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娴心中暗恨不已,表面上却又关切的询问了几句,又命人进宫前往太医院请一位太医前来为李婉儿诊脉。
按照规矩,傅锦萱身为侍妾,在第一次为胤禛侍寝之后是要给身为福晋的乌拉那拉秀娴敬茶的。
傅锦萱望着面带微笑坐在主位的乌拉那拉秀娴,心中不由得回想起前世今生的种种恩怨纠葛,一时间心境竟有些复杂难辨。然而面上却是半分不显,接过翠缕递来的茶杯,规规矩矩的向秀娴敬茶。
然而,茶杯刚刚拿到手中,傅锦萱便觉察到情况有些不对劲。这茶杯的表面似乎被涂了一层油,滑得令人拿不稳。
傅锦萱心念电转,也便顺其自然的令茶杯从手中滑落。与其一会儿给秀娴名正言顺的理由将这杯茶泼到她的身上,还不如令这茶杯早些掉到地上好些。
茶杯坠地,顿时碎裂成几半,犹在冒着热气的茶水流了满地,一片狼藉。
秀娴不悦的皱了皱眉头,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翠缕怒视着傅锦萱,大声斥责道:“好个背主忘恩的奴婢,刚刚才攀上高枝便轻狂得忘乎所以了,莫不是连自己的名姓都不记得了,竟然胆敢对福晋无礼!”
傅锦萱却是面无惧色,不卑不亢的解释道:“非是婢妾欲对福晋不敬,实在是茶杯太过油滑,婢妾才会拿不住,因此才会失手跌了茶杯。”
秀娴冷笑一声,“以前你在我身边侍奉的时候,也是个心灵手巧的。我记得有一次翠墨泡茶的水热了一些,而你在上茶的时候即使手都烫红了也没有松开手,反而细心的提醒我茶略微有些热,需要凉一凉方能饮用。”
秀娴眸色愈冷,嗤笑道:“依我看,你刚才并非没有本事拿住茶杯,而是不想拿住茶杯才是。很多时候能否成事,全在有没有心。”
这可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傅锦萱知晓今日无论如何,秀娴都会找一个借口惩治她,于是也便不再多费口舌为自己辩解,只是低着头沉默不语。
秀娴轻叹一口气,无奈道:“你犯下如此不敬之最,本应重罚。然而,念在你昨夜侍奉得爷还算满意,也可将功补过。便罚你于院中跪两个时辰吧。”
如今已经时值深秋,地上已经十分寒凉。倘若此时在院中跪上两个时辰,到时候寒气入侵,对女子的身体极为不利,尤其于子嗣一事上,只怕会难以成孕。好在师父老饕已经将调养身子的方法教给了她,因此面对秀娴的刁难,傅锦萱心中并无惧怕,也不做无谓的辩解求情,只是顺从的按照秀娴的命令跪到了院中的风口里。
宋芷兰与伊佳萝等人只是冷眼看着傅锦萱的笑话,柔声劝秀娴莫要气坏了身子。
在宋格格与两位侍妾离开陶然居以后,张嬷嬷望着跪在院子里的傅锦萱,担忧的皱眉道:“原本福晋如何责罚后院中的女人,只要有理有据,都是使得的。可是,傅氏昨夜方才为四阿哥侍了寝,讨了四阿哥的欢心,如今福晋如此惩治于她,只怕会令四阿哥心中不满。不如先敲打敲打她,等摸清楚四阿哥对傅氏真正的心意以后,再整治她也不迟。”
秀娴冷笑连连,“爷的心意?我正是因为觉察到了爷对傅氏不同寻常的心意,才要严惩这个胆敢背主勾引爷的贱婢!”
“我当初真是看走了眼,以为傅氏一心想要离府过自己的小日子,应该也是对爷无心的。却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善于伪装,竟然连我都被她欺骗了去。如今才发现傅氏竟然也是一个心大的,连我的命令都敢违背,既不肯用我赐给她的玫瑰露,又不知使了什么下作手段迷惑了爷。我若是再不想些办法,令爷早些厌弃了她,只怕她迟早会成为我的心腹大患!”
由于昨晚得了合心意的美貌佳人,胤禛的心情十分不错。心中惦念着傅锦萱答应为他准备的晚膳,在大朝会结束后,胤禛便推拒了胤祥的邀约,匆匆赶回府中。
回府以后,胤禛没有像往常一样先回书房处理公务,而是脚步匆匆的向傅锦萱所在的偏远的小院落走去。
胤禛本以为会看到倚门而望的如花美眷和一桌色香味俱全的晚膳,却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扑了一个空,傅锦萱竟然不在院中。
胤禛顿时不悦的沉下脸色,冷声质问院中侍奉的两个粗使婢女,“你们主子人呢?怎么不在院中?”
第一一四章
庭院中侍奉的两个小婢女被胤禛因此的脸色吓得不轻,连忙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回答道:“主子上午前往陶然居向福晋请安,直到此时仍尚未归来。”
胤禛眉头紧锁,思及乌拉那拉秀娴表面宽和实则善妒的本性,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莫非乌拉那拉氏当真敢在得知他对傅氏格外重视以后,还会明目张胆的对她不利?
胤禛冷哼一声,脚步匆匆的赶往陶然居,果然在庭院中的风口里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傅锦萱。
只见她只着一身单薄的旗装,连厚实的披风也没有披一件,就这样挺直了脊背跪在地上,那张早上在他离开的时候还十分红润的芙蓉面如今已经一片苍白,也不知道跪了多久。
而傅锦萱的近身婢女侍画却与一众在庭院中侍奉的二等丫鬟聚在一起,表情闲适、有说有笑的看着傅锦萱的笑话。
胤禛脸色一变,深邃的凤眸之中划过一抹阴鸷的神色,心中忽然涌起一阵剧痛,速度之快令胤禛猝不及防,其剧烈的程度又让胤禛难以忽视。
胤禛未及细想便走上前去,将自己身上的天青色披风解了下来,弯腰为傅锦萱披在身上,随即伸手扣住她的腿弯,俯身将她抱入怀中。
傅锦萱惊呼一声,急切的说道:“爷快将婢妾放下来,这样不合规矩!”
胤禛冷哼一声,挑眉道:“你确定你现在自己还能走路么?你是不是不想要这双腿了!”
傅锦萱咬着嘴唇,眼神复杂的望着胤禛,小声解释道:“婢妾在今早向福晋请安敬茶之时,失手跌了茶杯。福晋罚婢妾在院子里跪两个时辰静思己过。如今还差一刻钟呢!”
胤禛皱眉:“你在向福晋敬茶的时候跌了茶杯?”
傅锦萱也不知道此时的胤禛会不会相信她所说的话,却依然努力为自己辩解道:“的确是那个茶杯上面沾了油,实在太滑,因此婢妾才会拿不住茶杯的,非是婢妾故意对福晋不敬。”
听了傅锦萱的解释,胤禛脸色稍缓,心中已然相信了她的话。
秀娴听闻胤禛来到了陶然居,连忙整理衣衫迎了出来,却见胤禛竟然不顾规矩亲密将傅锦萱抱在怀中,那幅小心翼翼、珍而重之的模样令秀娴心中嫉妒欲狂,险些维持不住脸上大方得优雅的笑容。
未等秀娴开口,胤禛便语气平淡的开口说道:“爷听闻傅氏在向福晋敬茶的时候失手跌了茶杯,因此被罚跪于院外。如今时辰也差不多了,傅氏的腿也需要尽快诊治,爷这便带她回去了。福晋一向宽和大度、心慈善良,应该不会与傅氏斤斤计较,务必要废了傅氏这双腿才肯善罢甘休吧?”
秀娴被胤禛句句指责讽刺的话堵得心中懊恼,却努力压住了心里的愤怒与不甘,依然浅笑着回答道:“妾身只不过是对傅氏小惩大戒,以正府中的规矩罢了。如今,既然爷亲自为她求情,妾身自然不会为难于她。其实,即使爷刚刚没有开口替她求情,妾身也打算立即放她回自己院中休息来着。”
胤禛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锐利的凤眸扫过缩在一旁瑟瑟发抖的侍画,眼中显出明显的厌恶与杀意,“眼见主子被罚跪于院中,身为奴婢不但不陪主子一起受罚,反而在一旁与人有说有笑、幸灾乐祸,当真是不知所谓!如此目无主子、吃里扒外的贱婢留之何用?苏培盛,即刻命人将这个贱婢拖到角门处重打五十大板,再找个人牙子来将她发卖出去。爷的府里可容不得这样奸猾的奴婢!”
眼见胤禛竟然越过她直接处罚了侍画,秀娴脸色更加苍白,身子晃了晃,扶住张嬷嬷的手臂才勉强站稳了身子,却不敢在此时为侍画向胤禛求情。
侍画被胤禛的命令吓得魂不附体,跪在地上不住向胤禛磕头求情,见胤禛面容冷肃不为所动,又转身爬到秀娴身边哭泣求情。
胤禛见侍画到了这个时候依然没有想起了向傅锦萱求情,而是一直恳求福晋救她一命,心中不禁冷笑连连,眸中寒光愈盛。“好个背主忘恩的奴婢,都这个时候了还弄不清楚谁才是你的正经主子,由此可见,你这个贱婢根本从未将你的主子放在眼里,更遑论尽心侍奉了!果真是打死都不为过!”
侍画身子一震,猛然转头望向被胤禛抱在怀中的傅锦萱,愕然片刻,随即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起身扑到胤禛脚边,不住向傅锦萱磕头请罪,口中连连求饶:“主子饶命!主子饶命!奴婢知错了!奴婢真的知错了!求主子开恩饶过奴婢这一次,为奴婢向爷和福晋求求情,奴婢今后一定牢记主子的再生之恩,尽心尽力的伺候主子,再不敢有贰心了…”
胤禛眸光一闪,低头望向怀中的女子,却见她抿着嘴唇沉默半晌,却没有原谅这个从未将她当成主子的奴婢,反而轻叹一声,转开头去,将小脸儿深深的埋入他的怀中,那样的倔强却又如此依恋他。
胤禛的心情不由得大好,觉得傅锦萱爱憎分明的个性很对他的脾气。
胤禛微微勾起唇角,直接命侍卫将侍画堵住嘴巴带下去行刑,而后又命人前往宫中请太医前来为傅锦萱诊治,随后便收紧手臂抱紧怀中的佳人,大步向傅锦萱所住的小院儿行去。
傅锦萱跪了大半日,双腿的确有些疼痛,因此也便不再拒绝胤禛的好意,在胤禛的怀抱中放软了身子,洁白的手臂轻轻的搭在胤禛的肩膀上。
胤禛抱着怀中的女子,看着她乖巧柔顺的倚在自己的怀中,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奇异的温暖,只觉得她纤细柔美的身子竟是如此契合自己的怀抱,仿佛天生便合该是属于他的女人。
尽管从秀娴居住的陶然居到傅锦萱所住的小院落距离有些遥远,然而胤禛却丝毫不嫌麻烦,甘之如饴的抱着怀中的佳人,脚步虽然行得极快,然而每一步却又迈得十分稳健。
胤禛带着傅锦萱返回她居住的小院子,直接将她抱进寝室,轻柔的将她放到床榻之上,而后又亲自掀起她的裙摆,挽起亵裤查看她的双腿。
胤禛一见傅锦萱小腿上原本白皙细腻的肌肤如今已经红肿一片,顿时不悦的沉下脸色。“你这个实心眼儿的傻丫头,遇事只会咬着牙硬撑着,就不会先明哲保身,向福晋服个软,为自己辩解辩解,求求情么?”
傅锦萱微微一愣,随即摇头苦笑道:“福晋既然已经认定婢妾有罪,婢妾无论再如何辩解,只会被福晋认为实在砌词狡辩。福晋不但不会相信婢妾,而且有可能还会罚得更重。有些时候,万言不如一默。知我者信我,否则,也无谓做些徒劳无功的解释。”
这几句话简直说到胤禛心坎里去了。胤禛只觉得傅锦萱虽为女子,然而为人处事的心境与态度竟然与他有许多不谋而合之处,忽然便有些体会到了与红颜知己心有灵犀的喜悦与幸福。
胤禛伸手勾起傅锦萱的下巴,微微抬起她的小脸,深邃的凤眸深深的凝望着她清澈见底的杏眼,低声询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何又要向爷解释?你如何知晓爷会相信你的话?”
傅锦萱大胆的回望着胤禛明亮的眼眸,一字一句清晰的解释道:“婢妾并不知晓爷是否会相信婢妾的话。然而,爷却是婢妾在府中唯一可以依靠之人。况且,爷曾经承诺婢妾,只要婢妾安分守己的跟着爷,爷便会护婢妾一世周全。婢妾相信爷是守信之人,必不会失言。”
胤禛觉得眼前这位全心全意依恋他的小女人竟是如此可怜可爱,伸手轻轻抚了抚傅锦萱的脸颊,轻声道:“傻丫头,以后不必如此委屈自己。”
不多时,苏培盛便带着太医前来为傅锦萱诊脉。经过诊视,傅锦萱的双腿的确被寒气入侵,需要好好调养一番,否则日后每逢阴天下雨,都会十分痛苦。
好在傅锦萱的身体底子不错,若无意外,应该可以顺利孕育子嗣。
胤禛闻言脸色稍霁,命苏培盛给了太医赏银,又传了一顿清淡容易克化的晚膳。
由于傅锦萱原来的婢女侍画已经被杖责之后发卖出府,因此,胤禛又将原本在自己身边侍奉的婢女方若赐给了傅锦萱。
当晚,虽然傅锦萱由于双腿受伤不宜为胤禛侍寝,然而胤禛却依然留在了她的院子里过夜。
胤禛将傅锦萱娇小香软的身子拥入怀中,有一搭没一搭的询问她的喜好。不过小半个时辰,胤禛便已经将傅锦萱喜欢吃什么、玩什么,最爱什么颜色、最喜欢什么花样儿的衣裳饰品等琐事了解得一清二楚。
胤禛原本对于这个被福晋乌拉那拉氏硬塞给他的侍妾傅锦萱并无半点好感,因此也便没有费心为她准备张罗住所用具。然而如今拥着怀中越看越觉得顺眼的美貌佳人,胤禛又不免觉得自己应该多为她做一些事情。
胤禛轻抚着傅锦萱的后背,柔声建议道:“这个院落虽然幽静,但终究太过偏远了一些。爷的书房附近有一个空闲的院落,比这个院子还要宽敞一些。等爷命人将那个院落收拾收拾,你便搬过去便是。那个院子里恰好也有两棵月桂树,偏巧你又最爱月桂花,可见你与那个院子有些缘分。你住到那里,倒也极为适合。”
傅锦萱默然片刻,却是轻声说道:“婢妾多谢爷的好意。能否换一个大一些的院落,婢妾其实并不在意。倘若可以,婢妾倒是希望能够有机会与爷一起亲手种下两棵月桂树,然后与爷一道看着他们慢慢从小树苗长成参天大树。每逢夏季烈日炎炎的午后,还可以和爷一同坐在树下纳凉。”
胤禛心念一动,收紧手臂将怀中的女子更紧的拥入怀中,低头吻了吻她的耳垂,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好!你过些日子先搬过去,等到明年开春儿,爷便与你一同种上两棵月桂树在院子里。既然你如此钟爱月桂树,你的院落便唤做桂华苑吧…”
第一一五章
自从得了傅锦萱这个女人以后,胤禛只觉得自己的心境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以前,他一向只将府中的妻妾当成平衡朝中势力以及繁衍子嗣后代的工具,尽管会根据她们的身份地位给予她们相应的恩宠,却并不会对她们动心。
然而,在与傅锦萱日常相处的过程中,胤禛却发现自己似乎已经有些把握不住自己的心。
开始的时候,胤禛还曾经试图像对待府中其他妻妾一般对待傅锦萱,打算每个月只到她的院子里留宿一次,至多两次。然而,很快胤禛便发现他根本无法忍受连续几天见不到傅锦萱,甚至觉得即使天天与傅锦萱相见依然心中尚未满足,只恨不得可以将傅锦萱变成一块精巧别致的玉佩,随时随地的拴在他的腰间。
于是,胤禛又以傅锦萱身体不适前去探望为由时常来桂华苑与傅锦萱一同用膳。
胤禛原本以为傅锦萱会像府中其他女子一样,顺着他的口味亲手做些味道清淡的素菜讨他的欢心,却没想到傅锦萱竟然乐此不疲的做些清淡的荤菜请他食用。
犹记第一次在桂华苑的餐桌上看到这些荤菜的时候,胤禛以为傅锦萱在与他开玩笑。然而傅锦萱却坚持荤素搭配的用膳习惯会对他的身体大有裨益。胤禛望着傅锦萱满心期待的目光,竟然发现自己根本不忍心拒绝傅锦萱的一片心意。
胤禛开始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纯粹是因为不愿看到傅锦萱失望的目光,才决定勉力一试,却没想到这个小女人竟然当真有些本事,傅锦萱的厨艺虽然比不上府中的大厨,却格外对他的胃口。自己在她的协助与鼓励下,竟然逐渐养成了了荤素搭配的用膳习惯。
胤禛饮食习惯的改变竟然连康熙都给惊动了。康熙十分好奇,究竟是谁有这样的本事竟然可以说服自己这个格外倔强的四阿哥接受一向不喜的荤菜。
当康熙听闻令胤禛改变饮食习惯的人竟然不是福晋乌拉那拉氏,也并非深受胤禛宠爱的侧福晋李氏,而是一位刚刚侍奉胤禛不久的侍妾傅氏的时候,明亮的凤眸之中极快的闪过一抹厉芒,脸色微暗,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由于觉察到了胤禛对于傅锦萱不同寻常的在意与宠爱,府中一向斗得最为厉害的福晋乌拉那拉秀娴与侧福晋李婉儿如今倒是同仇敌忾,不约而同的在向德妃请安的时候,有意无意的提及胤禛近来十分宠爱的侍妾傅锦萱,并且不止一次的提及胤禛竟然因为傅锦萱的劝说改变了原本用膳的习惯,逐渐接受了一些不太油腻的清淡的荤菜。
德妃听闻这个消息以后,心中自然有些不舒服。她也曾经多次劝说胤禛适当用些荤食,以便向康熙显示自己对于胤禛的关心与照顾,却没想到胤禛竟然毫不给她这位亲生额娘情面,就连她亲自命人为胤禛准备好的荤菜,胤禛也绝对不肯用上一口。
被胤禛接连拒绝了几次以后,德妃心里又气又怒,更加觉得胤禛没有十四阿哥胤祯懂事贴心,逐渐也便放弃了努力。
德妃曾经以为胤禛这一辈子的口味只怕也就这样了,改不了了,却万万没有想到胤禛有一天竟然会在其他人的影响下逐渐接受荤菜。而这个人既不是他的皇阿玛康熙,也不是她这位嫡亲额娘,更不是他的福晋、侧福晋,而是一个胤禛刚刚纳了不到半年的汉女侍妾!这让德妃实在难以接受,心中更是万分好奇,很想尽快见一见这位备受胤禛宠爱的侍妾傅锦萱。
秀娴与李婉儿见德妃已经在她们添油加醋的挑唆下对傅锦萱有所不满,心中不免暗自窃喜。又见德妃命她们下次前来永和宫请安之时将傅锦萱带进宫来给她看看,心里更是暗自期盼着可以借德妃之手好好的帮她们出一口恶气。
然而,秀娴与李婉儿万万没有想到,前来永和宫向德妃请安的傅锦萱会被康熙见到。而一向最为厌恶皇子们过于宠爱一名女子的康熙在见到傅锦萱以后,不但没有责罚她,反而对她极有好感,不仅赞她厨艺出众,所做的梅花糕与海棠糕皆十分美味,甚至还做主将傅锦萱晋为庶福晋,着实令秀娴与李婉儿又是愤怒、又是嫉妒。
康熙对待傅锦萱的态度也令胤禛十分惊讶。胤禛虽然不曾疑心自家皇阿玛会对他的女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秘心思,然而以他多疑谨慎的个性,总觉得此事若不查实清楚,则会令人如同芒刺在背,难以释怀。
于是,胤禛终究动用了安插于宫中的眼线,费了不少周折方才查出当年康熙与和硕柔嘉公主的一段纠葛,而傅锦萱的容貌竟然与和硕柔嘉公主十分相似,因此才会引起康熙爱屋及乌的怜惜之情,竟然在既无身孕、也不曾生育子嗣的情况下被晋为庶福晋。这对于傅锦萱这样婢女出身的汉女而言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
摸清楚了康熙的心思,胤禛更加肆无忌惮的宠爱傅锦萱,每个月中竟然有大半个月留宿于她的桂华苑中,而剩余的小半个月又经常独自宿在书房里,对傅锦萱几乎到了专宠的程度,令后院中的女人们嫉妒不已。
傅锦萱惦念自己养母留下的唯一的血脉,曾经私下里询问过小李子未来有何打算,小李子却道既然自己已经去了势做了奴才,即使日后离开贝勒府,也是一个无用的废人,只怕这辈子都难以抬头做人,还不如留在府里谋一个差事,尽管需要看人脸色伺候主子,却至少也可以得两餐温饱,不用挨饿受冻。
傅锦萱亦知晓小李子在做了太监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曾经过得十分消沉,为人又胆小怯懦,只愿在府中过一日算一日的混着日子。傅锦萱劝了小李子许多好话,然而却收效甚微。
小李子见傅锦萱如此受宠,刚刚成为侍妾侍奉四阿哥不过半年光景,便已经晋为庶福晋,身份竟然比四阿哥府里的老人宋格格及伊氏、张氏两位侍妾还要高上一些,心里不禁也为傅锦萱感到高兴。
小李子说了许多恭贺之言,又恳求傅锦萱看在他们小时候相伴长大的情分上,日后对他多加照顾几分。
胤禛尽管对这个没有主见、胆小怯懦的小李子全无半点好感,然而却在听闻傅锦萱对他讲述的小李子年幼之时从人贩子手中拼死救下她的那段经历以后,对小李子存了几分感谢之意,命人将他调离了膳房这个容易发生口角是非的地方,将他送往京城近郊的庄子上,给他安排了一个既轻松又体面的差事。
秀娴与李婉儿等人还想利用小李子做些文章,捏造一些诸如青梅竹马、两情相悦、造化弄人、有缘无分之类的流言破坏傅锦萱的名声,却没想到傅锦萱竟然先先一步将与小李子一起长大的过往经历尽数告诉给了胤禛知晓。加之胤禛如今已经知道小李子只是一个胆小怯懦、全无野心只求平安度日的小太监,又生得相貌平平,因此更加不可能相信她们编造的流言蜚语,于是只能作罢,背地里却早已将傅锦萱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个遍。
胤禛对于傅锦萱的宠爱纵容有目共睹,就连平日里一向于胤禛交好的十三阿哥胤祥都没少拿此事与他说笑,笑眯眯的恭喜他终于寻到了一个合心意的红颜知己。
然而事实上,胤禛自己也有些说不清自己的心思。他不知道自己如今对于傅锦萱怀着怎样的感情,却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对于这个女人的思念与渴望。
此事说来万般不可思议,有时候就连胤禛自己都觉得十分可笑。傅锦萱明明已经是名正言顺属于他的女人,而且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只要他愿意,他尽可以随时前往与书房近在咫尺的桂华苑与她整日相伴。然而,尽管傅锦萱没有远在天边,也没有陪在他人身畔,胤禛却觉得自己对她的思念与渴望与日俱增,甚至到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