许久,纳兰蔻才开口道:“想容怎样了?”
卫胄嘴角一抽,苦笑道:“她很好,只是有些想大靖了,你放心,就算两国交战,我也会善待她的。”
“谢谢。”
此时纳兰蔻能说的,似乎也只有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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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8:两军阵前将叫战
想容公主和亲,本该是金玉良缘,却因卫胄的举动,处在了尴尬的局面,要说愧疚,纳兰蔻唯一愧疚的就是这件事。
前世想容公主与他,也是夫妻恩爱举案齐眉,而今,卫胄兴兵,撕毁了两国不到一个月的和谈,身为和谈公主的想容公主,怎么好得了。
“管好你自己吧,昨日,云轩澈来找我了。”
纳兰蔻负在身后的手握成拳,嗤笑道:“他找你?何事?”
“当然…是为了你。”卫胄瞥见那只握拳的手,眉头一皱,又说道:“想不到纳兰将军这么有魅力,连云轩澈这等才俊也为你折腰。”
纳兰蔻无言。
屋子里,又恢复了冰冷寂静,除了风吹轻纱以及那个女子戏水嬉笑的声音,万籁寂静。
“这屋子,你要想来,就来吧。”
等纳兰蔻再回头,屋子里已经没了卫胄的身影,唯有轻纱四扬。
出了木屋,斗大的月盘已经滑下去了一半,就像一个被贪吃小孩啃去一半的大饼,藏在山谷后。
“青儿…”纳兰蔻大声呼唤。
“小姐,在这。”青儿手持着纳兰蔻的马靴扬手,双腿欢快的拍打着湖面,卷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青儿,回去吧。”
“恩,小姐。”
青儿点头如捣蒜。飞快的抽出了湖面下的双腿,在草地上胡乱擦拭了几下,穿上了马靴。
纳兰蔻给过青儿递过来的马靴穿上,最后望了木屋一眼,便沿着小径出了山谷,骑上了山谷口的马,赶回了靖光城。
出谷口的另一端,卫胄策马扬鞭,同样向着炎日国驰骋而去。
大靖国与炎日国之战,明日定要分个胜负,卫国之所以还按捺不动不治自己的罪,就是想让自己替他与大靖国打上一场,而后他在坐收渔翁之利。
卫国在卫胄眼中,一直是酒囊饭袋,不是因为卫国太蠢,而是因为他太聪明,聪明到已经可以左右炎日国国运,比如上次的和谈,比如这次的兴兵。
而卫国的想法,也只能是想法,在炎日国,卫胄才是最高决策者,而卫国,只不过坐着皇位无作为的庸君。
这是卫胄给卫国的定位,恐怕炎日国除了卫胄之外,无人敢这么给他定位,卫国虽无作为,却也无过失,在盛世昌平的炎日国,有卫胄这样强硬的掌权者,他就是想有作为,也是白日做梦。但这是卫胄也不得不承认这位皇帝的毅力决心,他无时无刻不在等着卫胄落马,时时刻刻都在想着给卫胄设绊子。
上次和谈,卫胄盯着为民的名头,卫国没有理由,但这次,卫国却是一只饿了十多年却突然嗅到血腥的狼,蓄势待发,打算给卫胄狠狠一击。
只是这一击,想着不是时间,于是他继续等待着,把磨着獠牙,虎视眈眈的等待着。
炎日国京城皇宫中的卫国,此时正倚坐在美人宫中,瞪大着浊黄的双眼贪婪猥琐的看着眼前着装妖娆的舞姬,不停搓揉着双手。
金碧辉煌的殿中央,着装妖娆暴露的一群舞姬正围着大鼓扭着腰身,忽明忽暗的灯光中,用她们最醉人的笑容、最诱惑的姿态魅惑着君王。
彼时,灯光忽亮,那群妙龄女子盈盈立在鼓的周围。中间的美人最为炫目,如狐狸般横长的猫眼,眼角金色图腾迷离惑人。眼上黛色渐渐变深的晕染,映得本就勾人的凤眸越发妩媚,只是眼里透着的只有冷魅。瓦蓝黛笔勾眉,眉间有着一点淡淡玫红的朱砂痣,眸光流转中,媚态横生,脸上被一块鲜红的纱巾掩着,更显妖艳媚态。
卫国搓揉双手的一滞,但看双眼那越来越猥琐越来越亮的精光,以及愕然痴傻张开差点没流出哈喇子的胡须大嘴,就知他显然是被眼前的美人的美震惊到了。
鼓中央扭着腰身的美人妖曼似蛇,只见她游移到卫国身边,慢慢揭开了脸上的面纱。
卫国咽了咽口水,浊黄的眼中只剩这个美人的容颜,鱼这名美人一比,那些妖娆得足以让炎日国所有妇人羞愧的舞姬就像青涩的良家女子,已经丝毫吸引不了卫国的目光。
他挥了挥手,身旁立着的公公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赶忙叫乐师停下吹奏,把所有人撵出了宫殿,然后他轻轻关上了宫门,守在宫门外。
美人媚笑着坐到了卫国怀中,嗔笑着把双手伸进了卫国的龙袍中游离着。
美人如此主动,更引得卫国欲望膨胀,一时硕大的手掌用力一扯,一下刻便握上美人胸前的春光。
“皇上,你好坏…”
美人娇嗔着,卫国哈哈大笑,加大了揉捏的力度。
“皇上,上次您不是说,要把安乐王处置了的吗?”美人吟哦一声,如水似蛇的双手挽手了卫国的脖子,身子已经贴上了卫国的身体。
“美人等着吧,等他一回京,朕便绑了他,让他给美人道歉,美人来…朕亲一口…”卫国得意的声音响彻了空荡的宫殿。
他一边应着美人的话长着八字胡子的双唇就这么凑了上去,堵住了美人的娇I喘声。
……
夜,无星,很魅,很美。
殿中的春光,一一被琉璃瓦外的皎洁白月看了去,它似也是羞愧,匆匆隐进了云层中,只露一角。就像一个娇羞却好奇心重的孩子,偷偷的看着这一切。
这一却,同样也入了宫殿顶上一名身材矮小的黑衣人眼中,他身子贴在瓦片上,双目紧盯着殿中不停蠕动的两人,听到卫国口中的得意之语,蒙在脸上的黑布动了一下,然后他翻身悄悄下了殿顶,向着宫外的北面而去。
不一刻,位于皇宫外的北面,一只洁白的鸽子飞上了天空,成了黑幕中皎白月亮唯一的点缀。
没有星星的夜,很静,很诡异…
只有一轮白月的夜空,很暗,很诗意…
但炎天城与靖光城的将领里,却是盯着灯光各自聚在自己的议事厅中,听着他们最高统领的发话与谋士们的纳谏。
听着厅中争论不休的讨论,右席之上,一名将领皱起了眉隐忍着。
谋士们争相纳谏,一时争端不下,军中也分为激进派与柔和派,所谓激进派,他们的纳谏大多只求胜利,不顾其他,柔和派却要顾及更多,比如万民皆是民,不可因战争而伤了无辜百姓。
卫胄攻城从不放火箭,便是此原因。
如此反复的争论,卫胄已经习以为常,作为一名决策者,听取下属的建议是必须的,这些谋士固然固执,却是大智者,大部分时候卫胄会把两派的建议融合到一起,从而出其不意掩其不备。
眼见争论得差不多了,他正要让他们静一静,坐席之中,却是突然走出了一个人来。
“王爷,明日一战,属下请命打头阵。”出来的正是连指挥使。
“两军对战,将领先行,以涨战意,明日大靖的将领肯定悉数出动,连指挥使明日就负责打头阵吧,只许赢不许输,否则提头来见。”
卫胄威严的轻启唇,对连指挥使的主动请命很满意。
“是,王爷,属下定不辱使命。”
连指挥使退回位,卫胄才开始道:“这次我打算用鹤翼阵型,以投石车在前,步兵次之,射手营与骑兵营押后,众位意下如何?”
“这…属下认为不妥,观大靖以往出兵阵型,大多是步兵投石车在前,属下认为,可以安排几个营潜伏,趁两军交战两翼包抄。”
一名谋士站了出了说道,卫胄急一挑眉,后慢慢放下。这名谋士之言,言之有理。
“恩,此计可用。”
谋士大喜,高呼英名。
与此同时,靖光城中,纳兰蔻一等也在军机府的大堂中商议着明日大战一事。
“将军,明日炎日国战士攻城,属下以为,我们可采用突袭之术,今晚,我们派三营士兵出城,隐在暗处,待其围城之时,我们可从其后突袭,斩断其退路,慌其心意。”
起身纳谏的是陈术,纳兰蔻点了点头,他方退下。
“将军,属下认为,可在黄沙之上浇上火油,待炎日国士兵围城时,命人点燃,可除大敌。”
萧茗这计,甚为毒辣,听得在座将领无不动容。
“要一举歼敌,这是最好的方法。”
见纳兰蔻不言,萧茗又补上了一句。
这时,纳兰蔻方才抬头,道了一句:“毁人道,不可。”
这样的提议,纳兰蔻见得太多了,纳兰青捷也见得太多,想当时她曾跟在爹爹身旁的时候,爹爹就跟她说过:“行军,其因何在,卫国。打仗,其意何在,以恶制恶,以杀止杀,敌军也是娘生爹养,临阵杀之,有理不惧,非人之道屠之,不配为帅。”
正如夜的鬼魅许松元带着三个营的士兵悄悄潜出城,在城外化作两股,分别隐到了距靖光城三里开外之地,然后潜伏,一个个消失在了黑夜中。
夜尽天明,当纳兰蔻推开窗吸着清新微凉的空气,城楼之上便已经响起了战鼓。
随即,一名将领来报,纳兰蔻匆匆穿上了盔甲,便与青儿一同上了城楼,看到了城下如蚂蚁一般密集的炎日城兵马。
大队兵马的前头,卫胄站在一匹白马之上,威风凛凛。
无风,大红的炎日国旗帜无力垂着,纳兰蔻看着盾牌重重防护之后的弓箭手手上已经拉开的弓,以及那排成一线被士兵们推动前进的投石车,不由得手一挥,让城楼上的士兵为投石车装上了石头。
投石车是两军交战杀伤力最大的武器,射程远、攻击范围大,所以每支军队行军,都必须要好好护着投石车。
军中有一句话:投石一车,可抵千命。
城楼上士兵的弓已经拉开,纳兰蔻甚至可以听到士兵们拉弓不发时弓与箭的摩擦声,既是来犯,纳兰蔻不会退出,她堪堪伸手,青儿把肩上的弓放到了她的手中。
纳兰蔻伸手自背上的箭筒里抽出一支箭,搭在了弓上,拉弓,射箭…
绑着鸟羽的箭支嗖的一声,划破了空气,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纳兰蔻拉弓,不是射人,箭支急速掠过城楼,插到了卫胄正要塌下的马蹄之下。
警告之意,越来越浓。
白马受惊,卫胄吁的勒住了欲要后退的马,看了一眼距马蹄不过一尺的箭支,双眸越渐冰冷。
一个招手,连指挥使已经出列,站到了城门下。
“吾乃炎日国指挥使连斩月,特奉安乐王之命,前来讨教。”
连指挥使单枪匹马,一手牵着马缰绳,一手持长枪反在身后,对着城楼之上的纳兰蔻喊道。
“好好好…”炎日国士兵爆发出一阵高喊,大大助长了连指挥使的气势。
“小姐,让青儿出城应战吧。”青儿最是不服,听着声声震天的高喊,急急的道出了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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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9:黄沙百战挑长枪
“不可,连斩月力气过人而闻名遐迩,你,只适合在暗处,这样单枪匹马的较量,你不能去。”说完纳兰蔻又对着一侧的吴指挥官道:“吴指挥官,你去打头阵。”
吴指挥官与连斩月都是大力士,两人交战,应该更为妥当。
“遵命。”吴指挥官抱拳回到,转身下了城楼,只听一声:“来人,牵马。”
但听见哒哒的马蹄声响起,沉重的城门被守城士兵推开了一道口子,一匹黑马闪身而过,而后跟着一列士兵。
人已经出尽,城门再次关上。
“连斩月,我来应战,出招吧。”黑马奔腾,黑马之上吴指挥官大声一吼,虎躯一震,几个转眼,便已经到了连斩月马前。
吴指挥官手持大锤,威武的擎在头顶,伴着一声声吼声,也是煞气逼人。
“吴指挥官必胜,吴指挥官必胜…”大靖国士兵也不甘示弱,在吴指挥官闪马出现之时,便自觉的发起了此起彼伏的呐喊助威声,响彻天际。
受了大靖国士兵的刺激,炎日国士兵的呐喊声越发的沸腾,一时竟大过了咚咚的擂鼓声。
战场,就是如此,战场,就是比士气的战场。
如此震天的喊声,靖光城的百姓早已吓得瑟瑟发抖蜷缩在屋中,平素本就不热闹的街道已是无人之道,好不凄凉。
靖光城百姓早已习惯了战争,却依旧害怕战争,在清晨的战鼓声响起后,吆喝的小贩立马挑起了担子回了家,茶楼听曲的茶客立马喝干了手中的茶奔出了茶楼,这个时候,他们以往的经验便是躲到屋子里,闭门不出。
街道上本该来往巡逻的士兵已经集结到了行军区待命,也有英勇的百姓自觉的进入了行军区的征兵处,领了一身盔甲与武器,加入了这场牵动了大靖国百姓心肠的保卫战中。
其实大靖国与炎日国百姓,并不知晓卫胄撕毁合约为的哪般,纳兰蔻一事,也就堪堪止于那几人之口,这是耻辱,云释天岂会让它流传开来,让大靖国所有百姓看他的笑话。
两军一战,是必然,也是纳兰蔻与卫胄必须要给国家百姓的一个交代。
卫胄虽高傲,对炎日国百姓却是有情,纳兰蔻虽负血仇,却还是放不下心中要为大靖国献一份力的热血冲动。
于是,这样两个杰出的男女,早就在战场上厮杀,互相了解却又陌生,心里互相佩服却又互相鄙夷,直到那晚夜袭,两人第一次有了真正的交流,自此,就一发不可收拾。
两人一发不可收拾的惺惺相惜,卫胄一发不可收拾的情愫,纳兰蔻一发不可收拾的复仇之路…
命运的齿轮,在那晚夜袭之时…便已经转动…把历史的脚步与两个战场厮杀的男女的感情推向了不可预知的方向。
然,他们还是只能是对敌,因为彼此的身份,因为彼此那些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各站在敌对的两方,拿着手中的剑对着彼此,寻找着狠狠刺下去的地方。
是夙缘…亦是孽缘…
………
“请指教。”连斩月抱拳颔首,拉着马缰绳的手一抖,已经退到了一丈外。
“请。”吴指挥官亦抱拳颔首拉动了马缰绳,退出了一丈外。
这是战场对对手的尊敬。
之后的,才是对战。
连斩月口中突的爆出一声喝声,飞马杀来。
吴指挥官也不示弱,双腿一夹马腹,迎了上去。
长枪与大锤,都不是轻巧的武器,但见连斩月手握长枪一扫,吴指挥官随即俯身避过之时,手中的大锤已经自马的右侧向着连斩月袭来。
连斩月握马缰绳的手猛然一拉,马儿吃痛嘶叫了一声,高高的抬起了前头的双腿。
一记大锤,卷杂着呼呼风声,就在这一抬腿间避过。
马嘶声、战鼓声、呐喊声…
滚滚黄沙迷人眼,呐喊震天显士威。
两个战马厮杀之处,便会卷起一阵黄沙弥漫在刚刚开始散发温度的太阳下,被吸进了士兵的鼻中,让他们呼吸不适,加重了战场的压抑气氛。
城楼上,纳兰蔻今日穿了一身青衫,她不想让自己喜爱的白衣溅满了敌军的血,看着两人的对战,看着战场上一夜平静又被卷起的黄沙,她手中的箭又一次搭上了弓。
卫胄一袭白衣勃然英姿,独坐白马,在全是盔甲的士兵中尤为显眼,如琼枝一树,栽于黑山白水间,终身流露着琉璃般的光彩,漆黑不见底的眼眸,如一潭深水直淹没得人无处喘息。他的手中空无一物,他的武器只有剑,一把绑在身后未出鞘的剑。
四周的飞扬的黄沙中,却看得清卫胄嘴角不经意的上扬,他双眸犹如烈火,一路摧枯拉朽直焚烧到人的心底。
他如火的目光,穿透了滚滚黄沙,望向了城楼上那个拉弓的女子。
他伸手,身旁的将领把弓交到了他手中,抽出一支绑在马侧箭筒里的箭支,他也如纳兰蔻一般搭上了弓,拉了个满圆。
咻…咻…
几乎是同时,两支箭支射到了蔚蓝的天空。
砰…砰…
飞到天空箭支猛然一爆,炸开了一朵五彩缤纷的花。
看着蔚蓝天空上的那两朵烟花,纳兰蔻皱起了眉头。
卫胄浓密的眉毛高傲地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一双像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同样望向了天空。
那两朵白日盛开的烟花,如此的寂寞。
“炎日国威武,炎日国威武…”
“大靖国必胜,大靖国必胜…”
有士兵自发喊起的口气在经过开头是的起伏不平后渐变得整齐划一,淹没了烟花炸开得声音,他们的目光大多被打得火热的两人吸引,只有一部分人,注意到了头顶上那两朵盛开的烟花。
几乎的默契的,卫胄与纳兰蔻又把眼光同时望回了战场上厮杀的两人。
嘴角那一抹笑,比烟花灿烂…
“吃我一枪…”连斩月手舞长枪,密不透风,渐渐已经把吴指挥官逼到了下风。
“尔莫太过猖狂。”吴指挥官连连抵抗,边打边退,已然是招架不住。
“哈哈,大靖国的将领,才不过如此。”战场,讲话也是门技术活,要不是连斩月不停的嗤笑打击着吴指挥官的战气,又说着让他恼怒的话扰乱他的心神,吴指挥官也不会这么快就落在了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