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这队的鞑子头分得拨什库呢,黄蔚有些意外,料想身旁定是他的家奴。
二人都是浴血,似乎身上中过铳弹,不过大喊大叫,却是发狂了。他们不顾一切,只是持着兵器,往石桥急冲而上。
这一带地势开阔,免不了有漏网之鱼,黄蔚也不担忧,冷笑道:“去得好,想必守桥的刀盾兵兄弟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吧?”

守护石桥右侧的正是该队的刀盾甲,那甲长见火铳甲兄弟打得不亦乐乎,自己却是站在一旁干瞪眼,正在着急,忽见两个鞑子兵冲来,不由大喜:“总算等到了。”
他一声喝呼,立时一伍的军士随他迎上那分得拨什库,另一伍的军士迎上那家奴。
“杀!”
他们左右各一排迎冲而来,正面最少三个刀盾兵,还有两个刀盾兵侧击与护卫。借着从坡上冲下来的威势,刀光闪过,那家奴的右手被斜肘砍落,那伍长一声大喝,长刀带着风声,破开他左侧重甲,深深劈进他的胸腰之内。
然后几把刀往他身上乱劈,嘶吼中,那家奴不甘心地被劈倒在地。
几个刀盾兵冲到那分得拨什库眼前,那分得拨什库瞪起眼睛,一声大吼,手中半月短柄斧重重劈向迎面而来一个大盾。巨响声中,那盾牌碎裂,他的大斧带着威势,似乎劈裂盾后那刀盾兵的铁甲。
同时有几把刀劈在他的身上,这分得拨什库身着三重甲,真有刀枪不入的感觉。不过有一刀重重劈在他的肩上,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楚可闻。那分得拨什库本己中弹,再也支持不住,松开手,被长刀压跪了下来。
他满脸血污,有如利鬼,口中不断吼叫着,恨恨瞪着周边围着的几个明军。可以明显看到,他的腹部中弹,一堆肠子从那里流出来。这家伙能支持到现在,真够猛的。
那甲长冷哼了一声,大步过来,手中长刀猛地挥落,那分得拨什库的头颅滚落在地,鲜血从脖中喷射出来,无头尸身不甘心扭了扭,重重扑倒在地。
那甲长舔了舔自己干燥的下唇,可惜道:“鞑子来得少,不过瘾啊。”
他看向那胸口衣甲被利斧劈开的刀盾兵:“齐兄弟,你没事吧?”
那刀盾兵道:“没事。”
摸了摸自己胸口,心有余悸,那分得拨什库的利斧破碎他的大盾后,又劈开他的铁甲,幸好势尽,否则他定是开膛破肚的下场。不过那下重击,也让他极不好受,胸口隐隐作痛。
想到这里,他恨恨地看了那分得拨什库的尸身一眼。
那甲长看了看河边的情形,横七竖八的鞑子尸体,一些没死的鞑子伤兵在河边乱爬,余下的鞑子兵已经跑了。也不见鞑子那边增兵,看来这场战事结束了。
他正要说什么,忽听身后蹄声响起,似乎有大股的战马往这边而来,他大笑道:“骑兵队的兄弟追来了。”

桥这边的甲喇章京迟迟下不了决心,是增兵还是退却,到了这个时候,不论是从桥面进攻的清兵,还是从河岸进攻的清兵们,余下的军士,都是狂叫惊恐地退了回来。
那甲喇章京还看到指挥石桥进攻的分得拨什库,狂怒地劈翻了一个退却的弓手,领着自己几个家奴,狂叫着往桥面冲去。他们双脚踏上了桥面的铁蒺藜,尖锐的铁刺刺破了他们的肌肤,他们仍是踉跄冲去,没有疑问的,他们都被排铳打死在桥面上。
两队进攻的勇士伤亡一大半,两个分得拨什库皆尽战死,那甲喇章京痛彻心肺,他终于下定决心,退却,绕道该地,自己部中勇士折损不起。
正在这时,那甲喇章京忽然看到石桥后面腾起大股烟尘,随后听到密密麻麻的铁蹄声,也不知来了多少人。
那甲喇章京怔了半晌,惊道:“中计!”
他恍然大悟,原来明军以该石桥小部作引诱,大部军队埋伏在周边,就等自己势尽后,伏兵尽起,真是歹毒啊!幸好自己英明,及时察觉敌情。
再看周边的军士尽露惶惶之色,显然没有丝毫战心,他当机立断:“撤兵,回转通州。”
立时官道上的清兵尽数跳上马背,狂奔回去,连奔得慢的溃兵也不理了,那些战死勇士的遗体与伤者,更是没人顾得上。相比来时的旗帜鲜明,威势赫赫,此时他们急急如丧家之犬,旗帜东倒西歪,威势尽失。

守护石桥的火铳兵见鞑子兵狼狈败逃,都是一片欢呼怪叫。
一个甲长叫道:“鞑子兵不过如此,我还以为他们有什么三头六臂呢。”
田启明也是哈哈大笑,清兵败退,他这守桥的管队官立功不小,光是在桥前墩下打死打伤的鞑子兵就有不少,这些军功报上去,未来自己最少是一个把总。
听到后面烟尘越来越近,田启明叫道:“兄弟们闪开了,给我们的骑兵兄弟让开一条路。”
烟尘滚滚逼到眼前,数百个舜乡堡骑兵从官道策马奔来,他们与火铳兵打扮没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便是手上满是明晃晃的马刀与长矛,火铳便背在他们背上。
在马队的最前面,把总李光衡策马冲在最前,他马术娴熟,手上端着一根精铁制成的大枪,他身材魁梧,粗重的大枪端在手上,仍是毫不费力。在他身后,是四个旗手,手持马队大旗,随后又是八个护卫紧紧策马跟随后面。接着各队的队官甲长们,背上都插着背旗,舜乡堡旗帜尚红,一大片火红的旗帜飞舞。
几百骑兵滚滚而来,以李光衡为首,对守桥兄弟点头示意,一片欢呼中,他们从官道右侧坡地冲下河道,然后从河岸那边上去官道。几百骑兵,急追清兵败骑而去。
第223章 向卢督臣,杨军门报捷
李光衡领着自己马队冲上官道,狗日的鞑子跑得真快,幸好随在鞑子披甲兵后面的,还有很多他们旗中的辅兵跟役什么的。这些人很多骑的不是战马,多半骑一些驮马、骡马之类的,而且鞑子马匹缺乏粮草豆料,这体力上,却是不如中原精心喂养的马匹。
李光衡催动马匹,更如风驰电掣般往前奔去,他身后数百舜堡骑兵,只是滚滚随在他身后。
那些清兵见明军骑兵紧追不舍,后面烟尘滚滚,不知来了多少人,更是恐惧,各人只是拼命催动身下的马匹。马刺将胯下马儿刺得鲜血淋漓。
眼前一亮,前面的官道广阔,四边的麦田渐渐散去,变成一片黄土旷野,显是这一带缺水的缘故,不得耕种。那些清兵散得更开,飞速逃命。
此时李光衡等人已是追到,他快马追上了前方一个拼命鞭打马匹的鞑子兵,那鞑子兵显只是个旗中余丁,身上的棉甲也颇为单薄,看来内中没有镶嵌铁叶。
他胯下的马已经非常累了,不住喷着白气,看左旁一匹马快速窜上来,那余丁恐惧的目光看过来,正对上李光衡利如鸷鹰一般的眼神。
两匹马错过,借着马势,李光衡手中的精铁大枪从他左后心刺进。他马术娴熟,力气极大,铁枪刺穿那清兵余丁后,大枪借力一甩,那清兵尸体已是滚落尘埃之中,撞击时那股巨大的冲击惯力对他若无其事。
余者骑兵也是纷纷追了上来,对那些掉队的鞑子兵大肆砍杀,他们当然没有李光衡的能力,借着马力从清兵身旁冲过时,一旦刺中,右手轻握,以手臂夹住的矛杆立时放手,只将长矛作一次性武器使用。
或是借着马力,手中不开刃的马刀在那些清兵身上拖划而过,这种大冷的天气,就算逃得性命,那种马刀带出的长长口子,决对医治不了。
一个个清军辅兵或是跟役滚落,片刻之间,至少一百多个被追上的鞑子兵被舜堡骑兵杀落马下。
李光衡胯下的马匹非常神骏,一直冲在最前面,挑死或拍落几个掉队的鞑子辅兵后,眼前一亮,前方奔着一大群鞑子的披甲战兵。李光衡立时将自己的大枪插于鞍上,取出了自己的角弓。
李光衡精通骑射,火铳也颇为精通,不过骑上战马后,他还是喜欢使用弓箭,身上步弓、角弓都有。
他张弓撘箭,急追一阵,在身下马匹腾到最高点,最平稳的一刻,“咻!”的一声,一根劲箭射击,前方一个清兵后心中箭,大叫着滚落鞍马之下。
李光衡又张弓撘箭,“咻!”的一箭,又一个清兵被他射落马下。
“嗖!”的一声,一个清兵马甲回头冲李光衡射了一箭。
角度刁钻,直奔李光衡的面门。
李光衡左臂上有一个小小的臂盾,却是精铁所制,舜乡堡骑兵中,每人都有臂盾,却只是硬木皮革所制。
李光衡左臂一挡,那箭射在他的臂盾上,当的一声响,火光四溅。
就在这片刻,那马甲兵狠夹马腹,那马刺深深刺入马腹内,那战马吃疼,发狂地奔起来,远远的去了。
“差不多了!”
李光衡见那些鞑子披甲战兵大多跑得远远的,自己难以追上,穷寇勿追,见好就收吧。
他停下马来,身旁的骑兵们正在追砍那些四散奔逃的鞑子辅兵,或是追赶收拢一些惊逃的鞑子马匹。李光衡心中满意,初次一战,就能砍落一、两百个鞑子辅兵,战绩不错。
忽见前方右边又是烟尘滚滚,李光衡心中一惊,难道鞑子援兵来了?半晌后,他放下心来,他团烟尘却是冲向左边奔逃的清兵溃兵们。很快,李光衡看得更清楚,那团烟尘只有几十人,加起来却有两百多匹马,狂不得声势赫赫。
原来是军中的夜不收兄弟,李光衡脸上露出笑容。
那些夜不收从那些清军溃兵几十步外掠过,个个张弓撘箭,或用强弩,一阵箭雨后,又有一片的清兵滚落马下。那些清兵却是不敢迎战,策马狂奔,往左边跑得远远的。
很快,再也不见他们的人影。
李光衡看到那些夜不收停了下来,收容成果,很快的,他们又呼啸而来,马群中,又多了几十匹战马,马背上,还有众多的盔甲器械等,当然,少不了血淋淋的脑袋。
其中几人的马后,还用绳索拖着几个半死不活的清兵伤员,等那些夜不收策马狂奔到李光衡这儿时,李光衡看那些被拖在马后的鞑子兵,已经个个不成人形。
这些夜不收策马到了李光衡等人面前,立时一股逼人的彪悍之气。王斗军中夜不收,可说是全军浓缩的精华,马上马下,个人技艺,无不出众。李光衡麾下的骑士们,却是不能跟他们比。
领头的夜不收骑于一匹高大的战马之上,他身材魁梧,满腮虬髯,正是夜不收百总温达兴。他奉王斗之命领一队夜不收出去哨探敌情,测绘地图,转了几天,今天才回来。途中看到鞑子溃兵,不成阵形,毫无战心,自然顺手捞一把。
温达兴大笑着下马与李光衡见礼,他虽是总部直领的夜不收头领,不过他的军职是百总,见了李光衡这个把总,却得恭敬行礼,否则被镇抚官迟大成知道,打个几十军棍是小意思。
军中最敬好汉,对温达兴的出生入死,李光衡也满是钦佩,更不要说温达兴是从舜乡堡就开始跟随游击将军的老人。所以李光衡丝毫不拿上官的架子。
二人说了几句,温达兴笑道:“几日不见,兄弟们已经跟鞑子干上了。”
李光衡道:“看温兄弟满面春风,看来这趟收获不小。”
温达兴脸有得色,道:“彼此彼此,看李把总与鞑子作战,同样收获不小。”
李光衡道:“惭愧,却是托了乙部丙总兄弟的福。”
温达兴笑道:“我舜乡堡火铳最是犀利,鞑子兵狼狈而逃,也在意料之中。”
他们这边说着话,李光衡麾下的骑兵们已经将战果打扫出来,斩首一百三十五级,那些受伤落马的清兵们,全部一刀砍了脑袋,剥下盔甲,捡了兵器,只留他们无头光溜溜的尸身在原野上。又缴获骡马一百二十二匹,有些马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还有一些盔甲兵器辎重等,又有一些银两干粮草料,需回去详细统计。
李光衡问了刚才温达兴的收获,他们一队夜不收,射落了鞑子兵二十多人,围攻后,挂在马上的鞑子脑袋有二十颗,还有五个清兵伤员拖于马后,虽说李光衡不知道温达兴要如何处置他们,但那些首级,却是预订了。
这么说来,这场追逐战中,已经斩首奴贼一百六十级,就不知桥头墩下的兄弟收获多少。
温达兴他们方才还收获了战马三十五匹,盔甲兵器若干。李光衡记得现在夜不收军士一人三马,除了先前缴获的马匹,他们马群中有近两百匹马,那些马定是这些天的缴获,鼓鼓的大捆小捆不知内中什么。
还有几个捉来的鞑子生口,被牢牢捆于马背之上。
斩首缴获如此之多,自李光衡下,人人都是喜笑颜开,战场打扫完后,为防有变,各人也不多留,兴高采烈地回转桥头。
他们浩浩荡荡的策马奔驰回归,夜不收中那几个擒获的清兵马甲、步甲俘虏,仍是拖于各人马后。他们狂奔呼啸到桥头不远时,已经有两个清兵步甲断了气,余下三个马甲也是血肉模糊,只剩一口气在。
一个夜不收道:“温头,那三个鞑子不行了,砍了脑袋吧?”
温达兴狞笑道:“这些鞑子敢进入我们大明境内肆虐,没那么便宜让他们好死。”
他转向队中一个近四十的夜不收道:“强爷,你最通刑术,这几个鞑子兵,就交由你处置了。”
那夜不收相貌如同老农,不过脸色阴沉,颧骨高高隆起,一双三角眼闪动着如毒蛇般的寒光。却是那日龙二伍中与清兵正白旗哨探作过战的夜不收军士赵强。
他虽记了大功,不过夜不收中升迁更难,小小一个伍长甲长,也多人争夺,他现在还没有升官,只是普通的夜不收军士,但队中各人都尊称他为强爷。
强爷领了命,看向地上那几个清兵俘虏,他神情平静,但眼中却闪过一丝残忍与兴奋的光芒。
在他的指挥下,每两个夜不收强架起一个清兵,将他们衣衫剥光,全身赤裸,用粗大的木钉,将他们手脚活活钉于官道右侧的大树上,然后强爷取过一把锋利的匕首,将他们下体一一割去。
三个清军马甲被钉于树上,撕心裂肺地惨叫着,后悔方才自己为什么不被拖死,临到这一刻,反承受更大的苦楚。
温达兴等人哈哈大笑,连赞强爷就是强爷,果然妙法叠出,让人钦佩。
李光衡麾下的骑兵看着这一切,个个都是脸色惨白,相互用眼神交流着,李光衡沉声道:“我们回去。”
来到桥头时,这边的战场已是打扫完毕,战果已经统计出来,桥头墩下,共打死打伤鞑子兵六十一人,还尽是清兵中精锐的马甲、步甲兵,其中还有多员鞑子壮达等小头目,更有分得拨什库两人。
当然不论是死者还是伤者,已经全部变成首级。又缴获鞑子盔甲兵器多副多把,守护燕墩与石桥的队官田启明已经笑得合不拢嘴,快速向游击将军王斗报捷。
看到李光衡等人回来,他圆睁双目:“我的娘咧,骑兵兄弟们收获更不少。”
正在这时,官道后方大队的人马前来,却是王斗听闻前方大捷的消息,连忙带着韩仲,温方亮,镇抚官迟大成,还有各人麾下各把总官赶来。看到惨烈的战场,他心下暗暗吃惊。
又看到如此收获,斩首二百二十四级,缴获马匹众多,余者无算,他更是振奋不已。
众人围在他身边,个个兴奋,韩仲一个劲地吸气:“太好了,太好了。”
他叫道:“将军,斩获如此之多,赶快向卢督臣报捷吧!”
王斗微笑道:“确实,是要立刻向卢督臣,向杨军门报捷。”
第224章 众将惊异
宣府镇总兵官杨国柱领自己正兵营驻防在后世旧宫镇地界,右安门下首几里,明时称该地为梅源里,控制着该地一条官道。杨国柱同样占了一个废弃的小堡驻防。
得到王斗斩首二百二十多级的报捷后,杨国柱抑止不住内心的惊讶,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他的中军亲将郭英贤也是不可相信地道:“真的假的,王将军斩首二百二十多级?老郭昨日与来犯的鞑子干了一仗,砍了十几颗脑袋,督臣都是赞赏不已,这两百多颗首级…”
他扭着自己四四方方的壮实身材,摇动硕大的头颅,眼中满是不可相信的神情。
此次王斗让自己亲将谢一科亲自前往报捷,看二人的神情,谢一科心中满是得意,微笑道:“军门与郭将军若是不信,可亲自前往富源里村堡,就知末将所言不虚。”
杨国柱急切地道:“好,我这就前往富源里王将军驻防之地察看。”
他吩咐了几声,中军亲将郭英贤召来几个亲卫,一行人便滚滚出了堡口,往王斗所在的村堡奔去。
得到总兵杨国柱来临的消息,王斗亲自领大小一干军将在堡门口迎接。
杨国柱顾不得寒暄,急不可耐要观看王斗斩获的成果。
王斗领他进入堡内,王斗军中的辎兵们,正忙着用石灰硝制这些斩获的清兵首级。看到这一大堆脑袋,杨国柱脸上的表情很丰富,他的中军亲将郭英贤,更是一个劲在他旁边吸气与呼气。
杨国柱抢上几步,亲自抓起几颗脑袋观看,他长于军伍,这些首级是真鞑子脑袋还是杀良冒功,他一眼便知。再抓几颗脑袋,同样颗颗皆是真奴首级。
杨国柱从军多年,什么没见过?但此时心情激荡下,仍是身体微微颤抖。
看总兵的神情样子,王斗身旁各将都是得意。
良久,杨国柱将手中脑袋一扔,看着王斗哈哈大笑:“王将军果是勇猛无敌,斩首如此之多,大涨我宣镇官兵军心士气,想必督臣得闻后,定是欣喜万分。”
王斗道:“这皆濑军门之福,末将才有如此斩获。”
杨国柱看着王斗,非常满意,这王斗打仗骁勇不说,还知情识趣,非常会做人。这些首级虽然是王斗斩获,但他杨国柱是宣府镇总兵官,这批军功,同样可以分润很大一部分。
郭英贤吼道:“王将军,此次你可不得婆婆妈妈,庆功宴上,定要与我老郭喝个三百杯。”
杨国柱亲自携起王斗的手,拉他在旁坐下。
不知不觉,宣镇各将中,王斗这个彪悍骁勇之士,已经在杨国柱心中占了极为重要的位置。
杨国柱说道:“王将军,此次杀贼情形,你可否与本军门说说?”
王斗将此战情形大至说下,听闻王斗麾下一队军士守桥守墩,便挡住了两队清兵精锐进攻,还杀敌过半。然后一个马队追击,又斩回了一大半的首级,杨国柱更是动容:“王将军麾下竟有如此猛将,快招来让本军门看看。”
在屋内,王斗身旁各将中,李光衡、温达兴二人已是陪在王斗身旁。王斗又吩咐招来守桥管队官田启明,队副黄蔚二人。看着眼前四人,杨国柱连连点头,不住的慰勉嘉奖。
四人都是神采飞扬,总兵啊,往日都是四人高高仰望的对象,此时却是温声细语,对自己连连赞赏。四人直感热血沸腾,只觉跟着游击将军杀敌立功,就是痛快。
田启明所部的千总韩仲,把总田志觉也是满脸笑容,在旁深感荣耀。
杨国柱嘉勉的同时,还不住往右边正在硝制首级的屋内看去,等到军士来报,那些首级已是处理好。杨国柱站起身来道:“王将军,我等这就前往向督臣报捷,让他老人家也欢喜一下。”
顿了顿,他说道:“这批首级立时解往督臣处,将军放心,没有人敢吞没你的军功首级。”
王斗道:“一切依军门吩咐。”
他吩咐赶出几辆马车,将那两百多颗脑袋全部载上,随后杨国柱亲自携手王斗出了屋门,众人上了马,往总督卢象升的营房急奔而去。

卢象升的大帐位于忠兴里,后世的赢海镇一带,离永定门不远。沿京师南向,往西北过去几十里卢沟桥、宛平城一带,则是总监军高起潜率领几万关宁大军防守。
卢象升并没有占据什么堡垒防守,这一带密密麻麻的都是壕沟营寨。
杨国柱,王斗等人到了卢象升的营帐外,听闻亲将陈安急急来报,宣府镇总兵官杨国柱,偕游击将军王斗前来,斩首两百余级,飞报大捷,并将几百颗清军脑袋随同解来,卢象升大喜,忙召杨国柱与王斗等人进入营内。
王斗同杨国柱等人来到卢象升的中军大帐外,卢象升早在这里等待,看到载运首级的车马,他迫不及待地大步过来,看见满车的脑袋,连声惊叹:“好啊。”
他立时吩咐亲将陈安检验首级,自己还时不时拿起一颗脑袋,左看右看,细细观看牙口、辫发、脸面等。还让亲卫取来一桶水,扔在上面看看。
不知过了多久,陈安脸上露出惊异的神情,向卢象升禀报:“回禀督臣,宣镇解到首级二百二十四颗,经末将检验,颗颗为真奴首级。”
卢象升满面笑容,看向杨国柱道:“杨将军虎威,取得如此大捷。”
看卢督臣满意的样子,杨国柱也是心下欢喜,他看向王斗,微笑道:“惭愧,此次大捷,却皆是王将军斩获!”
卢象升一怔,凝视了王斗半晌,说道:“王斗,你很好。”
王斗看卢象升麻衣孝服,几日不见,又苍老了很多,他心下难过,抱拳施礼,沉声说道:“为国杀贼,乃末将本份,不敢劳动督臣,军门如此赞誉。”
卢象升看着王斗连连点头:“你知道忠义报国,本督甚是欣慰。”
他亲将陈安也在旁羡慕地看着王斗,崇祯九年王斗斩首二百八十余级的内幕,他是知道的,没想到此次领兵入援,王斗又立下如此军功,他还这么年轻,后生可畏啊。
杨国柱道:“督臣,此次我宣大官兵立下军功,该飞报大捷,让圣上听闻才是。”
卢象升也是含笑:“圣上心忧国事,日夜不宁,闻报捷音,定是欢喜。”
他看着京师皇宫方向,心荡神驰,想象皇上闻报大捷后,那种高兴的样子。
良久后,卢象升转过身来,他神采飞扬,对杨国柱与王斗笑道:“我要召集宣大各将,一同庆贺大捷。”

接到卢象升传令后,宣府镇,大同镇,山西镇一个个将官匆匆赶到,中军大帐前面聚集了一个又一个顶盔披甲的粗壮将官,铁甲锵锵,所闻皆是粗豪的声音。
各镇将官虽闻卢督臣为宣镇大捷之事,召集各将一同庆贺,不过传召之人言语不详,他们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此时到了督臣的大帐外,便纷纷相互打听,或是向督臣亲将陈安打听。
很快的,众人得到确切消息,此次宣府镇斩首奴级二百二十余颗,经督臣检验,颗颗为真奴首级。
众人吸了口气,宣府镇此次立下的军功大了,如大同镇与山西镇,这两日他们虽与清兵交过手,但斩首最多的山西镇总兵官虎大威,麾下不过砍了二十多颗鞑子的首级。
大同镇总兵官王朴,麾下更只砍了八颗鞑子的脑袋,这一下子,就给宣府镇比下去了。怪不得督臣要召见各人一同庆贺。
随后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从陈安口中传出,此次宣府镇大捷,二百二十余颗奴贼首级,皆是宣府镇一个叫王斗的年轻游击将军斩获。
“王斗是哪一个?”
立时众人纷纷相互询问。
匆匆赶来的宣府参将张岩,游击将军李见明与温辉都是被众人围住询问,三人口中回答着,却是相互惊疑不定地互视。三人怎么也不敢相信,那新任的游击将军王斗,才到东郊不久,就砍了二百多颗鞑子的脑袋?
不过此言是督臣亲将陈安亲口所言,料想定是确定无疑之事。
一个参将大步走向山西镇总兵官虎大威,低声道:“军门,打探清楚了,那王斗曾是宣镇东路辖下一守备,此次奴贼入寇,他充任游击将军,领三千军马入卫。”
顿了顿,他又道:“传闻那王斗颇有勇力,崇祯九年他任宣镇一防守时,曾斩获奴贼首级八十名颗,因那次的军功,他升为城防操守,不久便充任当地守备。”
虎大威缓缓点头,似在沉吟,他身旁一个身材粗壮,年在三十多岁的山西镇游击将军道:“末将想起来了,当日昌平督臣召众将议事时,他便站在末将的身后,此人看起来倒彪悍强壮,不过他…真不可思议…”
说到这里,山西镇游击将军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
离虎大威等人不远,大同镇那边几个将官同样在窃窃私语,身着华丽盔甲,高大俊朗,身披鲜红披风大氅的大同镇总兵官王朴看着自己面前亲将,沉声道:“你打探的可是属实?”
那亲将拍着胸脯保证道:“末将所言句句属实,决不敢有任何欺瞒军门之处。”
王朴潇洒地甩了甩盔上红缨:“如此猛将,倒可以结交一二。”
第225章 要不要抢一把?
正在众人议论时,卢象升亲将陈安出来,言卢督臣召众位将军入帐。
众人鱼贯进入中军大帐内,只见两旁已经摆着一些案几,上面摆置一些酒菜。大帐上首,同样放着一张案几,案几上,卢象升居中而坐,正与大帐左侧的杨国柱说着话。
见众将进来,他含笑招呼各人就座,看得出来,他心情非常好。
虎大威坐在杨国柱下首一张案几上,明显可以看出,有了这批军功,三镇总兵中,已经以宣府镇在卢督臣心目中最为重要。所以杨国柱的案几也是摆在大帐左侧的最上首。
大同镇总兵官王朴坐在大帐的右侧上首,与山西镇总兵官虎大威一样,都是迫不及待地看向坐于杨国柱身后的那年轻游击将军王斗,看他沉稳地坐着,脸上丝毫没有大胜骄矜的神情,不由对他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不但是两个总兵,便是进帐的各镇参将,游击,进了帐后,都是目光纷纷向王斗身上看去。看这年轻将军正不时与卢督臣恭敬问答,各人眼中或敬佩,或羡慕,或嫉妒,神情无一而定。
众人在各自主将身后依案坐定,来援的宣府参将张岩,游击将军李见明与温辉,见王斗案几摆于总兵杨国柱身后上首,中军亲将郭英贤大大咧咧的不以为意,三人心中却是不悦,不过毫无办法,谁让自己没有砍下两百多颗鞑子脑袋呢?也怪不得军门对那王斗看重。
当下张岩在王斗下首坐定,郭英贤在张岩下首而坐,李见明与温辉,则是坐在杨国柱身后第二排。
此时已是正午,各人大多没有进食,很多将官看到面前案上有酒有肉,都是大喜。不过很多人偷偷拿起酒壶闻了闻,却是失望,里面没有丝毫酒味,装的竟是茶水。
再看向卢督臣面前小案,上面同样摆着一壶茶水,案上更是连肉都没有,只有一大碗糙饭,几碟小菜。卢象升为父守孝,除了平日麻衣孝服外,也恪守礼制,不喝酒,不吃肉。
见众将坐定,卢象升笑着倒了一杯茶水,他站起身来,朗声说道:“今日捷报传闻,我宣镇官兵斩首两百余级,涨我大明军心,挫虏之气焰!本督己捷文飞报京师,料想不久,圣上嘉勉就会下来!”
他含笑看了一眼杨国柱与王斗,说道:“今日大捷,却是杨总兵指挥若定,王将军舍身报国,故有此获。虏情正紧,饮酒误事,便以茶代酒,众将,让我们举杯为杨总兵、王将军贺!”
铁甲锵锵,所有人都是站起身来,举杯齐声道:“为督臣贺,为杨军门贺,为王将军贺。”
声如响雷,众人一饮而尽。
卢象升哈哈大笑,待众人坐下,他朗声说道:“今日大捷,可见虏人色厉内茬本性,只要我将士均含舍身报国之心,定可给虏之以重挫,不敢小瞧我大明上下!”
他看着帐中所有人,神情极为期盼。
大同镇总兵官王朴首先站起身来,高声说道:“当劳记督臣教诲,忠勇无畏,杀敌报国。”
随后众人纷纷表态,卢象升频频点头,神情极为欣慰。
王朴以茶代酒,先敬了杨国柱一杯,随后又倒了一杯茶,看向王斗,含笑道:“今日才知道宣镇王将军之虎威,王将军,本军门便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帐中所有人都是看向王斗,王斗站起身来,朗声道:“不敢,该末将敬王军门才是。”
二人遥遥举杯,一饮而尽。
随后山西镇总兵官虎大威也是站起身来,同样先敬了杨国柱一杯,随后沉声对王斗道:“王将军,本军门也敬你一杯,斩首奴贼两百余级,好汉子!”
看着这个老将,王斗不敢怠慢,站起身来又与虎大威遥遥干了一杯。
两镇总兵亲自向王斗敬酒,帐中很多人都是又羡又妒,想必今日后,那王斗定会声名鹊起,至少在宣大三镇内威名传扬。宣府参将张岩,游击将军李见明与温辉看着身旁的王斗,心下非常不是滋味。
卢象升含笑看着这一切,杨国柱也是微笑点头。
随后卢象升举起筷子,帐中安静下来,众人开始狼吞虎咽,卢象升一边吃,一边沉思什么。有卢象升在上首,众将收敛起放浪形骸的武人作派,每个人吃饭都斯文了许多,不过肚子饥饿,各人还是将面前茶水饭肉一扫而空。
众人吃饱喝足后,大同镇总兵官王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卢象升恭敬道:“督臣,军中粮草不多了,您看?”
听他这样说,余者各人也是纷纷看向上首的卢象升,显然王朴之言,是各镇中普遍存在的问题。
卢象升沉声道:“诸位将军只管安心杀贼,粮草之事,本督自会想方设法。”
由于各人防线靠近清军大部,为防有变,宴后各人都是匆匆而去。
离别时,很多人都亲热地上前与王斗寒暄几句,表示自己的景仰之意。王朴更是神情亲热,连拍了王斗几下肩膀,又与杨国柱说了几句话,出营后匆匆上马离走。
王斗与杨国柱出了卢象升的大营,离别时,杨国柱对王斗道:“捷文卢督臣己飞马传递京师,想必不久圣上嘉勉就会下来。现军中缺粮,若督臣拔下粮草,我定不会忘了你那一部。”
想了想,他又道:“若奴贼大举进犯你处,你可快马来报,本军门定会领军来援。”
他拍了拍王斗的肩膀,对他嘉许地点了点头,随后上了马匹。他的亲将郭英贤遗憾地对王斗道:“可惜今日不得饮酒,王将军,该日我们兄弟俩再不醉不归。”
他重重在王斗胸前擂了一拳,上马与杨国柱奔去。
张岩、李见明、温辉三人也是对王斗道:“王将军,恭喜了。”
三人向王斗拱手而别,领着自己亲卫各自奔走。

王斗回到自己的防地村堡,这里正热火朝天,各人仍兴致勃勃讨论上午那场战事。
见王斗回来,各人都兴味昂然地围过来,连声询问见了督臣后他老人家的反应,王斗详细说了。听闻卢督臣欣喜无比,还有两镇总兵亲自向自家将军敬酒之事,各人都是相顾喜嘻,这下自己保安军可是名扬在外了,众人走出去也脸上有光。
又欢腾了一阵,众人才安静下来,王斗又召李光衡几人嘉勉一阵,让镇抚官迟大成仔细为他们登记功次缴获,随后王斗再召夜不收百总温达兴问话。让他仔细汇报这些日在外面哨探所闻。
在王斗面前,杀人不眨眼,彪悍如温达兴也是恭恭敬敬,他仔细禀报了这几日自己哨探所闻,他说道:“末将等哨探得知,现在两路鞑子大军汇于通州河西,运河上的舟船,已经尽数被他们焚毁。鞑子大军连营百里,一直扎营到通州张家湾地界。”
他还道:“末将拷问了几个俘获的鞑子兵,鞑子将官正在调兵遣将,似乎有南下保定,真定之意。”
说到这里,他敬佩地看了王斗一眼,将军奇了,怎么知道鞑子兵要南下保定与真定?如果真是如此,自己大军前往那边作战,各地地形地图已经绘制好,还在保定府等地囤积了大批的粮草,军士衣食充足,倒不会象现在这样在京畿之地,却要担忧粮草的供给。
韩仲也是裂嘴笑道:“将军神机妙算,真乃未卜先知之神人。”
他难得说出这种文绉绉的话,有他开头,随后众人也是一片声的赞扬。
王斗笑道:“好了好了,大家不要拍马屁了。”
他对温达兴道:“温百总,你继续说下去。”
温达兴继续汇报,他提供一个很重要的情报:“鞑子掠获来的粮米驼马草料,很多便囤积在张家湾、高丽庄等地。”
他遗憾地舔了舔嘴唇:“可惜了,那里离鞑子大营不过十几里,否则抢个一把,我们这几千大军,便丝毫不愁粮米草料了。”
王斗心中一动:“可有哨探到该地详细敌情。”
温达兴道:“末将领夜不收兄弟,倒是从张家湾附近捉了几个鞑子生口,便是该地的鞑子守军,不过回来匆忙,却是来不及审问。”
王斗沉声道:“你现在就审问,任意用刑,定要获得张家湾诸地奴贼布局兵力。”
温达兴眼中闪动嗜血的光芒,兴冲冲领命而去。
随后众人坐于屋内商议,韩仲道:“将军,末将认为可偷袭一把,抢个几千石粮草就走。现在我们军中粮草只余十日之食,如果再不出兵抢掠,恐怕支持不了多久。”
温方亮表示忧虑:“那里离鞑子大营太近,鞑子多骑兵,数万鞑子兵转眼便到,我们这区区几千人…”
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显然非常不看好此次行动。
钟调阳沉声道:“或许,我们可以告知卢督臣,杨军门等人,宣大三镇大军一起行动,胜算颇大。”
韩仲也是想到这一点,连声赞同。
温方亮道:“怕是三镇官兵,无人敢往啊。”
众人都是静下来,如果在昌平不分兵,五万大军,可能还可一博,但是现在…而且就算如此,单为抢粮而进攻,恐怕会被许多将官斥为荒谬,难以得到各人响应。
众人商议了一阵,都没有好的方法,王斗也是心下沉吟不定,这个计划太冒险了,有抢粮不成反陷数万清兵包围的危险。自己不能将区区几千兵都拼光了。
暂时没有妙法,他就去邻房观看温达兴对几个清兵俘虏的拷问,这里正传出一阵阵凄厉的惨叫,温达兴用满语对几个清兵俘虏厉声喝问。那几个清兵遍体鳞伤,却只是对温达兴怒目而视,口中不停吼叫不停。
温达兴狞笑道:“不说?看爷爷的手段!”
他将一个头发长出较多的清兵固定好,然后取了一把生锈的挫刀,一把扯住他的金钱鼠尾辫,在他额头上划了一刀,然后挫刀伸进头皮去,左手用力扯着,那清兵痛不欲生,全身不断抽搐,双目突出,似乎这一刻,他真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慢慢的他头皮掀开更多,露出里面血淋淋,白花花的头骨,猛然温达兴一声大喝,那清兵整张头皮被他扯下来,头皮上血肉模糊的一片,那清兵惊天动地大叫一声,痛晕过去。
温达兴味昂然地欣赏了一会手中的头皮,笑眯眯地转向余下的三个清兵:“你们说不说。”
他虽是在笑,但神情却是狰狞无比。
那三个俘虏早没了硬汉的角色,个个面无人色,有一个甚至吓尿了裤子,只是拼命点头。
温达兴赞道:“这就对了。”
第226章 多尔衮、阿巴泰
王斗静静地看着温达兴拷问,自己麾下军士对清兵的暴虐,他一向放任不管。他的军队训练严酷,军纪森严,其实军士内心都积压着一股戾气。
王斗对骚扰大明百姓的军纪处罚极严,相关的斩首与军棍条例密密麻麻。军士心中那股戾气总要宣泄,他们发泄到鞑子身上,总比发泄到大明百姓身上好。
军纪条例中,对军功与缴获的规定极多,但却没有规定军士折磨或暴打鞑子该如何处理,所以这个事情不归镇抚官迟大成管。看着场中动静,钟调阳不动声色,李光衡与赵瑄早已走开,韩仲与温方亮二人则相视而笑。
温达兴将三个清兵俘虏分开,用流利的满语审问后,又将他们的口供相互印证,最后满意地将一份情报恭敬递到王斗面前。
王斗看了半晌,一挥手:“把总以上的将官,厅中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