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去看看吧。”见谢氏没有什么反应,雨竹只好自己去。
门前早等候着一个妈妈,雨竹认得这是谢氏派给大小姐的乳母古妈妈,劈头便问:“你跑这儿来了,大小姐怎么办?”
古妈妈低头哈腰:“太太,放心吧,奴婢叫丫鬟看着呢。”
华箬皱眉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的隔开她,笑道:“妈妈还是快随我们进去吧,太太请的大夫也快过来了,照顾大小姐还是要靠您才好。”
“不敢,老婆子只是还能动罢了。”古妈妈笑容更胜。

进了屋,略微环顾了一下,只见房间当中放着一个如意圆桌,墙脚边靠着一个样式普通的雕花榉木顶柜,上面刻着流彩飞花额花纹,周围杂乱的放着几个圆墩方凳。
细细小小的婴儿哭声从床上传来,听的人心里揪着疼。
“二太太安。”见雨竹进来,坐在床头的小丫鬟忙起身上前行礼。
这屋里怎么成了这样,雨竹目光扫过桌上凌乱的碗碟,桌面上居然还有些点心渣子丫鬟竟然大刺刺的坐在小姐的床头…还有哭的小脸青紫的小女婴,在襁褓里抽抽噎噎的好不可怜,脸色缓缓的沉了下去。
古妈妈打量着雨竹的脸色,终于松了口气,小姐能不能过点好日子就要看二太太肯不肯发点慈悲了…
“小陈姨娘呢?”雨竹看向那个丫鬟,面露不愉。怎么说也是程府的大小姐,便是心里再不喜,面上也要一团和气才是。季氏有着身孕,而且当初这个孩子早在还未生下来的时候就被小陈姨娘磨到要自己养…错也怪不到她头上,不过小陈姨娘这样子可决不能姑息,雨竹微微眯起了眼,说来这个小陈姨娘她还没见过呢,是叫九儿的吧…
“姨娘…姨娘去大厨房了。”小丫鬟见雨竹声音虽不高,却自有威严之色,有些瑟缩。
“是吗,可是大小姐这会儿才几个月大,能吃厨房做的东西么?”雨竹有些不信。
小丫鬟嘴角微翕,犹犹豫豫地朝古妈妈望去,得了鼓励,这才小心的开口:“大小姐自然是吃不了,姨娘要做些大少爷爱吃的菜,早早就去准备了…”
雨竹怔了一下,忍不住冷笑一声:“果然是小陈姨娘啊。”走近床边看了看襁褓中的小婴儿,很清秀的孩子,却如此不受人待见。暗叹一声,虽然没有什么感情,但是总归是一条小生命,于情于理她都该帮上一把。

第167章 出门

正在这时,门帘响动,小丫鬟惊呼:“小陈姨娘。”
雨竹抬眼望去,只见一个窈窕的女子疾步走了进来,穿着藤青曳罗靡子褙子,容貌可人,不是那种妾室常见的妖娆鲜艳,而是带点书卷气的知书达理,整个人就如她头上的碧玉簪子一般温润动人。
“二太太”小陈姨娘笑着上前行礼,眼里隐藏的不安却是没有逃出雨竹的注视。
“小陈姨娘好忙啊。”雨竹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转身寻了张干净些的椅子坐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小陈姨娘狠狠瞪了一眼一旁低头站立的古妈妈,她才走开一会儿,谁就把这尊菩萨请过来了。
马上柔柔笑道:“不敢,听说大少爷这几天忙得很,便想着做些吃食给他补补。”她这会儿也听到了婴儿断断续续的哭声,神情马上就急切了起来:“太太恕罪,我先去看看大小姐怎么了。”说罢就跌跌撞撞的跑到床边,念叨着:“哎呦,这是怎么了,怎么哭的这么厉害。”
古妈妈看在小陈姨娘臂弯微微扭着挣扎的小婴儿,忍不住心疼道:“姨娘,要用手托着孩子的头,大小姐还小,脖子是软的。”
小陈姨娘讪讪的放下孩子,拿帕子擦了擦眼泪:“古妈妈,你这是多狠的心,便是我没有银子与你…你也不能这般苛待大小姐啊。”
古妈妈气的不行,涨红了脸,生怕雨竹怀疑,张嘴就要辩解
“顾大夫来了。”这个时候,外头打帘子的小丫鬟怯怯的出声。
雨竹起身要出去,走了两步又回头道:“你随我走罢,让大夫给大小姐好好瞧瞧。”
小陈姨娘忙答应了,跟着往耳房里走,边走又忍不住抬头看了看雨竹的背影,上次栽在这位手里,被她发现了园子里埋的胎儿捅到老太太那里,害的自己失了大少爷的怜惜,罚了琳琅,害的自己没钱打点,以至于失了许多耳目…实在是以往的经历太过惨痛,小陈姨娘不禁有些发憷。
“你也不要说旁的了,大小姐病成这样,乳娘自然有错,可是姨娘就没一点错了?”雨竹缓出一口气,深深道。
小陈姨娘惨然而笑,心都像是灰了一半似的,“都是婢妾不好,婢妾以后一定日日为大小姐祈福,再不敢有丝毫闪失。”
雨竹微微抬起身子,仔细看了看她的神色,尽管泪盈于睫,话却巧妙避开了错处,便失去了兴致:“记着就好。”死不悔改,这会儿还想着蒙人,雨竹也放弃了自己难得出来溜达一趟的好心。
等送走了顾大夫,雨竹又打发丫鬟去熬药,直到一切都忙的差不多了,算算时间该来的也差不多来了,便洗了手在屋里候着。
“好端端的怎么会发烧,你们这些奴才是怎么伺候的,看…”
程思义气急败坏的叫声在见到雨竹的时候戛然而止。
“二伯母。”忸怩着上前行礼。
雨竹努力压制着眼角的抽动,刚让他不要多礼,又有一个人进来了,正是前不久才立下大功的程巽功,雨竹还听说他归来的那一日,京城城门大开,虎贲卫衣甲一新,亲自隔出官道,京城的百姓更是夹道欢迎…是京中好久不曾出现的盛况。
边疆苦寒这不是说说的,从程巽功那粗糙黑瘦了很多的脸上便可以看出,胜利虽然来得让人欣喜,但是过程定然不会轻松。
见过礼之后,雨竹便跟他们简略的说了说情况,并强调:“已经喂了药,顾大夫也保证说只要好好调理便不碍事了,不过…”
“弟妹有话直说。”程巽功说话铿锵有力,没有丝毫犹豫,要是真有下人敢苛待他孙女,那他是绝对不会客气的。
雨竹笑着开口:“只是姐儿身子弱,按说生下来的时候就是如此,为何这都几个月了瞧着还没点起色呢。”这可是纯胡诌了,她哪里看出变化,只是盼着引起那两位的注意罢了。要知道,自己偶尔插手还好,要是总是这样,那就是名不正言不顺…
程思义闻言,顿时忿忿的看向小陈氏,要不是自小敬畏的父亲在这儿,怕是就要质问出声了。
小陈氏盈盈含泪,她到程国公府里也有四年了,程思义的脾气她是摸的清清楚楚,吃软不吃硬,一旦喜欢那就一门心思的喜欢,要是不喜欢那就完全抛到脑后,怎么看都不顺眼…她已经错了一步了,怎能再错…
“大少爷,婢妾见您最近…”
“闭嘴,吵什么?”程巽功一声低喝,严厉的瞪退小陈姨娘。沉吟了一下,对雨竹说道:“有些事情还是得请弟妹费点心。”
雨竹含笑颔首,这个她理解,确实不怎么方便,两人的老婆都指不上…自己先看着些,等季氏诞下孩儿,便再没有借口了。
出了季氏的院子,就有婆子来报说车已经备好了。雨竹便带了丫鬟妈妈,并上程巽勋备下的几个好手,虽然相貌平平,扔在人堆里找都找不到,但是个个目露精光,走起路来自与一般护院不同,看的早园双眼放光,嘟哝着:“这才是高手啊,刘海那小子瘦不伶仃的,尽会吹牛…”接下来的话被雨竹和华箬她们的偷笑截了回去,耳根微微粉红,难得忸怩的一甩帕子:“…笑,笑什么呀。”
到周府的时候,已经看到不少家的马车,等被丫鬟引着进了假山旁的偏厅,发现人果然不少。各府女眷华服锦衣,珠光宝气,周家大太太、二太太、三太太并上几个少奶奶正笑着游走其间,招呼着来探望的众人。
听得人报:“程国公府上二夫人来了。”屋里顿时静了一静。
周大太太忙走上前笑道:“你也来了。”
雨竹微微而笑:“在宫里得姐姐提点,总要来瞧瞧才是。”
渐渐也没人来了,等招呼过后,大家便各自落座。
周大太太先将大*奶的情况说了一通,大体意思便是本来又情况的,但是在朝廷、皇上、皇后娘娘、太后娘娘…以及大家的关怀下,已经无碍啦。
众人在纷纷表达一下自己的关心,顺便报一下自己带来珍贵滋补药材的名字。
雨竹漫不经心的四处打量了一下,猛不丁的居然看到了陈三奶奶正冲着自己眨眼睛,倒是有些吃惊——这陈家让个少奶奶出来,看来陈三奶奶是十分得宠的了。
还没反应过来,右边的袖子就被人揪住了。
“难得见到你出来呢。”
雨竹小心的看了热火朝天谈着一棵老参药效的众女眷,将声音压了又压,“我婆婆让我来的。”
陈三奶奶掩嘴轻笑:“我也是婆婆让来的,不过是我求来的,在家里实在是烦了。”
她的父亲外常年再地方为官,从小守得管束就没有京城那般严苛,等快要婚配了才回到京城,自然是比一般的闺秀小姐受不得拘束。
“诶,你知道周家姐姐是怎样出事的么?”安静了一会儿,见女眷们谈论的话题又转移到了城西出了个高明的大夫,对保胎很有一手,她又闲不住了。
雨竹老实的回道:“说是不小心摔了。”
“你也信啊”陈三奶奶急了,一副无语望天的模样,往雨竹那边又凑了凑:“要是自己不小心摔了,德安公主会那般生气?你不要谁说都信好噶。”不过她最喜欢跟这种人说话了,特别有成就感。
“德安公主为什么生气啊?”雨竹好脾气的问道。
“这还不简单,周家姐姐不是摔的呗。”陈三奶奶翻了个白眼,耐心的解释:“现在有说是她经过的地上被抹了油,还有说是被宫人不小心撞了。”
见雨竹一副被惊到了的模样,她有些得意,“我猜啊,这肯定与诸邑公主脱不了干系…你想,宫里以前办了多少宴席,哪一次有外命妇出事的?听都没听说过。这诸邑公主一回来,立马就出了这么大的岔子,说不是与她有关,谁信啊?”
雨竹被她这赖皮的言论惊了一下,想想又有道理,没准儿就是故意破坏太后的寿辰出出恶气呢,反正也不能拿她怎么样?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赶紧摇了摇头,小小声:“这话可不能乱说,没有证据啊,再说了诸邑公主这才回宫呢,哪里能将手伸这么长?”
陈三奶奶也被问住了,吭哧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反驳,最后憋出一句:“就是这样的…反正你也说了的,不能告我状。”
雨竹有些哭笑不得,正想说话,眼角忽然暼到这边的动静已经被周边几个夫人注意到了,便闭了嘴,笑了下,让她放心。这陈三奶奶还真是有些…幼稚,不过眼睛莹润润的,仍像是无忧无虑的少女一般,看的人心里也舒服。
又过了一会儿,德安公主也出来了,众女眷忙上前行礼。
雨竹偷眼打量,今天德安公主穿着一件桂子绿流云蝙蝠薄锻褙子,头发梳的一丝不苟,面容柔和,浅浅而笑。雨竹忽然起了一种错觉,要不是刚才和陈三奶奶说了那么一番话,怕是自己都要以为昨天只是一场梦境了…了无影响。

第168章 再去禅业寺

德安公主一出场,女眷们顿时又热烈了起来,话题一个接着一个,这位公主可不是个爱热闹的,很少露面,平常可是想巴结也巴结不上,现下有了机会怎可放过?
转眼间德安公主身边就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少人,众女眷说话虽斯文,姿态也优雅端庄,可雨竹却恍惚看到了阵阵硝烟自他们头顶升起…
陈三奶奶也不耐烦过去凑热闹,拉着雨竹在一边浑水摸鱼,“…你最近看到如清了没,我好几次都递了帖子想寻她说话去,可惜总被她婆婆找各种理由挡了。”又嘀咕着:“没想到谭家大夫人这般严苛。”
雨竹想想也却是许久未曾见过如清了,还与陈三奶奶开玩笑,莫不是有孕了?
午饭后又小憩片刻,各家女眷便纷纷离去,雨竹最后辞了陈三奶奶,上了自家马车。刚出门拐了个弯儿,便闻得车夫惊叫:“二爷。”
雨竹惊讶的看了眼华箬,挑开帘子往外看了眼,只见程巽勋骑在他那匹纯黑没有一丝杂色的高头大马上,墨染的黑眸正定定看着自己,带着她看不懂的神色。
昨晚醉酒后发了酒疯,偏偏她在酒醒后还隐约记得当时做了哪些“好事”,早上装死躲过去了,现在再看程巽勋那张冷肃中带着禁欲感觉的脸,她就感到一阵莫名的心虚,心中忐忑的很,赶忙放下帘子不敢再看。
接着听到外头传来低低的交谈声,然后马车掉了个头,又加速驶了起来。
“他这会儿怎么来了?”
雨竹嘀咕着坐在马车里,华箬使劲憋着笑,给自家主子顺毛,“凑巧,一定是凑巧。”她如今已经是全能丫鬟了,什么事情都能上手。按说有些事情是由通房伺候比较好,但是阮妈妈几个哪里会让通房靠近主屋,也领着她们几个上了。
雨竹吸取教训,只偷瞧了一眼就再不敢撩开帘子了,渐渐听着马车外头的声音由喧嚣转为寂静,竟像是出了城一般,心里不由疑惑,这是要去哪里?
马车小小的颠簸了一段,已经能听到间或传来的婉转鸟鸣和秋风吹过枯叶的沙沙声响。
这是…到山上了么?
“到了。”男人的声音在车门口响起,接着门帘被撩开,程巽勋含笑而立。
雨竹忸怩了一下,咬牙厚着脸皮提裙子下车,要比厚脸皮她还真是独孤求败入目便是青黄相接的树林,以及掩映在其中的古朴寺院。
这不是禅业寺么?雨竹疑惑的看向程巽勋,原谅她的庸俗,可是现在美丽的桃花没有,甜蜜丰润的桃子也没有…难不成要陪老和尚敲木鱼,念经?
见程巽勋脸色沉凝的往里头走,雨竹只得按下胡思乱想,提步跟了上去。
距上次前来赏桃花已经过去了数年,那时她还只是个小丫头…现在再来,却已经嫁做人妇,再加上当初春意盎然,处处都是生机勃勃,草木欣荣的模样,这会儿却是深秋,除了松树和几棵不知名的树还是墨绿苍翠之外,满目具是萧然寂寥…
她实在是很想忧郁伤感一把,捧着心叹几句年华流逝,人生无常,再迎风洒几滴清泪…可惜,最后还是没酝酿出感情来…只得闷着头走路。
百年古刹,古朴悠远,斑驳的青砖还留有点点青苔的痕迹,如同一幅历尽沧桑的古画。
程巽勋熟门熟路的带着雨竹七拐八拐,偶尔遇到路过的小沙弥也是见怪不怪,打了个稽首就离开了,看来是极熟悉了。
最后停在了一个后寺东北角落的一个小院子前,院门半敞半闭,透过敞开的院门,可以窥见里头的古旧朴素。
“这里是?”雨竹心里陡然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这厮莫不是在寺院里养了外室,然后有孕了?生了?来找她摊牌了?
顶着一脸狗血看着程巽勋,寻求着答案。
程巽勋也在看雨竹,眼中闪过一丝迟疑,最后还是深吸一口气:“进来吧。”率先走了进去。
一进院子,雨竹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种地方怕是除了遮风挡雨之外再没有其他的作用了——墙面已经斑驳剥落,裂开的墙缝间有败颓的野草,屋外还摆着几颗破破烂烂的白崧。
环顾一周,雨竹甚至还在院子中间看到了废弃的一小块菜田短暂的震惊之后,雨竹就把程巽勋养外室的猜测啪回脑海深处,往里又走了几步,丝毫不介意脚上精致华贵的绣鞋染上尘土。
约莫是听到了外头的动静,“吱——”的一声,门开了,里头走出一个瘦瘦小小的少年,穿着一件青布薄棉直裰,通身没有一丝绣纹,肤色偏黑,但五官却长得十分清秀,眼睛细细长长的,又黑又亮,此刻薄唇抿的紧紧的,左颊上甚至还有一颗小酒窝,初时的目光有些惊恐,等看到外面挺拔的身影后才镇定了下来,甚至还有些欣喜。
“程大哥”
少年轻轻唤道,想要上前,却在看到旁边衣着华贵,眉目如画的女子后生生止住了脚步…
在雨竹忙着解惑的同时,同样在京郊的庄子上的红豆也在“忙着”。
“放肆,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连我去园子也要管么?”红豆抢步上前,细长白皙的手指指着眼前仆妇的鼻子就骂,“瞎了你的眼,竟敢拦我,还不让开”
眼前的妈妈梳着规整的圆髻,头上只插了一根细长银簪,身材干枯,看着恭敬,眼中却尽是漠然,“您不要为难奴婢们了,这是王妃亲自下的命令,您便是打死奴婢也是出不了门的。”
扶柳扯出个笑容,上前劝道:“王妃也是为您好,只要您身子养好了自然是可以出去的。”心中却是止不住的烦躁,难不成这疯子在这庄子里待到什么时候,自己便要陪到什么时候么。
红豆想到最近几个月日日都要喝苦的要命的药汁子,还要忍受这些看庄子的婆子棺材板一样的老脸,心中遏制不住的升起一股无名火,在王府里要伏低做小,难道到了庄子上,面对一帮子奴才还要她忍气吞声么“啪——”
一个半人高的景泰蓝莲花纹玉壶春瓶被砸的粉碎,飞起的碎瓷甚至落到了那妈**鞋面上。
接着坑桌上盛药的一个琥珀碗也砸到了地上,褐色的药汁子洒了一地。
出了口恶气,红豆姿态优雅的坐了下来,那帕子擦了擦手,冷笑道:“我记着你了,咱们走着瞧。”
“侧妃想是病还没好,而且又重了些,明日换个大夫吧。”那干瘦妈妈眉毛也不曾动一下,吩咐小丫鬟进来收拾打扫后便退了出去。
红豆脸色更加不好看了,她好不容易收买的大夫,连要请他转交给世子的信都写好了…
那干瘦妈妈刚出门,扶柳也急匆匆的跑了出来。
“孙妈妈。”扶柳笑着跟上去,试探道:“这样真的不打紧么?里头这位可是世子爷心尖尖上的人,万一以后世子爷想起来了…东山再起…可怎么是好?”
孙妈妈终于露出个不屑的表情,“听说过一句话没有,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哼…本来就不是个凤凰,如今再闹翻了天去也只是秃毛鸡罢了。”
她看了看扶柳娇花似地容颜,微微一笑:“再说了,后宅始终是女人的地头,你当王妃和世子妃是吃素的么,那两位可是正经主子,比什么侧妃可靠谱多了…世子爷年纪轻轻,正是贪图新鲜的时候,就喜欢那些温柔小意儿的,谁耐烦日日对着个泼妇?”
“满园子的开的正好的花不采,单恋一朵过时的?”
孙妈妈摇着头离开了。
扶柳怔怔的立在原地,半响,才跺了跺脚,折了回去。
“怎么说的?”见扶柳进来,红豆忙支起身子,急急问道。
扶柳脸色不大好,“孙妈妈不肯接。”然后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小的包裹放在炕桌上。
红豆扫了那包首饰一眼,眼中露出一抹狠色,要是孙妈妈身边带了孙女、孙子什么的该有多好,抓了她的宝贝疙瘩,还怕她不违逆王妃转投自己这方…可惜。
现在最关键的便是怎么将自己在这里受苦的消息递给世子爷知道,硬的来不了那就只能来软的,可惜带来的银钱不多,好藏歹藏才弄了这么多,前些时候收买大夫又用了一些,现在要怎么办才好…
她一直相信人不背叛的唯一原因就是摆出的利益还不够,她需要从长计议,总有一天她会找出破绽的…
想到这里,红豆微施粉泽的脸上露出一个隐忍的笑容,拉过扶柳,在她掌心放下一支赤金的金簪,和善道:“我知道你最是忠心,大老远的跟我过来…你放心,等我回到王府,定不会亏待了你去。”
“世子爷还夸过你几次呢。”红豆微撅着嘴,故意说得模模糊糊。
扶柳马上表着忠心:“奴婢定然不敢忘了夫人大恩。”
红豆满意的笑了,又慵懒的躺了回去,吩咐道:“去叫厨房做点燕窝来。”柔弱是要,把自己收拾的鲜鲜润润的也不可忽视,男人可都是视觉动物。

第169章 安顿


经过简单的解释之后,雨竹总算明白了,原来这少年竟是龚氏的弟弟看着他那瘦瘦小小的模样,雨竹实在是没法子将对龚氏的不满转移到他身上。
受了他的礼,笑着道:“来的匆忙,也未带见面礼。”虽说龚梵与自己同岁,但架不住程巽勋大啊。
龚梵手足无措的连连摆手,又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程巽勋。
“好好的客气什么?”程巽勋皱了皱眉头,不满的看了两人一眼,最后问缩着脖子站在一边的龚梵:“你这身衣裳是从哪儿来的?我让丁管事给你送来的怎么不穿?”
“…那料子太好了。”龚梵见尊敬的程大哥脸色不豫,急的不行,脱口而出:“留着过年穿。”说完了又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低下头去。
程巽勋深深看了他一眼,笑骂:“你脸红个什么劲,担心我养不起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