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乡军火铳威力强劲,打得那些木盾屑木横飞不说,有时还打破木盾粗木间细缝薄弱之处,将木盾后的清兵打翻在地,给他们造成诸多不安全感。
不过虽然舜乡军震耳欲聋的火铳声不绝,清兵也算伤亡不断,不过他们的推进还是坚定。到了这个六十步的距离,清军弓箭手的威胁略为增强,等他们近了五十步,甚至四十步、三十步时,那他们弓手威胁更大了。
“鞑子变狡猾了,有耐性了,想出这个笨法。推进虽慢,却很有效果,该如何阻挡他们的推进呢?”
温方亮在默默内心的想。
不知什么时候,王斗也来到他的身旁,同样想着这个问题。

舜乡军正面防线如此,宣大营地杨国柱与虎大威防守的两翼更是严重。
二人营中各有千人的火器手与冷兵器手,其中三眼铳占了大半。那些三眼铳,有效射程不过三十步,现在清兵不象上午那样冒失冲来,而是在战车木盾的重重保护下填壕。
矮墙壕沟七道,各人的三眼铳,至少要在清兵填上三、四道壕沟后才有射击威力。还是针对清军辅兵与跟役的。便是在三十步,三眼铳对披着棉甲的清军弓手威胁力也不大。
而近了三十步,清军的弓箭手,对他们威胁反而更为巨大。
下午进攻的清兵也比上午聪明多了,丝毫不进攻那些有火炮防护的平坦通道。也不进攻那些只有壕沟,没有矮墙的阵中佛狼机火炮与虎蹲炮防守的缺口小处。
眨眼间阵前清兵就填了两道壕沟,层层木盾,又向第三层矮墙壕沟进发。二人营中的三眼铳手都是大眼瞪小眼,个个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杨国柱与虎大威二人也是忧虑,只是命令军中鸟铳手射击。
不过二人营中使用的鸟铳,这寒风一阵一阵的刮来,很多鸟铳手火门内的引药老是被风刮走,那些鸟铳手连扣几下板机,鸟铳都不能放响,急得他们出了一身冷汗,只好赶紧从身上的火药罐取出引药再填上。
出现这种情况,还是依壕而战,如果是野外结阵,那就完了。身旁军官焦急的喝骂催促声不断响起,让他们更是心慌意乱。
山西镇总兵官虎大威防守的宣大营地右翼防线,一个鸟铳手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连续从铅袋内取出铅子塞入铳管之内,还不忘用搠杖使劲捅它几下。
他鸟铳的引药多次被风刮走,这次总算引燃了。火绳点着火门内的引药,一蓬火光冒起,然后一声巨响,只见该鸟铳手满头满脸的血,捂着头脸凄厉地大叫,他装填入铳管的火药太多,内中铅子更塞了不知多少颗,鸟铳当场炸膛了。
可怜的鸟铳手眼球都被炸出来,看他的惨样,周边一些鸟铳手面如土色,对手上的鸟铳瞧了又瞧,射击更犹豫起来。那些三眼铳手,更庆幸没有使用鸟铳。
一直沉默眺望土墙外敌情的虎大威被惊动,他让身旁几个家丁,还有营中一个医士,将那鸟铳手抬下去医治。那鸟铳手被抬下去的时候,对着虎大威这边连连哭叫:“军门,小的对不起您啊。”
他的中军亲将虎子臣,是他本家一个侄子,游击的衔职,矮壮的身体,披着一副铁甲,孔武有力。他焦急地奔上来,对虎大威叫道:“军门,鞑子在填第三道壕了,这样下去不行啊。”
他牙一咬,恨恨道:“不若让末将领些人马,出去冲杀一阵。”
虎大威喝道:“不可,依壕紧守,兄弟们的性命,不可胡乱折损。”
他略一沉吟,对虎子臣道:“你去向督臣求援,求他调一些火铳手上来,督标营有上百杆鲁密铳与自生火铳,当可在寒风中作战。”
第262章 前景不容乐观
虎大威让虎子臣去求援后,很快的,卢象升遣千总杨国栋前来支援,带来了鸟铳手两队人,鲁密铳手与自生火铳手各一队,合计火铳兵两百多人。
督标营此时存火铳兵四百余人,一半为鸟铳手,余者为鲁密铳手与自生火铳手。杨国柱与虎大威都向卢象升紧急求援,卢象升中军部虽还有宣府参将张岩近二千人,但张岩军中的火器连两个总兵都不如。卢象升只得将麾下火铳兵一拆为二,分别支援杨国柱,虎大威二人。这些火铳兵到达后,有利扭转了两翼的形势。
督标营的鸟铳,火药池上同样有自动开关的火门装置,寒风天气可以作战。而且这些鸟铳射程与舜乡军火铳一样,破甲能力虽稍有不如,但一样精良,决没有炸膛的危险。
督标营的鸟铳手们,同样训练严格,平日耗费大量的火药弹丸实弹射击,论战斗力,比两翼正兵营的鸟铳手强多。其实督标营原有鸟铳手一千余人,不过分兵时,大部分给陈新甲抢去。
除了鸟铳手外,卢象升分别支援两翼的鲁密铳手也颇为厉害,他们使用的鲁密铳火门装置也有特异之处,寒风中可以作战。鲁密铳虽然铳身沉重,但破甲能力出众,有效射程更可达一百五十步,而且准确性非常高,几乎可与后世的步枪相比美。
对于噜密铳,王斗当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只想搞出几杆来当狙击枪使用,在大明很多军队中,却已经普遍使用。早在天启年间,当时的工部一口气发给山海关二千杆噜密铳,内中除了几杆噜密铳不合格外,余者大部精良。
这是个可怕的数字,证明大明批量生产优质火炮、火铳能力的强悍。便如各样佛狼机火炮,清国一直到洋务运动前都无法掌握这种高科技,但在大明各军堡,只是很普遍的火器罢了。
在王斗看来,大明并不是输在武器装备是否先进上,各方面的政治因素更多。而且明末各镇军阀化,加上糟糕的后勤腐败,都大大影响了各样先进火器的推广。
火器兵需要系统严格的训练,各方面的保障都是个复杂的问题。而冷兵器手,随便拉来一些壮丁,发给刀枪棍棒,就可以打仗了,又可以向外吹嘘自己有雄兵多少万,在朝廷心目中占据重要的位置,何乐而不为?

卢象升除了支援两翼一部分的鸟铳手与噜密铳手外,还各有一队的自生火铳手。自生火铳便是燧发枪,寒风中作战更没有问题,在督标营火铳手的紧急支援下,两翼的清兵在向第三层矮墙壕沟进发时,便遇到了极大的阻力。
两翼共四百多个督标营火铳兵,不断瞄准清兵木盾后闪出填壕的辅兵跟役们,将他们一个个打翻在地。杨国柱与虎大威正兵营的弓箭手们,也在旁拼命协助射击。此时两翼的清兵们,已经推近到了土墙前五十步,他们的弓箭手,给土墙后的明军造成很大的威胁,双方好一阵互射,互有死伤。
临近傍晚时,清军退兵,在王斗的防线中,清军填了两道壕,推近到土墙前五十步的距离。而在两翼的杨国柱与虎大威防线,他们则填了三道壕,推近到土墙前四十步的距离。
鸣金收兵后,清军潮水般退了回去。退兵时,他们将自己伤亡战士的尸体也带了回去,使得宣大军不知打死打伤他们多少人。他们退走时,那种粗糙的木盾,则是留在各道矮墙壕沟之间。
似乎他们并不畏惧明军将那些木盾拖走毁灭,想必他们营中,这种粗糙的木盾要多少有多少。
战后打扫战场,将清军遗留的木盾全部拖回来当柴烧后,王斗,卢象升,杨国柱,虎大威等人紧急商议军务。
对清军这种战法,各人都想不出什么好方法,火炮要严守通道,无法妄动,看来,只得依壕血战了。宣大军还是有地形优势的,清军的每一步推进,都需付出比明军更大的伤亡,就看谁的战斗意志更强,更能挺住自己军中流血伤亡了。
当晚,卢象升,王斗等人还审问了那些俘获的清军俘虏,不过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崇祯十一年十二月十一日。
一大早起,清军又一次潮水般涌来,他们以精良战车为掩护,冒着宣大军队的炮火逼近矮墙壕沟后,果然又一次推出密密层层的木盾出来。
昨日他们填好的几道壕沟,道道平实坚硬,极难挖掘,为了保持军士体力,卢象升下令放弃了。沿着填好的壕沟,众多清军粗糙的木盾,合力抬过一道道矮墙,一直逼近到未填的矮墙壕沟之前。
战火在这几道矮墙壕沟之间点燃,猛攻舜乡军正面防线的清兵不少,他们盔甲颜色各异,似乎分别来自八旗满洲或八旗蒙古各旗的弓手辅兵们。
他们借着木盾向土墙后舜乡军火铳手射箭,掩护跟役们的填壕。一批人射得力疲后又换上一批,一波波弓手似乎不会断绝。
这些密集善射的弓手给舜乡军造成不小的威胁,关键是他们人数太多。不提清军中轻甲善射的弓手们,便是他们各旗中的辅兵,虽然没有获得披甲资格,但同样从小习练弓马,作战能力也不差。
面对清军密集的弓手,王斗已经将韩仲与温方亮两个千总的火铳兵全部押上。只留下营部辎重队,高寻一个把总,骑兵们,还有夜不收等千多人作为预备队。
从早上到下午,清军猛烈的攻势一直不停,他们人数众多,可以不断换下人马歇息吃饭,然后换另几波的人上前攻击。而且箭手们射击时,各旗的重甲兵们,则是守护在各木盾的两侧,防止明军从通道内冲出来,突袭各道矮墙之间的弓手们。
清军一波波猛烈的,不断绝的攻势让王斗吃惊不小,他军中预备队众多,可以不停换下疲惫的将士们歇息。他们猛烈的攻势也不能动摇自己军队作战的决心,就不知道两翼的守军能不能承受这种巨大的压力。
下午,正面进攻舜乡军防线的清军们,终于又将一道壕沟填上,层层的木盾,推近到离土墙前四十步。
比起明军的弓箭,满洲人与蒙古人的弓力较弱,不过七斗,有效射程七十步,只有在进入五十步才对目标有明显杀伤力。要破对手的甲胄,皮甲,棉甲,铁甲等,更要拉近三十步、四十步左右。不过他们箭矢的箭镞极长,其形如凿,箭头还用马粪等浸泡过,射入后难以取出不说,毒素蔓延,还容易失去性命。
近了这个距离,清军的弓箭对舜乡军火铳手威胁大增,他们的箭又狠又准,一波波凌厉的箭雨过来。许多舜乡军火铳手纷纷中箭。他们火铳虽然猛烈,但论起射速与准确性,却远远不如清军的弓箭们。
舜乡军的火铳手,现在人人有八瓣帽儿铁尖盔,众人身上还有胸甲,内中有锁子甲,就算一些人中箭,大多射不破甲胄。便是甲胄被射破,箭矢入肉也不深。对这些军士,王斗还是下令扶下去歇息医治。
清兵波波猛烈的箭雨不停,他们弓手人数实在太多了。土墙后面的舜乡军火铳手们,只得个个头趴得更低,打完一铳后,就赶紧低下头,蹑手蹑脚的退到后面装弹。
舜乡军躲避弓箭已经很有心得,一半的人还有铁制面具,不过呼啸的波波箭雨过来,还是有军士躲避不及,一些没戴面具的人纷纷面门中箭,还有一些人头盔被射落射穿。
虽说如此,土墙后的舜乡军火铳还是不断打来,他们火铳震耳欲聋的声音似乎没有断过。
从清兵这边看去,土墙前面浓密的硝烟密集一片,连呼啸的寒风都不能将它们吹淡,也影响了清军弓手这边的视线。硝烟内中一道道猛烈的火光冒出,打得清兵这边木盾的碎屑飞扬。
连两部辎兵在内,韩仲与温方亮麾下两个千总火铳兵近千人,都连续不断的朝土墙前的清兵们攻击。不时有清军弓手,还有填壕的辅兵跟役被打中翻滚在地,双方的伤亡不断扩大。
似乎感于舜乡军猛烈的铳火,进攻正面防线的清兵推进缓慢下来,但他们波波箭雨不停,那些跟役们,还是不断的扔泥填壕,让土墙的舜乡军不敢掉以轻心。
正面的战事胶着下来。看着眼前激烈的战事,王斗外表平静,其实内心暗暗着急。战事似乎艰难下来,从昨日下午到今天下午,到了现在,自己军中火铳手的伤亡已经高达两百多人。
而且从昨日下午起,清军虽然伤亡同样不断,但死的大多是各旗填壕的阿哈、包衣等类的奴才炮灰。他们的重甲兵,甚至各旗中披着镶铁棉甲的弓手伤亡不大,这样拼消耗下去,前景不容乐观。
第263章 火力对拼
“啪”的一声,督标营一个火铳手扣动板机,他手中沉重的鲁密铳喷出一道凌厉的火光,与鸟铳相差无几的弹丸急射而出。
鲁密铳手虽然射完就赶紧低头,躲避迎面扑来的几根利箭,但他眼角余光中,还是看到对面一个鞑子弓手胸口激出一道长长的血箭,向外摔飞出去。
鲁密铳破甲能力真不是盖的,那鞑子弓手虽穿着镶铁棉甲,但身体却被他打了个对穿,前后两个洞,后面的洞比前面大,决对不要想活。鲁密铳手暗暗欢呼一声,躲在土墙后又是紧张地装弹。
如果是明军中精良的鸟铳手或是鲁密铳手,其实他们的火铳装填步骤与舜乡军没什么两样。该鲁密铳手身着镶铁棉甲,身上背着一个装满发射药的火药罐,又有一个装满火门引药的火药罐。
最后还背着一个装满弹丸的铅子袋。不论是火门引药还是发射药,都是以铜管为之,每一管恰好装满一铳之药,平均等份,唯一缺乏的,就是合为一个定装纸筒弹药。
他熟练地从自己火药罐中取出一管发射火药,将火药倾倒入铳内,赫然同样是颗粒火药。倒药时,鲁密铳手习惯成自然,用拇指、食指围住铳口,防止火药撒出,放铳后无力不远。
随后鲁密铳手快速将搠杖取出,往铳内筑了几下,将火药筑实。又从铅子袋内取了一颗铅丸,用绵纸包裹装入,用搠杖送到铳底。最后鲁密铳手从自己装满火门引药的火药罐内取出一管引药,却是更细小的颗粒火药,倒入火门池内,将盖子盖上。
鲁密铳手动作飞快,他忙完这一系列让人眼花缭乱的动作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一切完毕后,他轻敲了敲火眼,吹了吹火绳,又蹑手蹑脚地鲁密铳架在土墙上。
他静心凝气,轻闭左眼,用右眼觑视火铳的后照门,对着前面的照星,又瞄准一个鞑子弓手。作为督标营的火器手,众人对舜乡军所取得的成绩是不服气,他们要证明督标营才是宣大军中最精锐的战士。
此时鲁密铳手瞄准的那鞑子弓手矮壮无比,满腮的虬髯,身上披着蓝色外镶红边的棉甲,显然是鞑子镶蓝旗的军士。他口中呼着浓浓的白气,在射了数箭后,似乎再次射出的箭矢已经疲软无力。
在这寒冬的天气,体力消耗是极大的,特别开弓射箭,全身力量更是消耗飞快。这也是火铳优于弓箭的一个地方,需要的体力颇少,只需有扣动板机的力气就行。
仔细瞄了一会后,鲁密铳手果断扣动板机,“啪”的一声,弹丸穿透那鞑子弓手的右胸,将他斜斜射翻出去。
那镶蓝旗弓箭手也活该倒霉,本来他这波弓手射了数箭后,就可以退下,换上身后等待的另几批弓手。不料这弓手连射六、七箭后,意犹未尽,还想射最后一箭,最后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急速而来的弹丸穿透他的身体,从他后背透出,镶蓝旗弓箭手连连后退数步,最后摔在身后的矮墙上,慢慢滑落下来,留下一片渗人的血迹。他睁大双目,眼中满是不可相信的神情,他想说什么,最后张了张口,什么也没说,就这样默默死去。
鲁密铳手又一次打翻一个清军弓手,引来了一片疯狂的报复箭雨。对面明军的鸟铳手,特别其中有几十人,真是一个可怕的存在。己方的勇士已经有多人死于他们的铳下,都是一穿两个眼,整个身躯被他们打透,那是什么火铳,如此厉害?
鲁密铳手打完这铳后,再次缩到土墙下半天不露头,不过一双手又是快速忙活起来。他身旁一个自生火铳手冲他竖起了大拇指,二人相互裂嘴一笑,不过双方都戴着铁制的面具,却看不清对方脸上的神情。
鲁密铳手对自己成绩还是满意的,他们这一队支援宣府镇总兵杨国柱的鲁密铳手,不提别人,单从昨日下午起,他就至少打死打伤了四个鞑子兵,别的兄弟也斩获不少。
他们的表现,证明了督标营火器手的精良素质。优秀火器从来需要优秀的士兵配合使用,才可以发挥最大威力。督标营中的士兵个个火器操作熟练,加上装备优良,自然形成强大的战斗力。
这两天的战斗中,督标营的自生火铳也大显身手,不需要火绳,寒风天气可以作战,比起鸟铳、鲁密铳等火器来,作战步骤大大简便。使用这种火铳,不累赘,令人产生一种轻松的感觉。
不过也有毛病,扣动扳机时,食指需要的力量太高,大大影响火铳的瞄准与射击。而且燧石击发后,经常点不燃引火药,需要连扣几下板机,这真是要命。很多自生火铳手大骂不已,都盘算今日之战后,回营将火铳换回鸟铳或是鲁密铳。

鲁密铳手打翻一个清军弓手,引来一大片疯狂的报复箭雨。其实这片箭雨,放眼整个宣大营地左翼防线,只是漫天箭矢中微不足道的小部分。甚至卢象升支援杨国柱的两百火铳手,他们发射的弹丸,同样只是左翼明军发射弹丸的很小部分。
此时杨国柱的左翼防线,已经是明军三眼铳弹,火箭等与清军弓箭的力拼消耗了。
到了这个时候,清军箭雨疯狂,明军同样打红了眼。下午时,进攻两翼的清军,已经分别将他们层层的木盾,推近到离土墙三十步或二十步的距离。
这个距离,清军的重箭,已经可以破开杨国柱与虎大威正兵营军士们的甲胄。一个个鸟铳手,三眼铳手,或是弓箭手被他们的利箭射倒在地。清军的重箭破开他们的棉甲,铁甲,或是铁制面具,一直深深射入他们的体内中去。
清军波波攻势非常猛烈,他们云集在两翼的弓箭手非常之多。如果说进攻舜乡军正面防线的清军弓手有数千人的话,进攻宣大营地两翼的清军则分别达到万人以上。他们分成多批,似乎攻势永不断绝。
到了这个程度,杨国柱与虎大威已经将营内的冷兵器手尽数押上了,他们营内的冷兵器手,各队有弓刀手,钩枪手,镗钯手等军士。每个军士身上,都携带有弓箭。这些人押上后,午时那些火器手才得以喘息口气,稍稍歇息吃饭。
震耳欲聋的三眼铳声,火箭声响个不停,杨国柱左翼土墙这一带的范围,全部被道道腾出浓厚之极的烟雾所笼罩。
营中战士密密层层的三眼铳架在土墙上,各人铳口不断冒出火光,“轰轰轰轰”巨响声不断。三眼铳出名的响,比爆竹响多了,铳口冒出的硝烟也是出名的多。
而且,三眼铳的射速也非常快,丝毫不会输于清兵的弓箭,火煤往铳后的药眼连点几下,就是轰轰几颗弹丸接连喷出。或者药锅共享的三眼铳,只要火煤一点,就是三根铳管的弹药同时喷出。
二、三十步距离,明军三眼铳对那些无甲填壕的清兵跟役,或许披着镶铁棉甲射箭的清军弓手同样有巨大的威胁,而且弹丸密集,量大,有鸟铳不能比的火力优势,打得对面的清兵一个个扑倒在地,血流成河。
就算对面的清兵没有被三眼铳弹打死,不论弓箭手,明军还使用了密集的火箭。
火箭鸣放时的炸雷声响个不停,在杨国柱左翼的土墙前面,火箭的呼啸声似乎没有断过。飞枪、飞刀、飞剑,一窝蜂,百虎齐奔等大火箭,始终骤雨疾风般向前方数十步的清军木盾扑去。
射得他们的木盾有如刺猬,每一波火箭响起,便将所有敢露头的清军弓手或是扔泥的辅兵跟役射翻射飞出去。
第264章 侧射
发射大火箭同时,两翼明军还不断发射引火箭意图烧毁清军的木盾。
此次入卫,杨国柱与虎大威军中都携带不少引火箭,箭头涂上油脂可以点燃,箭杆有火药可以发射推进。两翼军中的镗钯手,都将这种引火箭架在自己的镗钯上,点燃发射出去。
二、三十步的距离,那些清军木盾多是一人多高,两人多宽的大个目标,无有不中者。不过木盾大多使用砍伐来的粗木捆扎而成,每根粗木都有人的大腿小腿之粗,又湿冷青翠,虽然寒风阵阵,却很难将木盾燃着烧着。
只有火箭射中那些使用几块厚门板钉成的木盾时,那些木盾才熊熊燃烧起来,寒风阵阵刮来,火光中夹着浓密非常的烟雾,呛人无比。躲避在木盾后的清兵们,无不慌忙后退,闪到余者的木盾身后去。
每一块燃起的木盾,都会引起周边一片混乱。但这种木盾太少,还是不能改变清兵步步推进的大局。
“军门,从侧面开炮吧。”
杨国柱凝神眺望土墙外敌情的时候,支援他的舜乡军韩仲部炮队队官向他大声建议。
几条通道上架着的火炮,最大威力当然是从正面射击,阻止大股清军沿通道的进攻。不过眼下清兵显然学乖了,只从矮墙壕沟处进攻。如此一来,通道上的火炮就成为摆设。不过依队官的观察,通道上的火炮可以从正面射击,当然也可以从侧面向矮墙壕沟的清军射击,阻挡他们前行。
听了队官的话,杨国柱中军亲将郭英贤眼前一亮,杨国柱却是沉吟:“各道上的火炮皆是严守正面,如果妄动开炮,奴贼趁机冲上来,将士们只得使用刀枪,血肉搏战,将他们驱赶出土墙。”
两翼的明军只有四条平坦通道,余者土墙前面,同样是道道矮墙壕沟。从土墙内望出去,几十步外就是清军层层木盾,这些木盾掩护了身后的弓手或是辅兵们。从木盾间空隙看出去,约每隔一个时辰,木盾后的清军盔甲颜色就换了一批,不断更换生力军。
清兵已经填好了三、四道壕沟,在临近各条通道的矮墙平地前,那边成狐形竖立了块块高大粗糙的木盾,每块木盾,都用粗木支撑。木盾的后面,还聚集了大批的清军重甲掩护。
显然清兵考虑了可能从通道侧面打出的火铳火炮,或者明军可能从通道内冲出来,突袭各道矮墙之间的弓手辅兵们。
不过以霰弹的威力,集中几门炮猛轰,就算那边成狐形竖立了多块粗糙的木盾,还是可以给木盾后的清军造成不小的伤亡。当然了,通道内的火炮侧面齐射后,就要考虑另一面的清军重甲趁机冲上来了。
“能打死多少算多少,总比火炮摆在这成为废铁强吧?”
郭英贤叫道:“鞑子如果从通道冲进来,末将领着兄弟们将他们赶出去就是。”
确实,清军越逼越近,躲在侧面木盾后的重甲还不断暗箭往通道射来,那些炮手虽有盾牌手掩护,最后还是不得不避到旁边的土墙后去,留下几门火炮放在那里派不上用场。
听了郭英贤的话,杨国柱终于下定决心。

此时在舜乡军正面防线,王斗与营部炮队队官赵瑄同样想到这个问题。
清军层层木盾已经推近离土墙四十步,由于清兵不从各条通道上进攻,赵瑄的数十门火炮都是闲下来。看着清兵步步逼来,赵瑄同样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经过仔细思考后,他向王斗建议火炮从侧面射击:“将军,末将以为,我通道内的火炮,可以从缺口处进行侧射,射杀矮墙壕沟内的虏贼。”
王斗与身旁各中军将官都是沉吟,王斗道:“火炮轰击后,弹丸射到矮墙上,可否会反弹回来,误伤自己兄弟?”
赵瑄一怔,他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他沉吟半晌,道:“应该不会吧,我舜乡军中,每条通道宽都在十余步或二十余步,将各门火炮移到通道最右面或最左面轰击,有了这个距离,就算射出的弹丸遇上矮墙反弹,也未必能弹回这么远。”
他说道:“而且,我军中各门火炮炮车高度都与矮墙差不多,弹丸打出去,反弹机率还是少的。”
王斗点了点头,这也是一个方法。也罢,作战不能只靠火铳兵杀敌,长枪兵与刀盾兵应该派上用场了。火炮射击后,料想清军肯定会从另一侧趁机冲上来,就用军中的火铳兵与长枪兵,让清军在各条通道前源源不断流血吧。
赵瑄得到王斗同意后,也是兴致勃勃喝令炮手准备,小心无大错,先试验一下。
正面两条通道各宽二十五步,分别布置一门红夷六磅炮,两门佛狼机火炮,两门虎蹲炮。在赵瑄的指挥下,立时一门门火炮被推到缺口的最右面。
先将那门红夷六磅炮推到最前,对准了数十步外左侧的清军木盾群,那边每道矮墙平地之间,成狐形竖立了多块高大的木盾,也不知道内中躲藏了多少清军重甲。
眼见明军好久不见的黑压压炮口对准这边,木盾后的清军重甲骚动起来。他们当然明白明军霰弹的威力,都是个个往木盾后面或是矮墙内中躲得远远的。
而矮墙右侧的清军重甲见有机可乘,在一个正白旗甲喇章京的喝令下,各军官此起彼落的喝叫声响起。各人作好准备,待火炮射击后,立时从通道正面直冲而入。
在该通道几门火炮的身后数步,钟调阳领了营部辎重队近百个火铳兵,以每排三十余人,列了三排火铳兵严阵以待。在火铳兵后面,韩仲麾下把总杨通,亲自领了总内的长枪兵分成三排守护杀敌,总内数十个刀盾兵分布两侧后面。
“嘭!”
舜乡军阵前停了好久那惊天动地的火炮声再次响起,那门红夷六磅炮首先开炮,在浓厚而凌厉的硝烟中,密密麻麻的铁珠弹丸疾射而去。数十步外左侧矮墙的清军木盾群立时倒了一片。
就算这些木盾后面都有粗木支撑,不过这数十步面对火炮霰弹的猛烈射击,还是有大片的木盾被打翻在地。木盾后诸多的清兵重甲被弹丸波及,惨叫着翻滚在地。
如狂风吹过,面对铅丸弹雨的咆哮,左侧矮墙的清兵们惊叫着离这块地方远远的。不但如此,诸多弹丸射到矮墙上,在几道矮墙间来回回弹,形成一片乱飞的弹幕,给那边的清兵造成更大的伤亡。
赵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王斗也点了点头,侧射效果不错。而且火炮轰击后,弹丸射到矮墙上虽有回弹,却远远波及不到缺口这边的舜乡军们。只是霰弹轰击的散面大,只得一门门的火炮侧射,否则弹雨定会波及土墙内的自己人。
大地又开始一阵一阵的颤动,红夷六磅炮轰击后,通道上余下的两门佛狼机大小火炮,还有两门虎蹲炮相继推上开火。震耳欲聋的炮响接连响起,一股又一股密集的铅丸向矮墙左侧咆哮而去,打得那边的清军木盾一面面翻倒在地,到处一片狼藉。
那边的清兵狂叫逃窜,很多人来回乱奔,不知该如何是好。也有一些人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倒也躲避过弹雨。看他们这样做有效果,立时那边密密麻麻都是伏在地上有样学样的清军重甲们。
高呼呐喊声响起,密密麻麻的清军重甲已是从矮墙右侧的木盾后闪出,挥舞着兵器,呐喊冲来。
看这些人的盔甲颜色,却是多尔衮正白旗内的重甲兵们。该条通道宽二十五步,三十七米,每排挤了三十个正白旗重甲兵,看他们前后冲上来人数竟达到七、八排,两百多人。
冲在最前面的几排正白旗重甲们,个个手持粗大的盾牌,其中好些人手中的大盾牌,竟是精铁所制。高一米,宽半米,厚度达五毫米。这种盾牌沉重无比,怕有三、四十斤重。
面对这种大铁盾,怕是以舜乡军的火铳,也难以射穿打破。除了这些人的大铁盾外,余者正白旗重甲兵,同样个个手持粗大盾牌,皆是硬木外裹厚厚皮革,防护能力也非同小可。他们左手持盾,右手上持着大刀短斧,个个凶神恶煞,只是狂叫冲来。
除了这些人外,身后几层的正白旗重甲们,披着两层重甲,或手持铁柄长刀,或持八旗长枪与虎枪,同样狂吼而来。
“放!”
通道口的炮手早躲得远远的,缺口两侧的火铳兵也撤离一部分,换上刀盾兵防守。见清兵狂吼而来,钟调阳果断喝令射击,立时前排那三十多个严阵以待的火铳兵,扣动了自己的板机。
震耳欲聋的火铳声响起,数十门火铳的弹丸击打在清军持着的盾牌上。那些铁盾防护力果然强,三、四十步外,虽有几面盾牌被击中,中弹部位也深深凸陷下去,却没有被打破打穿。
不过他们旁边一些清军持着硬木外裹皮革的厚重盾牌,则是纷纷被击来的弹丸打裂打破…
第265章 肉搏
“放!”
前排的火铳兵飞快从两边散开,第二排火铳兵站在原地对那些冲来的清兵扣动板机。
这一波射击打破更多的清军皮盾,更有几个正白旗的重甲兵被打破甲胄,向后摔倒出去。
第二排退下,第三排火铳兵继续射击,此时清军已经冲近十步之内。这个距离,便是清军的铁盾,也被舜乡军辎兵的火铳打开一个个大洞。更有十余个清兵惨叫着扑倒地。
第三排辎重队火铳兵急速撤退,此时正白旗重甲们已经冲上来,忽忽声响,那些盾牌兵的身后扔来一大波什么东西,有铁骨朵,有飞斧,还有标枪等物。
与他们一样的,土墙缺口处杨通总内的刀盾兵,第二、三排长枪兵们,同样投掷出大片的标枪。惨叫声响起,双方的战士们,纷纷被标枪等物投中。
锐利的标枪,将一个个清军或舜乡军们钉死在地。站在三排长枪兵身后的把总杨通,见一根标枪对自己迎面而来,赶紧一闪。他身旁一个护卫,被忽忽而来的一个铁骨朵打落头盔,惊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双方的阵列都稀疏了一些,顾不上多想,杨通大喝一声:“抬枪!”
“杀!”
立时三排幸存的长枪兵条件反射,个个侧身握枪而立,口中还大声呐喊一声。
舜乡军长枪兵每日练的就是一招,刺!两个步骤,第一步,抬枪,第二步,突刺。他们每日反复练习这两个动作,从成军到现在,已经不知道抬枪多少次,刺了多少万次,熟得不能再熟,便是在睡梦中,下意识的也可以做到标准之极。
他们的长矛近战可以破甲,并不是印象中的红缨枪,而是矛头很长,如一个很尖锐的锥子。一排排森严的军士挺枪而立,非常的震撼人心。
“刺!”
“杀!”
眨眼间清军冲到阵前,舜乡军们红着眼,前排数十根长枪用力突刺而出,波波巨响与刺中各人的惨叫声响起。
对清兵们舞来的盾牌与挥来的刀光中,这些长枪兵并不躲闪,他们平时的训练,就是比谁眼力好,速度快,在对方武器砍中自己前先刺死对方,讲究的是谁慢谁先死。
论眼疾手快,在舜乡堡中训练过的军士们,很多人在数十步外冲刺就可以刺中靶上目,喉,心口等要害位置,军中技艺上等军士,下等军士便是如此划分来的。
对那些清军的刀盾兵,他们或是跳牌而来,或是滚地而来,或是闪牌而来,舜乡军长枪兵理也不理,他们眼力极好,长枪快如闪电,看中清军们的缺档,举枪就刺。
一寸长一寸险,长枪优势比起盾牌大刀就好在这里,除了一些长枪被盾牌挡住外,余者的清军刀盾手们,他们的大刀还没有砍中对面的明军。几根长枪已是带着凌厉的风声直刺入他们的心口,腰侧,或是眼睛,咽喉等要害部位。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起,舜乡军的长枪破开那些清军的甲胄,深深刺入他们的体内。这种隆冬天气,各人一被刺中,就全身剧烈的抽搐起来。在对方的长枪鬼魅般收回后,这些被刺中的人,就感觉全身力气忽然消失了,哆嗦着跪倒在地。
数十根滴血的长枪又是如毒蛇般刺出,前面幸存及随后而来的清军重甲盾兵,又有多人被长枪刺入,他们以不可思议的神情倒下。
舜乡军条例,如果几根长枪前方只有一人,那除了正面长枪正面攻击外,余者几根长枪侧击。那些清军盾兵几乎都是单打独斗,他们怎么防得住几根长枪不同的方向刺来?
不断有清军盾兵冲上前来被刺死,最后他们个个恐惧,将各自的盾牌舞得虎虎生风,水滴不进。
舜乡军长枪兵并不理他们,他们配合着步法,时而整齐前进,时而整齐后退,注意长枪不要架老,始终让面前清军处于众人长枪威胁之下。
看他们保持堂堂之阵,根本没有兴趣单打独斗,让这些清军重甲憋屈无比,只觉自己一身高超的武艺完全发挥不出来。
也是,论单打独斗,除了舜乡军中的夜不收们,这些清军重甲个个比舜乡军厉害。奈何舜乡军这种阵法作战,没有勇者,没有怯者,丛枪戳来,丛枪戳去,他们又有什么方法?
此时正白旗重甲们已经源源不断涌进来,能作战的,也就是前面两排人。他们前面挤不进,便分别向土墙缺口两侧涌去,与舜乡军刀盾兵们激烈交起手来。
而眨眼间,冲来正面的清军重甲盾兵已经伤亡二十多人,发觉盾兵不是明军枪兵的对手,这些重甲盾兵闪开,露出他们身后的重甲枪兵们。这些清军枪兵挺起自己的长枪大戟,一排一排,咬牙切齿慢慢逼来。
同时的,三排舜乡军长枪兵也是慢慢逼上去,双方恶狠狠地狞视着,彼此长枪越逼越近。
猛然他们发一声喊,举着各自的长枪拼命刺过来。双方的惨叫声接连响起,长枪入肉的声音不断。这种列阵而战,长枪互刺,根本没有躲避的空间,除了拼命将对方刺倒外,根本没有别的出路。
双方都是披甲重兵,防护精良,然而长枪互刺过来,根本没有任何甲胄可以挡住对面破甲长矛刺入自己体内。
如此交击非常残酷,双方拼命互刺一阵后,眨眼间,双方前排的枪兵就各自倒下一大片。
这些尸体或伤员的鲜血汩汩而出,在寒冬的地面散发出腾腾热气。看到这样残酷的情形,清军那边许多人露出犹豫恐惧的神情,一下子伤亡这么多,这真是…
而且如此列阵而战,一身武艺展不开,除了刺只能刺,就算死去也是平淡之极,默默无闻。连个枪花都不能施展玩耍。还有,对面的明军怎么这么不怕死?按理说如此残酷的搏战,那些明军应该就地崩溃才是,怎么他们…又上来战了?
看到前方沉默而又残酷的战斗场面,杨通脸上的肌肉也是不住抖动,第一波长枪兵对战,自己总中枪兵伤亡太多了。前层四十多人,一下子阵亡二十多人,余下的也是人人带伤,折损大半。
他咬了咬下唇,一挥手,鼓点声又再响起,立时前排的枪兵们退下,换为第二排的人列队向前。再看对面的清军枪兵们,同样前排退下,换上了第二排的生力军。
双方咬牙切齿,举着长枪又是慢慢逼近。
第266章 唯有坚持
双方又是一阵互刺,然后各自又倒下一片的人,看着对面仍是斗志昂扬的大明长枪兵,正白旗重甲们胆寒了。
眨眼间他们已经身死、重伤八、九十人,攻进土墙来的正白旗重甲兵,差点折损过半,余下的很多人身上也带着伤。饶是他们自认作战勇猛,面对那些战斗残酷冷静有如机器人般的明国枪兵,还是克制不了内心的恐惧。
他们毕竟是强盗,穷凶极恶也要看对象,遇到更残酷,更凶狠的对手,他们崩溃了!
他们狂叫着往土墙外逃去,对他们的溃败,将战局都看在眼里的王斗并不意外。
不说舜乡军平时严酷无比的训练,军士们的作战都是下意识的,更重要的是舜乡堡严明的赏罚制度。敢有任何临阵退缩者,脱逃者,皆斩!而且他们死后还要蒙受极大的耻辱,家口田地被没收,全家被赶出保安州。如果他们战死或战伤,则终身抚恤,家口一辈子衣食无忧,阵亡者还可年年享受香火的供奉。
该如何选择,想必出兵前军士们已经思考清楚,而且不管怎么说此次入卫,还有一份保家卫国的大义在面前,多少有一些正面激励士气的作用。
看那些正白旗的清兵狂叫逃跑,王斗当然不会放过这个追击的好机会。
立时温方亮奉王斗之令,亲自领了麾下数百个长枪兵及刀盾兵们,沿着该条通道追杀出去,正白旗的重甲兵都溃败了,在两侧矮墙壕沟处还在放箭填壕的各旗弓手及杂役们也立时溃散,同样狂叫着逃命。
温方亮一直领军追杀了数百步,直到追到清军大阵面前,那边密密层层布了不知多少万的清军,他们才回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