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的清军,与下面躲藏的清军,在尖叫声中,全面陷入土堆石堆中,被全体活活埋葬,内中怕难有几人可以活命。
轰!一颗大铁球破开一道土墙,尘土飞溅中,夹着大股的血雾,一个清兵当场被打成碎肉,泥土夹着一些支离破碎的肢体乱飞。
还有数人扑倒在地,个个灰头土脸,身上满是泥土血肉。一个汉军下半身断裂,他远远的摔在寨墙外,却一时不死。他痛苦地在地面爬行着,一边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号声。
轰!轰!…
大小炮弹乱射乱跳,一些炮弹落在主墙前的壕沟矮墙中,略略跳动几下,就一动不动。
一些则越过寨墙,激射向岭后的石屋木屋帐篷,将一些石屋木屋打塌,给那边的跟役辅兵们带去阵阵尖叫。一些倒霉蛋被炮弹带中滚中,断手断脚,拼命的向身旁人惨嘶呼救。
岭后,两个镶白旗的马甲兵,一前一后,手按腰刀,在一处木屋前昂然而立。
炮火面前如此镇定,让一干惊慌逃窜的跟役们都看得佩服不已。
不过慌乱中他们没有注视到,这二人口中咕噜咕噜冒出的大量鲜血。却是一发炮子射中该处木屋,一杆尖利的木棍,从他们身后激射过来,从背后将他们串成一串,二人就这样站着慢慢死去。
甲喇章京颜扎,他从敌台箭窗两边看出去,蜿蜒的壕墙中,自己的防线已经一塌糊涂,多处的土墙石墙倒塌,甚至有几门火炮被击中,零件散落一地。
墙后的士兵们,不是心胆俱寒,到处乱跑,就是面如死灰、眼神呆滞。很多人或茫然不知所措的坐着,或是紧紧缩在一角,口中念念有词,不知向哪方神佛祈祷,又或是听天由命。
受伤的士兵此起彼伏的哀嚎,看着这种场景,颜扎脸上横肉不住哆嗦,他猛然一声尖叫,冲到正前的箭窗处,指着明军炮阵大骂道:“汉狗的大炮,真是混蛋啊!”

明军的火炮一波接一波,对清兵来说,挨炮弹的煎熬是那样的漫长。许久之后,明军炮弹的呼啸声音由密转稀,终于,炮兵阵地安静下来。
虽然火炮轮射,需要等待的冷却时间少,特别明军中的青铜炮,比铁炮可以射得更长久,不过打了半个时辰后,神机营的火炮,还是停了下来。
待烟雾慢慢散去,明清双方,都取出千里镜仔细观看,山城上的皇太极,黄土岭上的多尔衮等人,自然看得双手紧握,咬牙切齿。
明军阵地嘛,自然是欢呼一片。
洪承畴也有千里镜,他看着火炮的轰击成果,吃惊得说不出话来。张若麒也是吸着冷气,脸上神情变幻,良久,都不知用什么言语来表达自己心情。
王斗微笑地点了点头,神机营打得不错。
“啊哈!”
神机营众人欢呼乱跳,为自己的成果自豪。
他们齐声唱起天眷皇明之曲:“赫赫上帝,眷我皇明,大命既集,本固支荣。厥本伊何,育德春宫,厥支伊何,藩邦以宁。庆延百世,泽被群生,千秋万岁,永观厥成。”
他们相互对唱,还不时有人伴舞。
不久,天眷皇明之曲变成另一首雄壮的歌曲。
却是一个神机营战士,先祖是元末红巾军麾下,他唱起了红巾军军歌,获得不少人共鸣。
他声音浑厚,就见他声情并茂,高声唱道。
“好男儿,别父母,只为苍生不为主。”
“手持钢刀九十九,杀尽胡儿方罢手。”
“我本堂堂男子汉,何为鞑虏作马牛!”
随后多人接口唱道:“壮士饮尽碗中酒,千里征途不回头!”
最后众人齐唱:“金鼓齐鸣万众吼,不破黄龙誓不休!金鼓齐鸣万众吼,不破黄龙誓不休!”
洪承畴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斗微笑,神机营,乐观,活跃啊。
符应崇满意地看着营中将士,他背着手,大声说道:“兄弟们打得不错,打出我京师子弟的风采,不过还不够!”
他一挥手,豪气万分地道:“给我上,穿山破地火雷炮!”
第479章 毒烟弹
穿山破地火雷炮就是臼炮在大明一种威武的称呼,当然,也有人直接称呼为臼炮的。
与红夷大炮一样,臼炮同样使用四轮炮架,不过因为后座力往下,却不需要打桩固定。
沉重的红夷大炮需要打桩固定,是因为要在桩上与炮身连上驻退索,有绳索连引,这样火炮就不会退得过远,复位时也较为容易,弊端是基本只能前后打,难以左右转动。
臼炮不需要打桩,但因为后座力往下,炮轮更需坚固耐用。
当然也可以将炮身取下,架在野地上,不过这样费的工夫就大了,毕竟大口径的臼炮同样沉重之极。
臼炮可射实心弹,也可发射“开花弹”,王斗很关注这个时候的开花弹,也想知道明朝时期“开花弹”效果怎么样。因为后世都是使用开花弹,弹丸爆炸后产生的破片与冲击波,可是杀伤敌人的利器。
与王斗一样,洪承畴等人同样关注,在大明朝,开花弹可比实心弹神秘得多了,基本上没有几个炮营在使用。
在王斗等人关注下,神机营的炮手定好了臼炮射程距离,调好炮度,这与红夷大炮基本两样,不过臼炮的仰角更高。随后弹药手取出一种发射药包,放入炮膛,接下来的过程,便与红夷大炮有许多不同了。
因为加入发射药包后,还需填入一些泥土,差不多一、二寸厚,然后才是放入开花炮弹。
而且这炮弹…
需要一种引信,对应炮弹的飞行时间,然后到规定的地点爆炸,这很考究军工厂的引信科技。
此时大明朝的开花弹,使用引爆的引信是一种中空的芦管,内置药捻,装填前根据目标距离裁剪相应长度。这就造成一个问题,根据炮弹质量的不同,引信质量的不同,炮弹容易提前,或延后爆炸。
而且,在王斗目光中,神机营炮手在放入开花炮弹后,又隔了一层湿土,最后还用腊封住炮口,只有炮弹引信露在外面。
王斗猜测,这是防止发射药产生的火焰与动力,导致炮弹在膛内或提前爆炸,毕竟不比实心铁球,开花炮外面,只是薄薄的一层铁皮。
王斗沉思,看来这个时候的开花弹确不成熟,操作麻烦而且危险,炮弹的加工更费时费料。怪不得开花弹不普及,各地炮营普遍使用实心炮弹。
赵瑄也在沉思,药捻是关键。
众人瞩目中,神机营第一波穿山破地火雷炮准备完毕,打的是毒弹,内有狼毒,沥青,砒霜等物,爆炸时产生毒烟。毒弹技术,在明军中颇为成熟,很多火箭,射的也是毒箭。
发射臼炮弹,炮营就没有使用天鹅声齐射,神机营前营副将符应崇深吸一口气,对炮营主官喝道:“发射!”
那主将对炮手们大吼一声:“毒烟弹,发射!”
立时从左到右,每门臼炮有两个炮手紧张上前,一人先点燃炮口处的毒烟弹引信,另一人迅速点燃火门上的药捻。
嘶嘶嘶!
所有人都看着每炮冒着火花的两处引线,特别神机营的炮手们,更担忧毒烟弹的引信提前烧完。
嗵,嗵,嗵,嗵,嗵!
沉闷的响声中,终于,各门大口径臼炮的炮口,喷出了大股大股的浓烟与火光。各炮炮身几乎没什么震动,一颗颗毒烟弹,就飞出了炮身,往清军阵地极速奔去。
明军大阵中,所有的人,都看着空中的炮弹飞行,轰轰几声响,空中冒出几团巨大的火光。几颗炮弹,在空中提前爆炸了,那几处的天空中,几团诡异的青烟弥漫开来。
唉,明军阵地,从小兵到官将,各人都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
“啊哟!”
符应崇也是懊恼地拍了拍大腿,对炮手们吼道:“下次发射,毒烟弹的引信留长点!”
王斗也是点了点头,开花弹引信,宁长勿短啊。毕竟此时的人,对炮弹都有一种畏惧心理,射出的炮弹扔回来的事,是不可能发生的。当然,守军趁炮弹没有爆炸前,远远跑开倒是可能。
不过也要看阵地,若阵地小,或是结阵而战,敌军就不能乱跑乱动,否则就是溃败的下场。

此时的清军阵地,第一道防线中,多处的土墙石墙倒塌。趁明军炮火停歇,那些清军的甲兵们,就咆哮指挥那些跟役或奴才们,挑土搬石,加紧修复各地坍塌防线,或是忙着救护各处的伤员们。
如蚁般的人群,开始忙碌不停,他们一边忙活,一边还提心吊胆,担心明军再次开火。
好在明军阵地,久久没有动静,众人松了口气。
忽然明军阵地,又传来轰隆隆的炮响,各人惊叫道:“明军又打炮了!”
一时间,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众清奴骚动,顾不上甲兵们的喝骂,他们尖叫着来回奔跑,都想找个安全点的地方。
炮弹呼啸而来,神机营五十门大口径臼炮,分为几个炮阵,若干批次,这是第一批次的炮弹,激往清军阵地射来。
除了一些炮弹在空中提前爆炸,多颗巨大圆滚的开花炮弹,轰隆隆中,激落在清军防线前后,狠狠砸在地上,甚至有的正巧落在壕墙之上。
防线中,不论八旗满洲,八旗汉军,朝鲜兵都是一阵尖叫。不过随后众人发现,这波的炮弹,并没有先前炮子的威势,虽从空中高高落下,却难得砸坏什么,更不怎么滚动,因为重量不够。
看着那些炮子,很多人好奇,甚至有人想走上近前观看。
忽然有人发现炮弹上的引信正在燃烧,有见多识广的就惊叫道:“啊,是震天雷!”
“是毒烟弹!”
“是灰弹啊,大家伙快跑!”
轰轰巨响中,那些炮弹爆炸,立时一股股刺目呛人的浓烟弥漫开来,一些正巧吸入的清兵立时咳嗽不已,个个尖叫奔跑。
倒霉吸入浓烟多的清兵们,更觉自己双目晕眩,头痛欲裂,随后又惊恐地感觉自己呼吸急促,直有窒息之感。
他们拼命伸出手,想求助旁人帮助,然后想开口,却发觉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口中呵呵有声,全身剧烈抽搐起来。
又有人吸入毒烟后,发觉自己视力困难起来,他们恐惧嚎叫地乱窜,一边窜一边大口呕吐不停,吐得全身上下都是污垢。更有人奔跑的同时,鼻中口中,不时流下漆黑的血液,更增他们恐惧。
嗵,嗵,嗵,嗵,嗵!
巨响声中,神机营大口径臼炮发射不停,炮弹不断呼啸,落在清军阵地前后。
大股大股的毒烟,爆炸开后,在阵地各处弥漫,配合越发灼热升起的阳光,让人觉得是如此的难受。
虽说毒烟的发射,并没有红夷大炮实心铁球那么血腥惨烈,但造成的混乱,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许多毒烟落在壕沟主墙前,由于正巧刮起的风,是吹向山岭上面,所以大片有毒的浓烟,不断飘向寨墙,飘向山岭后方。
似乎要将自己心肺都咳出来的巨咳声不断,众多的清兵们,如热锅上的蚂蚁,只是恐惧万分的躲避那些飘来的烟雾。
如此一来,寨墙上的防线荡然无存,不停有满汉朝各方的主官厉声喝叫:“不准逃,违者就地斩杀,不准逃,咳咳…”
“不用惊慌,快用湿布蒙住嘴脸…”
慌乱中,一个毒烟弹射向娘娘庙楼台,这个楼台上,布置了清军四门红夷三磅炮,垛口处,聚有众多的清人炮手及弓箭手,鸟铳手等。
看着当头一个巨大的炮弹往台上落下,所有的清军们,眼神都凝固了。
啊,他们一声大叫,四散而逃。
轰的一声巨响,炮弹在离楼台半丈的时候爆炸,浓密的火光与烟雾腾起,随后呛人的毒烟在楼台上弥漫。一时间,所有的垛口守军跑个干净,个个哇哇大叫,争先恐后往楼台下逃去。
这个楼台比较简单,上层可没有楼橹房门挡住毒烟的弥漫,再聚在楼台上,就是死路一条。
而在楼台内,甲喇章京颜扎,目瞪口呆地看着不远处,一阵阵烟雾正随着风向,往己方箭窗处不断飘来,越逼越近。
站在他身旁,汉军正白旗的甲喇章京,还有那个朝鲜军参领,又有一些各旗的牛录章京们,也是大口大口吞咽着口水。虽然他们口鼻都蒙上湿布,不过对不断飘来的毒烟们,还是畏惧非常。
朝鲜军参领哆嗦道:“有毒烟过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颜扎额上的青筋剧烈跳动,有心想暂时离开娘娘庙楼台,却又一下抺不开脸面。
就在这时,楼上大呼小叫奔下一群人,个个面无人色的高呼:“毒烟,有毒烟!”
众人一惊,举头望去,就见楼梯上,正有一股股颜色诡异的烟雾,正顺着楼道,往下面不断飘来。
看着身旁人等惊恐地望着自己,颜扎心下也哆嗦不停,再也坚持不下去。
相比真刀真枪的实打,他更怕这种毒烟毒弹什么的,死都极不光彩。
他猛地下了决心,喝道:“走,到岭下去,反正明军没有上来!”
一窝蜂的,楼台中所有的清军,都是拥了出去。
刚跑出楼台,又听一阵炮弹的呼啸声,几颗圆滚巨大的炮弹落了下来,一颗炮弹正巧在各人头顶上爆炸。
火光青烟中,又有一股与众不同的呛人味道蔓延,更有白蒙蒙的一大阵白粉洒落下来。
几个被白粉笼罩的清兵,立时捂着双眼凄厉嚎叫:“我的眼睛,是灰弹…”
第480章 矮德
神机营的毒弹与灰弹不断咆哮发射,清军第一道防线中,毒烟与石灰到处弥漫,给守卫的清军们,造成一阵又一阵的恐慌。
吸入毒烟,口鼻流血,对身体造成严重的伤害,而且后遗症不少。遇到灰弹,更是倒霉,猝不及防下,双目甚至都有失明的危险。
特别神机营的灰弹,内含各种毒物,爆炸后产生的烟雾,不小心吸入肺中,损害不亚于毒烟弹。
神机营还发射了震天雷,也就是万人敌,大明朝版手榴弹,爆炸开来,内中无数的铁蒺藜、碎石飞射,中者无不血肉模糊。在这种炎热天气下,加上内中之物含有毒素,小小的一个伤口,都有可能夺去各人性命。
神机营臼炮不断发射下,黄土岭第一道防线的清军已经乱成一锅粥。各人或是闭着眼睛到处乱窜,或是用各种布带,将自己头脸紧紧包裹起来,很多人的眼睛部位,只露出一条微小的缝隙。
只要有炮弹飞来,各人无不惊叫着离得远远的,任军官们呼喝也无用,特别他们自己也跑,如此怎能防守?
要命的是,明军的红夷大炮又开始发射,巨大的实心铁球不断飞来,狠狠的砸在寨墙各处。
毒弹,灰弹,震天雷,实心炮弹连环配合发射,一时间,黄土岭第一道防线的清军,特别娘娘庙楼台地段,更是有溃散的危险!
不说乳峰山城的皇太极等人焦急似火,就是黄土岭东岭楼台上的多尔衮,多铎,金自点,石廷柱人等,也是看得目眦欲裂。
石廷柱对孔有德怒吼道:“恭顺王,你的炮营还不开炮,就眼睁睁看着明狗大炮耍威风?”
与石廷柱一样,汉军镶红旗固山额真刘之源,正蓝旗固山额真祖泽润,镶白旗固山额真吴守进,同样对孔有德极为不满。他们知道开炮与否,其实要看多尔衮的意思,不过他们哪敢对多尔衮大呼小叫?一腔的怒火,只是劈头盖脸往孔有德头上发泄。
金自点虽然着急,不过没有说话,只冷眼看着石廷柱对孔有德吼问。
孔有德同样咬牙切齿,对明军的大炮痛恨不已,因为黄土岭第一道防线,上面一样有他乌真哈超营的炮手。
不过石廷柱对自己大呼小叫,孔有德哪能忍受,他冷冷说道:“石廷柱,早前睿郡王就说了,明军不进三里之内,不得开炮,你难道忘了吗?”
看孔有德油盐不进,只往多尔衮头上推脱,石廷柱虽然愤怒,也没有办法,只好对多尔衮道:“睿郡王,应该下令开炮啊,不管中不中,打打明狗的气焰也好啊。打仗这事宜动不宜静,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发炮,这对士气损害有多大?”
连多铎都觉得可以开炮了,正要劝说,却见多尔衮冷冷地看了二人一眼,森然说道:“炮营开炮,不到时候!传令,八旗满洲正白旗纛章京前往一线督战。敢有不听军令,恐慌溃退者,不论甲兵杂役,不论八旗满蒙汉,朝鲜军将,全部就地斩杀!”
他看着众人变幻脸色,冷笑道:“就算明军破了第一道防线又如何,我们还有多道。就算他们占了,难道就一定守得住吗?”
他对孔有德冷然道:“恭顺王,乌真哈超炮营听我的命令,待明军开始攻山,距离进入三里之内,再下令开炮!”

在八旗满洲正白旗巴牙喇兵的弹压下,黄土岭第一道防线的清军,稍稍安定下来。众多的杂役包衣们取来湿布,给前线的甲兵们蒙上嘴脸,不过这只能减轻明军毒弹,灰弹造成的伤害,不能完全抵抗。
而且很多先前吸入毒烟者,除非立服解毒药品,否则将留下终身的后遗症,痛苦与伤病,一辈子伴随他们。
不过解药只有明军才有,他们哪有?就算在明军中,也不能人人拥有解药,或许靖边军中,对毒烟弹的解药才会多些。
神机营臼炮发射的毒弹与灰弹效果明显,连续多波的攻击后,连先前的红夷大炮实心炮弹。单单娘娘庙楼台地段,清军不分满汉朝,甲兵杂役,伤亡就高达数百人。
虽然除中红夷大炮者,余者毒弹灰弹攻击,当场死亡的人少,不过这些受伤之人,将给清兵大部造成极大的后勤负担。
而且高级军官中,满洲镶白旗牛录章京宁尔佳受了重伤,失去自己左臂,一个分得拨什库中了灰弹,双目失明。一个汉军正白旗牛录章京,吸入过量毒烟,全身抽搐而亡,死时表情扭曲,显然承受了极大痛苦。
又有几个朝鲜军的副尉、参尉,或断手断脚,或造到毒弹与灰弹攻击,一动也不能动。
加上轻伤者不计在内,守护娘娘庙楼台地段的清国四千军士,差点失去战斗力,还是多尔衮紧急给他们又补充了五百兵力。
山下守军的惨状,余者一些山岭的清军看在眼里,不由胆战心寒,对明军的炮火大为不安。战事刚开始就如此,可以想象,日后不知道会有多少惨烈,这种毒弹攻击,也让他们畏惧。
“主啊,请你宽恕这些罪恶,荡涤这些异教徒邪恶的灵魂,指引他们到达天堂的途径吧!”
东岭楼台附近,这里设立了清军一处庞大的炮军阵地,数十门黑压压的重炮,正指着山下的明军大阵。
这里,清国境内的一百门神威大将军炮,就有三十门布置在此,打十斤及以上炮子。又有天聪年的十门天佑助威大将军炮,布置在黄土岭中间,那些炮重五千斤,不过只打八斤炮子,与一些打五斤炮子的红夷大炮一起使用。
此时祈祷的是一个年近四十的红夷,却是名字叫爱德华多·菲利普·德·梅内塞斯·洛佩斯。爱德华多意为财富保护者意思,由于名字太长,所以不论到明清哪边,都被叫为矮德。
爱德华多是葡萄牙人,不过当时不论西洋哪国人,一率都称为佛郎机人。
爱德华多曾是澳门一尉官,当年随统领公沙的西劳,副统领鲁未略,还有科德略、罗德里格等军官,四百名士兵,作为雇佣军为大明朝廷效力。
孔有德之乱后,很多人战死,不过大明朝廷对他们不错,统领公沙的西劳追赠为参将,副统领鲁未略赠游击,铳师拂朗亚兰达赠守备,傔伴方斯谷、额弘略等则各赠把总职,余者也有赏下银两。
爱德华多被俘虏了,随几个葡萄牙士兵,一起被孔有德带到当时的后金。
爱德华多曾经很害怕,害怕那些鞑靼人把他吃了。
不过没想到,鞑靼人首领却很重视他,问了他的官职后,封他为牛录章京,专门训练炮手。以后矮德更一路升官,现在已经是清国一等甲喇章京。
不过出于皇太极四夷来朝的心思,爱德华多仍着葡萄牙军服。
此次矮德更随军一起出战。
看着山下的战事,爱德华多不由冷汗直冒,他喃喃自语,不停在胸前划着十字,继继虔诚祈祷:“主啊,我愿做你的羔羊,求你按我心中的公义,按我手中的纯正悦纳我,赏赐我,鉴察我。引导我能以神的心为心,以神的事为念,为你的国和你的义而求,也使我们每一次的祷告,都能够蒙你的悦纳,如香达到你的面前,阿门!”
终于,矮德呼了口气,感觉内心安定许多,他表情和善地看了看身旁的清军,唯有眼睛深处,闪过一丝厌恶:“哼,这些野蛮的鞑靼人,邪恶的异教徒!”
先祖是破落贵族,矮德也读了书,更是虔诚的教徒。到达清国后,也趁机想发展几个教徒,不过多年过去,却一个也没发展起来。勉强有兴趣的,也是一连拜了十几个神,这让矮德颇为恼怒。
事后矮德分析,是因为他们不能放弃祖先崇拜,而要敬主,就不能敬祖。在东方这片土地,数典忘祖,是极重的罪名,不论野蛮人或是文明人都是如此。
本来东方的人种,拜神是无所谓的事,有的人一辈子拜了几百个神,惟独不敬祖宗,这是任何人难以接受的。
况且,此时明清双方,虽然对红毛夷的科技较为欣赏,不过对他们的文明却不以为然。这也是矮德奋斗多年,在清国一个信徒都没有发展起来的原因。
所以矮德失落恼怒下,对身旁这些鞑靼人充满厌恶,不过掩饰得很好罢了。
他目光投向明军那边,同样眼中闪过厌恶:“哼,那些明国人也不是好东西,全部都是异教徒,他们的灵魂,都应该用圣火洗涤!”
不过…
他看向身旁的火炮,这些沉重的火炮,全部载在四轮磨盘炮架上。这种炮架,高低左右调整都颇为灵活,解决了野战困难问题。只有那根硬轴,需要经常更换罢了。
矮德眼中闪过谨慎:“连野蛮的鞑靼人都有智慧,不象拉丁美洲那些野人,想征服东方这片土地,难!”
此时西班牙与葡萄牙算同一个国家,算共主邦联,称为西班牙葡萄牙帝国,对西班牙人在世界上取得的巨大成就,葡萄牙人也是一样自豪的。
中国这块土地,他们不是没想法,而是没能力。葡萄牙人曾经多次在福建与广东挑起战事,都被当地守军与水师打败,只好采用当时欧洲人通用办法。对文明程度高的国家,保持尊敬与友好,文明程度低的,看看黑人与印第安人遭遇就知道。
不过到满清的时候,那时中国衰落,不论当时欧洲的军队或是传教士,全都原形毕露,再没有对明朝时的和善了。
当然,总体而言,明人感觉这些西洋人还是不错的,其实欧洲人一直没变,是因为自己不错,他们才对你不错。
此时矮德当然想不到几百年后,历史上欧洲人在这块土地上的待遇,只在内心祈祷:“万能的主啊,希望有一天,东方这块土地,不再有黄皮猴子,更不再有异教徒!”
此时欧洲的书籍中,唐宋明时,都将东方的汉人当作白种人,只有矮德知道,他们其实是黄种人。
第481章 血路
明军阵地中,洪承畴放下千里镜,对杨国柱与李辅明道:“二位将军,开始攻山吧!”
二位大将,都是抱拳高声喝应:“末将领命!”
看杨国柱拔马要走,王斗叫住他,郑重说道:“杨帅,一切小心!”
杨国柱重重点了点头,与李辅明一起,策马奔回自己的宣府军阵。
他传令道:“列疏队,每队间相距一丈八尺!”
喇叭声音响起,杨国柱的攻山军队,慢慢向前后两边升展,使军阵中,每兵每队之间的空隙更为稀疏。
看李辅明那边,同样如此。
杨国柱深吸一口气,喝令道:“鸣号前行!”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杨国柱中军部的号角鸣响,潮水般的人马,缓缓从明军大阵中涌出,李辅明的麾下,一样鸣号出行。他们一左一右,分别攻击黄土岭不同位置。杨国柱的军队,主攻就是娘娘庙楼台地段那些清军。
看他们涌出军阵,所有待在原地的明军将士都是看着他们,忽然明军中爆出一阵潮水般的呼叫:“兄弟,加油啊!”
“兄弟,给那些鞑子一点颜色看看!”
“宣镇和山西镇的兄弟,多杀些鞑子!”
靖边军右营后部乙总丁队一甲,赵荣晟大吼道:“宣镇的兄弟加油,让鞑子们好看!”
一片震天的呼叫中,两镇大军,雄赳赳气昂昂的从大阵中出来,他们高昂着头,迈着坚定的脚步,往清军阵地逼去。
随在二镇中军位置的,还有大量的攻山器械,以及四个车营。他们是从辽东镇及各镇中精选出来的,内有数百门大小佛郎机,百子铳,灭虏炮等轻便小炮。在逼近寨墙时,为杨国柱二部提供火力支援。
大军顺着黄土岭方向,一波一波的人马,还有无数器械,战车前行。一路过去,丘陵起伏,地面多是干硬的黄土,被太阳晒得龟裂,只有时可见一些细浅的茅草。
考虑到清军的火炮,攻山的队伍,一层层被战车掩护着,最前面的战车,上面的挡板,都铺上厚厚的棉被,有的还蒙上牛皮铁皮。后面些的战车,也尽量裹上厚厚的被褥。
从黄土岭上看去,可以清楚地看到,随着高低起伏的地形,明军的红甲与旌旗,一浪一浪的向己方涌来。
东岭楼台上,多尔衮眼中射出寒光,明军终于来了。
不约而同的,楼台上的清将,都来到附近布置的炮军阵地。看着己方一门门黑沉沉的重炮,再看着山下逼近的明军大阵,各人脸上,都露出残忍的笑容。
石廷柱狂笑道:“总算可以给那些明狗好看了!”
多尔衮满意地看着这处设立的庞大炮阵,三十门的重炮,都打十斤及以上炮子。而且每门火炮,几乎都可以打三、四里,待明军攻来,就可以给他们以严重的杀伤。
此时的炮阵中,布满了清军乌真哈超营炮手,很多炮手,还是葡萄牙人。
当年孔有德攻陷登州,那里是明军制造新式火炮和训练炮兵的基地,有近百名葡萄牙等外籍炮师与工匠,以及大批经过训练的炮手,俱为叛军所获。所以炮兵炮技力量,清军并不缺乏,甚至还非常强大。
虽然乌真哈超炮营主将是孔有德,平日事宜,也由孔有德部将曹绍中、刘承祖等人负责。不过具体的炮战指挥,还是由爱德华多等佛郎机军官,还有一同俘虏的那些佛郎机士兵指挥。
潜意识中,清国各人,还是认为纯正的佛郎机人指挥炮战更为妥当,毕竟明军的炮手,当年也多由他们训练。
他们的炮营,一样有千里镜,使用矩度、铳规等器械。甚至中岭处的一些红夷大炮,还是当年卜加劳炮厂出产的火炮,炮身有盾及风帆的徽记。
黑压压的炮群,直指山下的明军大阵,而拉炮的牛群,则集中在山岭的后面,那边处,也是密密麻麻的清军营寨。
看着这些重炮,朝鲜军主帅,议政府右议政金自点眼中闪过惊惧的神情。看到他的神情样子,多尔衮很满意,召来炮营指挥爱德华多,问道:“矮德甲喇,我大清的火炮,能不能给明军最大的杀伤?”
爱德华多面对旁人时,一直表情斯文和善,不论服饰,还是唇边与两鬓的须发,都修理得一丝不乱。按他说的,他祖上是贵族,怎能没有贵族的形象与风范?
对矮德这个称呼,爱德华多心下反感,自家高贵与富有寓意的姓名,在这些东方人口中,却成为了一种笑话。不过面上还是一副彬彬有礼的神态,似乎毫不在意。
多尔衮使用的是汉语,爱德华多在澳门多年,对中国之事,也颇为热切,本地的语言,当然早已掌握。
他微微鞠躬,说道:“尊敬的阁下,炮营的大炮,早在一千五百码…不,三里处定位,以后每隔二十步,都有做好标记。特别在两里多这段距离,只要明军过来,不论主岭的火炮,还是中岭的火炮,都可以层层叠叠的炮击。他们的火炮远在四里之外,轻炮又打不到我们,步兵没有还手的能力,在我火炮轰击下,定然遭受严重的伤亡,沉重打击他们的士气。明军走得越近,他们的损失将越巨大。”
看多尔衮表情喜悦,爱德华多又谨慎地道:“当然,山下的地形,对我们也有不利之处,就是丘陵山岭多。如果他们的军阵掩盖在丘陵后,因为斜面的缘故,我们炮营的火炮,对他们造成的威胁小。他们的军阵如果走上丘陵,跳弹不能展开,威胁同样小。只有他们暴露在平川地带,才是火炮发挥最大威力的时候,甚至一炮可以给他们造成十几人的伤亡!”
多尔衮道:“这点我也有想到,不过他们大部分军阵,都暴露在我炮营眼皮底下不是?”
爱德华多鞠躬道:“尊敬的阁下,您的睿智,让我深深的惊叹!”
多尔衮哈哈大笑:“矮德甲喇,你好好为我大清效力,来日我大清入主中原,你立下大功,或许封公封王也不是难事。”
爱德华多心中不屑:“入主中原,有那么好入吗?能打败眼前这些明人再说吧。”
不过对他而言,不论明人清人,都是异教徒,邪恶的灵魂,死得越多越好。
同时心下怦然心动,他祖上不过一男爵,如果到了自己一代真能封公封王…算算那是多高的爵位?
虽然只是鞑靼人的爵位,不过西方对东方一向好奇,却不在乎什么汉人与鞑靼人。比如当年的元,不也是鞑靼人统治?看马可波罗吹的。或许真有一天,自己成为一段传奇,回到欧洲后,成为无数贵妇少女追捧的对象。
他深深的向多尔衮施礼:“承蒙您的吉言,我尊贵的阁下,我一定忠诚的为这个帝国服务。”

清军炮阵,密切关注明军大阵的逼来,爱德华多,也紧张投入为清国的服务中去。
他手持千里镜,看着山下的各种火炮标记,口中不断报出明军距离数据,终于,明军一层的战车,经过一处处堆砌的石头,那边已经用石灰撒上标记,进入三里了。
看着所有炮手严阵以待,爱德华多深吸一口气,用奇怪的汉语大声喝道:“明军距离一千步,射击!”
清军阵地,同样使用喇叭,尖利的天鹅声吹响,立时清军阵地的三十门的重炮,一一有炮手上前,用长长的火绳杆,点燃了每门大炮的引线,引线嘶嘶冒着火花,有的烧得快,有的烧得慢。
终于…
黄土岭上霹雳般的炮声不绝,大股浓密的白烟腾起,一颗颗炮弹,呼啸往明军阵地而去。
轰轰声响不断,一发发炮弹,激射在坚硬的土地上,随后用力弹起,拼命往前方冲去。
轰!
一辆明军战车,被清军炮弹撞个正着,十二斤的炮弹,重重撞在战车前面的挡板上。便是挡板上铺着厚厚的棉被,也一下子被撞成碎片,棉被成为棉絮飞扬,以硬木制成的挡板挨牌则成为无数激射的尖利木刺。
几个推车的民夫滚倒地上嚎叫,他们血流如注,捂着满是尖刺的头脸痛不欲生,后悔自己不该贪图赏银,前来推这该死的战车。
更有后面跟着的几个,手持鸟铳的杨国柱新军战士中招,或被尖利的木刺射中,或被碎裂的木块击中。他们身披镶嵌铁叶的棉甲,又离战车略远,若运气好,不中头脸,木刺射入身体不深,不过也是痛得全身冷汗直冒。
只有一个战士,被一根又长又粗的木刺击中小腹,又深深刺入他的体内。加上那些民夫的血洒了他一身,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如同血水中泡出来一样。
他痛得全身麻木,蜷缩地下,剧烈的痉挛着。
一枚又一枚的炮弹呼啸,由于明军军阵列得疏,又加上地势起伏,很多清军炮弹打空,或是难以弹跳。不过也有一些战士被激跳翻滚的炮弹带中,立时断手断脚。
特别一颗十斤的炮弹,正巧打在一甲杨国柱部新军营,行军的长枪兵战士前列。
该处土地坚硬,还平坦,那炮弹激射在这列战士前方两米处,随后在领头甲长恐惧的目光下,用力跳起,直往他的身体冲来。
这炮弹似慢实快,那甲长下意识想要闪避,那炮弹己从他的胸膛透出,带着血淋淋的鲜血,噼啪的一片骨折声中,把他身后数个战士都扑倒地。
如此,这颗炮弹的动力还没完,扑倒这甲的军士后,还蹦蹦跳跳跑到后甲的队列之中,又是一阵断腿折骨声音响起,活生生将数个战士的脚骨冲断…
第482章 土袋
刘永忠是宣府镇城,新军前营的一名鸟铳手甲长,他的家小,原来都是长安所的普通军户,在崇祯七年与崇祯九年的鞑子入寇中,他失去了自己父母,失去了自己几个哥哥姐姐,对鞑子充满了深仇大恨。
崇祯十一年那场战事后,大明全国兴起了编练新军的浪潮,杨国柱杨大帅,同样在镇城编练新军,在镇城各处招收青壮丁口。
刘永忠那时刚满十八岁,正当年轻力壮,人又长得憨厚老实,附合招兵需乡野老实之人的标准,顺利地成为新军一员。由于他的视力好,最后更成为鸟铳兵。
杨大帅爱兵如子,刘永忠一参军,就有好几两银子的安家银子赏下,随后又分到了龙门卫附近的田地近十亩。听说几年后,自己名下更有全部田地五十亩,余者新军也是如此,这让新军战士们沸腾,人人感激涕零。
刘永忠斗大的汉字不认得一箩筐,不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他本名刘满仓,为了表示对杨大帅的崇敬感激之情,包了一份厚礼,请军中的抚慰官将自己名字改为了刘永忠,意思便是永远忠于杨大帅之意。
据刘永忠知道的,很多新军战士同样改名,军中如忠国,忠柱之类的名字数不胜数。
加入新军两年,刘永忠剿过匪,出塞打过蒙古鞑子,由于刘永忠训练刻苦,他的鸟铳打得很准,立下了不少军功,从小兵荣升为甲长。不久前,他还分到一杆东路鸟铳,若干发的威劲子药。
这是杨大帅从王大帅,东路的忠勇伯那要来的五千杆精良鸟铳之一,这可是闻名天下的东路鸟铳,还有威劲子药,百步可破重甲。
分到鸟铳后,刘永忠爱不释手,不过威劲子药有限,所以新军营的训练中,上官只让每人打个三发,感受一下罢了。余者威劲子药,还是要集中到战场中使用。
刘永忠随军出征到辽东,他不是没上过战场,就是鞑子也杀过,不过打正牌的满洲鞑子还是第一次。虽然急切报仇,也渴望这一天的来到,不过到了战场上,还是难免有些心情紧张。
他随在军阵中,周边是连绵不绝的号鼓旌旗,随着地势,一波一波的涌动。
满洲鞑子果然与蒙古鞑子不一样,他以前随军出塞打过鞑子,那些蒙古人的弓箭,在己方的鸟铳与战车下,毫无还手之力,只敢策动马匹,逃得远远的。
而这些满洲鞑子竟然有火炮,而且火炮非常厉害。
他行军过程中,一发又一发的炮弹,从身旁呼啸掠过。
他就亲眼看到,一辆坚实的战车,上面铺着厚厚的棉被还有皮革,都被火炮轰成齑粉。一些车后的鸟铳兵兄弟,还有推车的民夫倒了大霉,身上扎满了尖利的木刺,痛苦地躺在地上哀嚎。
印象中无敌的战车,都挡不住鞑子的火炮,听说他们还有不少鸟铳,与传说中只会骑射的鞑子兵大为不同。
看着军中兄弟的惨样,鞑子火炮不断轰鸣,甲中战士都有些不安。刘永忠大声安慰他们,说只要挺过去,鞑子火炮很快就不响了。因为鞑子红夷大炮都要散热,一般打个三发炮弹,就要停下来散热一刻到两刻钟,这个空隙,是安全的。
这是刘永忠从队中杨队官那听来的,而杨队官交游广阔,认识了好几个靖边军的兄弟,他这话,又是从靖边军兄弟那听来的。靖边军是大明公认对火炮火铳使用最有心得的强军,他们说的话,当然不会有错。
对靖边军,刘永忠当然不会陌生,他原来所在的长安所,就有不少军户跑到东路去务工。听说那边发财机会不少,就算发不到财,一口饭总有得吃。每到过年时,这些人大包小包的回家,看得没出去的人羡慕不已,听他们吹嘘东路见闻,也是心生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