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后娘娘可不是好相与的,谢氏穿着大礼服,按品大妆,身子有些吃不消,不过还是强打精神应付,一点都不敢放松。
诸邑公主眼中极快的闪过一丝嘲讽,脸上却是一点都没有带出来,笑着挽过太后的手,“您这不是招人家眼泪么,我回来了您不高兴啊。再说了,今儿可是您大喜的日子,要笑才是。”
太后一脸怜惜的拉着诸邑公主的手,连连答应:“笑,当然要笑。”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雨竹恭顺的站在谢氏身后,占据最有利的地形,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周围。
上面名义上的母女俩正在手拉手互诉衷肠,可惜实在是假的很。拿诸邑公主来说,皇后嫡出长公主之尊,还未及笄就被送到北方去和亲,又像是货物一般的被换回来,要说是没有怨恨,傻子才会信…而且,没准人家好容易适应了北方的生活,爱上了那英武的夫婿,正要安安心心好好过日子,好了,又把人接回来了…这不是折腾人么从她一口一个“太后娘娘”就能看出来了。
至于自己的亲姑母,也就是现在的太后,她脑子被猪拱了才会可怜诸邑公主。她是以贵妃的身份被封为圣母皇太后的,再怎么“贵”的妃还是妃不是后,说到底就是妾,而诸邑公主可不同,她是唯一一个嫡出的皇室血脉,要是能有女皇的话,皇位保准是她这个嫡出长女的自古嫡庶不两立,她就不相信太后会例外。
看了半天忽然在命妇堆里头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娘…”雨竹做着口型。
崔氏心有灵犀一般的看了过来,见女儿活泼泼的朝自己眨着眼睛,不由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这丫头胆子不小啊,站在太后和公主旁边,下面对着密密麻麻穿着大礼服的外命妇,还敢做些小动作。
“这便是你那长孙媳妇吧。”正想着,不知道那边是两个人都没话说了呢,还是嫌腻歪了,终于引开了话题,转而关心起了德安公主身后的一个年轻妇人。
被点到的女子有些忐忑,头垂的更低了,但是高耸的肚皮还是让她十分显眼。
德安公主回头拍了拍身后女子的胳膊,很自然的回道:“正是呢,刚进门没多久就怀上了,一直让她好好待在家里养胎,就不认识什么人…孩子脸皮薄,快别再盯着她了。”
太后不以为杵,仍然眉眼弯弯,慈祥的看了看她的肚子,温声道:“给我来祝寿的,我怎么就看不得了,还是去歇着吧,看她那么大的肚子我都担心得慌。”一边吩咐身边的女官将那女子扶到偏殿旁的暖阁歇息。
对待作为先皇长姐的德安公主,太后很自如的将自称改为了“我”,显得很是亲热。
坚持了一会儿,沉重的首饰和层层包裹的礼服已经让谢氏头上渗出了汗珠,脸色也白的吓人,雨竹担忧的看了一眼,只能伸手扶住她一边的胳膊,谢氏得了支撑,几乎将大半的重量都放在了雨竹的身上,直压得雨竹龇牙咧嘴。
季氏还没有诰命,所以跟着谢氏来的就只有自己一人,周边又连个能伺候的人都没有,更何况,在太后娘娘的寿诞上晕倒、请太医什么的,怎么说都不太吉利…实在是有些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弄出点声响来吸引一下上头人的注意,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声响。
“程国公夫人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可是那里不舒服?”有人问了出声。
雨竹循声望去,正好见到笑意盈盈的诸邑公主。
太后也被吸引了注意,看了过来,问道:“出什么事了?”
谢氏刚想开口,雨竹就赶紧撑着她往左边转了转,让谢氏苍白的面色从前头两个老夫人满是珠翠的高髻间露出来。
太后果然看到了,赶紧让谢氏下去休息。
扶着谢氏坐下,雨竹来不及喘口气,便赶紧倒了杯水递到她的唇边,又打开偏殿的一扇支摘窗透气,等谢氏呼吸不再那么急促了这才定了定心——看样子是不用请太医了。
“没事了吗?”旁边响起一道温柔的女声,带着点点担忧。
咦,还有人。
刚才急慌慌的进来,坐下后又是一通忙乱,这会儿才看到刚才那个被扶下去休息的女子正有些无措的看着这边呢。
“周大*奶。”雨竹满面笑容的回视过去,“劳你担心了,休息一下想是无事了。”德安公主的夫家姓周,这位又是长孙媳,雨竹虽以前没见过本人,还是喊了出来。
万氏很是了解的叹了口气,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看雨竹那边老的老、小的小,忍不住说道:“既然老太太身子不舒服,那待会儿开席还是不要去了吧,万一在席上…总归不太好。”
雨竹眼睛眨了一下,脸上酿出一个甜笑:“谢谢姐姐。”根据《嫡妻是怎样炼成的》第五章第九条,打蛇上棍在拓展交际上可是必须的。
戌时一至,整个皇宫便张灯结彩,金碧辉煌。就连光秃秃的树枝上都给系上了不同颜色的彩锦,显得极其绚丽多姿。
皇宫上方的夜空被各色的烟花点缀的美不胜收,引得众人都跑到外头,看得目不转睛。
偏殿毗邻一个小小的花圃,空气中还带着淡淡的草木芬芳,万氏已经出去了,空荡荡的偏殿里头只有雨竹和谢氏两个人。
谢氏休息了好一会儿,又吃了点细软吃食,终于缓过了劲儿,望着窗外绚烂的烟火,幽幽道:“老了,不中用了,年轻时候大冷天的进宫朝拜,滴水成冰的天气,半点事情都没有…现在半天都坚持不住了…”
“您说什么呢,这不是还病着么,等您身子养好了,保管和从前一样。”雨竹轻轻的安慰道。
往常在家中,谢氏很是注重休养,从没有被逼到这般狼狈的地步,这会儿在这冷冷清清的偏殿中她竟然有些失神,隐隐显示出些脆弱来。
“…尽会拣好听的说。”谢氏右手轻轻揉着膝盖,笑骂。却在雨竹蹲下替她按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慈爱。
满室寂静中,外面忽然响起一声清亮的女声。
“程国公夫人在吗?”

第165章 意外

紧跟着门就被推开了,一道火红的身影走了进来。
看到进来的人,雨竹一怔,反应过来赶忙扶着谢氏站起身来行礼,恭声道:“请公主安。”
诸邑公主笑着让她们免礼,然后关切的看了一眼谢氏,问道:“老太太身子怎样了,要不要请个太医来瞧瞧?”
谢氏扶着雨竹的手站了起来,含笑谢过:“人老了身子便有各种各样的毛病,歇了一会儿已经不碍事了。”
“还是小心些为好。”诸邑公主笑容清淡,微微提高了声音:“甄太医,进来吧。”
便有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太医低头走了进来,颤颤巍巍的要给老太太请脉。
谢氏脸上的笑容顿时带了几分勉强,她知道,自己不是病,只是不知道这太医能看出几成。
再次谢过公主,谢氏伸直手腕…
“…身体虚弱,还需调养…无甚大碍。”甄太医睁开紧闭的双眼,收回手,恭敬的回道。
诸邑公主点了点头,挥手示意他下去,这才说道:“刚才老太太身子虚弱,以后不仅仅是吃药,还要多动动走走才好。”她忽的灿然一笑:“看我在草原上过了这么久,成日里风吹日晒的,身子反而好得很…回来才知道,原先下面的那些皇妹们这些年居然去了好几个,可见拘在这金屋子里娇养着,也不尽是好处。”
谢氏眼神闪烁,似乎听得很认真,却是一句话也不接。
诸邑公主打量着雨竹,眼中浮出淡淡的兴味,笑道:“这是程二夫人吧,长的可真好。”
雨竹正悄悄打量着束手站在诸邑公主身后,满脸风霜的老妇,猜测着她的身份。听到声音,连连摆手,声音中也带上了些惶恐:“比不得公主。”心中暗暗纳罕,现在这个时候,宴席怕是正到高潮,诸邑公主也不是什么可有可无的小角色,怎么会到这儿来?
“哟,还和我谦虚呐。”诸邑公主笑着站起身来,牵过雨竹的手细细打量,“真跟朵水灵灵的花儿似的。”
被牵着的手敏感的感觉到了粗糙,不是茧子,要不是雨竹这世从小注意,将肌肤保养的如嫩豆腐一样,还真感觉不出来。
看来这公主在蒙古日子过得很好,雨竹装作害羞的垂下眼帘,心想,即便她没有去过蒙古,也知道蒙古草原上的风有多凌厉,太阳有多暴烈,晴好温和的天气不是没有,但是少的可怜。再有就是水少,即便是贵族怕是也没法子像在中原一般一日洗几次澡…这般艰苦的环境再加上和亲公主的尴尬身份,诸邑公主还能保养成这样,实在是不简单。
这个时候谢氏解围了,她虽然不知皇上打算怎样安置这个公主,但是却十分清楚有些东西是不能在宫里说的,笑道:“妾身觉着已经舒服多了,正打算去正殿,公主可要同行?”本只是随口一问罢了,没成想诸邑公主却款款的站了起来,搭着身后老妇的手走近了几步,露出袖子的指甲鲜艳欲滴,“那自然是好,我来这儿一是不放心您的身子,二便是累了歇息一会儿,现下结伴同去也好,省的独自走夜路还有些心怯。”
雨竹扶住谢氏的一边胳膊,暗讽,没一句是真话。
虽然心中隐隐感到不对头,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对方可是皇上的嫡姐呢这还是雨竹头一次在宫中待到这么晚,烟花虽然已经不放了,但是整个皇宫还是灯火通明,长廊的檐下整整齐齐挂着晶亮的琉璃灯,上面细细绘着不同的寿字,远远望去,竟然有种天上人间的感觉。
“真是奢侈,一个人都没有还点这么多灯,也不知道一个晚上要耗多少蜡烛。”诸邑公主皱了皱鼻子,明明已经年岁不小了,却显出几分少女的俏皮,“草原上蜡烛贵的很呢,所以天一暗基本就早早睡了…多少年没回来,都有些不习惯了。”
雨竹仔细一看,她的眼睛虽然在笑着,可里头却像是有细细的火苗在燃烧,幽幽忽忽,在这秋风习习的晚上还真有些瘆人。
刚感到身上寒毛有些起立的架势,就听到不远处一阵喧哗,竟然是她们要去的乾宫方向感觉到雨竹的手紧了紧,谢氏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低声吩咐道:“莫担心,不要乱看,也别说话。”
等她们走进大殿的时候,所有人都看了过来,等看清来人后,目光基本都集中到诸邑公主的身上,谢氏便趁机拉着雨竹走到一边的人群中。
“程老太太来啦。”有人打着招呼。
谢氏也微微笑着:“刘夫人。”又和旁边认识的几个老夫人点头致意。
你这是怎么了,自己的身子可要当心呢。”又一个人走了过来,正是史氏。
谁没个三灾八病的。”谢氏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这是出了什么事了?来的路上就听到动静。”
史氏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有些骚动的外命妇们,声音低了低:“德安公主的长孙媳妇刚刚摔了一跤,这会儿怕是有些不好。”
雨竹愕然,怎么会这样?看万氏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怎么会这般不小心,而且看她那么大的肚子,怕是有六七个月了吧…据说这会儿的孩子最稳当,但是如果摔的重了也不知道会不会伤到胎儿。
一旁有人道:“什么叫怕是不好啊,听说脸色惨白惨白的…而且不是摔的,是撞的。”声音里头有些微微的幸灾乐祸,听得雨竹直皱眉,居然是郑夫人,看来郑家还没怎么伤筋动骨,至少官位是保住了,真是…让人遗憾,她还记得在登州时候郑夫人高傲的嘴脸呢。
“撞到?”谢氏惊讶道:“刚才才见了她,怎么这么一会儿就给撞到了,哪个这么大胆子?”
郑夫人见这消息引起了关注,笑容更盛了些,刚要说话,就被身边一丰腴圆脸的夫人止住了,“郑夫人,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说着眼睛还瞥了眼上面。
顺着她的目光,众人这才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太后已经回来了,秀美的脸上还满是温和的笑容,不过大家心里都清楚,只是表面上罢了。
旁边坐着皇后和四个宫装美人,都是原先四皇子的妻妾。其中一个特别妩媚娇艳的女子是慧妃,慧妃旁边那个肤白若雪,冷冷清清的是端妃,另两个一位是昭仪,一位是婕妤,比起前面两个妃子,她两人的容貌相对逊色了很多——看来自家表哥还是挺颜控的,因为除了还在做月子的容妃出身比较高之外,其余妃嫔的家世并没有相差很多。
皇后也有些惴惴,此次宴席是由她负责筹办的,前前后后花费了不少心思,本想着好好讨太后欢心,看能不能抬抬大皇子身价…谁知道到晚上居然会出这种岔子,想想刚才德安公主铁青的脸色和太后冷冰冰的眼神,她忽然有些心惊…
简直就是一场闹剧
坐在回程的马车上,雨竹托着沉重的脑袋极其无语,貌似孩子是保住了,可这寿宴可是砸锅了一半,本来皇后还想撑撑场面,可随着德安公主的愤然离席,太后的脸色是彻底的阴了下去…
雨竹伸手撩开帘子,接着微弱的月光,可以清楚的看到马上程巽勋沉稳的侧面…她有些浮躁的心瞬间就安定了下来…
皇宫这鬼地方她再也不想来了
嘟了嘟嘴,正想将帘子放下,忽然就听到一声短促的马嘶。
雨竹抬起头,正好撞到程巽勋看过来的一双黑眸里…偷看被抓到,雨竹马上自欺欺人的放下帘子,心忽然跳的有些快。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正要往下咽,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男人,惊的她一口水就喷了上去
“对…对不起。”雨竹结结巴巴的看着躲闪不及被喷了一脸的程巽勋,忙掏出帕子给她擦拭。
心里哀叹,这下可真是悲催了,男人最重面子,她这下可是真的在脸面上动土了。呜呜,会不会被揍啊,她可是还清清楚楚的记得男人是怎么练剑的…
程巽勋猝不及防之下中了招,犹自有些不可置信,反应过来就感到脸上到处肆虐的那双小手。真是笑也不是气也不是,最后只好一声长叹,伸手捉住了那只爪子,道:“嗯?胆儿肥了。”
雨竹见机不妙,忙扑了过去,揪着他的衣襟,瑟瑟发抖:“胆儿没肥,今天被吓着了。”
程巽勋无奈的自己拿袖子将脸抹干净,怕了拍雨竹的后背,温声道:“没事的,那周大*奶肚里的孩儿不是好好的么?”
“你说这人好好的怎生就摔倒了呢?是不是有人推她了啊?”雨竹将头埋在程巽勋怀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
这个么,程巽勋手无意识的抚摩着雨竹软乎乎的背,墨黑的眸子微微眯起,“她踩到冰面上了?”
又骗人,这天哪里有冰啊,哄人开心也不能这么没内涵的。雨竹嘀咕着,轻轻一抿嘴,心情却是明朗了不少…

第166章

腾腾的热气很快充满了净房,带着甜涩的郁香,无孔不入沁满所有的角落。
华箬无奈的劝着:“太太,你快别闹了,醒酒汤马上就好,奴婢先给您洗吧。”
回应她的是雨竹的呵呵傻笑,然后一捧水兜头而下…
本就湿淋淋的裙子更加“水灵”了,华箬欲哭无泪,抹了把脸,对在浴盆里嘻嘻拍水玩的主子实在是有些无从下手了。心中后悔不已,她怎么就没看住主子,她怎么就让主子碰了二爷的酒…
早园垫着脚尖缩在门口,恨不得有把伞能挡着,饶是如此也没能幸免,她最喜欢的这条湖绿色的裙子也溅了不少水。见华箬又遭了殃,头发都湿了,只能狼狈不堪躲着雨竹的“追击”,动起来的时候那袖子上还在滴着水,忍不住笑出声来,“华箬姐姐,咱们去寻把伞吧。”
“你还躲着…快,还不快过来帮忙,万一水凉了把主子冻病了怎么办?”华箬急急的跑到屏风后头,探出来叫道。
早园望了望水里又叫又闹的主子,咬了咬牙露出一个英勇就义的表情,正要跑过去,忽然门口传来一道突兀的男声。
“这是怎么了?”
早园僵硬着转过身来,果然是二爷完蛋了,主子这个样子要是被看到,以前的形象不是全毁了…
华箬也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福了福身,“二爷,没事,是奴婢不小心洒了水,马上就收拾好。”
“我没醉…程巽勋…你个混蛋”
一滴冷汗爬上了华箬的额头,眼前一花差点没晕过去,主子啊,您可知道您在说什么程巽勋眼中幽芒一闪而过,负在后面的手缓缓撑上了门框,“你们下去吧。”
“二爷,太太不是故意的。”早园脑子灵活,马上就反映了过来,急急解释道:“太太从小不擅饮酒,哦,不,是从未饮过酒…”
“下去。”程巽勋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成功的堵住了早园接下来的话。
无奈,两人只好先下去寻找对策,在门口的时候碰到了去取热水的琴丝和银链,便将热水留在了房内,满是担忧的退了下去。
程巽勋静静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欣赏着眼前的美景。
水中雪塑粉捏的小人儿旁若无人的玩着水,兴之所至便噼噼啪啪拍着水面,激起无数的水花纷飞,细密的水滴落在她身上犹如在玉石上滚动,淅淅沥沥,旖旎缭乱,衬得凝脂般的肌肤晶莹如玉,有种不可思议的水嫩粉腻,湿亮的乌黑长发如同一匹黑色的绸缎,自肩部分成几股蜿蜒而下,宛如蛇行白玉,更是凸现骨瓷般晶透的白皙肤色…
胸前一点樱色,在黑白的水墨中仿佛是唯一的色彩,惑人心神…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走了上前,站定在浴盆的旁边。
雨竹只觉得浑身热哄哄的,头也晕沉沉的不清楚,她努力睁大了双眼,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忍不住伸手要抓…
程巽勋伸手握住那只手,微微用力让她站稳,声音已经带上了沙哑,“刚才喊我什么?”
好烦啊,雨竹皱了皱眉头,撅着嘴又喊了一遍,“程巽勋,你个王八蛋。”
“嗯?”这丫头酒量居然这么浅,喝了那么点就撒酒疯…程巽勋生平第一次挨女人骂,想气但是看到那张粉霞晕染的小脸,他训斥的话实在是说不出口。只得恶狠狠的威胁:“再说一遍”
“程巽勋…程巽勋…程巽勋…”雨竹瞪着眼睛,目光迷离着,音却发的极准,嘴唇撮成一个小圆。
想想还是不过瘾似的,刷的站了起来,叉腰继续喊,顷刻间,一头吸饱了清水的乌黑青丝如同散开的水幕,覆在了她的身上…满屋子融融甜香勾的人醺然。
程巽勋屏住了呼吸,咕哝了句什么,勾起她的下巴索吻,却遭到雨竹张牙舞爪的反抗,故技重施的掬水欲泼。
“啊…”轻松的被捉住双手,雨竹挣了挣,发现半点动不了,干脆耍起赖来:“你又欺负我,打人了…”
程巽勋试了试水温,发现已经温中偏凉了,便将她从水中拎出来,揽在胸前,去屏风后寻找毯子。
雨竹被冰了一下,脑子清醒了些,手又胡乱摸上了程巽勋的脸:“多好看的眼睛…”
漆黑如夜的眼眸在灯光下仿佛有漫漫华光浅浅流转,静静的看着自己,诡谲又恣意却自有一番纵容…忍不住凑上去,亲一下,越看越喜欢,再亲一下,“好喜欢…”
程巽勋健硕的身躯一震,搂着她的手紧了紧,暗哑道:“别动。”
雨竹不理他,她感觉从来没这么开心过,什么都不用想,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干干净净的,轻松的像要飞出去了,浑身都如同飘着一样…张开五指,从扣子间伸进去,贴上了那壁垒分明的结实胸肌,于凸起的地方揪了一把,还在程巽勋耳边吐气如兰:“硬邦邦的…”
这个磨人的小东西,程巽勋咬紧牙根,加快了步子,随手抽出一条棉布巾子,将雨竹团团围好,这才松了一口气…简直是成何体统可是…可是…
“嘻嘻,你怕我。”雨竹只感到前面的男人一副秀色可餐的模样,脸颊还有些红,真是好看啊。不等脑子发出指令,身体就做出了行动——顽皮的伸出舌头,试探着舔过那温热的脖颈,呆呆道:“你出汗了…”
程巽勋低哼一声,猛地吐出口气,用力抱起她回到内室…
第二天,雨竹一天都有些抬不起头来,悔之不跌,酒色害人啊害人看到阮妈妈她们含笑的眼,更感到无地自容,程巽勋很少在她面前喝酒,她真不该看他喝的轻松就偷喝的…
谢氏招了雨竹过去,告诉她:“周家大*奶的胎安稳了,你要是没空去探望,就派个得力的妈妈去看看吧,总要尽到心意。”
“是。”雨竹回道,“您放心吧。”
谢氏点头,这媳妇不愧是大家嫡女出身,除了娇气了一些其他都是好的。
雨竹看见侧了大半个身子站在门口。
她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什么事?”
华箬低声道:“大小姐发烧了,还吐奶吐得厉害。”
“发烧?”雨竹很是惊讶,“怎生不去请大夫?”虽说最好报与自己这个管家的知道,可是一点点大的小孩子发烧已经算是很严重的事情了,她们昨天去了宫里,季氏完全可以先请大夫,随后告诉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