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妹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宝玉和元春了,这事儿要是你没意见,你就别管了。我不能看着我妹妹的心愿落空。”王子腾心里难受,才两年的功夫,大妹从送了幼妹后,大病一场,就没彻底好利索过。
贾政心里也难受,拭了拭眼角,“二哥,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俩人少年夫妻,王夫人又生了二子一女,现在说起来,无论哪一个,都是贾政的心头宝,尤其还有赵姨娘生的贾环比着呢。更别说贾珠为了能博出路,为家里把命都搭上了;女儿又为家进了宫。就是宝玉,分家后自己看得紧,该背的书,也能背得好,诗才也敏捷。原也该是能试试科举的,可惜那胎里带来的玉,妨碍了他啊。
王子腾拍拍贾政的肩膀。贾政是礼部的四品郎中,这个位置,是林海给他谋的,他知道。但贾代善嫁女给林海,又给林海铺路,林海这样回报贾家也是该的。虽说贾政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但是这满朝廷看看,文官能上了更高的,哪一个不是正经的科举出身,起码得二甲进士。即便是二甲,三年就有百人,三十年千人,上去的也不到三十人。
“你要有心,就别让我妹妹,最后这段时间委屈了。我妹妹她待你、待你们二房这个家,是掏心掏肺地…”王子腾说不下去了,伤感就那么突然间地哽住了他的喉头。
“二哥,我会的。您放心。”贾政也难受的不得了,他说不出更多的话。只要一想,这家,这家,要是王夫人不在了,贾政突然间意识到,那——好像不是家了。
贾政失魂落魄,过年的喜庆、女儿晋为贵人的喜悦,仿佛一下子都离开他了。
王子腾看贾政那模样,该说的也都说了,就没了留下的心思,执意带了妻子回去。送走了王子腾夫妻,贾政去王夫人的房里。几个丫鬟里外屋静悄悄地守着,王夫人在睡呢。贾政在王夫人的卧室外面站了好一会儿,想想也没啥好办法。转身去书房,又打算叫了宝玉和兰儿来考问功课,被书房伺候的丫鬟一句请安提醒了。
是过年呢。还是年初二,算了让他们俩个,玩几天吧。
金钏儿打扮的俏丽喜庆,提了食盒进来。
“老爷,您还没用午饭呢。再是为太太心疼,也不好亏了您自个的身子。这家里的人,可都指望着老爷您呢。还是先吃点吧。”
贾政从有了金钏儿,对赵姨娘就淡了下去。更因他有一次遇到赵姨娘撒泼,指着金钏儿骂狐媚子,更是厌了赵姨娘。虽说赵姨娘颜色好,那也是跟木呆呆的周姨娘比。让现在的贾政说——赵姨娘还比不过王夫人年轻的时候呢。因是老太太指给他的,他们夫妻在荣国府这些年,挺给赵姨娘脸的,也让她生了一子一女。但金钏儿,是他出任学政,夫人指给他的。出去以后,金钏儿可没有爬床,总是躲在周姨娘后面,还是他哄了又哄,才弄到手的。
贾政看到金钏儿如今对自己殷勤了,心里就舒服多了。点点头,在金钏儿的伺候下,虽食不知味,也还是用了午饭。
从王夫人病倒,赵姨娘被贾政冷待,赵姨娘就消停了很多。探春也常到赵姨娘房里教导贾环。
“三姑娘,你说太太这病…?”
探春有些气自己姨娘,怎么总是没事找事。把丫鬟都撵出去,劝道:“姨娘,太太要是有个好歹,老爷续娶了新人,姨娘可想想怎么过日子没有?”
赵姨娘立即就呆住了,哪里用娶新人啊,单一个金钏儿,老爷就一个月、二个月地不进她的院子了。她要不是有儿子、女儿,也就是和周姨娘一样、一样了。
赵姨娘立即就萎了,抓着女儿的手,“姑娘,姨娘往日不那么咋呼,那府里都是狗眼看人低的,太太为了显示她贤惠,也不能把我怎么地。可要是老爷再娶,这,这,这…”
“所以,姨娘,你好好伺候太太,盼着多活几年吧。”
赵姨娘点头,王夫人再多活几年,贾政顶多收丫头,不会再娶了。可再收谁,也越不过自己这有儿有女的。
再说王子腾回府就去书房,要安排人去江南。
他夫人史氏拦住他说:“老爷,这结亲,总要是两厢情愿的。况且宝钗那孩子尚在孝期呢。”
“夫人,我又不是要他薛进立即嫁女,只是给孩子们先订亲,安慰下大妹。那也是我外甥女,是我二妹仅存的一点骨血,也是不好委屈的。”
王子腾停停又说:“夫人,你想想,薛家虽说祖上有紫薇舍人的名号,可现在就是一皇商,要是没祖上那点儿撑着,还有我妹妹的缘故,他薛家的女儿,可嫁得进礼部四品郎中的家里?”
史氏一想,自己丈夫说的也不错。皇商的女儿,想进四品郎中的家,做妾,还得是添上大笔的银钱和人情,才能进府,做妻是没可能的。
“那,那你总要和妹夫好好说。这朝廷的积欠,还得靠薛家呢。”
“你放心,我心里都有数。他薛家的生意,要不是我给他照应着,十个薛家也都被人啃干净了。”
“还有咱们的俩闺女,也到了年龄了,该准备了。”
“过了年,我请人来家里,你仔细相看相看,我还是想把女儿嫁去军中。”
“老爷,军中也太…”
“唉,夫人哪。你看,咱们和清流读书人没啥往来,就是勉强嫁女过去,人家也免不了嫌弃我们只会舞刀弄棒,不能吟诗作画的。勋贵哪些人,谁家不是欠了一大笔银子?我在军中仔细选了些不错的将官,都是些好武艺、有能力的人。有我照应着,日后必然会有一番前程的。”
史氏听了丈夫这话,点点头。
夫妻二人商议妥当,史氏回了内宅,王子腾自去书房写信给薛进。
第227章 林海90
林海出了主院, 一颗心也是百味陈杂, 纪氏对他的问话,竟是不予回答。纪氏这般的倔强、, 让他气愤、伤心、沮丧, 堵得他喘气都费劲。他只想大喊几声, 他甚至想掉头回去问问纪氏, 凭什么?凭什么?
自己想和她好好地过日子,事事都顾及她的心意, 她却那样地对暮哥儿,对自己的儿子…这人是铁石心肠?半点情谊都换不回来吗?
林海信步走去后花园,入目是蓝的天, 白的雪,干净得无比。因是天气寒冷, 花园罕有人至, 只有经常走人的俑路清扫了。夏日里那些郁郁葱葱的树木, 枝条上都压了厚厚的积雪, 还略冻了一层薄冰,如清透的美玉琼脂,甚是引人赞叹。可冷风一吹,一团团扑簌簌地落下来,露出了丑陋的、干枯的枝桠。
这景色, 如今落在林海的眼里, 没有“千树万树梨花开”的胜景, 也没有 “碎碎堕琼芳”的美妙, 就像掀起红盖头的纪氏,那宛如寒星的美目、璀璨光华的后面,是虐待庶子的丑恶,偏还裹上了“视同己出”的华丽锦袍。
是自己犯蠢,是自己轻信,忘记了越是看起来坦荡的人,越是能令人放松警惕…然后被整治得呕血地恨。
林海越想越气,越走越快,最后反手把松了系带的大氅一抛,向着白茫茫一片的前方,足不沾地掠去。穿过后花园萧瑟的树木,就是冰封的弯弯小湖。白雪皑皑,掩住了的湖面。只这一片开阔,给了林海奔驰的余地。渐渐地,他抛开了因纪氏引起的、压抑不了的多日郁闷,注意力也不再是暮哥儿伤势的转归。
内力在他的体内,循经沿脉快速地疾转。
轰然一声,他苦觅二年而不得途径打开的灵台,终于将感受到的天地灵气,放了进来。丝丝屡屡,如春日里绵绵不绝的毛毛雨,向他的发根、向他的脸,向他的脖颈,向他的手,向他裸露在外的所有皮肤扑来。沁进他的身体,一点点、不由分说地、把他与天地牵连了起来。
林海在湖边奔跑,他这时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由着身体与天地浑然结合成一体。灵气进入了他的身体,带给他的灵台是久违的暖意,却又凉凉的,给了他渴望的清明感受。灵气与他经脉中循环不息的内力结合起来,冲刷着、拓宽着经脉,不断地把他头脑中,身体里的沉垢,冲刷洗涤出来。让他有清凉的感觉、清明的头脑、清亮的视野、清新轻灵的身体。
如果林海这时看看自己,就能发现他的手、脸、头发,都是一层脏腻腻的油垢,整个人宛如罩在了一个臭烘烘的油腻壳子里。
林海不知自己的所在、所为,直到有小厮挡住他的路,才把他惊醒过来。
“老爷,大舅老爷请你去喝酒。”小厮满脸惊恐,看着他家平日里如玉人一般的老爷,发疯一样在湖边飞跑,一圈又一圈的,还变成比厨房里的烧火婆子,都油腻脏污的样子。迫于管家分派他到湖边找老爷,不敢回去说谎,才壮着胆子,过去拦下老爷,磕磕巴巴地上前禀报。
林海由空灵状态醒过来,看看报事儿的小厮,点点头,动身往前院去。
原来贾赦一大早的无所事事,想着林海和纪氏闹掰了,今天该不会去李老大人家装姑爷了。他就想着自己该把林海这个自家姑爷,在初二接回来啊。他这一心血来潮,就派人来接林海回门。林诚去书房找不到自己老爷,小厮说去了后院,打发人一路找过去,都不见人。再问门房,老爷并没出府。前院、后院都找不到老爷,吓得大管家和二管家,老爷的长随林谨,计大管事带着人,各领一片,满府地找人。
还是有人在花园里,看到老爷仍在雪地上的大氅,抱了回去给林诚。林诚就把他们都派去后花院找人。
林海这时候也发现了自己身上的脏污,回头吩咐小厮,“赶紧准备热水,送去书房。”
小厮拔腿飞奔而去。
林海才出了后花园,迎面就遇到林计。林计看着自家老爷,张口结舌。
“老爷,您这是?”林计边问边解下自己的大氅,给林海披上。
林海也不矫情,裹好衣服,遮了身上的脏污。“有事吗?”
“荣国府的大舅老爷,请老爷去喝酒。”林计可不敢复述那接姑爷回门的话。
“嗯,知道了。换了衣服就去。”林海快步回了书房。
林计赶紧让跟着的人,把散在府里四处的人都叫回来,只说找到老爷了。
林计和林诚等人碰面,把林海的怪异说给几人听。
林诚叹气,“大姑娘院子里的人说,老爷从她们那院子出来,就去了太太的主院,莫不是在主院,发生了什么?”
林谦就说:“我问了,老爷在主院和二公子玩了一会儿,然后出去的时候,太太追上老爷说话,没说两句,老爷就走了。”
几人一比对时间,发现自己老爷竟然有一个多时辰,不知道人去了哪儿。
林计叹道,“你们俩还是多选几个小厮给老爷吧,在府里也要多几个人跟着。”
林诚、林谦点头。
林海在书房换了三次水,才总算把自己洗干净了。他舍不得用那点好不容易得来的灵气,换了衣服,运内力烘干头发,甫要出门,突然想起贾赦送自己的符剑。
林海摒退众人,转去书房内室,小心翼翼从空间里取出符剑,将灵力向阵眼一注,“噌”的一声,符阵打开,长剑拔/出来了。
林海由衷地赞一声,好剑。窄刃锐锋,剑光凝而不散,层层叠叠的符阵掩在剑内。窄薄的剑身,如一泓秋水,映出林海幽深的双眼。
剑尖带出一团非丝非革的东西,飘落下来,林海不敢大意,用剑鞘轻轻把东西展开,那小小的一团,展开来竟然比二张大床还大。林海俯身,见上面是细如蝌蚪大小的篆书。凝神细看内容,大喜过望,竟是修炼的法诀和符录的制作。那法诀与他做狐妖的时候,吞纳月光修炼的本能不同,是适合人体修仙的灵诀。
林海看得痴痴如醉,不知时光流逝。直到外面有敲门声。
“老爷,大舅老爷来了。”
贾赦在家等了许久,不见人把林海接回来,心里是各种猜疑。林海和纪氏和好了?又去李老大人家了。林海不想来荣国府?就是不想来,去接的人也该回来了啊。
贾赦在荣禧堂满地转圈,却想不到个缘由来。正百爪挠心的时候,去接人的小厮惊慌失色地跑进来,“侯爷,侯爷不好了。”
气得贾赦上前就是一脚踹过去,大过年的,说侯爷不好了?找死啊。
那小厮挨踹了,也发现自己说话有误,赶紧端正跪好,“侯爷,小的等去林府接林姑老爷,等了好一会儿,没动静。后来林府除留了俩门房,其它人都去府里找林姑老爷去了。说是林姑老爷去后院了,然后就不见了。”
贾赦吓了一跳,林海不见了可是大事,赶紧吩咐了一声,带了十几个人,策马奔去林府。
贾赦来了,林诚赶紧去迎接。贾赦提着马鞭,气喘吁吁,亏得他来的时候人少,不然这样在京城跑马,不定得撞死几个呢。
“你家老爷怎么回事?”
“回大舅老爷,我家老爷在花园后头的湖边散步来着。”
贾赦一听,砰砰乱跳的心,立刻稳了下来。“人呢?”
“在书房泡热水呢。”林诚说着,引贾赦去正堂做。“大舅老爷先宽坐,等我家老爷泡暖和了,就起来了。”
贾赦一摆手,“你去忙吧。留俩小厮伺候就可以了。”
林诚告辞而去,还特意留俩会说话的小厮。可贾赦是谁呀,饶是小厮不想回答贾赦的问话,没一会儿的功夫,还是把李老夫人来看县主,气得发抖离开了。然后李老大人跟着又过来拜会自己老爷的事儿,都吐噜给贾赦了。甚至李老大人给了暮哥儿一块上好的玉佩,都叫贾赦给套问出去了。
贾赦问到自己想要的,心里高兴,就一人赏了两个银锞子。这银锞子是专门用来做年节的打赏,铸成各种吉祥图案。俩小厮接了赏银,还互相比对一下,笑得见眉不见眼。因为除了过年,府里是不准接赏银的。俩人谢了贾赦,好话不要钱一样,恭维得贾赦差点以为自己是天上的星宿下凡了。
贾赦坐了快半个时辰,还没见林海出来,就站起来,“你家老爷沾浴桶里出不来了?”
一个小厮赶紧说:“舅老爷宽坐,小的去看看”
可他一到书房,被看书房门的小厮拽住,“老爷说了不准任何人打扰。”
书房看门的小厮,不让他回去,怕他回去了。把大舅老爷招惹来了。
他这这一去就不复返了,坐等的贾赦恼了,不顾余下的小厮阻拦,自去林海书房。
书房里的林海听到通传声,赶紧收拾了那珍贵无比的法诀,然后提着符剑出来了。倒把敲门的小厮吓了一跳,自家老爷是怎么了,大过年的提剑去见舅老爷,没听说和大舅老爷闹什么不愉快啊。
林海先发制人地开口,“舅兄,你来的正好,快来看。”
贾赦看着林海手上的长剑,只见其上寒光凝聚,宛如是千年寒冰所铸,发出森严之气。窄刃薄锋,看着就是锋利无比的样子,真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好剑。
“好剑。你行啊,居然拔/出来啦?”
“是啊,不错吧。”林海拿了一张纸,在剑刃上轻轻一划,一分两半。林海转圈扫视书房一圈,没找到合适试试剑锋的东西。
贾赦伸手夺过,往书桌上的镇纸一划,“哈哈,好。这断玉是可以了。”
林海看着被贾赦破开的镇纸,心疼地说:“恩侯,我那镇纸可是好东西。”
“行啦,行啦,看你那心疼样,又不是不能用了,我还给你一个变俩了呢。”贾赦说着话提剑又四处寻摸。
林海赶紧把剑夺回来,往剑鞘里一收。“过完年,再找合适的试吧。舅兄你先坐,我去把这宝贝收好。”
林海转身进内室,回身靠上门,才小心地把剑收回空间。
“如海,你看你那小心劲,太不大方啦。这剑还是我送你的呢。”贾赦在门外大声喊。
“无价之宝,无价之宝,再小心也不为过。”
第228章 林海91
林海请贾赦到书房的侧厅坐,一是暖和, 二来喝点小酒, 叫了家里的歌姬过来, 也有地方施展。
贾赦的心思不在喝酒看歌舞上, 三下二下地把摆好酒菜的小厮都打发了,连歌姬都撵了。
“舅兄,这大过年的喝闷酒?”
“算什么闷酒, 我不是过来陪你说话呢嘛。”
林海对上匪气发作的贾赦, 向来是君子不与痞子争论。争赢了,也只证明自己更痞。故而一笑,“随你高兴。”
“如海, 那纪氏你准备怎么办?”贾赦开门见山地问。
林海苦笑,顿时沮丧。“能怎办?孩子都那么小。府里也不能没个出面的女主人, 我还得顾及那俩孩子呢。”
“可你这, 就这么关着也不成啊。不说等开春了,就是明后天,各家走动起来, 她再是怎么病了, 也免不了有人要上门探看。你初入阁, 就是礼部、翰林院这两处, 要上门的, 肯定也会不少的。”
林海点头。纪氏这样真让人愁啊。他不敢放纪氏出来, 甚至说他都怕纪氏夜里跳墙出来, 祸害了那三个孩子。
“要不, 我把孩子接过去?”
“你接过去?你那府里?你清理干净了?”
贾赦哽住,气恼地望着林海道:“总比你这里好吧?不会拿庶子摔着玩。”
林海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他有多长时间没吃过亏了,暮哥儿的伤,除了他自己,那就是归荑都不能说的事儿,连黛玉都回避这话题。
“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来喝酒,喝酒。”贾赦少有看到林海变脸,立即端起酒盏劝酒。
林海仰头灌了半杯。凝视着酒盏,低声说:“恩侯,我不瞒你,这一个月,我一直都不好受。纪氏表面坦荡,内里阴毒,偏还不认错——当然她就是在那种观念的家庭长大的。唉,我原想着,没有儿子,娶谁都是娶,只要能生就可以。实在生不出嫡子,还可以生几个庶出的。只要不让林家断了香火,想必祖宗也不会在意,是嫡子还是庶子的供奉吧。”
贾赦给林海斟满酒。林海端起又是半盏进口。
“恩侯,你说是不是将门出来的女人都心狠啊?”
“这话怎么说?”轮到贾赦不开心了,这不是说他妹妹也是心狠的嘛。“如海,你想想,你家前几代娶的可都是书香门第出身的,不也是代代只有嫡子。关出身什么事儿。”
林海斜倚在榻上,不管贾赦怎么摆脸子,自顾自说话。 “我和你说啊,敏儿不喜欢庶子,就给后院的姬妾都下了绝子药。可如海愿意啊。有句话是千金难买心头喜。”
贾赦脸色不好看。
“主母不想庶子出生,男人也愿意,只要不误了香火供奉,没啥。舅兄,你说是不是?可要生庶子是纪氏提的,说视同己出,放在一起养,让兄弟从小感情好,也是她提出来。她要是和敏儿一样,不要庶出的,我…”
“你干?”贾赦插话,打断林海。“你先别急,你摸摸你自己的心,你舍得不让你那姨娘生?”
林海愣住,想一想方说道:“也许会舍得吧。”
“也许,就你这也许出口,就是答案了。你哄谁呢?!你当纪氏她看不出你的心意?看不出来那姨娘是你的心头好?你不会舍得你那姨娘不生的。纪氏那是要先生了嫡子,还哄得你认为她是贤德的。她提出让你的心尖子生儿子,还抱过去和嫡子一样养。你是不是很感激她?”
林海点头,贾赦说的都对。
“当今选你做阁臣,要是以后不被你傻气给坑个好歹,算他福气大。”
贾赦这话说的窝心,林海深吸气,再吸气,不和痞子较劲,等他的下文。
贾赦却吃肉喝酒地自顾自得意。半晌儿,才放下筷子道:“你这下酒菜不错。”
“恩侯喜欢,天天来吃呗。”
“成,就冲你这爽快劲,告诉你实话。”贾赦又喝了一口酒,“这女人啊,就没有不妒忌的。或者纪氏开始的时候,念着你对她的好,想着有庶子也没啥。等后来你那姨娘喝了绝子汤,就惹毛了她啦。那姨娘那么做,不是摆明只要你的心意了。你喜欢的女人,不能有儿子;有儿子的,不能得了你的喜欢。这个,你明白吧?”
林海只觉得有只大锤在他的头顶,咣咣地敲。天!可不就是这样吗?这简直是标准的宅斗思维、宫斗的初级版本。女人的本性是不是妒忌,还用贾赦提醒。自己真的可笑啊,还真的认为纪氏是值得放心的。要是没黛玉巧遇暮哥儿磕伤头的那一回,怕是以后暮哥儿成了小傻子了,他都未必会能发现纪氏给他的内宅立的规矩——喜欢的女人,不能有儿子;有儿子的,不能得了自己的喜欢。
林海要不是顾及贾赦在,定会抽自己两耳光。
“如海啊,你看我家老太太,两个儿子,还都是她亲生的,还偏颇的不得了。何况你!你就是不给庶子一份家产,你也势必会在其它地方,补偿儿子,更何况那是你喜欢的心尖子生的儿子。她是啥都舍不得啦。”
林海默认贾赦说的有道理,起身,给贾赦斟酒。
“恩侯,你说的对。在纪氏看来,她已经把丈夫分出去了,其他的就不能再分了。”
“就是这话。纪氏对你这做丈夫,不分是不成的,她怕人说她是妒妇。你以前的后院里,可没少了人。你不是张家那样纯粹的清流,你是勋贵出身,她也不信你不喜女色。你那后院没十个八个的,比真正的清流还干净,你当她会怎么想?当然是想你在试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