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顿了一下,“真的不恨我吗?你的内力没有了,在完成第三重蛊变,彻底成为蛊王之前,你会一直这样。”
傅无伤耸肩,无所谓地道:“反正我那点内力原本就可以忽略不计,没什么好可惜的。”
花朝抿了抿唇,反手抱住了他,轻声道:“我会学着相信你的,傅哥哥。”
前一句傅无伤很满足,只那一声“傅哥哥”叫得他一个激灵,他轻咳一声,“不要叫傅哥哥了……”
“你不喜欢吗?”花朝抬眼看他。
傅无伤语塞,“倒是喜欢……”
“那就叫傅哥哥吧。”花朝弯起眉眼,道。
此时她急于讨好他补偿他,只想对他好,一句傅哥哥又让他高兴又为何要改口呢?
傅无伤此时真是痛并快乐着,她甜甜的一声傅哥哥便让他忍不住回忆起了一些……嗯,画面,感觉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又有了兴奋的趋势。
真是龌龊啊,傅无伤再次自我唾弃。
“傅哥哥。”花朝看着他,道。
花朝这样看着他乖巧地唤他傅哥哥,满足了傅无伤内心里长久以来的臆想,忍不住十分可耻一阵心旌荡漾,轻应道:“嗯?”
“你经常做春梦吗?”花朝问。
傅无伤石化。
“傅哥哥,书上说经常做春梦对身体不好。”花朝一本正经地告诫。
傅无伤的表情裂了。
这时,敲门声救了他。
“圣女。”大约是花朝磨蹭太久,门外,如黛又敲了敲门,轻声提醒了一句。
傅无伤闻言松了一口气,赶紧道:“你快去吧。”
花朝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到底点点头,走出门去。
她身后,傅无伤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随即盯着自己还在兴奋的某个部位哭笑不得。
龌龊啊龌龊,真没想到你傅无伤竟是这样的傅无伤……
花朝哪里知道傅无伤的纠结,她走出门便见如黛和秋葵正在房门外不远处候着,见她出来才走近。
注意到花朝鬓发有些散,衣服也有些凌乱,秋葵轻声道:“圣女,不如我替您重新梳妆吧。”
花朝也知道自己现在这副模样不宜见客,便点点头,对秋葵道:“那借你房间一用。”此时回自己院子再梳妆恐怕来不及,而且这里是傅无伤的住处,并没有梳妆的用品。
“圣女不嫌弃就好。”
十七、人生何处不相逢
花朝今日出门未曾化妆,但素颜见客肯定会引起瑶池圣母的不喜,可偏偏如黛擅长梳头发,往日里花朝的妆容都是如烟负责的,一时竟有些为难。
“不如让我试试吧。”秋葵略有些羞涩地道。
如黛有些犹疑。
“嗯,你来吧。”花朝看了她一眼,点头。
秋葵的妆盒是瑶池仙庄统一制式的,东西还算齐全,只是不如花朝往日里用的那些考究。
“只是这些东西奴婢用过……”秋葵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无妨。”
秋葵眼中便带了笑,应了一声,动作利索地调了黛粉,执笔画眉。
“圣女的眉毛很漂亮呢,只要轻轻地描画一下就可以了。”秋葵轻声赞叹着,果真只轻轻描了两笔。
“圣女的眼睛也很漂亮啊……”秋葵一边描画着,一边轻声喃喃。
如黛一边梳头一边忍不住斜了她一眼,道:“秋葵你这小嘴可真甜,可把我们这种笨嘴拙舌的给比下去了。”
秋葵自觉话多了,微微一笑,抿唇不再多言,只一双眼睛亮亮的,几乎粘在花朝脸上拔不下来。
最后,她用指腹沾了口脂,轻轻点在花朝的唇上。
指腹处柔软的触感让秋葵心中一酥,连指尖都开始发烫,她一时失神忍不住轻轻摩挲了一下。
花朝看了她一眼。
秋葵一下子警醒过来,收回手掩在袖中,微笑着道:“好了。”说着,她让开一些,好让花朝能在镜中看到自己的模样。
看到镜中的自己,花朝竟是有些惊艳。
如黛也是神色十分复杂地看了秋葵一眼,这个不起眼的小丫头竟然有这样的好手艺。
瑶池盛母向来喜欢让圣女浓妆盛装,但其实圣女并不十分适合浓妆,浓妆之后她的十分容貌也被压得只剩八分了,可是秋葵这妆容,看着鲜妍、艳丽,却毫不死板沉重,反而透着说不出的轻灵,竟让人生生地挪不开眼去。
在外头等候了许久的玥娘见到花朝出来,看得眼睛都直了。
秋葵眼中寒芒一闪,上前挡住她的视线,这该死的老虔婆,竟敢用这样的眼神亵渎圣女。
见秋葵挡住了自己的视线,玥娘也不生气,只意味深长地盯了她一眼,“好久不见啊,秋葵。”
秋葵的眼神更冷了,明明才隔了一日,她这是故意在膈应她。
玥娘却是收回视线,看向花朝道:“圣女,玥娘是奉了圣母的命令来请您去大殿的,朝廷的锦衣卫指挥使来了,要调查景王之事,因为这件事一向是圣女您负责的,所以需要您去回话,奴婢已在此等候了许久,恐时间来不及,已备下软轿,请您这就出发吧。”
这话竟是明里暗里地在挤兑圣女动作太慢,如此嚣张的态度,休说秋葵,连如黛都冷下脸来,“谁给你的胆子这样跟圣女说话?”
玥娘是西院的管事不错,但西院也不过是个客院而已,论权势跟她妹妹茜娘根本没办法相提并论,且她能当上这西院管事本就是借了妹妹茜娘的光,因此如黛并不十分将她放在眼里。
玥娘在西院是被小丫头们捧惯了的,若是往常被这样一个小辈训斥,定是要恼的,即便不能当场教训回来,过后也必定是会找回场子的,谁让她有个颇有权势的好妹妹呢,但不知为何她似乎对如黛格外容忍,只讪讪地笑了一下,便噤了声。
花朝没有理会这一茬,直接坐上了软轿。
如黛跟了上去,秋葵站在原地,目送软轿走远。
秋葵站了许久,直至再看不见圣女的软轿,她垂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无名指,指尖的唇脂还在,是鲜艳艳的红。
她痴痴地看了一阵,仿佛指尖那柔软的触感还在,看着看着,她忽尔抬手,将指尖残余的唇脂轻轻点在了唇上……
轿夫一路行得飞快,很快便可见着大殿外头站着两排身着甲胄的锦衣卫,远远看着十分壮观。
她等的人,终于来了啊。
花朝唇角微微翘起,眸中一片漆黑。
软轿停下。
“圣女,请。”玥娘殷勤地说着,伸手上前便要去扶她。
花朝无视了她伸出来的手,踏下软轿,走进了大殿。
她身后,接二连三被打脸的玥娘站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
大殿之中,苏妙阳正面带微笑地同一个身着飞鱼官服的年轻男人说着什么,听到脚步声,那个男人回过头来,然后愣住。
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庞,花朝也愣了一下,赵大哥?!
他怎么在这里?
“花朝,还愣着干什么,快来见过锦衣卫指挥使赵大人。”苏妙阳笑着招了招手,道。
赵穆是锦衣卫指挥使?花朝心里咯噔一下,然后瞪着赵穆,祈祷他千万不要当着苏妙阳的面与她相认。
显然,赵穆没有看懂她的眼神,或者说巨大的惊喜让他失去了警惕,他匆匆站起身起,大步走到花朝面前,一脸惊喜道:“花朝?你怎么在这里?”
苏妙阳意味不明地看了看赵穆,又看了看花朝,“赵大人认识我瑶池仙庄的圣女?”
赵穆闻言怔住,他看向花朝,疑惑道:“圣女?”
苏妙阳含笑点头,“方才赵大人不是要问关于景王被害的具体情况么,这件事便是圣女负责调查的,你尽可以问。”说着,又道,“不过倒是十分意外,赵大人仿佛与我们圣女是旧识?”
赵穆方才乍一见到花朝,被巨大的惊喜冲昏了头脑以至于没有发现花朝的异常,此时再看她,通身的气势打扮,跟当初已经远远不同了,一时不由得有些犹疑。
见他面露迟疑之色,苏妙阳笑着道:“人生真是何处不相逢,重逢便是喜事,恰好我已命人摆下宴席给赵大人接风,不如先吃些东西再叙旧?”
“不必了。”赵穆回过神来,拱手道:“我想先去看看景王爷,不如劳烦圣女带路?”
苏妙阳知道他这是想与花朝单独说话,微笑着颔首道:“如此也好。”又对花朝道:“赵大人是贵客,花朝你可要好好招待。”
花朝垂首,“是。”
十八、别后重逢
青石板的小径上,花朝与赵穆并肩走着,如黛极有眼色地远远跟着。
当日紫玉阁一别,花朝心中对他是存有歉意的,不是没有感觉到他的心意,但在无法回应他心意的前提之下,她亦不想欠他太多。她想过若是他日在青阳镇再相逢,她一定会亲自下厨做上一顿丰盛的饭菜,感激他一路相护之情,可是她未曾想到再次遇到他,竟是在这样的地方……又是这般的景况下。
此时花朝心中已是乱作一团,瑶池仙庄在她眼中不啻龙潭虎穴,若说她最不希望谁陷进来,赵穆也算一个,她希望他永远只是青阳镇的赵屠夫赵大哥。
青阳镇的一切,她都无比的珍惜,因为在最黑暗和无助的日子里,那已经是她心中的最后一方净土……她不希望心中仅存的这方净土被染指。
可是……为什么偏偏来的是他呢。
赵穆一直都在偷偷觑着花朝,她的模样变化很大,他向来知道花朝是漂亮的,但却不知道她竟可以漂亮成这样,如果说青阳镇的花朝是一块还未经雕琢的璞玉,那么,此时的花朝却已经散发出了璀璨的光芒。
不远处有侍者在扫雪,积雪清冽的气息和着园中花朵芬芳的香味,透出一种异样的冷香来,闻着令人心旷神怡。
别后意外重逢的两人都沉默着,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初见花朝的惊喜过后,赵穆心里又升起许多的疑惑和不解来。
花朝为何会出现在瑶池仙庄,还成了瑶池仙庄的圣女?
袁秦呢?
正琢磨着,花朝已经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他。
赵穆冷不防对上她的正脸,呼吸竟是不由得一窒。
“赵大哥?”见他直愣愣地看着自己发呆,花朝开口唤了了他一声。
赵穆一下子回过神来,察觉自己竟然是看呆了,轻咳一声,面上有些赧然,“我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你现在的样子变化很大。”
花朝看了一眼眼前这个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男人,也难以把他和当初青阳镇那个性格腼腆的赵屠夫联想到一起。
“赵大哥呢?怎么会变成朝廷的锦衣卫指挥使?”她问。
“当日我接到京中友人的飞鸽传书,催我速速入京,实际上我当初离开青阳镇便是因为收到了京中友人的来信,离开紫玉阁之后我便去了京城,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情……机缘巧合之下我就官复原职了。”赵穆白皙的脸颊微红,解释道。
他脸颊微红的样子,倒与当初腼腆的性子如出一撤,花朝不由得抿唇,微微笑了一下,之前在青阳镇她被那个叫林满的人掳走之时,那个人便口口声声唤他指挥使大人,那时她并没有什么真实感,毕竟青阳镇的赵屠夫与林满口中的指挥使大人着实相去甚远。
此时他这样衣冠楚楚地站在她面前,花朝心中有些感慨,先前还庆幸他离开旭日城的时机刚刚好,否则以他的性格,断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被瑶池仙庄带走,说不得早就连累了他。
只是……这兜兜转转的,他怎么又跳进瑶池仙庄这个坑来了呢。
“东流镇偏远,你从京中过来怎么这样快?”带着些许的郁闷,花朝问。
“我原就在附近城镇办事,是临时收到的皇命,要来瑶池仙庄调查景王被杀一案。”赵穆说着,又看了花朝一眼,终于问出了心底的疑惑,“花朝,你怎么会成了瑶池仙庄的圣女?”
花朝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扫雪人,极浅淡地笑了一下,“我一直都是瑶池仙庄的圣女,只不过十五年前意外走失,这才被阿爹阿娘收养罢了。”
她虽然在笑,可是笑容却没有到达眼底,她的眸光寒凉如眼前这皑皑白雪,赵穆不知为何心中便是一揪,关于瑶池仙庄的传闻,这一路他亦了解了不少,西王母的传承,长生不老的秘技……这个来历神秘的瑶池仙庄已在江湖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而他此行,除了调查景王被杀一案,皇帝还下了口谕,要他查清瑶池仙庄里是否真的存在长生不老的秘密。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景王曾住过的那间客房。
见圣女领了一个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男人过来,守在门口的吴须和林霜敛目行了一礼。
赵穆的视线落在那两个守门人身上,一个是四十多岁的汉子,留了满脸的络腮胡,几乎看不清他的脸长什么模样,只透着一股子凶神恶煞,另一个看起来年岁不大,模样却更惊悚,只看左半边脸倒是十分俊俏,但右半边脸却仿佛被火烧过,看起来惨不忍睹十分可怖,连嘴唇都烧没了,隐隐可见森森的牙齿,乍一看宛如恶鬼,叫人不敢再看第二眼。
赵穆只一眼便知这二人都不是善茬,手上沾的人命不知凡几。
只是自踏入瑶池仙庄以来,入目所见皆是美景美人,那瑶池圣母应当是极为重视颜色之人,为何庄里竟还有这两位人物?
“这位是锦衣卫指挥使赵大人,奉皇命来调查景王爷被杀一案。”花朝在门口站定,对吴须和林霜道。
吴须笑了一下,上前一步推开了门,“请。”
花朝点点头,领着赵穆走了进去。
这间客房还保持着原样,只在正堂放一具水晶棺,棺中放着景王爷的尸体,因为水晶棺的原因,棺中的尸体栩栩如生,若不去看他身上的血污,便如同睡着了一般。
花朝的神色有些复杂。
踏进门的一瞬间,她仿佛又看到那个心宽体胖的景王爷正坐在堂中大快朵颐,见她来了,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嘴和双手,动作有些艰难地站起身拱手道:“圣女怎么有空到本王这里来了?”
他一笑便是双层的下巴,看起来很是和善。
赵穆走到水晶棺旁看了一眼,“尸体是在哪里发现的?”
“就在这房里,这间房在发现景王爷的尸体之后便派吴须和林霜守着,没有人动过。”
“尸体验过了吗?”
“验过了,他胸前有伤口但不是致命伤,脖子上那处才是,应当是被人割喉而死。”
赵穆点点头,“被割喉至死的话应该有大量血液喷溅出来才是,但是房间里十分干净,没有血液喷溅的痕迹,这里应该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说着,又低头仔细看了看他脖子上的伤口,“看伤口的形状,凶器应该是一柄匕首。”
花朝看了赵穆一眼,仅凭目测和寥寥数语就猜中了一半的真相,难怪那日掳走他的异乡人对他十分忌惮的样子,看来他这个锦衣卫指挥使绝非浪得虚名啊。
“有疑凶吗?”赵穆又问。
“有。”
十九、小心阿宝
“是谁?”赵穆直起身,侧头看向花朝。
“紫玉阁的梅白依。”花朝看了他一眼,顿了顿,又道:“不过她另有一番说辞。”
“她怎么说?”
“她说景王爷是为了保护她被瑶池仙庄的侍卫杀死的。”花朝神色平静地道,“如今是各执一辞,一时半会儿掰扯不清了。”
赵穆微微蹙眉,“梅白依呢?”
“就在西院住着,如果你想见的话,我可以使人传她过来。”
“她既是疑凶,为何没有看押起来?”赵穆疑惑道,以瑶池仙庄的霸道,根本不会给紫玉阁面子,如今站在瑶池仙庄的立场看这位梅小姐在此处杀了人,还欲嫁祸……竟还好端端在西院住着?
“袁秦出面保下了她。”
袁秦竟也在瑶池仙庄?
而且还出面保下了梅白依?
赵穆一怔……是啊,传闻袁家客栈那位老板娘出自江南秦府,袁秦自然有这个面子,可是袁秦此时出面保下梅白依岂不是站在了花朝的对立面?而且此时花朝提起袁秦时神色平静到蹊跷,连称呼都如此生疏……
“发生了什么事?”赵穆紧紧地盯着她,问。
那时她分明托了一个姑娘送来口信,说她已经找到了袁秦,暂时住在紫玉阁,一切都好,让他不必等她,去忙自己的事。
这就是她说的一切都好?
“什么?”花朝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仿佛没有听到似的问了一句。
“你在紫玉阁发生了什么事?我离开之后发生了什么事?”赵穆看着她问,心里却已经确定了定是发生了什么足以令她和袁秦决裂的事。
以花朝对袁家、对袁秦的感情,那件事必然十分惨烈。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我见到袁秦之后说清楚了之前的婚约不算数,后来瑶池仙庄的代圣女无意中发现了我,就把我带回了瑶池仙庄。”花朝轻描淡写地道。
“那袁秦和梅白依为什么会在瑶池仙庄?”赵穆又问。
“你听过流霞宴的事么?”花朝笑了一下,反问。
“听过。”赵穆的表情有些复杂。
若说最近那些说书先生口中最流行的故事是什么,那必是关于瑶池仙庄的故事,不管是神秘的瑶池仙庄高调出世,还是天外飞仙长生不老的秘闻,而最近最火热的谈资便是瑶池仙庄的流霞宴了。
说是瑶池仙庄广邀天下少年英雄来比武品剑,比武最后的获胜者可以成为名动天下的流霞剑的主人,甚至有传言说这流霞宴其实是瑶池仙母为了她最宠爱的圣女举行的相亲宴。
他也听过属下私底下拿这件事打趣,觉得此举多多少少有些哗众取宠之意,却从来没有想过瑶池仙庄的圣女竟会是花朝!
“袁秦是来参加流霞宴的。”花朝半真半假地解释道,“梅白依据闻是因为她怀疑她母亲被杀一事与瑶池仙庄有关,所以女扮男装也来参加了流霞宴。”
这些事情都是摆在明面上的,只要稍稍一查便可以查到,花朝自然不会同他说谎。
赵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说的话仿佛毫无漏洞,但他知道花朝对袁家对袁秦的感情,若非发生了什么不得已的事情,他不信她会与袁秦决裂,留在瑶池仙庄。
两人走出景王的房间时,便见茜娘正在外面候着。
见他们出来,恭敬地上前道:“圣女,赵大人,圣母已在碧水苑摆下席面为赵大人接风洗尘。”
花朝看了赵穆一眼,见他颔首,便点点头,带着赵穆往碧水苑去。
这样与赵穆并肩走在瑶池仙庄的小径上,花朝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拢在袖中的手微微动了动,她想起了他留在她包袱里的那只玉镯,原想着若有机会再见到他,定会将玉镯还给他的,可……在他辞别之后的第二天早晨,那只玉镯便被凶神恶煞一般闯进来的紫玉阁护卫打碎了。
如今,是再也无法物归原主了。
花朝刚带着赵穆走出西院的大门,便看到了等在外头的袁秦。
袁秦已经在这里等了半天了,见到花朝出来,眼睛一亮便要上前,可随即他看到了站在花朝身旁的赵穆,不由得一愣,又狐疑地看了一眼,才确定眼前这个一身官服的男人就是青阳镇那个赵屠夫。
“你怎么在这里?”袁秦指着他,一脸的惊讶。
“这位是奉旨来查景王一案的锦衣卫指挥使赵大人。”花朝怕他又口无遮拦,出声介绍道。
袁秦瞠目结舌,锦衣卫指挥使?!
他一下子又想起了那个被他丢下悬崖的锦衣卫副千户,忽然就想通了,“青阳镇那个掳走花朝的外乡人是冲着你来的吧?花朝是被你连累的是不是?”
随即又想到那个副千户想来是和赵屠夫有仇的,如今赵屠夫当了锦衣卫指挥使,那么那个副千户的死应该也无关紧要了。
赵穆眸色微沉,“你说林满?他死了么?”
林满从未在青阳镇表露过身份,除非袁秦之后又见过他,否则不可能知道他是锦衣卫副千户,林满升了副千户的事情他也是回京之后才知道的。
袁秦一滞,随即咬牙看向花朝,干脆承认道:“是,我误杀了他,就在我们成亲的前一晚,我之前本来是想带你一起离开青阳镇的,可是我在他身上发现了锦衣卫的令牌,我担心会连累你和爹娘,就连夜带着他的尸体离开了青阳镇。”
直至今日,袁秦才说出此中原委。
花朝看着他,心里有些说不清的滋味,但时至今日……即便知道了这此中的原委,他们也回不去了啊。
“圣母摆下宴席替赵大人接风,我们不便在此久留,告辞。”花朝垂眸说着,便绕开他走了。
赵穆意味不明的看了袁秦一眼,跟了上去。
袁秦一愣,明明他鼓足了勇气才对花朝说出了这件事,她的反应为什么这样冷淡……?
他下意识上前一步,拉住了花朝。
花朝侧过头,看向他,“还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