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戳指营外清人大军,厉声喝道:“尽随本督出战,一鼓而灭此朝食!”
…
随着号鼓声响起,很快一队队宣大骑兵汇集到营外,最后猎猎旌旗下,汇集有数千人之多。营外一片鲜红的明军盔甲,战马按纳不住骚动,一声声嘶鸣起来,最后汇成一片金戈铁马的气势。
那些在营外洋洋得意的正白旗哨探没想到明军竟敢出战,都是不约而同吃了一惊,个个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他们不敢在营外停留,飞奔了回去。
明军中传出一片嗤笑,越来越响,最后众人哈哈大笑起来,数千人的大笑似乎掩盖过了寒风的呼啸声。
王斗也是出战,身旁的谢一科亲自扛了他的大旗,还有一干旗手护卫们,也是紧紧随在王斗身旁左右。在王斗的身后,李光衡领着他的四百骑兵,也是满脸的兴奋之意,已经迫不及待想杀敌了。
在王斗的左边,便是宣府镇总兵杨国柱,领了自己的一千骑兵。王斗右边,宣府参将张岩,领了自己五百骑兵。在卢象升的督标营骑兵右侧,便是大同镇总兵官王朴与山西镇总兵官虎大威各一千骑兵。
编制方面,宣大三镇基本相同,一营一个中军,两个千总,麾下各几个把总,然后管队,甲长,各有认旗,一目了然。各人队下最基本一甲十二人中,甲长都是身插背旗,手持弯刀,身后四人为弓刀手,再四人为钩枪手,随后二人为鎲钯手,最后随着一个火兵,手持大棒,用来敲击敌人的马头。
不过此次宣大入援军队,各镇总兵正兵营如果有带来三千人的,就算全部是骑兵,其中至少有近千人是骑马的辅兵杂役。受戚继光的影响,明军骑兵火器化比例较高,估计每军其中有千人为火器队的骑兵,最后一千人才是杀手队的骑兵。这些人大部分中,又为各总兵将官们的家丁亲卫。
所以卢象升传令骑兵出战后,各镇的总兵官,便将自己的家丁与杀手队骑兵拉出来。这些人都是职业军人,个个久经战阵,骑兵的待遇又好,每个人的脸上,都满是彪悍之色,个个只是握紧手上的兵器。
他们看着对面清兵杀气腾腾,虽说各人营中马匹日差赢使较为瘦弱,这些天缺乏粮草也饿得狠了,对面鞑子兵很多人一人双马,不过对面不过上千鞑子兵,能战的估计只有数百人,己方几千骑兵,压也要将他们压死了。
大好的军功就在眼前,这些明军骑兵们,个个摩拳擦掌,急不可耐想杀敌了。
四千多骑兵好大的一片盔甲旗海,火红的漆甲,飞扬的翎羽,还有密密旌旗,如林长枪,似乎要刺破云宵,一种势不可挡的气势向外绵延开去。那边的清兵显然也怔了一下,没想到明军不但敢出战,一出来还这么大的阵势,犹豫着倒不敢再逼上来。
各将总兵将官领军出营后,便各人带一些亲卫汇集到卢象升的大旗下,卢象升督标营近千人,此次带了五百骑兵出战。在他的身后左右,各将都用不屑的眼神看着对面的清兵。
王朴经过几日休养,又恢复了自己的俊朗风彩,盔甲又重新恢复了华丽,他策骑马上,轻蔑无比地瞟了一眼对面的清兵。
他右手大力一抖自己鲜红的披风大氅,让它随风飘舞,又潇洒地甩了甩自己盔上红缨,对卢象升抱拳施礼,高声叫道:“督臣,末将愿率大同的儿郎们出战,斩将夺旗,探敌酋首级回来禀报佳音!”
“好!”卢象升大声叫好,身旁各将也是同声喝彩。
军心可用,卢象升自然不会打击士气,他高声道:“王将军,本督便在此为你掠阵,静候佳音!”
他大喝一声:“来人,为王将军斟上一杯壮行酒!”
立时身旁一个亲卫上来,倒上满满一碗酒,卢象升双手接到,亲自递到王朴的手上。
王朴接过酒碗,一仰头,一碗酒全部灌入口中,倒有一大半洒落衣襟。
王朴高声叫道:“痛快!”
他猛地将酒碗摔落地上,又重重一甩盔上红缨,让王斗担心他的头盔甩飞出去,幸好没有。
王朴满脸豪情,对卢象升抱了抱拳,一言不发,拔马就走。他一手控缰,一手提着一根马槊,领着几个亲卫,一路放马狂奔,滚滚跑回自己的军阵内,寒风中,就见几人随风鼓到极点的鲜红披风。
堪堪离自己阵前几步,王朴猛地提缰,战马嘶鸣中,他的坐骑几乎四蹄后倾腾空。不过王朴仍是单手抓着马缰,另一只手抓着马槊,加上舞动的披风大氅,好一个跃马横枪的雄姿。
王斗叹为观止,这种娴熟的马术,他自认便办不到。
王朴在自己阵前策马奔跑,提枪大呼:“我大同军!”
“威武!”
“我大同军!”
“威武!”
“威武!威武!威武!”
密密探出的都是枪林,大同镇的军士们,士气被王朴鼓动到极点。
“儿郎们,杀奴啊!”
王朴双目圆睁,手上马槊指着对面的清兵方向,声嘶力竭地叫道。
“万胜!”
王朴一马当先,提着马槊冲在前面,上千大同镇骑兵随着王朴冲出军阵,蹄声滚滚轰响如雷,以浩荡的气势冲向对面的清军。
“杀奴!”
大地似乎在抖动,大同镇的骑兵一泄千里,以王朴为首,排成紧密的阵势,往清兵阵中直冲而去。那边的清兵似乎有些骚动,没料到这部明军如此彪悍,忙派出数百人迎战。
很快的,两股骑兵便冲撞在一起,便是远远的,也可以看到他们的惨烈的战景。王斗心中热血沸腾,这种骑兵的作战,一骑飞奔,身后万骑跟随的情景,太容易让人气血上涌了。
他们的作战,与步兵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情形。
便是远远的,王斗也可以看到王朴舍死忘生的战斗场面,虽说这家伙历史上有恶迹,不过能做到一镇的总兵,都不是简单的人物啊。自己万不可小瞧天下的英雄,王斗暗暗告诫自己。
卢象升也是看着那边激烈的苦斗,他看王朴始终奋战在前,在他的鼓舞下,大同镇的明军们也是奋勇作战,没有一个人胆怯后退。卢象升极为欣慰,不住点头。
看王朴陷入苦战,那边的清兵们,隐隐有后退的迹象,军阵这边,传来阵阵的欢呼声,最后汇成一片雄壮的“万胜!”声。王朴的奋勇作战,便是对宣大三镇的军士,也是鼓舞极大。
卢象升见清兵便要败退,大喝道:“今日便尽数消灭这股奴贼,将士们,杀贼报国的时候了,随本督杀啊!”
他巨大的呼啸声,似乎压过了呼啸的寒风,又是一片万胜声响起,余下的几千宣大骑兵,都随在卢象升的身后,滚滚往前冲去。
…
卢象升一马当先,他仍是麻衣孝服,骑在那匹神骏非常的白色战马五明骥上,手中几十斤重的精铁大刀只是指向前方。在他身后,数千匹战马汇集成奔腾的钢铁洪流,只是滚滚向前。
战马奔驰,铁蹄声似乎撼得地面都在剧烈抖动。飞驰的战马上,王斗同样飞舞着他的铁精长枪,呐喊奔驰。似乎从自己任防守官来,他就没有身先士卒过了,这铁精长枪打制成后自己还没用过。第一次这样万马奔跑的冲在自己骑兵最前面,紧随卢象升的身后,王斗感觉很刺激。
这种主将冲锋在前的打法虽然舜乡军不提倡,不过不可否认,这种打法很阳刚,很男人,冷兵器时代,这种行为对军心士气的鼓舞,也是无与伦比的。
第244章 敌方的重视
王斗挺着自己的铁精长枪,呐喊着冲在舜乡军骑兵最前面,他一身御赐的盔甲,闪闪发亮,加上飞扬的披风大氅,威风不可一世。
他身后的谢一科扛着王字大旗,同样兴奋地大叫,不过他还是不时看看前面的王斗,担心他一个失足,摔落马下,那自己的姐姐就要守寡了。
王斗身后的各个护卫,更是小心翼翼,目光投在王斗身上,比投在别的地方多得多。
数千宣大铁骑,以卢象升为首,滚滚前冲。前方的清兵早就逃跑了,他们此次只是来试探,并不是真的想战。很显然,他们这次的试探捅出了大篓子。
这股清兵当然不会跟明军死叩,见明军大部冲来,立时下令鸣金收兵。跟王朴缠斗的那股清兵,接到号令后,也是拔马就跑。王朴等大同镇骑兵虽然疲累,不过眼前这个追击的良机,哪肯放过?
见身后大股援军冲来,各人更是胆壮心齐,王朴身上脸上满是鲜血,看上去有些狰狞,他大呼道:“儿郎们,追击,杀奴!”
他用力一挥马槊,催动战马,又是率军直追上去。
蹄声如雷,从空中望下去,地面追逐奔驰着数千匹战马,形成好大一股烟尘。跑在最前面的,便是未战的那个正白旗甲喇章京,他们数百匹马跑得飞快,马上的骑士们,还不时跳跃换着马匹。
随在他们身后的,是稀稀拉拉,不成阵形的数百匹马,不时有人掉队滚落,正是参战逃跑的那数百清军骑士。
紧追他们身后的,是一大股旗色盔甲通红的明军骑士,正是王朴率领的大同镇骑兵们。最后便是数千匹战马轰隆隆追来,密集的马蹄敲击声,似乎震得大地都在抖动。数千匹马最前面,卢象升挥舞精铁长刀的身影分外醒目。
很快的,前面便是庆都县城,城上守军们,见两大股鞑子兵败退逃来,看也不看城上各人一眼,马不停蹄的,就往城南方向逃得远远的,无不是目瞪口呆。
他们还没回醒过来,就听蹄声震耳欲聋,一大股明军狂追而来,为首一个将军,高大俊朗,一身华丽的盔甲,鲜红的披风大氅随风飘舞。他整个身子几乎在马上站起来,一手控缰,另一只手的马槊似乎要刺破云宵,他双目深沉,只是一声不吭的领军追击。他身后一大片旗帜,还有同样个个面沉似水的明军骑士们。
堪堪转过城墙,那将军猛地一喝:“将士们,杀奴啊!”
一挥手中的马槊,身后一片暴喝声同时响起:“杀奴,杀奴!”
虽然很多人的马匹已经累得口吐白沬,气喘如牛,不过无数的大同镇将士,还在随在那将军的身后滚滚追去。
城墙上爆出一片欢呼,看着那明将远去的英姿,守城的知县与当地官兵感慨:“好一个常山赵子龙。”
他们的感慨声还没落,又是一大股明军骑士狂追而来。
…
众将士回营后,营内是一片的欢天喜地,此战共斩首清兵三百五十余级,缴获清军战马三百八十多匹,还有盔甲刀枪辎重无算。回到营地后,卢象升立时为出战的大同镇将士庆功,不说大同镇将士人人欢喜,大同镇总兵官王朴也是洋洋得意。
这些军功首级,大部分是算在他的头上,而且是硬打硬的鞑子首级,不再是以前的杀良冒功。说起来,王朴领军出战时,只斩首清军一百余级,余者的大部分首级,都是追击所得。卢象升与王朴等人追过庆都县城不远后,就不再追击敌人,毕竟清军的马匹更为优良,众人就是想追也追不上。
此战王朴麾下伤亡二百余人,几乎高达二成,还大部分是他的家丁们,让王朴心痛不已,好在有这些军功在手,王朴认为还是值得的。同时他麾下还累死了两百多匹马,正好缴获的清军战马,卢象升大部分补充给了他。
“今日大捷,我宣大将士,又斩首三百余级,本督己捷文飞报圣上,料想圣上闻报,定会欢喜无比。今日之战,却是王总兵率大同将士舍生忘死,夺得首功,余者各将一样奋勇作战,故有此获。来,众将,为今日之捷干一杯!”
帐内各人一起举杯,人人欢喜,虽说军功大头被王朴分去,不过各人头上也分到几十颗脑袋,每人都有收获。更重要的是,今日大胜后,宣大将士中存在的畏敌怯战情绪扭转不少。
王朴兴奋得满脸潮红,他洋洋得意,高声叫道:“这都是督臣教诲有方,末将等才记得尽忠报国的道理!”
卢象升满意地大笑,他说道:“从王将军始,又到今日大捷,说明我大明将士只需含舍身报国之心,那些虏骑,也没什么可怕的!”
众人高声道:“忠勇无畏,杀敌报国。”
随后帐内一片欢腾,大捷过后,众人都是放浪形骸起来,大口喝茶,大口吃肉。
王斗看着与众人杯来迎往,叫闹不休的王朴也是微笑,一头雄狮带领一群绵羊,可以胜过一只绵羊带领一群雄狮,有卢象升身先士卒的激励,加上自己榜样的鼓舞,粮草的充足,历史上的庆都之捷卢象升只斩首一百余级,今日更是上升到了三百余级。连王朴这样的逃跑将军,都敢奋勇作战了。
王斗感慨,大明的官军,也非不能战,只可叹…
他这边沉吟,卢象升又高声道:“今日大捷,解除庆都之围,趁此锐气,我宣大官军在庆都休整一日,明天便拔营前往定州,解除定州围困,还需鼓起余勇,继续前往高阳,以解孙阁老之围!”
铁甲一片锵锵作响,众将都是站起身来,高叫道:“愿随督臣麾下,杀贼报国,不惜此身!”
卢象升高声叫好,正要说什么,忽听外面吹吹打打一片声音,正往营寨这边而来。随后一个亲卫冲进帐来,高声叫道:“禀报督臣,庆都知县,率领城内一干乡绅百姓,挑着猪羊酒米,说是前来劳军。”
卢象升微笑,今日自己率军解除庆都围困后,庆都知县,曾有亲自出城相谢,没想到现在更是劳军来了。
听外面鞭炮锣鼓声不断,吹打的声音越来越近,环顾帐内各将,都是喜形于色,历来百姓见兵就逃,这种自发前来犒赏太少见了,各人心理都是暖暖的。卢象升笑道:“庆都百姓劳军,众将,这就随本督出营相候,军民同欢。”
…
当日营地中一片欢腾,庆都一个小县,送来的粮草不可能很多,只有几百石,还有数十头的猪羊。不过庆都百姓发自内心的感激,他们真诚的感谢声,还是让宣大将士们心里暖洋洋的。很多人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身为官军,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庆都知县,还热情邀请卢象升入城驻扎,被卢象升婉言拒绝了。当晚卢象升在营帐中设宴款待庆都知县一行人,还破例许可众将喝点酒。宴上,庆都众乡绅对大同镇总兵官王朴赞不绝口,连夸他有常山赵子龙的风彩,听得王朴笑得合不拢嘴。
宴后,王斗满面笑容地回到自己的营地中,又招集千总韩仲,温方亮,还有一干把总,中军官们庆贺。宴席上,除了韩仲外,余者各人都是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看得王斗满心的疑惑。
终于,在温方亮的眼色下,谢一科站起身来道:“姐夫,今日之战,我与众位兄弟,可对姐夫您有点看法。”
王斗眉头一皱:“看法?”
现在王斗在舜乡军中,可谓说一不二,威权日重,没有任何人敢置疑他。第一次听说麾下将士对自己有看法,王斗有些意外,他沉声道:“一科,你有什么话就说出来,不要遮遮掩掩的!”
见王斗眼中猛然冒出锐利的光芒,双目如鸷鹰般瞪着自己,谢一科内心也是打鼓,他暗暗瞪了温方亮一眼,心想:“这家伙够奸的,将自己推出来,自己在背后看好戏!”
他咳嗽一声,鼓起勇气,唯唯诺诺地说道:“便是今日姐夫出战,冲锋在最前面。这个事情,姐夫本来可以交给韩千总,或是温千总,或是李把总去做的,又何必冲锋在前?万一姐夫有个意外,我姐姐怎么办?”
他说完这些话,虽是大冷的天气,也是冷汗涔涔而下。
温方亮站起身来,嘻笑道:“将军,谢兄弟说得有理,我舜乡军上下将士,都愿为将军效死,您又何必抢了兄弟们杀敌立功的机会呢?”
谢一科将自己队中一个护卫推出来,道:“姐夫,这是我们军中小兵的看法,您可以听听。”
他回头瞪了一个缩在一旁的护卫一眼,叫道:“大头,你出来,将你的肺腑之言与将军说说。”
那个被称为“大头”的护卫期期艾艾地出来,冲王斗恭恭敬敬地叩了几个头,仰脸说道:“小的说的都是心里话,将军在保安州为小的们分田分地,让家人过上安乐日子,小的们都是心里感激。但同时又心下不稳,担心这种好日子哪天就没了,就如今日一样。”
他说道:“小的们愿意为将军战死,但万请将军保重好自己身体。您万金之躯,身系保安州数万军民所在,象今日这事,若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小的们如何向夫人交待?更别提,小人们在保安州家人由谁抚恤照料,田地可能保住?”
他道:“万请将军今后不要轻涉险地,杀敌的事情,便交由小的们去做吧!”
说到这里,他又是重重叩头,很快的,他额上便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帐人所有人也是跪下道:“将军万金之躯,万请保重身体,不要轻涉险地!”
王斗呆了一呆,他这才感觉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身旁已经形成一个牢固的利益集团。这个集团以自己为首,他的一举一动,都身系集团的安危所在,荣辱与共。是啊,将士们可以战死,只要有自己在,他们的家人就有抚恤,还有田地,可以过上温饱体面的日子。
缺了他们,集团还可以运转,而自己却不能出任何意外,否则围绕自己身旁的一切,保安州所有的一切都会烟消云散。在现在部下们的心里,自己的性命,已经重过他们的一切了吧。
王斗叹了口气,确实,舜乡军平日的训练与战斗,都冷酷严谨得象个机器人,一切按部就班。与个人武勇,主将个人鼓舞式的战法格格不入。或许从今天起,如今日这种痛快淋漓的战法,是不可能出现在自己身上了。
王斗沉声道:“众将请起!”
…
崇祯十一年十一月初九日,下午。
唐河边上,此时正值隆冬时节,宽约百米的河面上已经结冰,不过冰厚却又不厚,人马车辆都过不去。沿河的船只已经被清兵烧毁,要从庆都到定州,只有当地一座称定州桥的石桥可以通行,不过眼下这座石桥,已经被镶白旗的清军劳劳占据防守。
围困定州的镶白旗几千大军,听闻哨探回报,还有庆都境内那股正白旗的败兵禀报后,非常意外。这股自庆都前来的明国援军有一万多人,与别地明军不同,他们大部是骑兵,还敢打敢拼,由明国兵部尚书卢象升亲自带领,夹着新胜的锐气滚滚前来,军势非同小可。
镶白旗的多铎、阿巴泰二人都很慎重,特别听闻他们军中,还有各地明军传得沸沸扬扬的勇冠三军王斗部所在,更是不敢怠慢。镶红旗的杜度哨骑已经滚滚传遍各旗,遇到明国王斗部时,务然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
该部明军非常勇猛,特别是火器犀利,他们已经吃了大亏,连八旗蒙古在内,留守通州的三旗军士,已经折损了一千三百多个勇士,还大部是披甲兵,可谓损失惨重。因为王斗部胜利的鼓舞,京师各地很多明军已经蠢蠢欲动,杜度等人留守通州,感觉颇为吃力。
关于王斗的事情,多铎等人从擒获的明军士兵中,已经证明了此事,京师眼线传来的消息,王斗部确实斩获甚众,旗中勇士的头颅,还被明国皇帝下令叠成京观,每日观者如云。
有鉴于此,多铎、阿巴泰二人商议后,防守定州桥的,便是镶白旗中最精锐的数百巴牙喇兵,务必将这股明国援兵,堵塞在庆都境内。
第245章 定州会战
宣大一万多官兵,一大早从庆都县城起程后,于当天的下午,到达了唐河边上。
定州石桥,有清兵精锐军士防守,卢象升早就下令停止行军,他颇为意外,没想到清兵也会据险而守。他下令在唐河边不远的一处坚硬河滩旷野上排兵布阵。
然后众将随在他的马后,都是举目向对面的定州方向看去。远远的,似乎可以看到定州城雄壮的身影,定州城三面城池,一面环水,向有河北重镇,天下要冲之称,城墙修得颇为坚固。当地有滕骧卫的指挥使,还有守牧知州一起驻守城内。
在那城池的周边,隐隐可以看到一大片白色镶红旗号的营帐,那边围困定州的清兵,便是清国镶白旗的军队,首领为镶白旗旗主多铎与饶余贝勒阿巴泰。
寒风沿着河滩席卷过来,吹得各人的衣衫旌旗猎猎声响,呼啸刮过脸上,有如刀割一般的痛。定州这个地方,处于半湿润半干旱地带,冬季向来寒冷、干燥、少雪,在大明的小冰河时期,天气就更冷了。
寒风中,卢象升等人一动不动,良久,卢象升冷笑道:“奴贼负险而守,看似明智,实则蠢笨。我宣大军中火炮火铳众多,区区一座石桥,又岂能阻止我大军行进的步伐?”
“今日便攻下石桥,集师定州城下,再与奴贼决一死战!”
他喝令王斗部出战,又命令火炮掩护轰击。
…
督标营中五门沉重的红夷六磅炮被推到岸边,黑压压的炮口,对准了岸对面的敌人。王斗军中的炮队队官赵瑄毫不示弱,也将自己军中的佛狼机火炮推了多门出来。百米宽的河道,以军中大佛狼机的射程,可以霰弹覆盖压制对岸。
在火炮手们忙活的时候,王斗的数千军队,则是静静地列队密密麻麻的火炮之后。
可以看得很清楚,在石桥的对面,摆有多层的拒马,桥上还铺满了铁蒺藜,似乎沿着石桥河岸的周边,还挖有多道的壕沟。清兵这种阵势,很让人看不懂。
不管他们如何布置,以力服人,火炮火铳开路便是。
比起王斗军中佛狼机火炮子铳装填方式,督标营的红夷大炮略有不同,前膛装弹,使用弹托群子,大弹一个,用木红布包裹送入腹内。随后又送入一包十二个小弹。他们调整炮口的方向也是使用曲柄与螺杆,不象佛狼机火炮使用木枕。
督标营中的炮手,似乎也颇为精良,训练有素,不过王斗看他们火炮瞄准时,还使用比较原始的视差法,用眼睛与大拇指估算距离。王斗军中的炮手,则是大量火炮实射后得出的经验心得。
只是目前这种霰弹射击,倒不需要怎么估算炮弹落点距离,火炮放平了打就是。
看赵瑄指挥着炮手,不时瞪眼瞧着督标营的友军,一副好胜公鸡似的神情样子,王斗不由莞尔。看双方炮手们已经布置完毕。五门红夷大炮炮手们转动着曲柄,将炮口降低,努力对准了岸那边大片的清军与拒马。
其中一门红夷大炮,就摆在桥口不远,黑压压的炮口,对着桥那端的拒马上,可以隐隐看到,拒马那端清军巴牙喇兵银光闪闪的水银甲,还有他们背上舞动的杆旗。
“开炮!”
似乎同时间一片震耳欲聋的炮响,一大片的烟雾腾起,一个个呼啸的炮弹,滚滚向对岸砸去。特别是那几门红夷大炮,一炮打出十几个大小炮弹,场面更是壮观。
炮弹击发后,王斗等人都是凝神观看炮击的成果。很遗憾,对面的清兵虽然起了一阵骚动,却大体无事。对岸的河滩之地可能地表较为松软,炮弹着地后跳跃性不高,除非直接命中,否则杀伤率差了点。
明显的,这些火炮的炮弹想要准确打中小小的拒马目标,还是困难了点。似乎还有很多清兵躲藏在壕沟之内,佛狼机火炮的霰弹射击,对他们也没起什么作用。
只有桥头不远的那门红夷大炮出了成绩,六磅重的大弹直接将拒马打塌一大片,那颗炮弹砸飞拒马不说,还直接跳跃奔入后面不远一个巴牙喇兵的胸膛内,将他的身体破开一个巨大的血洞。余者十几个小弹四下横飞,在坚硬的桥面上蹦跳,直接打了一条血路。
“将佛狼机拉到桥上去!”
赵瑄欢跳着,在他的命令下,在友军的注视下,几个舜乡军炮手,推着一门沉重的佛狼机火炮上了桥头,在对面镶白旗巴牙喇兵恐惧的目光中,他们从容不迫地上了霰弹子铳。
“开炮!”
赵瑄惊天动地的喝令声中,一个炮手猛地点燃了火炮。
“轰!”的一声巨响,大面积的铅丸铁弹,直接将桥对面的几道拒马扫平,伴着一大堆桥那边清军巴牙喇兵们的惨叫,还有他们滚爬回跑的身影。
“火铳手,上!”
王斗一声喝令,韩仲麾下丙总甲队队官田启明一挥手中长刀,立时一队火铳兵扑上了桥头,随后一队队的火铳兵又在他们身后列队,静待自己的参战。
桥面只可并排行走五个火铳兵,该队火铳兵上了桥头后,立时手持火铳,一伍一伍的跟上。前面清兵没有射来弓箭,他们就清除桥上的拒马与铁蒺藜,前方百步,或是数十步外出现清兵的身影后,他们就在桥上射击,一伍一伍的火力不断。
清兵弓箭远远的对他们没有什么威胁力,他们的火铳,却可以在几十步外击破他们的重甲。那些清兵,就算以巴牙喇兵之猛,一批一批冲来只有送死的份。很快的,田启明队下火铳兵,就占领了定州桥。
眼前一亮,前面是开阔的平原,一条平坦的官道,顺着定州桥直通往定州城下。从石桥两边散去,离河岸几十步外,各挖有几道的壕沟,似乎先前的清兵们,就是躲避在壕沟内闪过炮击。
不过眼前的官道上,倒是没有挖取壕沟。占领定州桥后,田启明立时以桥头方圆为要点,设立防护之地,以刀盾兵盾牌掩护,不断射击前方两边冲来的清兵们。
他们的火铳,有利地阻挡了清兵的冲击,随后一队队的火铳兵跟上来。随后,又是一辆一辆的战车推上来,这个桥头地点,已经劳劳占据住了。
…
离定州桥几百步外,这里有一大股的清兵聚集在此,好大的一片红白旗帜海洋。旗帜中,高高竖立着三杆巨大的织金龙纛,龙纛的主人,一个为镶白旗旗主多铎,一个为饶余贝勒阿巴泰,另一个为镶白旗的巴牙喇纛章京。
听着,看着那边的硝烟与呐喊撕杀声,还有隐隐传来震耳欲聋的火铳声。多铎与阿巴泰不动声色,那巴牙喇纛章京脸上的横肉则是不住抖动,明军的骁勇,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纛章京粗粗估计,这短短一战,自己营中的巴牙喇勇士们,已经伤亡快上百了,但明军还是步步攻进,麾下的儿郎们,只是在作无用的抵抗。
良久,镶白旗旗主说道:“七哥说的不错,那王斗确是劲敌,对该部明军,我们确不可心存小视之心。”
饶余贝勒淡淡道:“该部明军火器犀利,其实没什么可怕,明军中火器精良的也有多部,便如恭顺王他们,不也降了我们大清?可怕的是该部作战的果敢,纪律的严明,从上将到小军,均有决死奋战之心,这是迥异于别部明军不同所在。”
多铎年轻的脸上有些不服气,他道:“如此说来,该部明军便无敌了?以后我们大清国的勇士,遇上王斗部的明军,难道还要绕道走不成?七哥所言,太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
阿巴泰道:“明将王斗,被明国皇帝誉为勇冠三军,镶红旗主便是轻视之下吃了大亏。确实遇上王斗部后,我们需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万不可轻敌,以免折损旗中勇士!”
镶白旗旗主道:“那依七哥所言,以后遇上王斗部,该如何作战?”
阿巴泰沉吟良久,道:“与王斗部野外作战,难以找寻他们的破绽,只能发挥我骑士所长,不与他们正面对决,待他们弹尽粮绝后再作处理。”
随后他脸上现出黯然之色:“可叹现在王斗部归明国尚书卢象升统领,卢象升麾下多骑卒,王斗有了倚仗…也难…”
多铎不说话,他年轻气盛,对阿巴泰的话并不以为然,他脸上有另外一层忧虑:“明国卢象升部现在兵盛,一万数千大军,我们镶白旗在定州城下只有五千人,披甲人不到二千,向高阳的十四哥求援,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派来援军…”
此次清兵入寇,除了皇太极与他儿子豪格的两黄旗外,含八旗蒙古在内,余者各旗清兵都出动了,还有数万的辅兵跟役。不过清兵主力自保定后兵分八路攻掠城池,闹到现在,却是每一处,每一路的兵力都摊薄了。
以前他们欺负明军不敢野战,不过遇到真正敢战敢拼的,却又无可奈何,惊觉自己兵力过于弱小。多铎只希望高阳城下的多尔衮,派来的援兵能快速到达。
阿巴泰忽道:“十五弟,依为兄之见,我们还是撤到高阳,与奉命大将军会合为好,该部明军气盛,我们无需与他们对决。”
阿巴泰的话反激起多铎的傲气,对这个兄长,他一向不放在眼里,此时听了他丧气的话,更是高声叫道:“撤退?在我大清国勇士的眼中,何曾有过撤退一词?明军虽有万余,然我大清兵兴起后,哪一次不是以寡击众?我五千镶白旗勇士,大可杀得对面的明军片甲不留。”
他脸上现出冷笑:“勇冠三军?不能正面对决?明日本王便与卢象升与王斗正面对决,将他们这勇冠三军的称号,狠狠甩落马下。也让他们瞧瞧,我大清国镶白旗的厉害,让他们胆寒气丧,从此不敢再兴与我正面作战之心。”
看着多铎那张年轻狂傲的那张脸,阿巴泰内心发出一阵冷笑:“蠢货!”
…
金鼓声响起,守桥的镶白旗巴牙喇兵,如潮水般的退下,随后汇集在多铎的大旗下,以严整的军势,慢慢退回了自己的定州大营内。王斗率领舜乡军,顺利地占领了定州桥,桥头上,他迎来了满面笑容的卢象升等人。
当日下午,卢象升率领一万三千多宣大军士浩浩荡荡通过了定州桥,在离清军大营数里外的唐河上流扎下了营地。当地的定州知州与滕骧卫官兵闻听援兵到来后大喜,连日送来了劳军的物资粮草。
当日傍晚,卢象升招集各镇将官,连夜商议军务,而在清军大营内,多铎当晚没有盼来援军,接到的却是一封多尔衮的手令,让多铎尽拔大军前往高阳,速速撤离定州城下,气得多铎将手令撕个粉碎。
他已经下定决心,明日一早,便出营与对面的明军决战。
…
崇祯十一年十一月初十日。
天气仍是寒冷,一阵接一阵的劲风扫过,冰寒刺骨。
从一大早起,明军与清兵的滚滚大部,便出了自己的营地,汇集在自己营房前面列阵。从敌我双方的对面看去,遍野都是对方的旌旗与战士。
王斗回头看了自己的左右身旁一眼,自己军阵的两侧,密密麻麻的都是战马与朱漆盔甲结成的友军阵形,浩浩荡荡的火红旗海似乎看不到边。在卢象升的军阵布置中,他与大同镇总兵官王朴,宣府参将张岩结成中军,宣府镇总兵杨国柱为左翼,山西镇总兵官虎大威为右翼。王斗部的舜乡军为前军。
对面的镶白旗清兵似乎有正面对决的打算,以勇冠三军,前后两次大捷斩首近千级的王斗部为前军主力,众人都没有异议,王斗也无所谓。如此布置,两翼与中军骑兵众多,自己两侧与后方都颇为安全,自己在军阵前面,也可放心作战。
看对面滚滚的清兵大部,白色镶红旗帜的海洋似乎望不到边,隐隐可见三杆高高竖立的巨大织金龙纛。王斗骑在自己那匹枣红色的骏马上,深深地呼了口气。
这是今年自己出战后与友军配合的第一场大会战,对面是镶白旗的清兵主力,鹿死谁手,不得而知。不过王斗知道,今天这场战斗,自己定会给对面的清兵一个难忘的教训,他有这个信心!
王斗的元戎车,已经成为了卢象升的指挥战车,他的那辆望杆车,同样架立在卢象升中军旗手不远处,上面的舜乡军旗手,可以随时传递清兵军阵的动向。对王斗的心意,卢象升自然是却之不恭。
他站在战车上,极为欣慰地看着前军王斗的军队,自列阵后,他们就在寒风中严整而立,没有人稍动一下,从千总到小军,无不如此。就算看不到他们的神情,也可以想象到他们脸上的镇定之色。
反观自己身旁的督标营军士与大同镇的军士,个个脸上露出紧张的神情,毕竟清兵威名日久,特别是野战无敌,虽然他们只有五千人,自己有一万三千人,前些日还经过一场胜利。不过如此不结车阵,不依屛障,直面与清兵作战,很多宣大的将士们,还是克制不了内心的惶恐与不安。
王斗部的勇冠三军之名,名副其实啊,有王斗的舜乡军在,是大明之福!卢象升感慨了一下,下令身旁的旗手挥动旗号,立时前军中军,左右两翼,一片的将旗呼应,如林的枪戟升起。
卢象升心中豪情涌起,今日一战,定要给奴贼一个重重的打击,让他们从此以后,不敢再小视自己的大明官军。他的心神飞往高阳,定州之战后,自己便可鼓起余勇,再解高阳之围了。
听闻低沉的号角声响起,对面的清兵大阵,已经在缓缓推进,他们密密枪林,红白的旗帜海洋在慢慢变大。已经可以看到他们马上骑士白色外镶红边的盔甲,还有盔上飘扬的红缨。
他们一声不言,只有阵阵沉重的马蹄踏地声传来,气势虽然沉闷,但却有一股势不可挡的味道。卢象升听身旁的将士们传来粗重的喘气声,冷哼了一声,说道:“传本督号令,迎上去!”
中军大旗又是舞动,随着旗号,宣大军士的大阵一顿,四个军阵合成的大阵同样缓缓移动起来。无数的三镇战士,催动自己的马匹,持着自己武器旗帜,控马前进。军官们的喝令声不时传来,让部下注意保持行军阵列的严整。
在前军方向,舜乡军三千数百战士同样列阵前行,他们无论火铳兵还是长枪兵,都将自己武器持靠肩头,如墙而进。与友军军阵前行数步或是十数步,就要略略停下整顿不同,舜乡军一路前去,军容军阵始终保持严整。他们数千人行走,只闻一片整齐的踏步声。王斗部训练有素,阵令森严,可见一斑。
王斗策马行于自己军阵上,此次作战,王斗军中所有的骑兵已经变成步兵,所有的骑卒连同各部辎兵们,全部变成火铳兵。统统算起来,军中约有一千五百人的火铳兵,分为三排,每排五百人,展开了一个极大的正面。
三排火铳兵后面,又是三排的长枪兵或是刀盾兵,余下的夜不收还有旗手鼓手们,则变成了王斗的中军。对王斗的军阵安排,卢象升,杨国柱等人颇为忧虑,认为王斗军阵过于单薄,仅仅六排军士,恐怕有被清军突破的危险。而且现在王斗军中的火炮等物,已经安排到两翼去了,更是分散了舜乡军的火力。
王斗坚持自己的军阵安排,认为这样可以最大发挥自己火铳的威力,他估计清兵承受不了自己三排火铳的打击就有可能崩溃,就算不崩溃,自己还有三排的长枪兵,还是抗得住的,这样的军阵安排,最合适不过。
在王斗的坚持下,卢象升也赞同了王斗的阵势安排,反正中军兵力多,如果王斗部不济,安排援兵还是来得及的。
…
从空中望下去,两边黑压压的旗海在慢慢靠近,最后,双方在距离各自一里的地方停了下来。
第246章 光挨打不能还手
这么近的距离,双方的情况都是看得清清楚楚,在清兵大阵中,一杆最大的织金龙纛下,镶白旗旗主多铎,身披鎏金盔甲,威风凛凛地骑坐在一匹骏马上。
看清楚对面明军的布局后,多铎不可克制地爆发出一阵冷笑:“久闻卢象升擅于用兵,此战竟如此愚蠢轻敌?”
他看得很清楚,明军的中军及两翼都没有问题,不但各由一个总兵率几千骑兵护卫,还有大量的火炮。如果己方攻击他们的两翼及中军,确实难以讨到好处,不过前军…
那里只布置了王斗的几千兵,而且只排了六排,三排火铳兵,三排长枪兵。是卢象升托大还是王斗托大?就算王斗部火铳再厉害,那薄薄三层火铳,能挡住自己军中犀利的弓箭手,还有死兵锐兵们的下马结阵冲击吗?
怪不得多铎信心满满,比起骑战,清兵确实更擅长步战,明笔记《顷见新略》有言:“谓奴步善腾山短战,马兵弱。叶赫马兵最悍,步兵弱。故奴畏北骑,北畏奴步。叶赫白羊骨辈曰:‘我畏奴步,奴畏我骑,力相抗也,技相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