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蓝虽气,但是解决眼前的事为重,他转身推开门,“到底怎么回事?”
“柳大人突然昏倒,御医已经赶过去了,说是…说是中毒。”
端木萱萱急忙冲出去,“有危险么?!”
那名护卫头更低了,“御医说,今日怕是成不了亲。”
端木萱萱身子蓦地一软,不是为成亲之事,而是因柳锦的病情。
端木蓝急忙扶住端木萱萱,端木萱萱的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父皇!锦哥哥一定病的很重,我要去看看!”
“这…”本想着是新婚之夜,不能见,转念就想到这亲都结不成了,哪还能管这么多。“去吧去吧,朕陪你一起去。”
端木蓝让端木萱萱先行离开,对一旁的随从问道,“褚临静那边怎么样?”
“回皇上,一切顺利。”
想起方才花子絮的话,端木蓝眼神一黯,原来萱萱一直爱的是褚临静,他竟从没发觉过一样。
还好,还好褚临静要娶裘双双,幸好还没铸成大错…
“加派人手,褚临静的婚礼一定要照常进行,若是出了差错,你们一个个脑袋都要落地!”
“是。”
端木蓝看着已经出了红雨苑的端木萱萱,出神一瞬,恍惚看到了当年褚莫峰迎娶沈玉溪时,如鸢慌张离去的背影。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第187章
丞相府依旧笼着一派的喜庆。准驸马突然昏过去的消息除去几个身边的亲信外,再无他们知道。婚礼对外宣布照常举行,一切看起来都与计划中的没有什么两样。
只有柳锦的寝房内,一片惨淡。
已经退官的丞相听到御医说今日无法成亲时,以为柳锦的时日不多,险些昏了过去。
屋里除过丞相、御医,还有柳锦的贴身侍童外,再无他人。丞相坐在柳锦的床前,看着柳锦苍白的脸,一下子像是老了十多岁;一旁的侍童更是哭得几乎抽了过去。
悄无声息的屋内,突然传来门被推开的声音,最清醒的御医急忙转头望去,怕是不相干的人进来泄露了秘密。
看清来人,御医急忙跪下行礼,“皇上,公主!”
丞相这才晃悠悠的起身,端木蓝走近看了一眼床上,一直当做自己儿子般对待的柳锦此刻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他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
端木萱萱急忙上前扶住丞相,瞬间红了眼眶,“伯父。”她以前最爱缠着锦哥哥玩,每次来丞相府,柳伯父都对她很好,丝毫不像宫里那些阿谀奉承的小人,是真心的喜欢她,所以,她与锦哥哥的相处,也非常的自在。如今看着伯父一下子憔悴了这么多,而锦哥哥中毒也是因她而起,千言万语堵在那里,安慰的话竟一句也说不出。
端木蓝像老朋友般拍拍丞相,“你也该休息了。”随即对柳锦的侍童招了招手,“扶你家老爷下去吧,不要累坏了身子。”
“是,是!”呜呜,皇上真是个体贴的人。呜呜,他们家主子命怎么这么苦,就要娶到公主了,竟然被人下毒了!太可恶了!究竟是谁这么丧尽天良!
待丞相与柳锦的侍童离去后,端木蓝看了眼已经坐到柳锦床前的端木萱萱,对太医道,“目前情况怎么样?”
老御医摇了摇头,很是痛心,“这毒不是一种,应该是几种毒混于一起,老臣愚笨,还没查出究竟是哪几种毒,但是,柳大人的毒暂时是稳住了。”
端木蓝蹙眉,沉声道,“这么严重?”
老御医点点头,“皇上,老臣只能今夜稳住柳大人的病情,明日还是让褚公子来看看吧,老臣的是束手无策啊!”
老御医作势就要跪倒,端木蓝伸手扶住,“你先出去吧。”
“是。”御医也在心底松了口气,弯着腰急忙走了出去。
端木蓝站在端木萱萱身后,双手拍拍她的肩,“萱丫头,今晚你就留在这儿陪锦儿吧,其他的事不用担心。”
端木蓝等不来回答,顿了顿,默默地转身离开。
屋内一下安静了下来,死寂而低沉的气息开始在屋内蔓延,屋外的凉风将轻掩的窗轻轻拂开,风拂过床前,划过柳锦冰凉的脸,端木萱萱触在柳锦脸上的手因凉意微微一颤。
她起身过去关上窗,而后坐回床前,轻轻执起柳锦的手放在脸边,大红的喜袍在床边宛如一朵花绽放。
“锦哥哥,对不起…”端木萱萱握住柳锦的手,微微颤抖,“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自私,你也不会…”
蓦地,她止住声,再也说不下去,将自己颤抖的唇印在柳锦冰凉的手背,掩住自己的呜咽。
“对不起…”
柳锦闭着眸,脸上除了苍白还是苍白,她触上柳锦青紫的唇,一阵钻心的疼。“锦哥哥,对不起…都怪我,你从小就身体健康,从来不生病的…现在、现在却…”
“你一定要醒来,你如果醒不来,我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办…你要让我怀着悔恨过一辈子么…”
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锦哥哥…”
*****
裘双双与褚临静的喜房就没在两人宫内落脚的地方。
幽静的屋内只闻烛芯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
裘双双静静地坐在床边,头上戴着厚重的凤冠,以及一张阻挡了视线的红盖头。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一身的喜袍,又抬手摸了摸垂在眼前的红盖头,勾唇笑了。
虽是一场戏,此刻的她心还是不可抑止地跳动着,好似今晚自己是真的嫁给那个等了十年的男人。
即使,她甚至不肯定那个人今晚是否会踏进喜房半步…
就在她的脑袋快要承受不住繁重的装饰,轻微的脚步声传了进来。
她的心蓦地一跳,他居然来了。
整个园子安静的过分,她在想,一定是他将所有的人都逐了出去。
想到闹洞房的人,裘双双忽而划开一抹笑,闹洞房?怕是没人敢来闹褚临静的洞房,怕被他那张千年寒冰的脸给冻死。
大概很紧张,她脑袋里胡乱地想了很多,直到褚临静在她不远处的小桌上前坐下,木椅拉开摩擦的声音这才让她回神,暗暗嗤笑自己如此年纪竟还有着少女怀春的悸动。
一阵带着淡淡中药香气的轻风吹过眼前,头顶的盖头也随着风飘落于地。
她睁着眼,看到坐在她对面的褚临静大红的袖袍也跟着缓缓落下。
他甚至连挑盖头这步都这样敷衍带过。她涩涩勾唇一笑,“我很惊讶你还会进来。”她以为他会出宫去找端木萱萱。
褚临静一身红袍,艳红的颜色衬着他清淡而绝色的容颜,在烛光的辉映下竟透出一种淡淡的妖娆,束起的银发更彰显出几分的魅惑。
裘双双看得有些出神,相识十多年,她从未见褚临静穿过红衣,或者说,除过白衣他真的再没穿过其他的颜色。
褚临静淡淡蹙眉,“今晚守卫很多,皇上似乎派了很多人。”他淡淡朝外望了一眼,“我们屋外就有八个。”
裘双双微微一愕,“怎么感觉怕我们跑了似的。”
褚临静的指尖轻扣着酒杯边缘,“现在还不能确定这些人是皇上派的还是皇后派的,若是皇后派的,恐怕是想确定我们今夜是否会圆房。”
说及‘圆房’二字,即使淡定如裘双双,脸也蓦地红了。
褚临静没注意裘双双的反应,因突来的变化有些闷,本来今夜他是真的不打算进屋的,“既然做到了这一步,更不能让皇上和皇后起疑。”
“什么意思?”
褚临静轻轻啜了口酒,“看来今夜只能留在这屋里了。”
虽然知道褚临静不是那个意思,裘双双的心还是剧烈的跳动起来。
忽然之间两人沉默了下来。
裘双双环视屋内被装点的大红,触目的讽刺让她低低叹了口气,顿了顿道,“依皇后的小心,明日怕是会让人来查看圆房的情况。”
“这个我自有办法。”说着,褚临静淡然的眸光望向裘双双,这是进屋后他第一次看穿着红衣的裘双双。
在这一瞬间,裘双双一身鲜红的嫁衣忽而让他有些自责,十多年来,首次觉得是自己耽误了眼前这个女子。
“怎么?”裘双双伸手摸摸自己的脸,“哪里不对么?”
褚临静收回视线,接着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你也累一晚了,睡吧。”
裘双双不再多言,和衣在床内侧躺下。
大红的袖袍轻轻挥过,屋内霎时间变为一片黑暗,只有淡淡的月光透过纸窗洒在地面,浅浅地勾勒出屋内的摆设。
褚临静独自一人坐在桌前,慢慢地品着酒,一杯接一杯。
他转头看了眼已经入睡的裘双双,想着同样一身喜袍的端木萱萱,此刻在做什么。
她会坐在床边等着柳锦去揭盖头么?
她会如同其他人新婚当夜喝交杯酒么?
她会…
想着想着,他那张清淡的容颜愈来愈暗淡,他无法忍受她为另一个人穿着嫁衣,无法忍受她穿着嫁衣,等的人却不是他…
愈是想,心就愈是不平静。
他蓦地长身而起,走到窗前,轻轻推开窗,而后就看到窗外两个护卫站了过来。
若是此刻出去,摆平这几个护卫对他来说轻而易举,但是,如鸢此刻对他异常敏感,若起了疑心,对以后的计划只会有害而无力。
顿了顿,他伸手将窗关上。
他相信她的。

第188章
彩袖一个晚上没有睡好觉,一大清早守在红雨苑门前,天微微亮,就看到远处端木萱萱由两个护卫护送着回来。
端木萱萱一夜无眠,守在柳锦床前,刚回到屋里卸下披风就疲倦地在软榻上躺下。
彩袖端来一杯热茶递来,“公主,早晨湿气重,先暖暖身子。”彩袖拉了一个木椅在端木萱萱对面坐下,担心道,“那个…柳大人他还好么?”
端木萱萱捧着茶,却一口都喝不下,眼角眉梢都是疲倦的痕迹,眼睛下也青青的,眸子望着窗外,逐渐变得深远,远到没有了焦点,怔怔地,茫茫地。
彩袖看着向来很有活力的公主此时疲倦的模样,红了眼睛。公主人这么好,为何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好不容易跟褚公子在一起了,却发觉是兄妹。如今,又好不容易跟柳大人成亲,柳大人却中毒昏倒了!
以为端木萱萱不会开口,正要让她一人好好休息,端木萱萱开口了,“万一锦哥哥醒不过来怎么办?”
她蓦地抓住彩袖的手腕,“彩袖,万一锦哥哥醒不过来怎么办?!”
端木萱萱的情绪忽然变得很激动,彩袖吓了一跳,急忙握住端木萱萱的手,“公主!你不要乱想,柳大人怎么可能醒不过来!”
“你不知道…”端木萱萱从自己的思绪中回来,目光凝聚,看着彩袖,“你不知道,我从来没见过锦哥哥那么憔悴的模样,这都怪我…”
“公主!”彩袖晃了晃端木萱萱,“柳大人那么好的人,吉人自有天相,怎么可能会出事!公主你别乱想了,再说,还有褚公子呢!他可是云帝国的第一神医,他会救柳大人的!”
端木萱萱一怔,而后站了起来,“对,他一定能救锦哥哥的!”
说着,端木萱萱就放下茶杯急忙朝外走去,“我去找他。”
“哎!公主,公主!”彩袖蓦地抓住端木萱萱,看到端木萱萱疑惑又茫然的眼神,有些不忍,但还是开口道,“公主您忘了,昨夜您成亲,褚公子他跟裘姑娘,也成亲啊…”
端木萱萱怔然,淡淡一笑,“是啊,我忘了。”说着,松开彩袖的手就要出去,“但是没关系,这会儿应该起了,他一向早起。”
彩袖一咬牙,“昨晚洞房花烛,这会儿,天刚刚亮,他们应该还没起…”
“洞房花烛?”端木萱萱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眼里透出恍然的神色,想起褚临静之前说过,要在昨晚去找她,虽然她昨晚忙得什么都忘记了,但是,他确实也没去找她啊…
他昨晚为什么没去丞相府找她?
端木萱萱反手握住彩袖的手腕,眼神闪了闪,“他…在喜房过夜了?”
彩袖抿了抿唇,看着端木萱萱的眼睛,缓缓低下头,小声道,“奴婢今早打听过,听那边的丫鬟说,褚公子他应该、应该是在那过夜了…”
没听完,端木萱萱就松开彩袖转身跑了出去。
早在昨晚就乱成一团的脑袋,此刻没法清楚的分析褚临静的行为究竟是为何。
慌,是唯一的感觉。
她提着裙摆,踩过清晨湿漉漉的草地,奔过湿滑的石阶,最后大口喘着气停在褚临静所居的苑落。
她松开进揪住裙摆的双手,挺起腰身走上回廊。
几个护卫见端木萱萱,皆是一惊,不知昨晚大婚此刻应该在丞相府的九公主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见端木萱萱直直地走向喜房,一个护卫急忙身手拦住,“公主…”
凤眸扬起,冷冷的视线停伫在护卫的脸上,“你这是在拦本公主?”
护卫被端木萱萱明艳的眸子所散发出的气势怔到,急忙垂首,“是皇上的吩咐,请公主不要为难…”
“我就是要为难,又怎样?”端木萱萱绽开一抹笑颜,如一朵微微含芭的桃花,妍丽而动人。
“公主…”这九公主果然如传闻中一样。
端木萱萱伸手就要去推门,两个护卫上前拦了住,“公主…”
“放肆!”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眼前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已穿戴整齐,换下喜袍的裘双双出现在门后,看到端木萱萱一下子怔住,不过随即又笑道,“听到门外在吵,原来是九公主。”
端木萱萱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裘双双,越过裘双双看了眼屋内,裘双双侧身道,“公主请进。”
端木萱萱进门后,裘双双对门外的护卫轻声道,“劳烦各位了。”而后将门重新掩了上。
“他在里屋,有话进屋说吧。”裘双双轻轻对端木萱萱说了声,而后朝相反方向的房间走了去。
端木萱萱走进屏风,看到坐在桌前褚临静的背影,喜袍也已换下,依旧是一身清爽的白袍,挺拔而修长,身后的银发静静的垂泄而下,将他整个人衬出了几分孤寂。紧接着,她就感到一股淡淡的酒味扑面而来。
她走了过去,掂掂桌上的酒壶,发现已经空掉,“很少见你喝酒,一壶竟然也没醉。”
褚临静抬眸,才对上她疲倦的面庞,她只觉手腕一紧,而后整个人就已经坐到了他膝上。
顺手环上他的脖颈,她定定地望着他流转着异彩的清淡瞳眸,勾唇浅笑,“你的新婚妻子在外面呢,这样好么?”
她没有注意到,他紧绷了一整夜的身体在她出现的瞬间,变得松懈了下来。
他的手轻柔地覆上她的红唇,慢慢捻弄,“好大的醋味。”
她呵呵一笑,抬手握住他放在她唇边的指,狠狠地咬了一口,“哪来的醋味,我只闻到一股酒味。”
褚临静凝着她,微微一叹,双手环住她的腰身,将她按进自己的胸口,“本来昨夜要去找你,但是忽然多了很多守卫,为了不引起怀疑,就留下了。”
提及昨夜,端木萱萱沉默了。
昨夜发生了太多,多得让她几乎无法承受。
她垂目叹了口气,而后抬眸瞅着他,伸手覆上他冰凉的面庞,轻缓地抚摸着。
他看着她的眼神,也注意到她眼底两圈青黑,蹙眉道,“昨夜出事了?”
端木萱萱默然,一时间心中凉凉,冷如寒霜,“一定是父皇加派的人手。”
“怎么说?”
端木萱萱柔柔地趴在他的肩上,轻轻道,“父皇知道了。”
感觉褚临静的身子猛然僵住,端木萱萱叹了口气,“昨夜花子絮来找我,提及我们兄妹的事,父皇刚好在门外,听到了。”
褚临静的声音忽而变得很冷,表情异常阴沉,“花子絮也知道?”
“嗯。”她紧紧地环住他的脖颈,脸颊贴着他光滑的颈部,“父皇知道我们的感情,也知道我们是兄妹。但是昨天锦哥哥出了事,没能成亲,父皇想让你跟裘双双能如期成亲,是为了避免后患吧。”
他的手覆在她的脑后,慢慢转过她的头,“柳锦出事了?”
“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端木萱萱的黑眸黯淡了下去,“昨夜锦哥哥中毒,御医说是集中毒混在一起,他只能暂时保住锦哥哥的命,剩下的,只能让你去医治。”
“一定是花子絮做的,昨夜他来找我,就说过,我一定嫁不了锦哥哥…”
他托起她的下颚,淡淡地望着她,截断了她的喋喋不休,“你来找我,只是因为柳锦?”
端木萱萱一怔,而后妩媚地勾起一抹笑,将唇印在他紧抿的唇上,“你这是在吃醋么?”她轻笑出声,“你不知道,我听彩袖说你在喜房过夜,心里有多慌…”
他清淡的眼波忽而变得很柔很柔,覆在她脑后的手微微使力,紧紧吻住她,缠住那香嫩的小舌,辗转吮吸。
许久过后,她软软地瘫在他的怀里,他用冰凉的指尖抚弄着她粉嫩的脸颊,咬唇道,“现在去看看…”
看过柳锦过后,恐怕该去见端木蓝了。

第189章
望仙楼。
如鸢在望仙楼前顿住脚步,强烈的不安让她再也迈不开步子,忍不住拉住来传话的茹蝶,“皇上有说,什么事么?”
茹蝶担忧地看着如鸢,脸上的焦急并不比如鸢少很多,“奴婢不知,昨夜皇上很晚才从丞相府回来,一回来就来找皇后您,但是因为您已经睡了,皇上就说让今个儿清早叫您来。”
如鸢张了张口,揪住胸前的衣襟,忽而喘不上气,隐隐觉得有事会发生。从昨夜,听到柳锦晕过去并且病情很严重始,她的心就一直绷紧未松下过。
莫非是柳锦的事?应该不会的,皇上不会这么快知道,柳锦至今还没清醒,况且就是醒了,也没有证据毒是她下的。
茹蝶见如鸢蹙眉沉思,抿抿唇道,“皇后,奴婢看昨夜皇上的脸色非常不好,您,还是小心为妙啊!”
如鸢的心跳了下,抬眸望着眼前龙飞凤舞的“望仙楼”三个大字,而后垂眸慢慢走了进去,“知道了。”
这望仙楼是她进宫的第二年,端木蓝为她而建。多年来,这里面充满了两人的美好回忆。
但是,今天,是第一次迈进此处,却有种想要逃离的冲动。
轻缓的步伐踏进望仙楼的三层,挑开落地水晶垂帘,刻意扬起的笑还未完全到达眼底,右侧座位上一抹玄色的身影便落入了眼底,笑意冻结。
端木蓝在听到门外走廊上的脚步后,视线就一直定在被风吹得轻微摆动的垂帘上。而他一直悬着的心,也在看到如鸢见到花子絮时瞬间的表情变化后,重重地沉了下去。
花子絮站起来行礼,如鸢表情古怪地看着花子絮。
“皇上,望仙楼不是禁止外人…”如鸢短暂的失神后,含笑走过去在端木蓝身旁坐下,本想说些什么,但是在接触到端木蓝的眼神后,后面的话戛然而止。
“褚临静第一次破例后,还有必要那么守规么?”端木蓝本不想在外人面前表现得过于情绪化,但是肚子里憋了一夜的怒气无处发泄,此刻即使想要挤出一丝笑意,都觉得无力。
如鸢虽不知道端木蓝为何特意提及褚临静,但是也已觉察出不对劲的地方,淡淡一笑,化解尴尬,“规矩是人定的,也是人改变的。”只是,心里有些感伤,这里对她而言,并不仅仅是一个礼物那么简单…
如鸢转眸看着花子絮,启唇道,“皇上传花公子来,是因何事?”
一直垂着眸的花子絮,这时抬起眸来,眸里并没有刻意的嘲讽,以及如鸢预期中的威胁,在一瞬之间,她甚至怀疑自己在花子絮的眼底,看到了类似同情的东西…
花子絮,为何这种眼神?
如鸢的话,并没有换来端木蓝即时的回答。
那句话后,三人同时沉默了。
如鸢垂眸看到端木蓝放置在桌上的手,紧紧地握着,青筋隐隐,眼皮忽而一跳,直觉地伸过手去想要将那只手握住,却在触及端木蓝的瞬间,被端木蓝猛然收回。
端木蓝的动作很明显,让如鸢有些尴尬,“皇上…”
端木蓝蓦地抬起眸,盯着如鸢,眼神异常的炙热,让如鸢僵住的手不自觉地收了回来,“皇上…”
花子絮见状,虽想要说些什么,但又觉此刻多说一句,也只是火上浇油。他之前的威胁,其实也只是威胁,他并不打算将事情告诉端木蓝,毕竟,如鸢是萱萱的母亲,如鸢若真因为此事而发生意外,萱萱不会原谅他的。
只是,昨夜他在与萱萱的争执中,过于情绪化,连端木蓝站在门外许久都没能觉察。
端木蓝握紧拳,另一只搁在腿上的拳更是咯吱吱作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凝着如鸢,“朕一直不明白,褚临静为何对你有如此大的敌意。”端木蓝的语调沉缓,如鸢的心也紧随着他的话一点点的提起,“朕在心底做过很多猜测,唯有这一种猜测,是朕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