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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特朗用拳头捂着自己的嘴,说了一句:“可怜的国王陛下。”就颓然坐倒下椅子里,半晌对亨利说:“亨利,记得我们以前就说过,路易十八国王老了,斗不过极端保守势力的领袖阿图瓦伯爵。这下,可真让你说中了。国王将面临巨大的灾难,民众和阿图瓦伯爵会把这笔账算在国王的头上。”
普列维尔不同意他们的说法,说道:“贝里公爵被刺,阿图瓦伯爵是一定会向国王发难,但这件事,一定不会是国王下命令派人去暗杀的,他这样做,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普列维尔夫人说:“杀了贝里公爵,是要绝波旁王朝之后吗?可是阿图瓦伯爵还有一个儿子昂古莱姆公爵呢,何况还有旁支的奥尔良公爵。这位公爵可是一位有手腕的人。”
普列维尔说:“昂古莱姆公爵是个软骨头,比起贝里公爵差得远了。奥尔良公爵,可不,还有他呢。”
亨利沉思着说:“哪里用得着考虑那么多?贝里公爵也好,昂古莱姆公爵也好,都是将来的事情,眼前局势将变的是,阿图瓦伯爵将会依靠极端保守派的势力来架空路易十八,国王这些年来的开明平民化的统治将要结束,随之而来的是一场彻底的清算和反扑。阿图瓦伯爵当然会把这笔账算到国王头上,不管是不是他做的。父亲,你在任上也会遇上这两股势力的角力。而贝特朗,你的处境将会非常艰难。民主派会怪你保护不力,让国王处于困境;保守派同样会怪你保护不力,以至让贝里公爵遇刺身亡。贝特朗,你必需马上动身去巴黎,你必需表明你的立场和旗帜,不然,你的前途将会断送。”看贝特朗像要说话,又加一句:“你的爵位和被你保护的人,还有你领地上的人民,都要靠你的机智应对来度过眼前的难关。”
贝特朗不说话了,所有的人也安静了下来。
克罗伊太太缓缓地说:“贝特朗,你去吧,伯爵府有我帮你照看,还有芝莱特,你不用担心。”
贝特朗看一眼芝莱特说:“芝莱特,对不起,我回来后一直没有机会跟你说过话,如今时机又不允许我说了。巴黎如今不安全,我请求你继续留在伯爵府,我请求你的姨母,把你的监护权移交给克罗伊太太,这样你就可以在伯爵府和干草村住下去了。德·费那雪侯爵夫人,”他转而凝视着芝莱特的姨母,“请你让芝莱特留在这里,巴黎将成为一个火药桶,这个时候回巴黎,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同时也邀请你们留下来,看一看局势再说。再说芝莱特小姐如果能留在这里,那伯爵府也有人主事了。”
德·费那雪侯爵夫人还在犹豫,普列维尔夫人抢着说:“芝莱特当然跟我们回巴黎,这里她一个亲人都没有,没有留下来的理由和必要,我们把她留在这里,也不会放心。”
克罗伊太太冷冷地说:“我可以保证芝莱特的安全和平静,她刚失去父亲,实在不适合马上就换环境,何况巴黎如今就像在一只热煎锅里。没有抛弃安静的地方,反而到危险的地方去的道理。”
普列维尔夫人也冷冰冰地回敬说:“关于芝莱特的去留,芭比自然会考虑,不用别人来指手划脚。”
克罗伊太太转向德·费那雪侯爵夫人说:“夫人您是明日事理的人,当然知道这个时候不去巴黎才好。”
普列维尔冷笑说:“不知是对谁比较好。”
克罗伊太太怒视他说:“我要是个男人,会把手套扔在你脸上,要求为了我的名誉而决斗,而我只是个女人,因此我要求你的当面道歉。”
普列维尔鼻子呼了两下粗声,说:“我道歉,请您接受我的歉意。”
克罗伊太太端直了背,傲慢地点了一下头,表示接受他的道歉。
芝莱特看他们为了自己起争执,一直没有说话。这时开口说道:“贝特朗少爷明天就要去巴黎吗?西蒙先生赶来,一定是有事,不如你们先去办你们的事,我和我的姨母再做商量。”
贝特朗站起身点头说:“你说得是,西蒙先生,我们去书房谈吧。”
西蒙先生摇摇头,打开手里簿子说:“我来只为一件事,这件事与德·拿包纳小姐有关,而这里又有她的监护人在,那也与监护人有关了。既然与大家都有关系,我就在这里宣布了吧。”咳嗽一声,望着众人,看着簿子念道:“已故的罗西伯爵生前曾留下遗嘱,他所有的财产,都交给他的独生子贝特朗·伊纳尔,除了伯爵府大宅的侧翼和花园里的草药园,以及草药园附属的建筑。他将这两处房产无偿转赠给芝莱特·德·拿包纳小姐。见证人是克罗伊先生和我。这里有我们两人的签名和已故的罗西伯爵的签名,芝莱特小姐,只要您签下您的姓名,这两处财产就是您的了。”
第40章 罗西伯爵之戒指
伊纳尔家的家庭律师公布了前任罗西伯爵的遗嘱,把芝莱特现在住的大宅侧翼的两层小楼和草药园以及草药园旁边的配药室也赠送给了她,这样一来,芝莱特在罗西雄省尼姆市干草村就有了自己的房产,还有草药园和配药室可以让她种植草药和行医,有住所有收益,芝莱特在自己家里爱怎么住就怎么住,爱住多久就住多久,没人可以找任何借口阻止她住在自己的家里。
芝莱特听完西蒙先生的话,先是嘴唇抖了几下,然后眼泪就叭嗒叭嗒掉了下来,掉在她的黑色塔夫绸裙子上,形成一个一个的圆点。芝莱特向贝特朗伸出手,带着哭音说:“贝特朗,伯爵先生对我太好了。他为了能让我留在这里,竟然给我留了财产,还特意在遗嘱里提到我…”说着泣不成声,等着贝特朗来握她的手。
克罗伊太太眼明手快,借替她擦泪,将她抱在自己怀里,把她的头埋在胸前,拍着她的背说:“嘘,我们知道伯爵先生疼爱你,你只要心存感激,时常想着他就好。”轻轻拍着摇晃着,等她安静下来,看看一屋子的人都是惊讶的表情,似乎这个消息比贝里公爵被暗杀还要让他们惊愕,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普列维尔第一个醒悟过来,发话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前任伯爵要送房子和花园给芝莱特?他有什么打算?”疑惑地看着西蒙律师和克罗伊先生,问:“当时你们两位先生都在场,就没有提出反对吗?”
克罗伊先生清一下喉咙说:“前任伯爵的财产,他愿意送给谁就送给谁,我们只是见证人,怎么可以反对?罗西伯爵,”他对贝特朗点一下头,“我是说您父亲,在立遗嘱的时候是清醒的,健康的,他的去世是因为马车事故,而不是由于健康的原因,因此我们没有理由质疑这封遗嘱的合法性。贝特朗,虽然你的财产因此少了一部分,并且伯爵府因此不再完整,但也不可以质疑遗嘱的合理性。”
贝特朗耸耸肩,说:“我尊重父亲的决定,我不会对此遗嘱有任何怀疑。芝莱特小姐,从此后我们是邻居了。在我离开伯爵府的日子,当我在巴黎为国王尽忠的时候,是您在我父亲的身边给他带来安慰和家庭的温暖,是您替我尽了孝心。我想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我父亲才把做出的这个决定,他希望您能继续留在干草村,为村民们看病。不然他用不着在遗嘱里写明草药园和配药室的归属问题。芝莱特小姐,我希望您能接受他的赠与,请把您的姓名签在这封遗嘱上,完成他的心愿。”话说得十分平静,嘴角却有一丝掩藏不住的笑意。只好装着咳嗽,用拳头挡着嘴,不让人看出他的心情。
芝莱特伏在克罗伊太太怀里,抽噎着抬起脸来看着他,然后忽然站起来,用手帕捂着脸,跑出小客厅,远远地听见她在叫“亨利埃特”“亨利埃特”,声音在大大的伯爵府里传出回声。
克罗伊太太带着深思的意味看着克罗伊先生,看他一脸的平静,显得是当时就知道了,却一直保持着沉默,直到巴黎的客人来。她又观察着巴黎客人的表情,个个都有点不解和怒气,像是不知该对这样突如其来的事件发表什么看法。
很久之后,普列维尔男爵夫人才开口说:“真是让人吃惊的事情。一晚上两件这样的大事件,我的神经有点受不了,我头痛得厉害。请原谅,各位先生,克罗伊太太,我想上去休息一下。”克罗伊太太说:“请便。”普列维尔男爵夫人摇着头,哼哼唧唧地站起来,离开小客厅走了。
德·费那雪侯爵夫人搂着苏醒过来的安妮塔说:“安妮塔有点累了,我们也告辞,晚安各位先生,晚安,克罗伊太太。”克罗伊太太说:“还没用晚餐呢。” 德·费那雪侯爵夫人说:“等饿了,我们会叫仆人送Sandwiches①到卧室来吃的。今天白天过得很愉快,谢谢伯爵先生。”贝特朗点点下巴,说:“不客气。”
最后巴黎客人只剩下普列维尔了,他却不急着回房,而是说:“我想问一下前任伯爵先生这样做的目的所在?市长先生和律师先生当时都在,就没有问过?把财产赠送给非亲非故的一个少女,就不怕别人有流言蜚语?就不怕对无亲无友的一个淑女造成不好的影响?”
西蒙先生咳嗽一下说:“当时拿包纳先生还在世,怎么可以说芝莱特小姐是无亲无友?她有父亲,近亲里还有姨母和姑母。先生您的说法是不正确的。”
普列维尔不耐烦地说:“我知道。既然她有父亲,有姨母姑母,有遗产足够她过上衣食无忧的上等生活,那她就不需要别人的慷慨馈赠。她自己的财产足够她花了。她就算过得像前一位王后②那样奢侈,也是可以的。何况还有我为她提供的财产。普列维尔家,是国王的钱袋子上的抽绳,是他的国库的钥匙,我要想在乡间为芝莱特置间别墅,卢瓦尔河谷的多间古老城堡可以随她挑选。芝莱特不需要在遥远的罗西雄拥有半幢房子两层楼和一个草药园。我可以为她盖一个玻璃温室,豪华足以媲美路易十三的皇家草药园。我不会同意她在这份遗嘱上签字,她还未满二十一岁,没法行使自主权,她签任何字,都必需得到她的监护人德·费那雪侯爵夫人的允许。”
也许是他的语调太过傲慢,让克罗伊先生听了都忍不住了,问道:“请问你和芝莱特小姐是什么关系?可以代她做决定?”
普列维尔说:“我是她的未婚夫。这桩婚约早在她的母亲生前就为我们订下了。为了我们两家的荣誉,和我们从小的友谊,我不会放弃这个约定。芝莱特小姐也没有这个意向——至少她没对我提出过要背弃她母亲为她定下的婚约。她母亲去世,芝莱特尊重她的约定,便是尊重她母亲本人。我想芝莱特小姐是不会想要担负这个不孝的罪名的。”
克罗伊先生和太太还有西蒙先生听了这样义正词严的话都无话可说,贝特朗强忍怒气说:“她当然可以接受我父亲的馈赠,因为那是无偿的,没有一点附带条件。你说的那些流言蜚语,才是对芝莱特小姐和我父亲的无端诽谤。”
“那么,我会劝芝莱特不要接受,或是在遗嘱后面注明原封不动归还给伯爵大人,好使罗西伯爵的财产不至于减少,伊纳尔家族的住宅不会被分割。”普列维尔也一步不让。
贝特朗带着怒气说:“我的财产,可以任我处置,我愿意送给谁就送给谁。并且这是我父亲送的,我执行他的遗嘱,便是尊重他本人。”
普列维尔也怒冲冲地说:“那得先问过我同不同意!”
贝特朗哈一声,轻蔑地说:“和你有什么关系?”
眼看两人要吵起来,克罗伊太太忙说:“贝特朗,你冷静一下。普列维尔先生,”克罗伊太太对普列维尔说:“请问你们的婚约是书面的?是口头的?如果是书面的,如果芝莱特不同意,她可以单方面要求解除,登报就行了,如果先生要提出赔偿,我想芝莱特是赔得出的;如果是口头的,那就更容易的,这一不过将要离开人世的一位母亲对年纪尚小的小女儿的一点不放心,希望她有个可以预见的将来。芝莱特的母亲听说是生病去世的?那就是说她在病床上有的是时间来决定这件事,她要是觉得有必要,完全可以为你们举办一个订婚仪式,这样她才会觉得有了保障。但她没有这么做,也许当时的口头约定就只是一句戏言?当父母的,看到自己的儿女和年龄相当的孩子在一起玩,心里是会有‘这是一对’的想法。我是一个母亲,当然能体会别的母亲的心思。普列维尔先生,芝莱特还年轻,再加上她父亲刚去世,现在说这些显然是不恰当的。等再过两年,芝莱特十八岁了,她的丧父之痛也减轻了,到时她人也长大了,可以为自己做决定,再来谈这个问题,是不是更好一些?因为就算你母亲和她母亲有过口头约定,但到底不是她自己的意愿。等她年长一些,成熟一些,考虑问题周到一些,我想那个时候,才可以谈你同不同意,能不能左右她的决定?”
普列维尔还要争辩,克罗伊太太举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又接着说:“至于前任伯爵先生赠送遗产给芝莱特,我想那是出于喜爱她的缘故。芝莱特在伯爵府住了三年半,和前任伯爵先生情若父女,伯爵的独子又远在巴黎,芝莱特便是他晚年的唯一安慰,伯爵先生要送她点东西表示对她的喜爱,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我们做邻居的,也认为很正常,我们都希望芝莱特能留在这里,要留住她最简单的方法,莫过于送给她她住的屋子。难道我们希望把一个受欢迎的客人留下来的想法是错误的吗?那么,我们欢迎先生您的到来是不是也是错误的?”
普列维尔哼一声说:“你们想留芝莱特下来,有什么目的,别以为我不知道。”贝特朗听了又要发火,这次是亨利抢先说话了,他说:“我们想她留下来的原因很简单,她是我们村子的医生兼守护神,我们想要干草村繁荣兴旺,当然愿意她留下来。你不知道她是个医生吗?拿包纳医生去世了,好在他教出了一个女医生,我们村有了拿包纳小姐,头痛脑热、感冒咳嗽就都不用骑上半天的马去尼姆市看医生了。我想前任伯爵也是这个意思,不然除了送住房,还要送草药园和配药室干什么?前任伯爵先生那是为干草村在留一个医生啊。”
克罗伊太太听了儿子的胡诌,几乎要失笑。贝特朗也放松了紧绷的脸,只有普列维尔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这时小客厅的门推开了,芝莱特静静地走了进来,一屋子的人都看着她,她却谁也不看,径直走到西蒙先生面前,说:“能给我看一下吗?”西蒙先生说可以,把簿子转个方向,递在她面前。芝莱特用手指轻轻抚摸那两行字,眨着泪花说:“我感激伯爵大人为我做的一切,他对我的爱,便是父亲对女儿的爱。父亲送给女儿的礼物是不容许退回的,那样做太不礼貌了,我会签字。我会接受伯爵大人的一片心意。西蒙先生,有笔吗?”西蒙说有,拿起小客厅角落一张小书写桌上的一枝笔,蘸上墨水,捧到芝莱特面前。
普列维尔急得拦住她说:“芝莱特,你不可以这么做。”
芝莱特回头一笑,眼睛里还有泪花在闪,“菲利浦,请别阻止我。我和前任伯爵大人的感情,你是不会明白的。”拿起笔签下名字,交给西蒙先生,“是不是还要我的姨母签过字之后才有法律效果?如果她不肯签,这份遗嘱到我二十一岁也会自动生效?那好,我总会有到二十一岁的时候,那也并不是太遥远的事。伯爵,”看向贝特朗,“我刚罗西雄时您也才十六岁,现在马上就要二十一岁,而那不过就像是在昨天。伯爵,你就要去巴黎了,贝里公爵被暗杀,国王有难,法兰西再一次处在风口浪尖,请别为了我的小事而耽误您的大事。我会在干草村伯爵府我的房子里尽好我的职责,也请您在巴黎尽您的职责。”
她这一番话,贝特朗听懂了,亨利听懂了,克罗伊太太听懂了,普列维尔也听懂了。贝特朗不说话,只是把手放在左胸前,向她深深地行了一礼。亨利不说话,只是脸上有惨痛之色。而克罗伊太太却抽泣了一下,随即又忍住了。普列维尔变了变脸,然后说:“我欣赏您对一草一木一砖一石都有着丰富的情感,您有一颗善良和感激的心,您是高贵的和怜悯的,那本来就是我素知的,如今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更能领略到这期中的珍贵之处,也就更值得我尊敬。芝莱特小姐,您对已故罗西伯爵领地上村民的爱心足以让我动容。我支持您的决定,目前去巴黎看来是危险的,您留在干草村确实是明智之举。伯爵大人,谢谢您的好客,我和我母亲会在伯爵府再停留一些时候,不便之处,还望谅解。”
贝特朗只好说:“请便。您是芝莱特小姐的客人,芝莱特小姐在她自己家里接待亲友,不会对我造成什么不便。”
普列维尔露出一个标准的礼貌笑容,风度翩翩地说:“那么,祝您一路顺风。明天您要是一早就离开,我恐怕不能为您送行了。再见,伯爵大人。”
贝特朗也说:“晚安,祝您做个好梦。”
普列维尔再向众人道过晚安,最后对芝莱特说:“明天见,芝莱特。”
芝莱特咬着嘴唇点点头,却不说话。等普列维尔离开,反手带上了门,她才面对贝特朗说:“伯爵大人,我有话对您说。”
小客厅里所有的的人都瞪着她,心想就算她和贝特朗有情,也不应该在众人面前表白啊,而贝特朗为了两人的名誉,也应该避嫌。贝特朗却说:“好的。请到这边来。”把手伸给她,带她走到窗前,请她在窗下的长椅上坐下,自己拉过一张单人椅,坐在她面前。众人愣着看着他们,不知道他们会说出什么话来。克罗伊太太说:“亨利,我们去看看今晚厨子准备什么了,大家都不吃晚饭吗?”
芝莱特把目光从贝特朗脸上移到克罗伊太太这边说:“噢,维罗尼卡,请留下。我需要大家做个见证。”把一只拳头举到贝特朗面前,慢慢打开,里头是一枚纹章戒指。
贝特朗拿起那枚戒指,张大了嘴说:“伊纳尔家的家传戒指?怎么在你的手上?我送父亲下的葬,倒把这枚戒指忘了。”
芝莱特带着凄凉的笑容说:“那天我去为玛吉接生宝宝,您父亲送我上的他的专用马车,又把这枚戒指从他手指上取下来给我,说玛吉的宝宝既是五月女王送来的丰产象征,又是新年的礼物,今年罗西雄和干草村一定会农作物丰收、牛羊高产。这枚戒指就代表他亲眼看见宝宝的降生,让它赐福给玛吉的宝宝和干草村,以及新年的到来。又说我在新年前夜还去为村民服务,是个好医生好孩子,同样祝福我。”说着眼眶里又滚动着泪珠,“我带着这枚戒指在新年前夜为玛吉接下一个女宝宝,确实是幸运的,但伯爵大人却因此蒙难。村民曾经传说这枚戒指有魔法,看来是真的。这是您伊纳尔家族传了两百年的家族戒指,我现在把它还给您,希望您在巴黎、在这个非常时期能够平安度过。”
贝特朗把戒指戴在手上。这枚在伊纳尔男性长子中传了两百年的戒指,再一次戴在了他的手上。
这确实是一个需要见证的时刻,有家庭律师有代理市长有至亲好友在侧,贝特朗接过了伊纳尔家族的权力象征,他是真正的罗西伯爵了。
芝莱特站起来拉开裙摆,行了一个标准的宫廷觐见屈膝礼,说道:“罗西伯爵阁下,请接受我的祝贺,我相信这一刻,您的父亲在天堂看见了。”
贝特朗在她起立时也站了起来,退后一步还她一礼,说:“谢谢您,拿包纳小姐。我也相信我父亲在天堂看着这一切,我想他会满意我们所做的一切。”
亨利过来握住他手,凝视着他说:“恭喜你,贝特朗。”他这话像是有两层意思,贝特朗也明白,在两人的手上再加另一只手,紧紧握住说:“谢谢你,亨利,你的友谊是我所珍视的。”
西蒙先生和克罗伊先生也来向他祝贺,最后克罗伊太太说:“罗西伯爵像是有预见啊,真是了不起的人。来我们为他干杯。”
贝特朗替众人倒上酒,一起举杯说:“愿罗西伯爵安息,在天堂继续看守着罗西雄的领地。阿门。”
第41章 黑色恐怖的巴黎
贝特朗回到巴黎,情况确实像他们在干草村预计的一样,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街上全是警察和密探,所有的报纸,立宪派的被查封,中间派的被审查,只有保守派的日印十万份,天天鼓吹要对自由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矛头直指去年十一月刚上任的内阁首相德卡兹伯爵,说他曾经担任巴黎警察长官的时候,对保皇党进行过镇压。黎世留公爵辞去首相一职后,他又兼任了内政部大臣,和财政大臣的路易男爵水火不相容,又因为战争大臣古维翁—圣西尔侯爵是完全自由派,对警察部更是压制打击,德卡兹伯爵对内政部进行重组,保障业界稳定生产,进行重大公共工程,法兰西进入一个繁荣的发展时期,德卡兹伯爵居功至伟,新闻界也变得前所未有的宽松。贝特朗曾经印过贝里公爵五百张的龙骑兵元帅招贴画,如果不是有他主事时那么宽松的氛围,换成黎世留当政,那是几乎不可能的。路易十八对德卡兹伯爵十分欣赏,封他为内阁首相,这时因为贝里公爵之死,德卡兹伯爵成为了众矢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