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傅锦萱这个女人怎么会如此对他的脾气呢?她为他冲泡的香茶、亲手烹饪的菜肴、精心缝制的香囊荷包,乃至她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甚至于平日里的温情脉脉、枕席间的蜜意柔情,这所有的一切无一不令胤禛满心欢喜、钟爱至极。
胤禛虽然谨慎多疑,却也不是一个会委屈自己的人。既然他心中对傅锦萱极为满意,自然对她愈加疼爱,无论衣食住行皆照顾得傅锦萱十分妥帖,得了什么新鲜有趣的好东西也会第一个拿给傅锦萱把玩,只为哄得佳人倾城一笑。
时光飞逝,转眼之间已到了四月春暖花开之际。
胤禛在与傅锦萱相处这半年多的时间里,感情日渐深厚,心有灵犀,许多时候甚至只凭借一个眼神,便可以知晓对方的心意。
胤禛信守承诺,在桂华苑得庭院中与傅锦萱一起亲手种下了两棵月桂树树苗,满心期待的等着它们渐渐长大。
第一一六章
胤禛只觉得自己近来诸事顺遂,既办了几件康熙满意的差事,又得了可心儿的红颜知己。只可惜尽管他每个月中有一大半时间陪在傅锦萱身边,两人在床笫之间亲热缠绵之时也是百无禁忌,十分纵情,然而傅锦萱的肚子却依然没有什么动静。尽管胤禛已有儿女,却依然觉得有些遗憾。
因为此事,胤禛私下里也曾经询问过为傅锦萱诊脉的太医,然而太医却说傅锦萱身体康健,并无疾病,因此,只要顺其自然,不出三年一定可以顺利的生下小阿哥或是小格格。
傅锦萱看出胤禛的担忧与心急,自然也私下里为自己诊过脉。然而诊脉的结果与太医的诊断完全一致,也便不再多心,只以为儿女之缘尚未到来,因此便心平气和的耐心等待。
对于傅锦萱深受胤禛宠爱却不曾怀有身孕一事,乌拉那拉秀娴与李婉儿倒是乐见其成。心里皆不约而同的认为倘若傅锦萱有孕,为胤禛生下一个小格格也还罢了,若是老天不长眼,让她生下一个小阿哥,那么只怕这将来的世子之位,也要被偏心眼儿的爷拿来哄她们母子二人开心了!
胤禛诚心礼佛,为了求子竟然亲自带着傅锦萱前往京城之中的大小庙宇敬香祈福。对于胤禛的关心与疼爱,傅锦萱自然不会拒绝。于是身着便装的两个人竟然在苏培盛、方若以及几位侍卫的陪同下,几乎走遍了京城之中著名的佛寺庙宇。
皇室宗亲与一众大臣们听闻此事皆啧啧称奇,心中暗忖这四阿哥究竟是有多么缺儿子?竟然为了求子亲自带着庶福晋礼佛祈福?
秀娴与李婉儿等人倒是有些坐不住了。李婉儿不止一次的在旁边无人之时,似笑非笑的提醒秀娴:“从前福晋只当我生的几个小阿哥是眼中钉、肉中刺,为了对付我而引狼入室。岂不知着傅氏一向惯会讨爷的喜爱与欢心,偏又得了了不得的机缘,只凭借几样不算出彩的糕点便得到了皇上的宠爱。如今,就连德妃娘娘都不敢违背皇上的心意,故意为难她。可见,倘若日后这个女人为爷诞下小阿哥,爷还不将他给宠上天去。莫说到时候这傅氏庶福晋的庶字恐怕就变成了侧字,便是府中的世子之位也迟早是傅氏的囊中之物。我还真是有些为福晋的大阿哥弘辉抱不平呢!明明是爷的嫡长子,只怕却要为了另一个身份卑微却善于勾引爷的女人而毁了世子之位和爷的宠爱…”
秀娴心中愤怒已极,面上却是皮笑肉不笑的回答道:“李侧福晋此言差矣。爷一向是个极重规矩之人,对待嫡长子必是与其他庶子们大不相同的。即便是傅氏为爷生下小阿哥又如何?只不过是一个母亲出身卑微的庶子而已。爷纵使再宠爱他的额娘,也不会让他越过弘辉去。可是,其他的庶子可就可怜多了。只怕爷有了傅氏所出的小阿哥以后,看都不会再看他们一眼了…”
于是乎,秀娴与李婉儿表面上虽然各不相让、相互讥讽,然而心中却越发坚定了一定要阻止傅锦萱怀孕生子的决心。
秀娴与李婉儿曾经尝试过许多方法毁了傅锦萱健康的身子,也曾想过用药使傅锦萱失去孕育子嗣的资格。只可惜宠爱傅锦萱的胤禛早已经命心腹侍从将桂华苑守得密不透风,对傅锦萱有害之物压根无法靠近她周围三米之内,更遑论向她下毒?
秀娴与李婉儿几次筹谋不成,心中对于傅锦萱更加忌惮,对于胤禛给予傅锦萱不同寻常的宠爱也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表面上虽然各自安静了下来,暗地里却动了其他心思。
时值中秋佳节,胤禛在府中摆设宴席。后院的女人们上至福晋、侧福晋,下至格格、侍妾,以及为数不多的几个小阿哥和小格格,均许列席参加。
由于正值螃蟹的季节,宴席之上自然也添了几道时令菜肴,如花雕酒醉蟹、清蒸大闸蟹、蛋黄焗飞蟹。而以往对螃蟹十分钟爱的傅锦萱此时却是忽然觉得没有什么胃口,对这几道菜肴一口也未动。
秀娴与李婉儿一直关注着傅锦萱的一举一动,此时见她只用一些清淡的素菜,而对于新鲜肥美的螃蟹却不动一口,不由得心中一沉,多了几分思量。
一向极为关心傅锦萱的胤禛也发现了她的异常,略微皱了皱眉,温和的开口询问道:“可是这螃蟹做得不合你的口味?你喜欢怎样的做法?爷可以命膳房重新再做。”
傅锦萱暖心一笑,忙道:“也不必如此麻烦。妾身只是不想用螃蟹而已,实在与烹饪技法无关。”
胤禛点了点头,又道:“既然如此,多用一些其他菜肴也可。今日的枣泥馅月饼味道极好,另外还有蛋黄莲蓉口味的月饼味道也还不错,你可以每样都尝一尝。只是月饼也属大油之物,不宜多食,以免对脾胃不利。”
傅锦萱浅笑着点头应诺,取了一块蛋黄莲蓉月饼尝了几口,却忽然觉得咸鸭蛋黄腥咸的味道有些令人反胃,连忙将吃了一半的月饼放到一边,用锦帕掩口干呕了几声。
格格宋芷兰见此情形,眼中极快的闪过一抹了然的神色。转头瞥见福晋乌拉那拉氏与李侧福晋眼中闪现的憎恨之色,微微低下头,掩去唇边讥讽的浅笑。
斗吧斗吧!她就知道福晋与李侧福晋绝对不能容忍深受四阿哥宠爱的庶福晋傅氏有孕生子。反正她已经被福晋用药害得失去了为四阿哥生下小阿哥的资格,那么,其他的女人最好也都像她一样,一辈子都别想生出儿子来。如此才算公平合理,不是么?
胤禛不动声色的将一群妻妾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对于乌拉那拉秀娴与李婉儿更多了几分厌恶,然而思及心中的猜测,又不免隐隐有些激动,不禁多看了傅锦萱几眼。
李婉儿浅笑着举起酒杯,先是向胤禛与秀娴敬了酒,随后又对傅锦萱举起了酒杯:“傅妹妹伺候爷有功,可是咱们府里的大功臣!今日恰逢中秋佳节,姐姐便借此良机敬妹妹一杯。这桃花酿最是适合女子饮用,可使肌肤细腻、容色艳丽。妹妹可要满饮此杯,方才不辜负这良辰美景呢!”
李婉儿心中暗自期盼着傅锦萱此时怀孕时间尚短,自己也未曾觉察,因此最好在胤禛觉察到傅锦萱有孕之前,便用计使这个胎儿尽快流掉。桃花酿虽然对女子的身子大有裨益,然而却有活血之效,有孕之人以及正值月事期间的女子并不宜饮用。
傅锦萱见李婉儿竟然一番常态亲昵的向她敬酒,心中不禁一愣,未及做出反应便听胤禛冷哼一声,不悦的将酒杯砸在桌子上,沉声斥责道:“身为女子,理应端庄得体,喝得醉醺醺的成何体统?来人,将福晋们面前的酒具统统撤下去。以后,爷的后院一律禁止饮酒。”
胤禛此言一出,秀娴、李婉儿心中固然暗恨不已,格格宋芷兰与另外两位侍妾却只是暗含讥讽、幸灾乐祸的在一旁看着热闹。只有傅锦萱一人懵懵懂懂,尚未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宴席结束之后,胤禛便迫不及待的传了太医前来桂华苑为傅锦萱诊脉。
太医诊治片刻,便露出了欣喜的笑脸,躬身恭喜道:“奴才给四阿哥道喜,庶福晋这是喜脉。”
胤禛顿时大喜过望,连道了三声好,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傅锦萱则有些愣然,心中不禁回想起前世自己刚刚嫁给胤禛一年里的那些凄苦与无望的日子,再思及如今的被胤禛捧在手心里呵护疼宠的生活,心中百转千回,怃然叹息。
欣喜过后,胤禛又向太医细细询问傅锦萱与腹中的胎儿是否安好。
太医恭敬的回禀道:“庶福晋与腹中胎儿一切安好。只不过,如今庶福晋刚刚怀孕不过一个多月的光景,因此,胎息尚不算稳固。这个…在庶福晋孕期满三个月以前,四阿哥不宜与庶福晋同房。”
胤禛凌厉的凤眸目光微闪,淡淡的瞥了太医一眼,不置可否,只是令太医开了安胎的药方,便让苏培盛给了太医赏银,将太医送出了府。
胤禛原以为傅锦萱听闻怀孕的消息以后,也会如他一般欣喜若狂,此时却见傅锦萱低垂着头,似乎在想着心事,默默的出着神。
胤禛走上前去,将傅锦萱拥入怀中,柔声询问道:“萱儿如今有了爷的骨肉,心中不欢喜么?”
傅锦萱微微一笑,伸出纤细的手臂环住胤禛的腰,将头靠在胤禛宽厚的胸膛,轻声道:“能够为爷孕育子嗣,我自然是满心欢喜的。我刚刚只是在想…不知我腹中的孩子究竟是一个小阿哥还是一个小格格…”
第一一七章
陶然居内,福晋乌拉那拉秀娴心烦意乱的倚在床榻上,翠墨为她捶着腿,翠缕跪在床榻上帮她按揉着额角。
尽管翠缕与翠墨的手法皆属于一流水准,按压的力道也刚好适中,然而秀娴却仍旧很不满意,勉强忍了片刻便挥手将翠缕与翠墨都赶了出去。
张嬷嬷轻叹一声,将一杯刚刚冲泡好温度适宜的云雾茶递到秀娴手中,苦口婆心的劝解道:“福晋何苦与一位家世不显、出身卑微的庶福晋一般见识?凭她如何迷惑四阿哥,四阿哥还能将她生的儿子立为世子不成?莫说极重规矩的四阿哥做不出这样宠妾灭妻的事情来,便是万岁爷也不能容许皇子阿哥的府上有如此破坏规矩的事情发生!”
秀娴皱着眉头长叹一声,揉着额角道:“以前的爷当然不会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情来。可是如今的爷…却是说不准了…”
“你看看爷近来已经将傅氏娇宠成什么样子了?简直是捧在手心里怕掉了,含在口中怕化了。世人都说爷不苟言笑,冷心冷情,可是,嬷嬷你可曾见过爷对傅氏说过一句重话、红过一次脸?依我看啊,咱们的爷可真是被傅氏这个女人给迷惑住了。你只需算一算爷每个月留宿在傅氏屋里的天数,想一想就连傅氏诊出喜脉爷也依然前往桂华苑陪在傅氏身边,就会发现爷为了傅氏这个女人,其实早就已经将雨露均沾的规矩抛诸脑后了!”
张嬷嬷也拧紧了眉头,迟疑的开口劝道:“福晋所言也极为有理。只不过,不管傅氏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她的确已经做到了。她让四阿哥心甘情愿的宠着她,甚至甘愿为了她罔顾府中的规矩。依奴婢浅见,福晋最好暂且避其锋芒,不要在四阿哥最宠爱傅氏的时候下手整治傅氏。等到日后四阿哥对她的心思淡了,福晋想将那傅氏和她的孩子搓圆捏扁,还不是全凭福晋的喜好。”
秀娴垂眸沉思片刻,却是摇头道:“我知道嬷嬷是为我着想,才会劝我这些话。可是,我实在不能冒这个风险,让傅氏为爷生下小阿哥。”
“嬷嬷可还记得,当年世祖顺治帝在孝献皇后生下皇四子荣亲王的时候,世祖竟然欣喜得当众说出'此乃朕第一子'这样的话,当真置其他后宫妃嫔与皇子皇女们于不顾!可见,爱新觉罗氏家族的确是出过情痴的。”
“我万万不能让我的弘晖落得那般悲惨的境地!身为弘晖的额娘,我无论如何也要为他扫去挡在前方的障碍,将他拱上世子之位!因此,我绝对不能让傅氏肚子里的孩子有出生的机会!”
张嬷嬷眉头皱得更紧,“只是四阿哥目前如此重视傅氏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福晋怎好下手?倘若留下痕迹,即使能够除去傅氏肚子里的孽胎,也会给福晋惹来无数麻烦。”
秀娴冷笑一声,眼中闪现一抹阴鸷的寒光,“我的确是想要除去傅氏腹中的胎儿,却不会直接对这个孩子下手。只要我设计除去他的额娘傅氏,那么,在傅氏肚子里的孩子自然也便一同失去了性命。哼哼,傅氏以前只不过是一个为我梳头洗脚的奴婢而已,让爷的血脉在她肚子里待上这许多天,已经是她天大的福气了!倘若让她为爷生下小格格或是小阿哥,还不折了她的寿数?”
张嬷嬷见秀娴说得如此笃定,似乎已经成竹在胸的模样,不由得好奇的询问道:“福晋想如何对付傅氏那个贱婢?可是已经有了主意了?”
秀娴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冷笑,眼中闪过讥讽之意,“既然傅氏是一名出身不详的汉女,那么,我便要从她的身世下手,好好的做一些文章。嬷嬷你说,皇上和爷最不能容忍的是什么样的女人?”
张嬷嬷寻思片刻,猜测道:“应该是水性杨花、不守妇道的女人吧?”
秀娴微微一笑,“嬷嬷此言也极为有理。然而,我却认为除了水性杨花、不守妇道的女人以外,皇上和爷最不能容忍的便是包藏祸心、心怀不轨的女人。听说被皇上和爷极为憎恨厌恶的白莲教便是以圣女为尊,更是培养了许多汉女孤儿作为杀手,或行刺谋害大清官员,或是潜入封疆大吏的府中做婢女,窃取机密要文,以便伺机而动,有所图谋。嬷嬷你说,倘若皇上和爷发现这个备受他们宠爱的庶福晋傅氏竟然是白莲教教养的杀手,是潜入四阿哥府中图谋不轨的细作,皇上和爷可还会留下傅氏的小命儿?”
张嬷嬷听得瞠目结舌,“白莲教?反贼?福晋如此行事,是否太过冒险了一些?倘若此事稍有行事不周之处,被皇上和四阿哥知晓了真相,恐怕会责怪福晋…”
秀娴却是满不在意,固执的坚持道:“如今傅氏已经被太医诊出了喜脉,我已经不能再等下去了!你难道要我亲眼看着傅氏那个贱人为爷生下小阿哥,再一步步的利用小阿哥抢走爷的全部宠爱,进而夺去原本属于弘晖的一切?我绝对不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主意已定,嬷嬷也不必再劝我了。嬷嬷还是尽快帮我仔细斟酌一个合适的计划,让皇上和爷相信傅氏的细作身份才好!”
海棠苑内,侧福晋李婉儿脸上带着柔和的浅笑,轻拍着三阿哥弘时哄他入睡,眉间眼角皆溢满了浓浓的母爱情深。
小弘时在母亲温暖的怀抱中,很快便幸福的睡熟了。李婉儿低头轻轻的吻了吻小弘时柔嫩的小脸蛋儿,而后才动作轻柔的将小弘时交给了奶娘抱下去休息。
李婉儿的近身侍婢素兰体贴的走上前来,力道适中的为李婉儿按揉着由于抱孩子太久而酸疼的手臂和肩膀,轻声询问道:“主子刚刚陪三阿哥玩闹,给他接连讲了三个民间传说,刚刚还唱了催眠曲哄三阿哥入睡。主子想是已经觉得口渴了吧?可需要奴婢为主子倒一杯茶来?”
李婉儿浅笑着摆了摆手,“不必了,我现在并不觉得口渴。”
素兰满脸笑容的感叹道:“三阿哥既懂事又好带,一看便知是三阿哥心疼主子。主子真是好福气!”
思及三阿哥弘时可爱的模样,李婉儿也露出了慈爱的微笑,只觉得小弘时是上天赐给她的最好的礼物。随即想到被刚刚诊出喜脉的傅锦萱,李婉儿不禁又沉下脸色,微微皱起了眉头。
素兰见李婉儿面露忧色,柔声劝慰道:“奴婢见主子面色不愉,可是为了庶福晋傅氏怀孕一事心思烦闷?”
李婉儿轻声叹了一口气,摇头苦笑道:“依照爷清冷的脾气,我原以为爷此生不会对后院之中的任何一个女人动真情的。却没想到,那个出身低微的傅氏竟然有本事走入了爷的心里。如今傅氏怀有身孕,我的确有些放心不下。爷原本便宠傅氏宠得极为厉害,日后倘若傅氏再为爷添上一个小格格或是小阿哥,只怕爷的眼里心中就更容不下府中其他的孩子们了。”
素兰皱眉思索片刻,试探的询问道:“就算有本事怀上了又如何?还不知道有没有这个福气生下来呢!主子可是想要设计除去傅氏腹中的孩子?奴婢虽然不才,却甘愿为主子排忧解难,孝犬马之劳!”
李婉儿凝神思忖半晌,露出一抹讽刺的浅笑,“我虽然也看傅氏腹中的孩子不顺眼,但是却还不至于傻到亲自动手对付傅氏与她腹中的孩子。倘若傅氏只是一个不甚受爷宠爱的侍妾,我即使出手除去了傅氏,日后即使被爷知晓了真相,爷也不会对我怎么样的,顶多是斥责几句罢了。”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傅氏如今可是咱们爷放在心坎上真心呵护疼宠的女人。依着爷的脾气,凭他是谁,只要胆敢对傅氏与她腹中的孩子出手,日后被爷查明了真相,必定不会饶过所有与此事相关之人。我又何必自讨没趣,去趟这劳什子的浑水做什么?”
“对于傅氏腹中的孩子,咱们贤淑大度的福晋一定会比我更加着急的。索性便凭她折腾去吧,咱们只管隔岸观火,静观其变便好。”
素兰点头称是,连连夸赞道:“还是主子有计谋!既然福晋必定会出手对付傅氏,主子只需袖手旁观即可坐收渔人之利。如此一来,主子既可以撇清关系,又可以借由福晋之手除去傅氏母子这个心头大患,当真是一举数得呢!”
李婉儿伸手点了点素兰的额头,莞尔道:“你这个丫头的这一张巧嘴仿佛抹了蜜一般甜。还好你是一个女儿身,倘若被你托生成了须眉男子,还不知会哄骗了多少无知少女去了呢!”
素兰不好意思的扭着身子,羞红了一张脸,喃喃道:“奴婢才不要托生成臭男人呢!奴婢也不要嫁人!奴婢要一辈子都陪在主子身边,好好的伺候主子!”
胤禛虽然已经觉察到福晋乌拉那拉秀娴与侧福晋李婉儿对于傅锦萱的敌意,然而却以为她们只会用一些后院女人惯常使用的争宠手段对付傅锦萱,因此将她的饮食衣饰检查得极为仔细,防得滴水不漏,就连傅锦萱每日所穿的绣鞋都要命人检查数遍,生怕有人在上面动了手脚,致使傅锦萱失足跌倒,伤了腹中的孩子。
胤禛自以为已经防守得极为严密,却不曾想秀娴竟然胆敢谋划了一个如此阴险歹毒的计策,欲直接置傅锦萱和她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子于死地。
半个月后的一天,先是在胤禛的书房里侍奉的二等小太监发现书房里竟然莫名其妙的丢了胤禛准备于两日后的大朝会上呈给康熙的奏折,而后又有一名桂华苑中的二等婢女向秀娴告密,自称曾经亲眼看见傅锦萱身形诡秘,暗自出入胤禛书房。
秀娴闻言大怒不已,赶在胤禛回府前便以嫡福晋的身份命人彻底搜查了桂华苑,果然在右侧厢房里的床板下面搜出了胤禛书房之中遗失的两本奏折和一封暗通白莲教的密信。
傅锦萱看着秀娴气得浑身发抖,口口声声要替胤禛惩治于她,又说要为胤禛清理门户,便猜测到此事极有可能是秀娴设下的一个阴险歹毒的诡计,专门用来对付她与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子。
傅锦萱稳了稳心神,冷静的与秀娴周旋,“福晋所言,妾身半点也听不懂。什么书房之中失窃的奏折与密信,妾身半点也不知情。请福晋明察,为妾身做主!”
第一一八章
秀娴担心胤禛回府以后情况有变,因此打算务必赶在胤禛回来为傅锦萱撑腰以前击溃傅锦萱的心理防线,使傅锦萱认罪画押。如此一来即使胤禛回府,也改变不了傅锦萱与白莲教勾结,图谋不轨的罪名。
因此,秀娴也不与傅锦萱多费唇舌,直接命人取来夹棍,冷笑道:“就凭你犯下的这些重罪,我就是直接将你杖毙,都不会有人指责我半点不是。”
傅锦萱皱了皱眉,本能的用手臂护住尚未隆起的小腹。
秀娴嗤笑一声,眼中露出鄙夷的神色,“你放心便是,我身为爷的嫡福晋,自然是要多多为爷的子嗣筹谋打算的。你应该感谢上苍让你此时怀有身孕,若是此时你被施以廷杖,只怕会伤及爷的骨肉血脉,否则,就不是简单的一顿夹棍可以解决的事情了。只是不知一会儿等爷回府以后知道了你所做下的这些恶事以后,还会不会认下你腹中的这个孩子!”
秀娴说罢,一挥手便令两位身强力壮的嬷嬷上前按住傅锦萱的肩膀,令其跪在地上,另有两个小太监将夹棍套在她纤细白皙的纤纤玉指之上。
方若刚才见情形不对,已经暗中命一个脚程极快的小太监从后角门溜出府,沿着通往紫禁城的大路去迎四阿哥的马车,尽快将府中的情况禀报给四阿哥知晓。
此时方若与方琳眼见秀娴竟然要不顾一切后果的对傅锦萱用刑,两人对视一眼,连忙扑上前去挡在傅锦萱身前。
若说胤禛对傅锦萱的感情究竟有深有多重,除了胤禛身边的近侍苏培盛以外,就要数她们这两位整日跟在傅锦萱身边侍奉的婢女了解得最为清楚明了了。如今此种情形,她们两个若是由于挡在傅锦萱身前保护傅锦萱而受了福晋的责罚打骂并没有什么要紧,而若是她们眼睁睁的看着傅锦萱在她们面前被福晋用了大刑,只怕四阿哥回府以后,必定会以护主不力为由直接将她们二人打杀了了事,就连她们的父母兄弟,也会受到牵连,被主子爷厌弃,落得无比凄惨的下场。
那个侍画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她们可不会像那个认不清主子的贱婢那般糊涂!
秀娴见傅锦萱的两个婢女竟然如此忠心耿耿的挡在傅锦萱身前,不停的向她磕头求饶,祈求她饶过她们的主子,随即又想起着两名婢女原是在胤禛身边侍奉的婢女,在胤禛处置了侍画以后才被胤禛派到傅锦萱身边伺候,心中更加觉得梗堵得难受,厉声敕令身边的嬷嬷们将方琳与方若拉下去暂且监管起来,倒是看在胤禛的情面上没有对她们二人大刑伺候。
由于已经得到了师父传授的调养身子的方法,傅锦萱此时倒是并不惧怕这些看起来狰狞可怕的酷刑。然而,当傅锦萱看着秀娴脸上露出得意鄙夷的笑容,只觉得这样意欲置她于死地的秀娴竟与前世前来她所居住的偏僻的小院子里斥责羞辱她以后又命人将奄奄一息她丢到乱葬岗去的秀娴完全重合,心中不由得不可抑制的燃起熊熊怒火。
傅锦萱忽然很想看一看,前世对她的委屈与死活完全不在意的胤禛经过了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以后,如今胤禛得知秀娴对她用了酷刑,可还会如同前世一般只是轻飘飘的指责了秀娴几句便揭过了此事,不愿为她讨回公道?
秀娴见傅锦萱有些愣充的望着自己,还以为她已经被吓傻了,于是嗤笑一声,冷声道:“你们还等什么?还不给我立即用刑!除非这个贱人招供认罪,否则谁都不许停下来!”
秀娴命令一下,两个小太监立即左右拉扯用力将夹棍收紧,傅锦萱白皙娇嫩的手指立即被夹得血肉模糊。毕竟是十指连心,即使傅锦萱暗自念动了师父交给她的口诀,为自己减轻了疼痛,额头上也依然渗出了点点冷汗,脸色变得苍白而憔悴。
秀娴见傅锦萱即使双手被夹棍夹成了这副模样,却依旧咬着嘴唇不肯认罪,心中又急又怒,冷声命令用刑的小太监继续用力。
傅锦萱执拗的脾气也上来了,竟然没有动用师父教她的方法保护自己的双手,任凭夹棍将她的手骨夹断,明澈的杏眼中直直的望着秀娴,极快的划过一抹讽刺之色。
一直密切关注着傅锦萱一举一动的秀娴自然将这抹一闪而逝的讽刺之色看在眼中,顿时怒不可遏,大声痛骂道:“好一个放肆无礼的小贱人,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竟然还胆敢对我不敬?依我看,你是根本从未将我这个福晋看在眼里!来人,将供词呈上来,按着她的手让她立即画押!我就不信等爷亲眼看到她做下的这些个好事以后,还会包庇她这个贱人!”
秀娴见张嬷嬷按住傅锦萱无力垂下的手指就着指尖的鲜血在刚才对傅锦萱用刑之时便命人写好的供词上按了手印,画了押,唇边顿时扬起一抹胜利的浅笑,命心腹侍从将傅锦萱送回桂华苑中,派几个身强力壮的嬷嬷将她监管了起来,而后又命人将院子里染血的地方擦洗干净,将证物与供词带回陶然居中,静静的等待胤禛回来。
胤禛今日下朝以后,总是觉得有些心烦意乱,偏偏太子胤礽又邀他前往毓庆宫议事,等他出宫的时候已近正午时分了。
胤禛刚刚乘着马车出了宫门,便看到在桂华苑侍奉的一个二等小太监在宫门口可怜巴巴的向里面张望,眼睛红肿不堪,显然是已经哭过了几回了。
胤禛心中一沉,连忙令苏培盛将这个小太监带到自己面前,沉声询问府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
小太监一见胤禛便跪在胤禛面前哭了起来,将上午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禀告给了胤禛知晓。
胤禛闻言心中一沉,暗道不好,知道傅锦萱必定是受了他人的中伤陷害,又听小太监抽抽噎噎的提及秀娴欲对傅锦萱用刑,心中更是担忧不已。
傅锦萱被他娇养近一年的时间,皮肤可谓莹白如玉、吹弹得破,如何禁得起刑罚的折腾?再者,傅锦萱刚刚有孕尚不满三个月,此时身子最是娇贵,可是万万禁不起用刑的。倘若稍有不慎,便会母子俱损,甚至有可能还会一尸两命!
胤禛不敢再有片刻耽搁,直接下了马车跳上骏马一路疾驰,赶回府中。苏培盛与其他侍卫随从驾着马车在后面苦苦追赶,也未能赶上胤禛所骑的骏马,终究比胤禛晚到了将近一刻钟。这对近身伺候胤禛的奴才和侍卫们而言,已经是极大的失职了。
胤禛赶回府中,面色竟是从未有过的阴沉恐怖,将府中的一众奴才们吓得不轻,纷纷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胤禛伸手随意揪住一个小太监的衣领,将他提到自己面前,冷声质问道:“庶福晋现在身在何处?”
小太监险些被胤禛吓得失禁得尿出来,颤抖着声音连声回答道:“在,在桂华苑…庶福晋现在在桂华苑…”
胤禛一把将小太监甩到一旁,脚下运起轻功,一路飞奔向桂华苑赶去。
除了平日里胤禛定期在练功房内习武强身以外,这还是府中的奴才们第一次见到自家主子在府里运起轻功一路飞奔,不由得面面相觑,脸上均泛起担忧之色,心中不约而同的涌起不详的预感,皆觉得福晋此番惩治庶福晋的事情,似乎有些闹得大了。若是庶福晋与尚未出世的小阿哥有何不测,他们这些奴才们不会被盛怒的主子爷给砍杀了吧?
傅锦萱安静的坐在床边,手上狰狞可怖的伤口并未做任何处理,由于伤口深及见骨,又未及时缝合敷药,因此一直不曾彻底止住血。缓缓渗出的鲜血滴在傅锦萱湖绿色的旗装上显得尤为明显。傅锦萱看着自己手上的伤口与身上的血迹默默的出着神。
忽然,傅锦萱心有所感,连忙抬头望去,却见一个高大俊逸的身影立在自己面前。
傅锦萱看到这张尽管对她而言极为熟悉但是她却根本没有预想到会出现在此时此地的脸孔,不禁惊讶的站起身子,疑惑道:“师父,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老饕感受着胤禛体内几乎便要压抑不住的狂暴气息,伸手扣住傅锦萱的手腕,“由于乌拉那拉氏将白莲教牵扯了进来,你若是再继续留在此处,极有可能会改变许多人的命运。若是如此,事情便会失去控制,即使是我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咱们暂且先离开这里,以后的事情再慢慢解决便是。”
“离开这里?此刻?现在?”傅锦萱难以置信的望着师父老饕,“非要走得这样急不可么?我若是现在不声不响的离开这里,只怕会引起胤禛的误解,如此一来,师父交给我的任务不就失败了吗?这样可不公平,我可是不服的!”
老饕眼中闪过一抹狡黠之色,拉着傅锦萱便欲离去,口中喃喃自语的感叹道:“你这个傻丫头,你难道不知你与为师的赌约,你其实已经赢了吗?”
傅锦萱呆愣的望着老饕,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赢了?我已经赢了吗?”
难道说胤禛已经对她动了真情了么?那么若是她就此不告而别,那胤禛他…
傅锦萱心中一阵绞痛,下意识的伸手拉住床幔,口中请求道:“师父,我不要走…”
然而一句话尚未说完,傅锦萱便已经被老饕带离了桂华苑,尚未愈合的手指渗出鲜血,在床幔上留下一抹明显的痕迹。
老饕心中暗自窃喜,紫薇帝君一向自诩潜心修行、不动凡心,即使每逢入世历练也只会有两魂六魄入世,依然留有一魂一魄冷眼旁观。
然而就在刚才,老饕已经感受到紫薇帝君神识波动,也许这个一贯冷漠的冰块脸也终于有忍不住的时候,决定不再袖手旁观了!
自己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这个冰冷无情的家伙发起怒来,可是极为恐怖的。他还是赶紧将小徒弟和尚未出世的小徒孙带走为妙。至于那个冷面男人的怒火,自然许要有人来承受,但是聪明如他才不会傻傻的留在此处做那个男人的出气筒呢!
半刻钟以后,胤禛脚步匆匆的冲进桂华苑,一眼便见到福晋身边的几位身形高大、体格强壮的嬷嬷正守在正房的门外有说有笑。
胤禛心中的怒火愈加炙热,大步走上前去,将赶忙站起身子跪在他脚边的嬷嬷们踢到一旁,一把推开紧闭的房门,冲进屋里寻找傅锦萱的身影。
然而,胤禛在屋里转了一圈以后,却是变了脸色,目光阴鸷的瞪着跪在地上不住求饶的嬷嬷们,沉声质问道:“庶福晋人呢?为何不在屋内?”
嬷嬷们一听也傻了眼,纷纷磕头哭诉道:“奴婢们奉福晋之命在此看守庶福晋,奴婢们是亲眼看见庶福晋走进屋子里去的,实在不知为何庶福晋如今却不在屋内啊!”
又有一个胆子略大一些的嬷嬷猜测道:“福晋已经查明了庶福晋的真实身份。庶福晋其实是白莲教派来潜到爷身边的细作,因此懂得一些拳脚功夫也并不稀奇。也许,庶福晋刚刚便是自己演了一场苦肉计,凭借手上的伤势令众人掉以轻心以后,自己使用功夫畏罪潜逃了呢!”
胤禛微微眯起双眼,沉声询问道:“你说庶福晋刚刚演了一场苦肉计?如此说来,庶福晋可是被用了重刑?究竟用了什么刑罚,赶快如实道来。”
嬷嬷们不敢有所隐瞒,你一言我一语的将福晋适才对傅锦萱用刑的经过简要的叙述了一遍。虽然并未详述傅锦萱双手上可怕的伤势,却依然令胤禛痛彻肺腑。
胤禛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头顶,脑海中恍然显出极为相似的一幕,空荡荡的屋子满是冰冷的气息,然而原本应该在屋内的佳人却不见芳踪,彻底的于他的生活之中消失不见,再难寻觅。
心中绵绵密密的刺痛传来,令胤禛皱紧了眉头。这样的感觉竟然如此熟悉,似乎他并不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受。
胤禛冷哼一声,命侍卫将几位嬷嬷堵上嘴巴带下去暂时看守起来,又命人在府中细细查寻傅锦萱的下落,自己则转回屋内,一寸寸仔细查看,希望能够找到有用的线索。
然而,当胤禛看到耦合色的床幔上留下的一抹刚刚干涸不久的血迹之时,顿时怒不可遏。
这血迹依稀能够看出手指抓揉的痕迹,明显是傅锦萱被人强行带走之时挣扎反抗留下的印迹。
而被胤禛派去寻找傅锦萱的侍卫们皆向胤禛回禀称已经细细搜寻过府中各处,均为发现庶福晋的下落。
胤禛想起秀娴对于傅锦萱的怨恨,沉声开口询问道:“当真是府中各处都细细的搜过了?就连福晋的陶然居也仔细的搜过了么?”
侍卫们面露难色,低声回禀道:“福晋坚持称庶福晋并不在陶然居内,必定是已经畏罪潜逃或是被其同伙营救出府,并以此事不合规矩为由,禁止奴才们进入陶然居寻找庶福晋的下落。”
胤禛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怒气冲天的赶往陶然居,欲向福晋乌拉那拉秀娴讨一个说法。
哼,规矩?爷今日就要让那个满口规矩却心肠歹毒的妇人知晓究竟什么才是爷府中的规矩!
当满面怒容的胤禛踏入陶然居的大门,便看到乌拉那拉秀娴怀中抱着瑟瑟发抖的小弘晖,挺直脊背站在院子里。周围侍奉的太监婢女皆胆怯的低垂着头,生怕被四阿哥的怒火波,进而丢了小命。
见胤禛走进陶然居,秀娴露出一抹复杂的浅笑,率领众人规规矩矩的向胤禛行了礼。
胤禛瞥了弘晖一眼,沉声命弘晖的乳母现将弘晖带下去休息。
秀娴见胤禛阴沉着面容命乳母抱着弘晖离开了陶然居,心中顿时划过一抹不祥的预感,大声质问道:“爷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将妾身的弘晖抱离陶然居?爷难道想将妾身的弘晖交由侧福晋李氏抚养不成?”
胤禛冷笑,“是又如何?爷倒是觉得若是由侧福晋李氏来做弘晖的额娘,一定会比你这个生母做得更好一些。”
第一一九章
秀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儿子被奴才们强行从自己怀中带了下去,又听闻胤禛竟然丝毫不顾及她身为嫡福晋的颜面,竟然要将她所出的嫡子弘晖交由她的死对头李侧福晋养育,顿时怒不可遏,尖声反驳道:“弘晖可是爷唯一的嫡子!李氏不过是小门小户之女,又是爷的侧室,哪里有资格养育弘晖呢?”
胤禛目眦欲裂的瞪着秀娴,冷笑连连,毫不留情的讥讽道:“即使李氏有些小家子气,弘晖跟着李氏也比跟着你这个心肠歹毒、心狠手辣的额娘要好上百倍。爷宁愿弘晖平庸无为一世,也好过变成像你一般心肠歹毒之人,日后做出残害兄弟手足的丑事!”
自古以来为人母者,一向最是厌恶他人在自己面前诋毁自己的亲生骨肉。秀娴被胤禛气得浑身颤抖,口无遮拦的尖声叫嚷道:“什么平庸无为一世?为什么爷会希望弘晖平庸无为呢?明明弘晖才是爷唯一的嫡子,又是爷的长子,理应被册封为世子,将来也要继承爷的爵位和王府内的一切的!爷为何要如此诅咒弘晖?莫非,爷还惦记着傅氏那个贱人腹中的孽种,想把世子之位留给他么?”
胤禛听闻秀娴竟然胆敢当着他的面,以如此不堪入耳、极尽侮辱的话咒骂傅锦萱与其腹中尚未出生的小阿哥,顿时觉得一股怒火直冲头顶,厉声怒斥道:“放肆!谁给你的胆子如此辱骂爷的女人和子嗣的?爷看你莫不是得了失心疯,才会一反常态口出恶言?”
胤禛说到此处,用冰冷锐利的目光冷冷的瞥了秀娴一眼,顿时如同浇了一桶冰水在秀娴的身上,令秀娴从心底里透出层层寒意,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秀娴与胤禛乃是年少夫妻,两人自从大婚以来虽然不曾有过多么浓烈的痴情爱欲,但也可谓是相敬如宾,几乎没有红过几次脸。这还是秀娴第一次看到胤禛如此震怒的模样。
秀娴一想到胤禛之所以如此残忍无情的对待她与弘晖,只是为了傅锦萱与她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子,心里又是委屈又是怨恨,眼中闪着明亮的目光,仿佛抓住了一线希望,迫不及待的将事先捏造好的关于傅锦萱与白莲教反贼相勾结的种种事情以及相关的罪证呈到了胤禛面前。
胤禛听着秀娴肆无忌惮的编造着本不存在罪证谋害傅锦萱,竟然怒极反笑,却在见到那张颠倒是非黑白的供词上那几个暗红色的手印的时候,逐渐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双眉倒竖,沉声开口道:“传令下去,福晋善妒失德,不配教养大阿哥。从即日起,将大阿哥交由李侧福晋抚养。以后,李侧福晋便是大阿哥的额娘了。”
秀娴被胤禛丝毫不留任何情面的决定惊得呆愣当场,半晌之后方才回过神来,哭喊着扑到胤禛身边,惊慌失措的拉住胤禛的袖口,却又倔强的挺直了脊背,颤抖着声音询问道:“爷为何要做出如此没有道理的决定?妾身自从被皇阿玛赐婚,嫁与爷为嫡福晋之日起,便一直谨守妇德,尽心尽力的侍奉爷,为爷搭理府中后宅琐事。妾身纵有行事不够周全之时,却何曾做出过善妒失德之事?爷竟然如此指责妾身,还要将妾身的弘晖交由其他女人抚养…莫非爷这般狠绝,当真是想要了妾身的命去么?”
胤禛思及傅锦萱如今的情况,本就心焦气躁,此时见秀娴不仅不知悔改,反而一直砌词狡辩,为自己开脱,简直没有半点嫡福晋应有的气度与体面,心中不由得更加厌恶。
“你以莫须有的罪名,重刑审问爷已经怀有身孕的庶福晋,如今还敢拿着屈打成招的供词在爷面前狡辩!你是不是以为你身为爷的嫡福晋,便可以为所欲为?甚至胆敢以如此歹毒的奸计谋害爷的子嗣?你是不是以为爷当真不敢废了你?”
秀娴被胤禛的斥责气得浑身颤抖,想到那个即使已经莫名其妙的失踪于王府之中,却依然被胤禛记挂在心上的傅锦萱,心中更加嫉恨交加,悲戚的讽刺道:“莫非爷是想要将汉女出身的庶福晋傅氏扶上嫡福晋的位置,所以才会迫不及待的将妾身的儿子夺走,为的便是令妾身郁郁而终,好给傅氏那个贱人让位呢?呵呵,爷真是痴心妄想!就算爷想要将嫡福晋之位留个傅氏,只怕那个小贱人也没有这份福气坐上嫡福晋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