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他自小在青阳镇长大,却也听过锦衣卫的赫赫有名,当然也不是什么好名声,那是皇帝的鹰犬,干的都是侦缉廷杖、抄家灭族的勾当……如今他竟然杀了一个锦衣卫的副千户!
这是闯下了多大的祸啊!
袁秦到现在都记得当时有多么的恐惧和慌张,他惹上了生平从未见识过的大人物,而且有可能祸及家人,在最初的恐惧和慌张过后,他做出了一个决定,连夜带着那具尸体离开青阳镇。
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连累了爹娘和花朝。
他将尸体绑在身后,策马离开了青阳镇,一路避开官道只敢走山林小道,足足走了两日,距离青阳镇走够远了,才寻了一个山崖将那尸体抛了,当时正值盛夏,两日的时间那尸体早已经开始腐烂,他到现在都记得那种腐臭的味道,想起来都作呕。
如此他又战战兢兢过了两日,一路尤其注意官府张贴的文书,见那个副千户的死仿佛并没有人注意,也没有任何和这事儿有关的通缉文书,这才慢慢将这事儿丢开了。
只是此时再想……那天夜里,阿宝的出现着实奇怪。
而且……他为什么会出现在瑶池仙庄。
袁秦想着,脚下忽然一顿,又折返了回去。
他得问个清楚才行。
十四、争宠
去而复返,袁秦站在院子门口,正琢磨着该怎么潜进去,却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溜了出来,不是阿宝又是谁!
袁秦上前一把拉住了他。
阿宝看了一眼自己被紧紧攥住的小胖胳膊,丝毫不见紧张,只仰头看了他一眼,蹙眉道:“松手,你抓疼我了。”
依然是老气横秋的样子,可是袁秦却再不觉得好笑,只觉得心底有丝丝寒气升起,刚刚他对那个侍女撒娇卖乖的样子,和两个这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判若两人,却又毫不违和。
但这份不违和,却是最大的违和……
见他不松手,阿宝有些不耐烦地道:“你还怕我跑了不成?你以为若不是我寻了个机会溜出来,你能见得着我?”
袁秦下意识松了松手,“我有些话要问你。”
“你确定要站在这里问?”阿宝看了他一眼,“如烟若发现我不见了,定要出来寻我的。”
袁秦四下环顾了一番,将阿宝拉到了一个隐蔽些的地方。
“你为什么会在瑶池仙庄?”他问。
“蹲下,我不喜欢仰着脖子和人说话。”阿宝嘟了嘟嘴,不满道,“真没礼貌。”
袁秦如今有求于他,只得忍了气蹲下,与他平视,又问了一句,“阿宝,你为什么会在瑶池仙庄,你阿爷呢?”
阿宝笑了起来,“我也有话问你,后来你有没有跟花朝说过我在她成亲前一晚去看过她的事儿啊?”
袁秦面色微沉,他敢肯定阿宝是故意的,他逃婚的事情在青阳镇大概早就已经人尽皆知了吧,当时又怎么可能有机会跟花朝说上话。
“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瑶池仙庄。”袁秦沉着脸道。
阿宝却并不怕他,只笑眯眯地道:“我以为你会先问那个锦衣卫副千户的事儿呢。”
袁秦心里“咯噔”一响,“果然那天晚上你是故意的!”
故意出现提醒他那个异乡人的身份,逼得他不得不带着尸体连夜离开青阳镇。
阿宝嘻嘻一笑,“你猜?”
袁秦一下子铁青了脸,“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想你娶花朝啊。”阿宝一脸理所当然地道。
袁秦一愣,怎么也想不到竟是这个答案,忍不住怒道:“就算我不娶,也轮不到你娶。”
这个小豆丁到底在想什么?就因为这么莫名其妙的理由……
阿宝立刻露出了不高兴的表情,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忽然大哭起来。
袁秦被他不按理出牌的样子吓了一跳,哄也不是,不哄也不是,明明刚刚还仿佛一个成年人似的跟他对话,怎么一转眼就开始嚎啕大哭了呢。
阿宝的哭声很快引来了如烟。
她一脸焦急地跑了过来,将阿宝抱进怀里,“不哭了不哭了,不是让你待在院子里不要出来的么,怎么跑外面来了。”
“他……他说要给我吃松子糖……”阿宝哭得打了一个嗝,指着袁秦的鼻子道:“可是,可是他骗人呜呜呜……”
如烟闻言,有些生气地看向袁秦,道:“袁公子就算想见圣女,也不该拿出这么下作的手段来骗一个孩子,我已经替你传过话了,圣女说她不想见你,你不用白费心机了。”
“不是……”袁秦被这番变故弄得瞠目结舌。
“这件事,我会同圣女禀报的。”如烟说完,抱着阿宝走了。
一边走一边还听她在哄着,“不哭了啊,想吃松子糖吗?待会我就去小厨房给你做,不哭了啊乖……”
“嗯。”阿宝恹恹地趴在如烟肩上,带着鼻音乖乖应了一声。
袁秦简直快被气死了,死死盯着趴在如烟肩上的阿宝,他这是被这小混蛋栽赃陷害了?
趴在如烟肩膀上的阿宝仿佛感觉到了他的视线,忽地地抬起头,笑眯眯地冲他做了一个满是恶意的鬼脸。
袁秦顿时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这还是个孩子吗?!这简直是个妖孽!
此时花朝还不知道袁秦和阿宝已经见过面了,她只让如烟仔细着不让阿宝出院子,却没有想到阿宝是铁了心要出来,如烟根本就看不住他。
西院里的公子今日大多出去赏雪了,倒是十分清静。
花朝进了西院,一路也没遇见几个人,经过景王房门前的时候,仍守在那儿的吴须和林霜对她行了一个礼。
花朝对这二人是十分忌惮的,点点头,“两位辛苦了。”
她也暗自揣测过自己修习了风怜秋水之后究竟是不是这两人的对手,但也只是揣测罢了,在和苏妙阳彻底翻脸之前,她根本没有机会去试探这两人的身手如何。
花朝走到傅无伤房间门口的时候,刚巧遇到秋葵出来,这个时间她大概是打算去她院子里取补汤的。
看到花朝,秋葵眼睛一亮,赶紧行了一礼。
“补汤我已经带来了,省得你跑这一趟。”花朝示意如黛将食盒递给了秋葵。
“多谢圣女体恤。”秋葵面带笑容地道,声音又脆又甜。
花朝往日见到她,她都一副受了惊的小白兔样,如今这番模样倒是令她有些意外。
屋子里,正百无聊赖地坐着翻闲书的傅无伤听到花朝的声音不由得一阵雀跃,等了一阵,却迟迟不见花朝进来,而是被秋葵那个讨厌的家伙堵在门口聊天,不由得内心里酸意弥漫,对那个表里不一又没什么眼力劲儿的侍女越发的看不上眼了。
正按捺不住放下书本,准备出门去看看的时候,花朝走了进来。
“傅大哥,今日身体如何?”
傅无伤点点头,眉眼都带着笑意,“没问题,我已经准备好了。”
正说着,秋葵已经将食盒拎了进来。
“放下吧,你去准备些热水,今日天寒,我要给傅公子泡个药浴预防风寒。”花朝吩咐着,又道如黛道:“如黛你也去帮忙。”
这一次,如黛聪明地没有去追问为什么不让傅公子直接去温泉池,她应了一声,便同秋葵一同退了下去。
花朝上前,打开食盒,取出保温的汤盅,“傅大哥,先把补汤喝了吧。”
这补汤傅无伤已经喝了有两日了,虽然里头加了不少珍贵药材,但喝着并没有什么药味,反而有股清新的香甜之味,比起他以前喝的那些苦药不知要顺口多少,更何况花朝捧给他的,便是毒药他都甘之如饴,何况是这她花了大心思熬制的补汤?
当下伸手接过,三两口下去,很快一盅汤便见了底。
“不急,慢些喝。”
傅无伤放下汤盅,笑着道:“味道不错。”
花朝弯了弯眉眼,“我担心难喝,特意试了味道的。”
傅无伤暗自咂咂嘴,觉得这汤更甜了。
“秋葵怎么样?用得可还顺手?”正想着,便听花朝这样问。
傅无伤轻咳一声,勉强道:“中规中矩吧。”
即便他对那侍女颇为不喜,但也不能昧着良心说她伺候得不好……相反,她太聪明了,很会察言观色,他需要什么她几乎都能提前替他想到,一些杂事根本不用他费心。
除了不会武功之外,比起司文司武也不遑多让了,而且到底是个女人,比起他那两个侍从,甚至一些日常的小事要细心得多。
留在东流镇正痴痴等自家公子回去的司文和司武双双打了个喷嚏,面面相觑,“该不是公子遇到什么麻烦了吧?”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尚不知有人想要取代他们的地位,他们快要失宠了。
“那便好。”花朝点点头,微微一笑,忍不住夸赞了一句,“秋葵很聪明。”
能让挑剔的傅无伤说一句中规中矩,已是十分不容易了,那代表着他挑不出什么毛病,秋葵这个小姑娘总是能令她惊讶。
“太聪明了。”傅无伤颇为不爽地接了一句。
也是因为这个,他不喜她。
太聪明了,就容易生出花花肠子来。
“只要心正,聪明也没什么不好的。”花朝小小地替秋葵辩解了一番。
“花朝。”傅无伤忽然一脸正色地看着她,道。
“嗯?”
“你似乎特别喜欢那个小丫头?”他盯着她,问。
花朝想了想,竟然点点头,“秋葵的确是个讨人喜欢的姑娘。”
她聪明、谨慎、重感情、知道感恩,的确是个讨人喜欢的姑娘。
傅无伤的脸一下子黑了,现在是怎么样?他已经堕落到要和一个小丫头去争宠了吗?简直岂有此理……
十五、是梦非梦
此时,隔着一道屏风,正擦洗浴桶的秋葵无意中听到了这一句,怔了怔。
正提了热水进来的如黛见到秋葵发呆的样子,笑了笑,上前压低声音道:“圣女似乎真的很喜欢你呢。”
秋葵长长的眼睫扑闪了一下,害羞似的笑了笑,微红了脸颊。
“浴桶已经洗好了,我跟你一起去提热水吧。”她帮忙一起将如黛手中的热水倒入桶中,笑着道,眼睛亮闪闪的。
如黛看着眼前这个兔子一样的小姑娘,心道看起来果然是个讨人喜欢的。
只是心里到底也有些酸溜溜,说起来她才是圣女的贴身侍女,也没听圣女夸过她一句。
那个足有大半人高的大木桶要装不少热水,但这次有秋葵帮忙,不多时,两人便将要沐浴的热水准备好了。
“圣女,热水已经准备好了。”秋葵和如黛一同进来禀道。
“嗯,辛苦了。”花朝点点头,“你们先退下吧。”
秋葵下意识便问,“需要奴婢留下伺候吗?”
“不必了,你退下吧。”
“啊?”秋葵一呆。
傅公子要沐浴,圣女为什么要单独留下?
“退下。”花朝蹙了蹙眉,重复。
见秋葵似乎还要说什么,如黛赶紧极有经验地拖着她一同退了下去。
一直退到门外,秋葵呆呆地看着如黛贴心地替他们关好房门,不由得懵一脸,“傅公子沐浴圣女为何要留下?”
这孤男寡女的……合适吗?
“圣女才夸你聪明呢,这些事是我们该管的吗?”如黛斜了她一眼。
秋葵怔了怔,眼神微黯,默默垂下了头,“姐姐说得是,谢谢姐姐教导。”
房间里,花朝看她们退了出去,还乖觉地关上了房门,这才起身,从袖袋中取出已经炮制好的药粉洒进了木桶之中。
傅无伤走到她身旁,看着那些药粉融化在水中,虽然他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这一次水并没有变成他害怕的红色,反而是水面起了奇妙的变化,渐渐升腾起一股白色的雾气,那些浓郁的白色雾气自木桶中蔓延出来,几乎将整个木桶都覆盖住了,远远看着竟像一个茧。
“可以了。”花朝点点头,对傅无伤道。
傅无伤轻咳一声,道:“你在屏风外头等我,行吗?”
经过第一重蛊变,傅无伤多少已经有了些经验,想起第一重蛊变时花朝招呼都不打一声,他毫无准备地脱了衣裳,结果后面发生的那些尴尬他几乎都不敢回想。
花朝断然摇头,因顾忌隔墙有耳,她上前一步,在他耳边轻声道:“不行,二重蛊变没有那么简单,我得随时看着你的情况。”
看着她十分认真的脸,感觉到耳边她吐出的气息带着微甜的芬芳,扫得他的耳朵痒痒的,一直痒到心底,傅无伤的脸腾地一下子红了。
好吧,是他思想龌龊,可是他是一个男人啊!让他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脱光衣服沐浴,他真的办不到啊!
花朝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催促道:“快些脱衣服啊。”
傅无伤此时当真感觉到了骑虎难下的滋味,一时五味陈杂。
“啊……莫不是你在害羞?”看着他红得快要冒烟的脸,花朝忽然仿佛开了窍似的,问。
傅无伤眼神游移了一下。
见他一副心虚默认的表情,花朝再次一本正经地凑近了他,在他耳畔轻声道:“不用害羞,反正上回都见过了。”
“轰”地一声,傅无伤的脸当真冒烟了。
但是当这种心情过了一个临界点,傅无伤便有些自暴自弃了。
他默默转过身,快速脱了衣服,一头扎进了热水中,他使上了最得意的轻功,快得几乎出现了残影,花朝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他便已经脱光衣服坐在水里了。
一入水,傅无伤的脸便白了。
一股尖锐的疼痛覆顶而来,傅无伤这才理解先前花朝为什么一直犹豫了,这二重蛊变的滋味,当真不是一重蛊变可以相提并论的,入水的那一瞬间仿佛有无数的牛毛针刺入了他的皮肤,扎得它体无完肤,又仿佛是尖刀在凌迟着他的身体,一刀又一刀,痛不欲生,宛如身临地狱。
他感觉自己随时会疼死过去,但偏偏他的意识却十分清楚,连晕倒都做不到。
花朝站在一旁,十分紧张地盯着他,“很痛吗?”
傅无伤看到花朝眼中的紧张,有心想给她一个笑容告诉她没事,但那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笑容却显得有些狰狞。
这是花朝此生看过最难看的笑容,但也是她见过最温柔的笑容。
这个笑容就此印入她的心底,再也没有忘记过。
而此时,傅无伤感觉自己已经快撑不住了,他的身体忽冷忽热,仿佛有极寒和极烫的两股气息在他的体内四处冲撞,这已经不是意志可以控制的事情了,他死死咬住牙,尝到了口中的血腥味。
意识快要消失的时候,他忽然感觉身体一暖,有一具柔软且带着馨香的身体轻轻贴了过来……
然后唇上一软,这是……吻?
她的唇轻轻贴在他的唇上,她的舌尖轻轻探入他口中,柔软地卷去了他口中腥甜的铁锈味。
迷迷糊糊间,傅无伤睁开眼睛,看到了眼前花朝放大的脸,细腻白皙的肌肤,这是……梦?
“花朝……”他轻声喃喃。
“嗯?”她忙着吻他,只轻应了一声。
啊,果然是梦,傅无伤伸手抱住眼前梦寐以求的女人,狠狠嵌入了怀里,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勺,恶狠狠地吻了下去。
如同一个见到了肉的饿死鬼。
好容易解了馋,他一下一下轻啄着她微微有些红肿的唇,一双大手则是忙忙碌碌地在她细腻的肌肤上流连忘返。
她肌肤细腻,曲线玲珑。
怀中抱着自己深爱着的女人,傅无伤既满足又空虚,身下某一处疼得厉害,却不知该如何发泄,这种感觉不是头一回,他下意识握着她的手轻轻按在自己最是疼痛的那处,轻声哀求,“好花朝,帮帮我,我疼得厉害……”
听他说疼,花朝自是愿意帮他。
感觉她的小手堪堪握住了那肿胀得不像话的器物,傅无伤一个激灵,低头又吻住她。
喘息中,傅无伤轻声道,“好花朝,快叫我的名字……”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非要她在这个时候叫他的名字,但花朝见他一副十分痛苦的样子,还是从善如流地叫了一声,“傅大哥。”
傅无伤犹不满足,心道反正是梦,也不怕丢什么脸,故而蹭着她,哀求道:“叫我傅哥哥……”
花朝垂眸看着傅无伤微阖着双眼,原本苍白的面色此时略略带了些潮红,十分难耐的样子,忽然想起了那日他来瑶池仙庄看她。
他说:“我们都已经认识这么久了,还叫傅公子着实有些见外啊。”
她便问:“那该叫什么好呢?”
“不如叫我一声傅哥哥啊。”他一脸期待地道。
她当时觉得这称呼很是腻人,便推脱说,“还是叫傅大哥吧。”
如今再想,当时他的表情似乎是有些遗憾和失望呢。
“傅哥哥……”这么想着,她在他耳边轻轻唤了一声。
傅无伤猛地一抖,感觉身体里一股浊气泄了出来,那种绝妙且舒畅的滋味让他闷哼一声,紧紧抱住花朝,不动了。
花朝感觉手心一烫,有什么东西淋了她一手,随即感觉他的体温也正常了起来,不再忽冷忽热,心想这一关,应当算是过了?
这个方法是她在圣殿的一本书上看到的,据说可以排出体内的蛊毒。
虽说用起来稍稍显得猥琐了些,但有用就好。
“傅哥哥,你觉得如何,好些了么?”花朝见他紧紧搂着她,垂着头将脸窝在她的颈窝处,久久不动,便问道。
傅无伤抬起头,隔着蒙蒙的水气看了怀中抱着的花朝一眼,“啊,又做春梦了……”
“又?”花朝眨巴了一下眼睛。
傅无伤愣了一下,心道这次的春梦做得有些非同寻常啊,竟这般有始有终……且花朝的脸也比往日里要清晰许多了,简直就跟真的一样。
真的一样?
傅无伤忽然僵住,刚刚他不是在进第二重蛊变吗?怎么突然又开始做春梦了?这不合理吧?!
“傅哥哥,可还有哪里觉得难受?”花朝见他呆呆的,又问。
傅无伤一脸木然。
十六、傅哥哥
“圣女。”这时,外头如黛突然敲了敲门。
花朝蹙眉,“何事?”
一般情况,如黛应该不会来打扰她。
“圣女,圣母使人来传,说朝廷的锦衣卫指挥使来了,因为景王的事情是圣女您负责的,所以需要您去回话。”
朝廷来人了?竟然这么快?
“知道了。”
花朝说着,“哗”地一声从水中站了起来,走出浴桶,运起内力蒸发了身上的水珠,快速套上了衣服,然后扭头对还呆坐在浴桶中的傅无伤道:“傅哥哥,你也快些起来吧,水快凉了。”
这一声“傅哥哥”仿佛一道雷劈在了傅无伤的脑门上,让他瞠目结舌。
刚刚那一幕不!是!梦!
他刚刚到底做了什么……
傅无伤面红耳赤,羞愤欲死,几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怎么了?脸这样红,可是有哪里不舒服?”花朝见状,有些担忧地拿了布巾上前,问道。
看她一副要来帮自己擦身的样子,傅无伤赶紧抢过她手里的布巾自己来,可是脚下一软,他竟是无力地坐回了水中。
温热的水溅了他一脸。
这是……怎么了?
傅无伤赶紧试着运行了一下内力,却发现自己体内空空如也,他已经习惯了因为身体的原因不管如何努力都存不住内力,可是此时他却是连一丝内力都没有了……宛如废人一般。
“怎么了?”花朝见他面色有异,忙问。
傅无伤看向花朝,道:“我一点内力都没有了。”
花朝沉默了一下,垂眸道:“这是第二重蛊变的正常反应。”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只伸手将傅无伤从水中扶了起来,沉默着用布巾替他擦拭身体,擦到他胸前的时候,花朝着重看了一下他心口处蛊纹生长的情况。
他心口处苍白的皮肤上,那朵小小的黑色花苞已经缓缓绽开了一半,生长得很好。
花朝挪开视线去擦别的地方。
傅无伤被她的举动弄得又红了脸,眼见着她蹲下身准备去擦那不可言说的地方,他倒吸一口凉气,匆匆抢过她手里的布巾,捞起衣服冲进了屏风后头。
他只是没了内力,又不是真的成了废人!
花朝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屏风的方向,一动不动。
傅无伤穿了衣服出来,便对上了花朝幽黑的眼睛,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一声,他撇开视线,刚刚对她做了那样的事,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简直太龌龊了!
他在心里深深地唾弃自己。
“你在恨我吗?”花朝看着他撇开视线,忽然开口,“你后悔了,对不对?”
傅无伤一愣,抬眼看她。
“即便你恨我,即便你后悔,我也不会放手的。”花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斩钉截铁地道。
傅无伤面无表情地缓缓走到她面前,一脸郑重其事地道:“记住你的话。”
“什么?”这下,轮到花朝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