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在她放弃他之后,他才看到她的好?
这样太不负责任,他告诉自己。不能因为一时的失落,便要继续打乱这个姑娘平静的生活。他清楚,他彻底拒绝她的那日,她出了什么样的事故。宛若重生的她,过的很好,他不能轻易的打破这份安宁。
她那届的学生举办模拟法庭,他应邀担任审判法官,结束时,他与所有参与的师弟师妹握手。
她安静而沉着的看着他,他终于在这次的模拟法庭上,亲眼见识了她的优秀,那是他从未认识到的属于她的那一面……他的手轻轻的碰到她的,柔软的手,有些冰凉,他握着她的手,心也跟着静了下来。
……
“文清。”邢朗叹了一口气,“逼你的那个人,不是我,是你自己。”
“该不该,也不是你说了算的。”他抿着唇。
甘文清咬着唇,他身上有温暖却陌生的气息……她什么都没法跟他说,没有办法。
她只能一遍一遍的跟自己说抱歉。
抱歉,占据了这个身体。抱歉,占据了如此温馨的家庭。抱歉,她甚至占据了眼前这颗本不属于她的心……她有太多太多的抱歉。
“别这样……你该走了……”她口里喃喃的,眼神散乱,眼里却分明已经充了泪了。邢朗看着她,良久,他点头,说:“好。记得吃饭。”
他站起来,将外套搭在臂弯里,默默转身离开。
他知道她的挣扎,也心疼她的挣扎……可是,他不会放弃,起码,现在不会。
好在,对眼下的情形,他早做了最坏的打算,有过这样的心理准备,便不算太难过。
也不知过了多久,向真进来,问她感觉怎么样……甘文清愣愣的看着向真,没有露出嫌恶的神情,也没有亲密无间的姿态,只是公事公办的给她检查。这样看着穿白大褂的向真,让她觉得眼睛有些湿润。
她转了一下头,看到了母亲与文博,一直等在门外,温和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投向她。
“妈妈……”她笑了一下。母亲看上去神情自若,可眉眼间并无放松。刚刚醒转时,脑子里头懵的紧,并没有能说上几句话,母亲便把地方让给了她与邢朗。
严佩蓉走进来,斜斜的靠着床沿坐下。
文清微笑着,抬了一下手,握住母亲的。
“妈妈,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她轻声说着,脸蹭了下母亲的手,眼眶忽然发热。
严佩蓉握了握文清的手,文清的手凉,她便握紧了,心里酸涩,却微笑着说:“哎哟,不得了,你还知道我担心。”
甘文清抿了唇,有些撒娇的意思。
“文清啊,工作上的事情,咱们不要勉强,怎么样?”严佩蓉替她理了理鬓边散着的头发,“借着这个机会,好好休息?”
甘文清看着母亲,“好……但是,我得先忙完手里的案子,半路撂手太不负责任了,您说是不是?”
“说不过你……妈妈什么时候干涉过你的工作?”严佩蓉笑,“你安安静静的在这儿养着,工作上的事情,先不用操心……明天丹丹那边,我们都得过去,你还不能出院,一个人在这儿,有没有关系?”
甘文清握紧了母亲的手,微笑了一下。
“我跟鞠姐说了,明天她给你煲些汤送过来,妈妈晚点再来看你。”严佩蓉站起来,“好好休息。”
“好。”甘文清微笑着,“你们路上小心。”
严佩蓉在门外站了一会儿,走之前,文博折回去看了文清一眼,文清已经安静的睡下了。
文博挽着严佩蓉,两个人一路乘着电梯下来,谁也没说话……
一个穿着黑衣的高大男子,步履匆匆朝着电梯这儿走过来,到了近前,已经放缓了脚步,却仍是感觉脚下生着风似的。
严佩蓉停了停步子,看清眼前的男子,立即认出对方来。
不禁一怔。
“阿姨。”韩君墨微微躬身,恭敬的打着招呼,“甘大哥。”
严佩蓉点着头,温和的微笑,“是君墨啊,我跟文博过来看文清,你呢?”
她礼貌而关切的问,这么晚赶来医院,想必是有什么事情的。
“文清没有事吧?”韩君墨问。
严佩蓉怔了一下,不动声色的微笑,问,“你是过来看她啊。”
“是。”韩君墨说。
“别紧张,一点儿小伤。”严佩蓉笑微微的,“刚刚已经睡下了,她这一程子工作忙,累坏了。”
韩君墨脸上的肌肉没有半点的松弛,顿了顿,问:“阿姨,我能去看看她吗?”
严佩蓉沉默的立着,跟文博对视了一眼。她眯了一下眼睛,打量着韩君墨。
韩君墨见严佩蓉的目光,含义复杂,不禁的站直了些。
“君墨啊……”
“是。”
严佩蓉却是欲言又止。
“阿姨,您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韩君墨认真的说。
严佩蓉仍是注视了他片刻,脸上挂了浅浅的笑意:“去吧……很晚了,那么,我们先走一步。明天到嘉年华,你若不嫌无趣,阿姨再好好跟你聊聊。”
“是。”
韩君墨目送着严佩蓉离开,甘文博落在后面,走到他身侧时,轻捶了他肩一下,他笑了笑。
--------------------------
阅读愉快,晚安各位。

 

 

【06】你说幽窗棋罢,再吐衷肠 12
更新时间:2012-5-25 1:23:57 本章字数:4955

友博。言慭萋犕”严佩蓉拉住了文博的手。
甘文博眼睛瞅着婶娘。她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和,只是眼神里满满的都是不解与急切。
“您呐,是关心则乱。”甘文博笑着,“当初,也是托君墨的福,这丫头才捡了一条命,这样说起来,倒是咱们欠了人情,一直也没找着机会还不是?也多亏得他,不然,咱们家文清,能恢复的那么快?”
“我明白。”严佩蓉心里沉甸甸的,像是被大片的云,乌压压的遮盖住——文清刚清醒的时候,有那么一程子,什么都听不进去,只剩下一个动作,便是捂着耳朵闭上眼睛大哭。她不知道文清究竟怎么了,最严重的时候,文清患了失语症,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医生说这是翻车的后遗症,因人而异,接受治疗也许很快可以恢复,也许,这样的病将会伴随一生。她不能接受这样模棱两可的诊断结果,这是她的女儿,不论如何,她不会放弃,她必须相信,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韩君墨,是个好孩子,那之后,仍是到医院看望过文清。她看得出,文清看到他的时候,眼神变得不一样,不像头一次那样疯狂,却还是不一样的。那时候,任何可以挽救女儿的方法,便是死马当活马医,她也是要试一试的。于是,她郑重的跟君墨提了要求,希望他能经常来看望文清,跟文清说说话,给文清一些鼓励。那孩子有些诧异,却仍是答应了茕。
自那以后,她惊喜的发现,女儿的情况越来越好,乖乖的配合医生的治疗,遵着医嘱做复健,拖着那样的身子,竟然坚持参加高考,最重要的,文清越来越合群,愿意出去走动,与人交流……是,作为一个母亲,没什么比这个更好了。眼下,没什么比女儿的身心健康再重要的了。
文清与君墨走的越来越近,甚至,韩家老爷子过大寿,在没有邀外人到场,只是几个小辈过去凑热闹的情况下,文清竟在应邀之列。
她生怕,韩君墨会变成第二个让文清动心的邢朗。文清那样一个偏执任性的性子,倘若再遭拒绝,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她不敢想象呐。
她这个做母亲的,无条件保护、爱护女儿的同时,也必须多几分理智,同样的事情,她绝对不容许再次发生。
幸好,一切,似乎都是她在多心。
两个人,也只是关系好一些罢了,也许这便是缘分。丈夫曾安慰她,若要有什么,这么多年,早发生了。后来,君墨调职去了外地,一切,便不了了之了。
可今日……
严佩蓉想着方才韩君墨紧张的样子,那像是普通朋友嘛?她的心情更加复杂,抬手捶了下额角。
君墨这孩子,不是不好。
可他……不都说他跟丹丹……连如茗隐隐的,都把他当女婿看待了,这节骨眼,若是再跟文清有什么牵扯——他若真跟文清都有这个心思,她倒不怕跟如茗抢女婿,可就怕那个傻丫头又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末了再受伤害。
“婶娘,您是担心君墨跟文清嘛?”甘文博问。
严佩蓉沉默了一会儿,再捶了一下额角,才说,“是有这个担心。”
“您真该宽宽心,现在的文清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清楚自己要的什么。倘若她有意,君墨也有这个心思,您成人之美,也没什么不妥的。再者,君墨跟丹丹,也还没到盖棺定论的时候。”甘文博缓缓的说,“照我说,君墨跟丹丹没什么,不过是大家伙的玩笑话,君墨就是太好了,姑姑才不肯放过他。这点,我姑姑可比您会打算。照您这么担心下去,仔细回头文清真给剩下了。”
严佩蓉不禁莞尔,点着他,“你这孩子。”
甘文博大笑:“我知道,您跟我二叔现在看上邢老五嘛……您还别说我不讲理,我还就不讲理了,就冲着他从前把文清伤的那样儿,我就不赞成,先是死活看不上文清,现在又说他想让咱给他一个机会,合着什么都他一个人儿说了算了,真当文清没人要了?我可听说,咱们家这丫头,不缺这个……”
他挤眉弄眼的,严佩蓉知道他有心逗自己宽心,便摇摇头,说:“你这孩子,当真不讲理……别人好好的一份儿心,被你给曲解的。人邢朗回头得冤死。”
“他该!”甘文博笑出来。
……
此时已经过了探视时间,韩君墨被拦在了前台,廊子里安静的很,写着文清病房的信息就在手机里。
他一整天都在工业区,视察、开会、应酬……收到信息时已经离发消息的时间晚了好几个小时,打她的电话,不通。再回复给君南,君南的声音竟有些冷凝——哥,你怎么一直关机?医院跟病房我已经发了短信给你,去不去在你,到时候出了事儿,可别怪我没告诉你。
他坐在车上,脸上的肌肉都绷住了,额上兹兹的冒汗,忍住了一股从心底升起的恐惧。她下车时,分明轻声了说了一句“保重”,这才跟他分开多久?
他暗暗心惊,故作冷静的问,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人好好儿的会送去医院。
“哥你也知道,事务所有时候就是个是非之地,现在所里正考虑要不要以故意伤害追究对方的刑事责任。”君南的声音有些严肃,“流了一地的血,楼下的保全以为我们这儿出了命案,拨了120又拨了110,乱成了套。我们在急诊室外面等了很久,医生告诉我们,人一直昏迷不醒,得找专家进行会诊……后来的情况我就不清楚了,阿姨跟甘大哥赶了过来,我们再杵在那儿也不方便。”
车子开的很快,路况也出奇的好,竟然没有堵。他开着车窗,顾不上多想,听着夜风在耳边呼啸,却只觉得这车开的太慢,太慢……
他的手臂撑在冰冷的窗沿上,能感觉到心底有个角落在颤抖。
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充斥着大滩的血色。君南埋怨的声音在耳边回响,***那不是别的地儿,那是脑袋,又不是块儿石头,“嘭”一下,到处都是血,我们谁都***反应不过来……
那么温和阳光的君南,爆出不知道多少个***来,他握紧了手,竟也想骂上一句。
他已经那么快的往医院赶,只需再走几步,就可以找到她的病房。
他仍在跟值班的医护人员交涉,一旁的门从里面被拉开。
向真。
“韩君墨?”连向真皱着眉,示意护士回去工作,她注视他片刻,推了他一把,“来看那位?”
“她怎么样了?”韩君墨盯着向真,连忙问道,声音完全不像是他自己的。
连向真看到他可怕的脸色,挑了一下眉,“消息够快的呀,你不是忙么?”
“好了!”韩君墨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他抬手按住了太阳穴,“向真,我现在必须要看到她。”
“我是她的主治医生,我说,不可以!”连向真盯着他,一字一句的。
“连向真!”韩君墨嘴角一沉,沉默了一会儿,他慢慢的说,“向真,你清楚自己现在什么立场?”
他的声音异常的低沉,就像是晴晴刚走的那程子,传到向真的耳里,震到了耳膜似的,疼。
她盯着韩君墨的眼睛。
“你什么意思。”她的手抄在白大褂里,攥的紧紧的。
“先不论我跟她怎么回事。”韩君墨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说,“以后,是不是但凡我跟谁走的近些,都要经过你的允许?”
“你!”连向真的脸迅速的涨红,她咬着牙。
“是,我喜欢晴晴,一直都喜欢,喜欢到竟然害怕说出来,害怕一说出来得不到相同的回应。是,我胆怯,胆怯到生怕彼此连哥儿们姐儿们都做不成。所以,我为我的胆怯付出了代价。”他转开了脸,声音空洞洞的,“我所付出的代价里,并不包括,我从此以后要面对你的冷言恶语。我分得清,文清她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
“韩君墨你先搞清楚!”连向真咬牙切齿的,“这世上,只有一个舒晴晴,你最好甭拿这个女人跟晴晴相提并论!”
韩君墨看着她,“不论我跟她现在,还是以后,到底是什么关系——请你以后对她保持最起码的礼貌,向真,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连向真怔了一下,过了好久,才恶声恶气的开口,说,“韩君墨,你对晴晴的心就只能到这个地步?”
韩君墨看着她,竟微微笑了出来,他语气沉沉的,缓缓的开口,道,“向真,倘若不是晴晴走了,我一直都以为我的心思是只有我自己才知道的秘密。你呢?我从来没问过,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连向真死死的盯着他,那眼神,仿佛会吃人一样。她抿了抿唇,手心都是汗。
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她忽然感觉窒息。
“我得去看她,请不要阻止我。”韩君墨说着,越过她,朝着病房走去。
“连医生,要不要……”方才体贴走远了的护士,见韩君墨去病房,忙问道。
“不必了。”连向真看着韩君墨的背影,轻声说,“随他去吧,回头你转告他一声,不必担心,病人只要多休息就好。”
“是。”护士答应下。
韩君墨只是站在门前,手握着门柄,病房门并没有上锁,轻轻一拧,便推开来了。可他的双脚却仿佛有千斤重,怎么也迈不动步子。
他的动作很轻,借着壁灯的微光,看见她已然安睡。他关上门,而后脱下外套,在床边的沙发上轻轻坐下。
病床上的人呼吸轻微沉稳,许是因为受伤的缘故,脸色显得苍白且疲倦。
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许久,才发觉全身都松软下来,似乎有某种异样又熟悉的情绪,在胸口疯狂的涌动起来。心好似被什么给牵扯住,一寸一寸的收紧。
他似乎从来都没有这样静静的,好好的看过她的样子,他伸手过去,替她掖好了被角。
他的视线停在她额上那处白色的纱布上,似乎显出来一丝的血色,几乎是不带思考的,他的手伸了出去,轻轻抚了抚了她饱满的额头。
她的额面很凉,他极轻的拢着她的头发。
她的眉似乎皱了皱,他一惊,顿了一下,还没有来得及把手收回。
甘文清已经睁开了眼睛。
-----------------
因为是转折的时候,生怕细节处理不好,耽误了不少时间。
久等了。
阅读愉快,晚安~~

 

 

【06】你说幽窗棋罢,再吐衷肠 13
更新时间:2012-5-26 8:45:16 本章字数:5469

一直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蓦地睁开眼睛,眼前的情景委实让甘文清愣了一下。言慭萋犕她停了几秒,借着微弱的光线,看见他深黑的眼眸,像是一泓深不见底的黑潭,连着眼神也一并深邃下去。
她张了张唇,就这么与他对视良久。
他的手指温热,动作轻柔,似是带了一股电流,从额面上缓缓的蔓延开来,贯穿全身。隔着薄薄的被子,她能感受到自己心跳加速了似的,扑通扑通的,不安分极了。
她的视线停在他深潭似的眸子上,嘴唇哆嗦着,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到最后,甚而连心底都在轻颤。四周安静的,她能清晰的听到他呼吸的声音……这世上,仿若只剩下她与他,远离尘世的喧嚣。
怔忡之后便是坦然,韩君墨索性将手停在她的额上,那里缠了雪白的纱布,他轻轻的抚触着,淡淡的笑了笑,说:“醒了?茳”
甘文清呆呆的看着他,心神慌乱不解。
“文清。”他再叫她。
“嗯?”她机械的答应着谋。
“吵到你了。”韩君墨微微牵了唇角,“很晚了,继续睡吧。”
他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很柔很低,说这话的时候,微微俯着身子,黑色的眼眸深不见底,清爽的男性气息层层的将她包裹。
她睁着眼睛,看着他目光里聚积起来的越来越深沉的目光,脸上一热,哪里还能继续睡?
“你怎么……来多久了?”甘文清抿了一下唇,她觉得不该问的,可还是忍不住要问。
“也没多会儿,刚坐下,就把你吵醒了。”韩君墨说。
“嗯。”甘文清咬着唇,从被子里探出手来,攥住了被角。
韩君墨发现,伸手过来,握住了她的。她的手指尖冰凉,于是他握紧了,说,“睡一会儿吧。”
“你……”她的心再次跳的急切起来,鼻头在发酸。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清了清喉咙,想要把手抽走,却被韩君墨握的更紧。
“韩君墨!”她有些恼了,心里涌起越来越多的疑问与震惊,“你现在是不是……”
“不是……我很清楚,你是甘文清。”韩君墨的声音平静,听不出一点儿的波澜,他望着她,这一刻,她的手被他握在手心里。
“是不是睡不着了?”他问。
她沉默以对,眼下这情景,便是她脑子里缺根弦儿也没法子安然睡下。
“那么,我下面的话,你好好听着。”韩君墨看着她,等着她回答。
甘文清心蓦地一跳,她不清楚他异常的举动是因为什么,她仿佛陷入了一个怪圈,脑海中分明有个声音提醒她要清醒,要理智,她却仍是鬼使神差般的,点了一下头。
“文清,你愿不愿意给我一点时间?”他定定的望着她的眼睛,声音略略低哑,表情显得有些不自然。
来不及去想这句问话里包含的深意,甘文清这回彻底的清醒了,她撑着手臂,要坐起来。韩君墨见状,扶着她,小心的替她调高了床头。
她索性伸手按亮了病房内的灯。
病房内一下子明亮起来,甘文清却再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她只觉得,全身都慢慢的在僵硬。
她沉默。
韩君墨知道她定是会沉默,很多时候,他似乎总能知道她在想什么,甚至下一步会怎样做,这是非常奇妙的感受。
“你说的对,你不该是任何人的替身,我承认,我现在还是会混乱。”他轻抚着她的手,“并不想替自己辩解开脱,可我必须要整理清楚,在那之前,我不能给你任何的承诺,甚至是希望,所以,才说了那样的狠话。”
她嘴巴微张。
才刚触及他的目光,却不自觉地避开了。
“不用想的太复杂……现代社会的男女关系,不过是某种程度上的各取所需罢了。”她说的。
“抱歉……到此为止,我们该保持距离了。”他说的。
“正好,我也有此意,我不会做任何人的替身,任何人都不行。”她补充。
他迅速的调职。
自此,没有再跟她联系。
她自然,也没有跟他联系。
她从来也没有想过,要以甘文清的身份与他有什么牵扯。她只是在心里存着那么一丝期冀——她曾在他心里留下那么一丝痕迹。
在她换了一个身份,与他重新相处的那段时日,他喝酒时曾说,文清,你让我觉得似曾相识……他并不肯多说,她却自此时常困惑,令他感觉似曾相识的,究竟是甘文清,还是,这具身体下的自己?也会猜测,或者,甘文清正是他喜欢的那一型。
……
甘文清眨了一下眼睛。
灯光投下来,像是在她脸上镀上了一层光膜。
他看着她,轻声的说:“我需要跟过去做告别,我不清楚那需要多久,我也不清楚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是怎么样的感觉。”
他说着,按了一下心口,“这里,会替你担心,也会替你高兴……在来医院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我要怎么办,要拿你怎么办,我终于确定,这里也会疼的。我也必须承认,知道邢朗在追求你,我心里不是滋味,知道你跟邢朗在约会,我会嫉妒,亲眼看着邢朗牵着你的手从我旁边走过去,我嫉妒的快要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