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时还从空中落下一些碎石泥土,砸在他们盔上,衣甲上,很快的,很多人身上,满头满身的泥土小石。
呼啸声中,明军火炮一波接一波,猛烈炮击下,终于,浓浓的灰尘腾起,多处的寨墙抵挡不住炮弹,轰隆隆相继倒塌下来。
虽然此时寨墙上没几个人,但他们守墙设备仍在,比如滚木檑石,众多投石器什么的,都被土石压倒下面,还有一些佛郎机炮,同样毁了,看得各清兵心痛嚎叫不已。
不过明军火炮,仍然不肯善罢甘休,眼前寨墙不倒的,继续轰击寨墙。倒了的,便对着缺口处,将炮弹射入他们防线后面,轰在他们岭后石屋木屋帐篷处,将那些地方,打得一塌糊涂。
特别那些清军的寨门及娘娘庙楼台,是明军火炮的主攻之处。
炮子呼啸过去,打得那些吊桥碗口大的破洞处处,很多寨门更被打透。甚至有两处寨门,吊桥上的绳索打断,呆桥轰隆隆的落了下来。身后寨门,更被打得炸裂开来。
终于,在清兵耳中,久久不断的明军火炮停了下来。
车营的佛郎机炮,每门至少打了十炮,共发射数千发大小炮子后,明军火炮发射,方才告一段落。
看着己方火炮的轰击成果,众车营炮手,眼中都露出满意的神情,看鞑子猖狂,方才用红夷大炮打咱爽利,现在挨炮舒服了吧?
他们大声欢叫,狸歌阵阵。
一个炮手手舞足蹈唱起了小曲:“姓郎姓齐,姐姓齐,赠嫁个丫头也姓齐。齐家囡儿嫁来齐家去,半夜里番身齐对齐…”
另一个炮手接唱道:“郎姓毛,姐姓毛,赠嫁个丫头也姓毛。毛家囡儿嫁来毛家去,半夜里番身毛对毛。”
二人身旁几个炮手齐唱:“半夜里番身毛对毛,半夜里番身毛对毛!啊呼!”
众人都是大笑。
而此时的清军寨墙,加上先前神机营的炮轰,此时佛郎机的轰击,倒塌处处,已经不成防线了,只要大军攻击,定可一鼓而下。
后方的中军位置,杨国柱满意地放下千里镜,喝道:“传我将令,中军击鼓,开始攻山!”
“咚!”
他身旁不远,一架巨大的战鼓敲响,浑厚的鼓声一波波传扬开去,传遍四面八方。
…
“鞑子出动了!”
炎热的阳光之下,吴三桂眺望远方,就见前方左侧的黄土岭山脚后方,东南处的松山岭脚下,闷雷似的蹄声由远而近响起,两道庞大的黑线,从远处的丘陵原野出现。
“看来鞑子要从黄土岭与松山岭两处包抄夹击与我!”
吴三桂虽然年轻,但久经战阵,很快就明白了清军的意图。
此时他与蓟镇总兵白广恩,率领麾下人马,还有诸多的民夫,到达了黄土岭与松山岭之间,一左一右的布开大阵。
白广恩在左,防范清军可能的从黄土岭东南面下来的敌军,还有从石门山,小凌河等处来的援军骑兵。
吴三桂在右,防范从松山岭下来的清军骑兵,他并不担心,松山岭的敌军会从后面包抄。
因为后方不远处,就是洪承畴的中军大阵,敌若从后方包抄,将陷入自己麾下军队,还有中军大阵的两面夹击中。
事实也如此,松山岭的清骑,看来是从山岭的东北面下来,对己方略略侧击罢了。
此时吴三桂与白广恩,分别摆开了大阵,二阵之间,就是密集的民夫,正在平川之上,拼命的挖掘壕沟。能不能断了松山岭与黄土岭的联系,就看他们的拼命效果了。
侧对着松山岭,吴三桂摆开了两个车营,内中有大量的佛郎机,百子铳等小炮,车营的战士,还有两千杆东路鸟铳。
兵部向王斗购买五千杆精良鸟铳后,大部分发往辽东前线。因得洪承畴看重,吴三桂的麾下,就分到了两千杆的东路鸟铳,还有大量的威劲子药,比辽东总兵刘肇基,还多了许多。
除此外,吴三桂麾下各营,还有计六千的骑兵,内中他的家丁就有二千,布置大阵的后方及两边。
吴三桂略一眺望,经验告诉他,逼向己方大阵的清骑超过万人。
不过吴三桂并不担心,己方车营坚固,又有犀利的火器鸟铳。他担心的,只是左侧的白广恩能不能挡住奴骑攻击罢了,看看那边的清骑,同样超过了万人。
此时的蓟镇总兵白广恩,正大马金刀的坐在自己元戎战车上。
蓟镇是大镇,他率军二万出援辽东,当然,二万只是号称。因为镇中各将吃空饷,喝兵血普遍,出援实数不过一万六、七,又留守一些人在营地,此时他拉出的人马,不到一万五千人。
白广恩的正兵营,倒都是实数,五千大军,内骑兵三千五百。余下的几个步营,由镇内各副,骑,游诸将带领,骑兵大多三七开,不过他们的营伍,都是车营。
蓟镇是当年戚帅坐镇之处,最重视车营,所以蓟镇的步营,无论是不是车营,营伍之内,都装备了众多的战车。白广恩的麾下,更是战车云集,从二轮轻车到偏箱重车,应有尽有。
这些车营,也装备了大量的佛郎机,灭虏炮,火箭等利器,看到清兵逼来,白广恩并不担忧。
杏山之战时,当时的辽东总兵刘肇基,可以在兵力处于劣势的情况下斩获颇多,自己同样可以。而且从明面上看,己方的兵力,还是占优势的。再看军中密密麻麻的战车及火炮,他的内心更安定下来。
他大摇大摆坐着,前后都是他的精骑家丁,看清骑慢慢逼来,浩荡人马,无边旗帜,虽只是策马慢行,自带一股强烈的气势。
白广恩冷哼一声,心中只是在盘算,此战自己可以斩获多少,多少时间自己可以封伯。
每当看到那王斗神气活现的样子,他心里就不舒服。黄口孺子,当年自己领军作战的时候,这小子还不知道在哪呢,一朝得志便猖狂,真是看不顺眼。
清骑徐徐而来,四里,三里,二里,慢慢的,他们的衣甲马匹都看得越发清楚。
看骑兵中,一些的八旗满洲兵,有正白旗,镶白旗的甲兵,还有一些正黄旗与镶黄旗的甲兵,还有许多的八旗蒙古军。
呜,凄凉的号角声响起,他们慢慢加速了,进入一里时,突然战马嘶鸣,蹄声如雷,无数的清兵策马往军阵狂奔而来。
蓟镇总兵也坐不住了,猛地站起来,冲身前人等吼道:“都听中军的命令,待号令响了再开铳开炮,有违者,就地斩首!”
如泄了偍了潮水般,万千清骑,带着如云的旗帜,往白广恩阵地前快速涌来。
整个大地,似乎都在铁蹄下剧烈颤抖!
冲在前面的,似乎是一些八旗蒙古军,个个身着轻甲,快马轻弓。
白广恩盘算着己方车营的威力,只待他们冲入二百步,就下令火炮火箭攻击。
他紧张估算着距离,堪堪就要挥手的同时,那些如潮般涌来的蒙古骑兵,突然以娴熟的马术,做了个拔马的动作,往车营的左右两边掠去。
白广恩一愣,还没等他有所表示,就听火器爆响连天,自家的车营,竟然开火了。刚开始,只是前营的车阵发射,随后有若感染似的,余者军阵的几个车营,全都忍不住开火了。
便若狂雷怒吼,就听佛郎机与鸟铳的轰轰啪啪声响,火箭的发射,有若万千流星绽放,各种火器的硝烟弥漫翻腾,转眼间蔽日遮天,笼罩了所有车营的前方。
白广恩目瞪口呆,愣了好久,才回醒过来,吼道:“谁让你们开炮的?”
回应他的是,是更猛烈的炮击铳响,大股大股的硝烟腾出,所有的车营炮手铳手,一股脑儿,将手中的弹药打了出去。各车营的火箭车,也是发射不停,似乎不将手中的火箭打完,就不肯罢休。
终于,炮声铳声稀疏了些,白广恩急忙看去,前方倒地的蒙古骑兵不过寥寥。而那几波蒙古骑兵向两边分掠去后,紧接着,又是一波波的轻骑冲来,不论满洲骑兵,还是蒙古骑兵们。
他们紧贴着战车,射来一波波利箭,还有大片的标枪,飞斧,甩刀,铁骨朵射来,不断有车营的炮手铳手惨叫着倒下。
白广恩吼道:“给我迎战,炮手发炮!”
只是先前各车营的弹药都打完了,再次装填,谈何容易?而且在清兵利箭的威胁下,各士兵就更手忙脚乱了。
偶尔有一些炮手铳手开炮开铳,但哪抵得过清军过来的波波骑射?
清骑一轮一轮滚滚过来,不给明军喘息的时间,不断奔骑射杀。
一时间,白广恩的几个车营,就有溃败的危险,白广恩心急如焚,不断吼叫,却丝毫不起作用。
忽然他眼睛一黯:“完了!”
烟尘滚滚,不知多少清军重骑压来。
他们重甲重马,轰轰声响中,或掀翻战车,或撞开战车,或腾空越起,破营而入!
第486章 攻入
中军鼓点响起,杨国柱新军前营,还有随后两个步营,全线进攻!
土车沉重,所以他们多在战车的掩护下,呐喊着向清军寨墙冲去。
清军的防线,此时寨墙多处倒塌,还有一些寨门洞开,各寨门吊桥处破损严重。
不过主墙前的三道壕沟无事,所以随同新军战士进攻的,还有大量的攻山器械。
一些友军车营的百子铳也随同攻山,余者车营的佛郎机等炮,一部分轻便的,装上散弹随同前行。余者则待在山下,视战事情况是否支援。
大量的民夫喊着号子,将壕车,轒辒车与尖头驴推上山坡,在他们两旁,都有杨国柱新军鸟铳手掩护。
这些鸟铳手的前方,同样有民夫推着战车。
这些战车,便是杨国柱营中的轻车。独轮样式,较为轻便,上插挨牌,铺上皮革被褥等物,对弓箭及鸟铳,也有较好的防护力。鸟铳手后面,又是一队一队的长枪手,随时接过兄弟之力,上前搏战。
肉搏手中,有一些是正兵营的骑军们,他们搏战犀利,这种混战场面最拿手。所以他们也有一部分参战,手持刀盾,作为前锋精锐搏斗手。
还有一些人推的战车中装满万人敌。
因为攻山,王斗支援杨国柱不少万人敌,毒烟弹,灰弹之类的壕战利器。
不过考虑到壕沟近战,毒弹与灰弹,伤敌也伤己,所以杨国柱主要使用万人敌攻山。
靖边军中的万人敌,由于配方改进,所以造得小,但威力大,可以扔得更远。
平常明军中的万人敌,震天雷等利器,如人头般大小,便是粗壮有力的军士,也不过扔十几步远。靖边军的万人敌,身强力壮的军士,则可以扔二、三十步之远,实是便利又威力大。
看着明军呐喊着冲来,密密麻麻的战车与攻山器物涌上,寨墙后的清兵大声咆哮,呼喝迎战,还有大量的援军,从中岭各处防线涌到。
娘娘庙楼台地段,因为岭上风大,所以先前神机营臼炮发射的毒弹,灰弹所造成的毒烟灰烟,已经慢慢散去。
防守清兵的头脸上,所蒙布带也大多取下,不过寨墙前后,仍然残留着那股怪味,让人闻到忍不住咳嗽几声。
该处防守的清兵,除了重者,余者大多也吸入一些烟雾,虽眼前没表现出什么,不过日后身体会有什么病痛,就不得而知了。
在这里,甲喇章京颜扎,吼叫着让汉军与朝鲜军铳手迎战,一些没毁去的投石器等物,也放上滚石,火罐之物,准备投放。又喝令甲喇内的镶白旗满洲兵,同样使用弓箭准备作战。
不过因为各器械在明军炮火下损毁严重,可以迎敌的守墙设备,已经不到原来的五成。
特别寨墙处处倒塌,能不能守住,颜扎等人真是心下无底,而明军已然冲击上来,此时修复,也来不及了。
看明军密密涌来,颜扎飞快奔到寨墙后一处油锅处,这里沸滚燃烧的是,都是热腾腾的火油。本来这种油锅该地段有好几处,不过经过明军炮火的打击后,娘娘庙楼台地段,只余两处了。
油锅附近,还架着五架投石机,属于那种小型的投石器,射程数十步远,不过滚石从坡上滚下去,再加上火油淋上,威力不小。但在明军炮火下,内中有三架也毁了。
“射,快给本甲喇射!”
颜扎冲投石机旁那些惊慌的朝鲜兵大吼,那些朝鲜兵恐惧地看着他,颜扎说的是满语,这些朝鲜兵哪听得懂?
还是颜扎连呼带吼,又皮鞭抽打,他们才明白何意。
一个朝鲜兵言,明军没进入射程,投石机投得不远,也没什么准头可言,最好待明军更近再投。
该处朝鲜兵的参尉,看颜扎目露凶光,心下也有些畏惧,用高丽语道:“颜扎大人让射,你们就射吧!”
那些朝鲜兵无法,只好将两架投石器的绞盘升起,在铁皮套上各放上一个檑石,都是雕琢得圆滚滚的。随后每人舀来一勺火油,淋在檑石上,轰的一声,檑石变成一个燃烧的火球,火焰冲起老高。
“射!”
那参尉大吼一声,几个朝鲜兵骤然扯动牵拉索,立时沉重的火球以抛物线射出,飞出了寨墙之外。
…
刘永忠领着自己鸟铳甲,紧紧躲藏在一辆独轮战车之后,身旁同样有几辆战车,战车后,聚满了队中的鸟铳兵兄弟。
每辆战车,由两个民夫用力推动,他们身后的新军鸟铳兵们,猫着腰,紧紧跟随。
这些战车的身后,是几辆百子铳车,佛郎机车,都装上散弹,随时提供火力支援。
当前来看,这些友镇的车营,与杨国柱新军配合还是密切的,当然,有打下山岭,军功与首级对半分的诱惑在内。
在刘永忠战车的左面,是数辆并列的壕车,车前的壕板高高竖起。这些壕车,到达壕沟后,将壕板放下,就可以渡沟壑如坦途。而且这些壕板架架宽大厚实,可防铳弹,为车后的人等提供掩护。
每辆壕车后面,都是黑压压的推车民夫。虽然该处山岭平缓,攻山器械上山并不艰难,不过毕竟是沉重的壕车,又是上山,每车没有十数人推动,不可前行。
那些壕车的左面,又是多辆掩护的战车与铳手。
而前方鞑子寨墙没有缺口,或是壕沟后有矮墙阻碍的,明军则使用轒辒车与尖头驴。放眼望去,该处山岭的前后左右,尽是蜿蜒的战车与壕车等器。
一路行进,刘永忠可以清楚地看到,前方的寨墙已经倒塌,留下数人可进的缺口。寨墙前面,有三道壕沟,壕沟前方,都布满了拒马木桩。不过只要壕板架上,搬开拒马等障碍只是等闲。
远远看到,缺口两边的残余寨墙上,已经布满了鞑子的铳手及弓手,神情紧张,只是用他们的火器弓箭瞄着自己人等。
忽然身旁人等惊叫:“小心!”
刘永忠连忙看去,就见鞑子的寨墙后,有两颗火球抛了出来。
轰的两声巨响,火球激射在坡上,点燃地面一些残余的浅草,然后火团似的,从坡地上滚跳下来,一路留下火星火花。
一颗火球滚空了,一颗火球则对着刘永忠不远处一辆战车撞来。
那辆战车,推车的两个民夫不由慌乱,一下抛开战车,转身想向后躲避,不过却被他们身后的鸟铳兵挡住。
轰的一声响,火球已是撞在战车上,将战车撞得歪倒,随后檑石不动,不过上面的火油溅到战车上,使战车熊熊燃烧起来。
特别有一些火油溅到一个民夫身上,那火油极为的粘稠,一沾上身,立时那民夫身上着火。
他大声惨叫,另一个民夫手忙脚乱,上前为他拍打,不过却无济于事,最后那民夫浑身是火,在地上滚来滚去,很快就一动不动。
刘永忠闻到一股人肉烧灼的味道,不由一阵反胃,又暗暗庆幸,那火球不是冲着自己战车撞来。
寨墙后的清军,不时抛一些火球出来,有时撞在战车上,有时撞在壕车或轒辒车上。
它们点燃了一些攻山器械,也使一些民夫军士全身冒火,惨叫着或是满地乱滚,或是到处奔跑嚎叫,引起阵阵慌乱。
好在这些火球没什么准头,扔出的数量也少,相比庞大的攻山明军,这些守护器械造成的危害,只是九牛一皮。
战鼓声中,杨国柱部新军加快了行进步伐,很快就逼近寨墙六、七十步。
在这里,各辆战车停了下来,准备掩护射击,缓缓前行。
东路的鸟铳,虽然百步可破重甲,不过也要看各军精锐程度,这个距离,是否能够打中目标。
虽说弹丸到了远程,就算精度不足,杀伤力仍不可小视,误中敌人,也可以给敌于重创。这不比箭矢,到了远程,动力不足就是不足,所以有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的说法。
不过那么远的距离,就算鸟铳威力再强,打不中就是徒然。
就算鸟铳比弓箭准头高,百步射击,对杨国柱新军鸟铳手也是难事。就算有时打中,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打仗不能只凭这些小概率事件。
所以进入七十步内射击,是杨国柱入援辽东前就定下的原则。
看明军准备开火,寨墙后的清兵更是慌乱,在军官们的咆哮声中,他们抢先动手了。
爆豆般的火铳声响起,寨墙后的汉军鸟铳手,还有那些身着鲜红短身棉甲,盔上有三叉杆的朝鲜军铳手,朝明军开火射击。
啪啪啪啪,前方寨墙各处,接连爆出浓重的白烟,鸟铳发射的火光不时闪起。
铳响中,刘永忠就觉身前的战车,哗哗啪啪作响,一些铳弹,击打在了车前的挨牌棉被上,被击散出的棉絮,立时飘起。
还好,鞑子兵的鸟铳威力小,这么远的距离,很少可以打透各战车上的挨牌挡板,更别说,这些战车前方,还多铺上厚厚的棉被被褥。至于朝鲜军们使用的鸟铳,它们的射程与威力,比那些八旗汉军的鸟铳还差。
不过或许有些鞑子工匠的技艺高超,他们打造的某些鸟铳威力不错,一发铳弹,就差点击穿刘永忠战车上的棉被与挨牌。
同时刘永忠身旁有一个铳手,或许躲闪不及,中弹翻滚出去,他的胸口右处,激射出一股血箭。
又有旁边一辆战车的鸟铳手中弹,那铳弹虽然没有完全破开他的棉甲。但这个距离的弹丸,击在这铳手的身上,有如一个大铁锤重重撞击,使得该铳手闷哼不已。
他捂着中弹处呻吟,怕是体内受损,已经形成内伤。
看来鞑子的鸟铳,虽然威力有大有小,不过七十步内,不可小视。
啪啪啪啪,寨墙前硝烟弥漫,鞑子的鸟铳响个不停,每当铳声响起,墙上便若道道白龙腾出。
又听火箭发射的巨雷声音,众多火箭呼啸乱飞,却是寨墙后的鞑子兵,持着不知哪来的大筒火箭,朝寨前明军发射。
“还击!”
“还击…”
铳响与箭雨中,明军中此起彼伏的咆哮声响起。
大批新军鸟铳手上前,拔开那些推车的民夫,将自己鸟铳架在战车上。
比清军鸟铳更为猛烈的爆响声响起,明军各辆战车前,爆发出阵阵浓密的白烟。
寨墙后发出一些惨叫,一些清军中弹。东路的精良鸟铳,加上威劲子药,造成杨国柱新军铳手们,发出的铳弹无比恐怖,只要中者,不是当场死亡就是重伤。
一些中弹的清兵们,被激射过来的铅弹击中,瞬间便撕裂他们身上的棉甲,无论有没有镶嵌甲叶,都无济于事。
铅弹在他们体内变形,横冲直闯,将内中一切搅成稀烂,随着血液的喷射,那些清兵倒在地上,发出非人的嚎叫。
刘永忠也射了一铳,似乎击中了一个高丽兵的头盔,不过远远的,也看不多大清楚。
而且这种攻山之战,因为地形地势之故,不方便使用鸟铳传递战术,前面的人打完了,后面的人上。刘永忠开完铳后,立时退下,将位置留给友甲兄弟,只将疑惑留在心头。
双方你来我往,隔着寨墙与战车相互对射。
铳声不绝,彼此阵地前硝烟弥漫,铳弹带起的棉絮,泥土,石屑飞扬飞射。
又有火箭不断朝明军飞来。
火箭威力不可小视,不过火箭没有准头,若是不正中了,将士披着甲,便是中箭,也受伤不重。
同时寨墙后,有一些正牌的满洲兵们还射来利箭,然而这个距离,弓箭威力小。一般清军的作战风格,是敌进入五十步后射箭,他们若是仰射,便形成如火箭般的效果。
双方好一阵互战,不时有彼此战士倒下。
硝烟夹着血腥味,进入双方战士的鼻中。
战鼓声,烈日下,双方都在拼命撕杀。
清军依着地形之利,明军则依火铳之劲,总体而言,攻山明军,占了上风。
在他们掩护下,各战车中间,众多的壕车、轒辒车与尖头驴,在黑压压民夫的推行下,缓缓向山坡前行。
在新军营战士的咆哮下,远远躲在后面的友镇车营一些百子铳,佛郎机上前。
这些火炮,内中都填上霰弹。
这些懦夫,本来说好的,不过一看到鞑子兵开铳射箭,他们就磨磨蹭蹭的,躲藏在后面不愿意上来。害怕一不小心,就挨了一铳或是一箭。
刘永忠有些鄙视他们,其实这些炮手也危险不到哪去,因为那些火炮都有护板,只不过是中空的罢了。便如后世的马克沁机枪,两轮,带两边有挡板。
他心想,以后官兵打仗,还要靠他们这些新军战士。
刘永忠身旁,也推上了两门百子铳。
这两门百子铳略小,架在轻型战车上,炮身数尺,下有一杆,可上下左右转动活动。前膛装弹,内填弹丸数十,其中大弹一个,重数两,小铅子数十枚,每重数钱,约可打百步距离。
两门百子铳,铳身上都有准星照门,可以瞄准,点火时有若火绳枪。
在战车的掩护下,他们推了上来,向寨墙上瞄准。
此时明军阵地硝烟弥漫,不时有烟雾向寨墙飘去,清军看不清楚明军动静,仍不断的开铳射箭。而明军对清军动静略为清楚,因为岭上相对风大,硝烟容易吹开。
忽然炮声轰鸣,明军中的百子铳,佛郎机纷纷开火,艳丽的火焰与浓重白烟腾起,众多的弹丸形成弹幕,争前恐后的射向了清军寨墙。
那些寨墙都有垛口,众多的清军掩在残余寨墙的垛口旁,他们若开铳,便上半身闪出露出。猛然遭遇明军霰弹炮击,寨墙后,同时响起众多的惨叫声。
刘永忠看得清楚,前方右旁寨墙的几个清兵,他们上半身,激射出无数股血箭,然后很多人的身体就炸开了。特别有几人的头颅,当场成了烂西瓜。
趁此良机,战车后的明军,爆发出更为猛烈的火光,霰弹攻击,加上鸟铳打击,使得寨墙后的清军更乱。
呐喊声中,刘永忠身前的战车又开始推动,六十步,五十步,四十步,三十步,前方就是寨墙壕沟了。
到了这个时候,战斗更加白热化。
大量的民夫,在两旁战车鸟铳的掩护下,从各种攻山器械后出来,拼命的搬开寨墙壕沟前的拒马,扯去木桩,然后壕车前的壕板放下,架在了深深的壕沟之上。
有些壕车,甚至直接将壕沟前的拒马推开。
那些壕沟前后有矮墙的,又有大量的民夫挖掘矮墙,还有许多人,藏在轒辒车内,拼命从里面往壕沟内扔丢沙袋土袋。
寨墙内,清兵的檑石与火罐使命抛出,还有一些沾上火油的檑石抛射,还朝那些民夫或是明军放铳射箭。
战车后的明军,则拼命掩护。
这个距离,不论彼此的鸟铳弓箭火箭,都达到了最大的杀伤力,双方不断有人倒下。
有些民夫或是新军战士,被敌人的檑石扔中,不由皮开肉绽,甚至重伤死亡,被火罐扔中的,更是浑身冒火的奔跑尖叫。
还有一些攻山器械被火罐抛中,熊熊燃烧起来,内中的人,慌乱逃窜出来。
短短数十步距离,就是彼此流血争夺之地。
明军死伤的,多是那些民夫,他们为了十两银子或是几石米的赏赐,许多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明军中,载运万人敌的战车也拉了上来,靖边军的万人敌较小,这个距离,一些身强力壮的人可以抛到。
战车后一些力士,拿起万人敌,持住有柄一端,另一端长长的引绳,则让旁人点燃。
随后慌忙不迭的,朝寨墙处用力扔了过去。
轰!轰!
一声又一声的巨响,这些万人敌,大明朝版手榴弹,内中多铁蒺藜、碎石、碎铁等物。扔到寨墙前还好,若扔到寨墙中或后,立时炸得那些清兵血肉横飞,滚地惨叫。
这些万人敌内中之物,都用马粪泡过,可谓饱含毒素。这种天气之下,就算当场不死,但若被炸出伤口,九成九会感染而死。而且死前还要饱受折磨。
随着一道道壕板架上,一道道壕沟填上,寨墙前的明军战车,逼得越近,投掷过来的万人敌,越来越密集。
一个个圆滚滚,黑忽忽的万人敌,不断落入寨墙之内,这时候的士兵,可没有闪电般抓起来,再扔回去的概念与勇气。
除非立时闪避逃开的,否则万人敌一炸,便是一阵鬼哭狼嚎。
看寨墙处的鞑子慌乱逃避,刘永忠赞叹,这靖边军出产的火器,就是犀利,鸟铳如此,万人敌同样如此。
终于,在刘永忠这边,前方三道壕沟,都用壕板铺上了。
而那寨墙处,早已经倒塌,缺口处可供数人进入,离壕板,也只有半人高。
呐喊声中,战车后大量的刀盾兵涌出,从缺口处爬上,攻入寨墙之内。
第487章 还是我们这边舒畅
“唐将军啊,看来看去,还数我们这边安逸舒畅哪。”
铳炮的声音,隐隐从黄土岭诸地传来,山海关总兵马科,凝神倾听一会,转过身来,对密云总兵唐通笑道。
“是打得很激烈!”
一身精致甲胄,打着大红披风,策马坐在一匹神骏健马上的唐通,同样凝神细听。听了马科的话,他叹道:“黄土岭各地的奴贼,防守坚固,要攻下山岭啊,可大不容易,杨帅他们,怕要损兵折将了。”
他面上担忧,其实语中不无兴灾乐祸之意。
马科心下冷哼一声,这个小白脸看上去人畜无害,其实阴着呢。
不过面上他嘿嘿而笑,说道:“不过洪督自有安排,我等服从军令便是。”
唐通竖起了大拇指:“马帅说的是正理,我等身为军将,督师怎么安排,我等怎么做便是。特别马帅久经军伍,这老成历练,办事实心,小弟跟着马帅啊,心里就是踏实!”
马科笑道:“唐将军啊,凭我俩的交情,你说这话就见外了。”
他看了看身前身后的军阵,神情中不无傲然之意:“督师让我们守住松西,我马科可以在这里说一声,只要我与唐将军在,定不让鞑子的一兵一马,越过松山堡,威胁攻打黄土岭的友军!”
唐通又是一阵奉承,二人言笑晏晏,亲热无比。
二人接了洪承畴军令后,立时将兵马拉出,部署在松山堡西南的一处丘陵上,离己方大营,约有二里远。
此次入援辽东,唐通领军一万,马科率军三万,当然,都只是号称,实数都少了几千。二人的扎营地点,也在松山堡的西面,位于松山河的两岸,虽然河水干枯,不过就饮水来说,二人的兵马,却比余军便利许多。
此番布置,唐通留了一千人马守营,余者七千人马,有三千是他正兵营的马步战兵。余者两个营,分别辖内一参将,一游击带领,马步比例三七开,营内多战车与拒马。
马科则拉了一万人出来,正兵营五千人马,大部是骑兵,余者也分两个营,统将都是参将。
此次入援,马科号称麾下人马是最多的,不过各将心怀鬼胎,论起实际的兵马控制力,马科不但与王斗,杨国柱二人不能比,便是与大同总兵王朴,也不能相比。
毕竟王朴一正兵营,一新军营,本部人马,达到六千多,兵马的装备,也比山海军出众。
山海关与蓟镇,都号称大军镇,本部人马,却远远落在后面。论起声名威望,也远远不如杨国柱与王斗。马科等人,自然是心下嫉妒不爽。
不过马科能任山海关总兵,还是有能力的,他一眼相中了营地西南这块丘陵高地。
只要盘据此处,布下大阵,不论清兵从西面或是北面来(南面暂时不说,难道清军,还能从杏山堡那边过来?)都无法忽视该处明军,为松山堡东面的攻山明军,提供坚实的后方凭障。
与大明传统的军阵一样,二人兵马,也都是车营在前,骑兵在后与两旁。看布下军阵也久了,太阳慢慢高升,马科眺望远方,西面的旷野,久久没有动静。
他嘿嘿笑道:“看来今日西线无战事,松山附近的鞑子兵,都到黄土岭去了!”
唐通整了整自己的披风,也说道:“是啊,如马帅说的,我等今日安逸了,不动一兵一刀,这守护后翼的功劳就到手…”
他话没说完,忽然眼睛瞪大了,就见前方原野,一道黑线蔓延过来。
二人立时脸色一变,均想:“今日怕是难得安逸了。”
慢慢的,清军人马看得清楚,猎猎旌旗,浩荡人马,怕超过了万人。
马科与唐通脸色更是难看,均想:“看来要有一番苦战了!”
随后二人脸色一松,唐通笑道:“原来是汉军旗那些二鞑子。”
二人看得清楚,虽逼来的清军超过万人,不过多是八旗汉军的旗号。内中只有几千,是八旗满洲的甲兵,一些八旗蒙古兵,外藩蒙古兵等。
再看看己方人多势众,又有坚固车营,有利的丘陵地形,只要坚守不出击,近两万人,对上鞑子一万多人还是轻松的。更别说,他们内中真鞑子只占少部分。
明军严阵以待,看清兵,同样在大阵前方约二里处,一个丘陵高地上下布下大阵。
忽然马科脸色大变,唐通更是白脸都发青了,他哆嗦道:“那…那些二鞑子拉出是什么…”
马科同样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咬牙道:“是红夷大炮,看样子,火炮还不少,打十斤以上炮子的重炮就超过四十门…”
…
无数的清军重骑杀入车营,立时白广恩军中,那些车营炮手铳手溃败,争先恐后往后逃去。
他们将后背留给那些冲杀过来的骑兵,不断被踏翻,砍翻在地,哀嚎声,惨叫声震破耳膜。
有一些铳手想要抵挡,不过身旁的人都在逃,又或看到鞑子重骑包抄过来,外又有清骑不断骑射,恐惧之下,也不得不随同逃去。
车营的前营,左营,右营,不断有战车被掀翻撞开,一波波重骑,从缺口处四下杀入。他们不断的包抄,分割,撕裂,驱赶,似乎让明军觉得,到处都是他们的人马,车营各处已经攻破,不可防守。
恐惧之下,溃兵们慌不择路,他们大多随着人流,在清兵驱赶下,往后方的大阵冲去。很多人拥挤在一起,被推倒,踩死,或是为了夺得生路空间,相互的缠斗厮杀。
本来白广恩布下的几个车营,有若数个空心方阵,加上中军的后阵,前后左右间,都可以有效提供火力支援。不过溃败下,士兵如崩塌一样逃窜,什么布置都没用了。
铳兵炮手后面,是各营的冷兵器战士,在清骑刚破开车营时,他们还想列阵抵抗。不过随后无数人象炸窝似的冲过来,立时将他们的军阵拥堵或冲散了。
他们挤在一起,又如何布阵作战?
而这时,清骑不断在后面驱赶,后面的人恐惧之下,拼命往前挤。轰的一声,如洪水一样,这些冷兵器阵地也崩溃了,列成更大的溃败洪流,往后方冲来。
蓟镇总兵白广恩,想不到己方军阵这么快就败了,这只是转眼间啊?
他目瞪口呆,只是喃喃道:“顶住,给我顶住!”
猛然他眼中闪过凶光,喝道:“给老子顶住!”
他喝道:“传令下去,溃兵不得冲击中军大阵,违者全部射杀!”
他身旁亲将不敢怠慢,若任溃兵冲击中军,便是全军溃败的结果,那样整个蓟镇军就完了。就算友军救援及时,在清骑追杀下,怕损失也是以七、八成来算。
此时白广恩,也不敢将骑兵派出去,没有车营正面抵挡配合,己方派出一千、两千的骑兵,也只是给鞑子送菜。
在他喝令下,正兵营无论步骑,快速结了一个利于防御的圆阵,外围是密密的盾牌长矛,对着溃兵方向,还布置了众多的弓箭手。
如杨国柱的正兵营一样,大明余者总兵的本部,多是骑军,且基本上是冷兵器手。骄兵悍将不说,倒个个打老仗,张弓撘箭,那只是等闲之事。
刚布置好,转眼间,潮水般的溃兵已经冲来,右侧,还夹着许多尖叫逃跑的民夫。
白广恩与吴三桂的大阵之间,双方都布置上一些战车,一些冷兵器部队,一些骑兵,用来掩护那些民夫们挖掘壕沟。没想到眨眼间,白广恩的几个车营就败了,那些民夫赤裸裸的暴露在清军铁蹄之下。
万余民夫,立了炸了锅般嚎叫起来,清军略一击杀驱赶,他们就尖叫着四散逃跑,到处是一片惶恐的喊声:“鞑子,是鞑子!”
他们汇成庞大的人流,冲跨了后面的军阵与骑兵,一部分冲向吴三桂的大阵,一部分冲向白广恩的军阵。更有些人,远远的逃向洪承畴的中军大阵,只乞求鞑子兵不要注意到自己。
而那些清骑们,一队队的追杀,不断的从后面驱赶,只要逃得略慢,就被追兵戳死在原野之上。他们还混入民众之中,不断的对前方略为整齐的军阵骑兵砍杀射箭,加速民众与军士的混乱。
“废物!”
而在吴三桂的军阵中,蓟镇那边的情形他看得清楚。
吴三桂先是目瞪口呆,转而脸色铁青,才一个回合,白广恩的几个车营就溃败了?这才多久?一炷香时间吧。
此时八旗满洲镶蓝旗与正蓝旗的骑兵,还有一部分的八旗蒙古军,同样对吴三桂的军阵猛攻。
由于吴军号令严整,各个车营配合紧密,虽然在清骑猛攻下损伤不少,但同样颇有斩获。那些清骑无法,只得围在车营外打转,吴三桂时不时派出骑兵出击,双方打个旗鼓相当,相必战后,一个大功劳是少不了。
没想到情形直转而下,白广恩败了,己方的左翼,赤裸裸暴露在清军铁骑之下,还有众多的溃兵民夫冲向己方军阵。
吴三桂眼中闪过一丝阴寒,他望着远处白广恩的帅旗,喃喃道:“白帅你自求多福吧,我现在也自暇不顾!”
若白广恩军阵严阵,吴三桂自然会派出援兵,互为声援。不过现在蓟军溃乱,己方便是派出援兵,也无济于事,说不定还给乱军们冲散了。
而且白广恩阵破,两翼的清兵,大可集合重兵,左右夹击自己,若分兵出去,己方的军阵就危险了。
唯一之计,只有等待中军援兵了。
他喝道:“传我将令,将士紧守阵地,若溃兵民夫敢冲军阵者,格杀勿论!”
第488章 溃败
白广恩的正兵营结成圆阵,外面多有拒马障碍,他的数百家丁,处于中间核心位置,将白广恩与帅旗紧紧护住。
军阵刚布置好,转眼间,黑压压的溃兵与民夫,在清骑的驱赶下,洪水般向军阵涌来。
“射箭!”
白广恩咬牙切齿的喝道。
一瞬间,天地似乎滞止!
接着撕心裂肺的哭嚎声响起,一波波的利箭射出,将那些溃兵与民夫射倒在拒马前。
中了箭矢,很少有当场死亡的,他们哀嚎着摔倒在地,接着无数人踩踏上来,将他们活生生踏成肉泥。
随后这些人中箭,尖叫着滚倒在地,后面又有无数人踩将上来…
特别在圆阵的各架拒马上面,更密集的挂满各种伤者及残缺不全的尸体。
他们都是被后面的人推挤,然后又被前面的利箭射中,尖叫着一步步推上前去,活生生让拒马尖锐的利刺,刺穿了身体,最后挂在拒马上叫唤哭嚎。
鲜血如河水般的流满了方寸之地,而后方,仍有大量的溃兵民夫,炸窝般的向这边拥挤。
虽然前方的人,都看到正兵营军阵的利箭长矛,想要停下脚步。不过万人以上的溃退,不是你想停下,就能停下的。后面的人,自然会推着前方的同伴前进。
清骑在后不断掩杀着,那些士兵或民夫,只是嚎叫着往前方恐惧逃窜,丝毫不敢回头抵挡。他们推动人群向前挤去,虽然前方的人惊恐,只是嚎叫:“不要挤,不要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