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瞧清楚了屋中的形势之时,浅音脚步一顿,面色略微有些尴尬,“额,奴婢不是故意打扰的,你们继续…继续…”说着便欲退出去。
云裳却急忙道,“浅音。”
浅音刚退到门外的脚便停了下来,怯怯地盯着自己的脚尖,生怕看见不该看的东西,王妃生起气来可是十分可怕的,而王爷更是可怕。
云裳察觉到靖王搂着她的手松了松,便连忙乘机挣脱了出来,整了整衣衫,对着浅音道,“我们去书房。”这屋中可是有一个危险人物的,云裳心中想着,嘴角却忍不住的翘了起来。
“王妃,奴婢一路跟着景小姐,瞧见她进了一个叫做浅心阁的院子,奴婢本欲跟进去,只是那浅心阁中似乎高手不少,奴婢不敢贸然暴露了行踪,便只得回来先跟王妃禀报。”浅音的眼中带着几分懊恼,她自恃在王妃的暗卫中也算得上出众的,却不想对方的身旁高手还真不少。
“浅心阁…”云裳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抹浓烈的杀意。
她怎么可能忘了浅心阁是什么地方,她可是在那儿险些吃了宁华镜的大亏的。浅心阁中的湖心岛倒是有些意思,她曾让人去查探了好多次那湖心岛中的奥妙,为何湖心岛附近会起大雾,站在岸边丝毫瞧不清亭中的人,亭中之人却能够瞧见岸边的情形。
只是她派了许多暗卫去查探,也不曾再见过那般奇怪的景象。
浅心阁,原本便是宁华镜的别院,浅心阁中有人,恐怕便是宁华镜,宁华镜在,那夜郎国太子极有可能也是在的,那便不难解释为何浅心阁中会有高手隐藏其中了。
看来,她的消息竟也出了错,暗卫怕是被夜郎国太子给忽悠了,如此瞧来,那夜郎国太子只怕不像传说中那般,是个无能之辈。
“去将跟踪宁华镜的暗卫撤回来吧,宁华镜与那夜郎国太子都已经到了皇城中,他们都还不知晓,也是时候应当重新回去好生历练历练了。”云裳淡淡地道,面上并无一丝怒气。
浅音却是一震,暗卫的训练如何的艰苦她自是明白,所以那般从地狱中爬出来的人自是十分自负自己的能力的,却不想竟然出了这样的岔子。浅音沉默了片刻,望向云裳,可是王妃确认的事情甚少出错,既然王妃说那宁华镜已经到了皇城,恐怕便做不得假。
云裳坐到椅子上,扶着椅子扶手,微微眯起眼,宁华镜回了皇城也不敢出现,应当是怕夜郎国太子知晓她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若是直接在封后大典当日由夜郎国太子带着去,父皇为了名声,定然会下令别人不得提起。
云裳轻笑了一声,宁华镜害怕的事情,她却是十分乐意做的。
只是…云裳轻蹙了一下眉头,“景文昔找宁华镜做什么?”
自己命暗卫将李依然死的消息告诉了华镜,而且还将李依然之死浓墨重彩地加在了景文昔身上,按理说,宁华镜竟然很恨景文昔才对,为何竟然…
云裳总觉着有些什么东西被自己忽略了,想了好半晌也没想起来。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靖王的声音传来,云裳抬起眼来,便瞧见靖王拿了一本书站在书架前望着她,似乎有些不高兴。
云裳沉吟了片刻,才讲景文昔与宁华镜私下会面的消息给靖王说了,靖王沉默了片刻才道,“你大约是不怎么与皇城中那些大家闺秀小聚的。”
云裳愣了一愣,不知道靖王这般问是为何,却也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前世的时候,自己不学无术,与那些个大家闺秀都是格格不入的模样,根本不知晓她们在说什么,参加了一两次聚会,便再也不去了。而这一世,则是因为太过忙碌而无暇参加。
靖王笑了笑,“即便是像我这样的男子也知晓,宁华镜原先是公主,而那景文昔是大臣之女,定然经常在小宴之上遇见,应当十分熟悉。故而即便是宁华镜得到消息说景文昔被宁帝封后,逼死了李依然,宁华镜定然也不会贸贸然便去找景文昔寻仇。”
云裳的脸黑了一黑,她倒是从未想过这一茬,若真如靖王所言,那宁华镜与景文昔本就相识,也许关系还不错,那么极有可能,她们今日这一聚,便会结成同盟来对付自己。
云裳忍不住失笑,宁云裳啊宁云裳,妄你自负聪颖,却不想竟然连如此简单的事情都不曾想到。
靖王见云裳似乎目光中带着几分自责,便笑着揽过云裳道,“我倒是忘了你从小在宁国寺中长大,不知晓皇城中这些个闺阁女子寻常的一些生活习惯倒也正常。”说完,又笑着道,“为了防止王妃大人与平民百姓的生活差距太大,以后再犯这般错误,今日本王便带你你玉满楼吃好吃的。”
“哦?”云裳笑眯眯地望着靖王,眼中带着几分戏谑,“那便多谢王爷照顾妾身的生意了,不久前,妾身刚让人将玉满楼给盘了下来。”
靖王脚步一顿,似是有些愕然,“啊?”
云裳难得见他这个模样,便哈哈大笑了起来,拉着靖王便往外走去,“哈哈哈,王爷尽管放心便是,我给你打个折,少收你几个铜板便是了。”
靖王失笑,“我那日看你在瞧的账单,似是名下产业颇多的模样,看来,我倒是套住了一座金山了。”
“这些此前都是外祖父的产业,外祖父从朝中归隐之中,闲来无事,便做起生意来,不过他素来是个懒人,便将那些账本都交给我打理了,其实做生意买卖也是一件挺有趣的事情。”云裳笑眯眯地道。
两人走到玉满楼中的时候,掌柜连忙迎了上来,“王妃楼上雅间请…”
云裳应了声,便与靖王一同上楼去,却在楼梯拐角遇见了一道略微算得上熟悉的男子,男子穿着一身青衣,容貌清绝,温润如玉,只是眼中却带着几分隐隐的疏离。
那人亦是瞧见了云裳,脚步一顿,眼中飞快地闪过了几分讶异,张了张嘴便道,“萧云…”
第二百一十九章 暗涌
云裳心中虽然有些诧异,只是却也知晓若是此时自己面上露了丝毫不应当出现的表情,眼前的人便定然是会怀疑的,云裳心中暗自庆幸着自己出门的时候并未带上浅音,若是浅音也在,那便避无可避了。
“嗯?裳儿,这位…先生是在叫你?”靖王转过眼望向云裳,眼中带着几分促狭。
云裳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细细打量了几眼那青衣男子,皱了皱眉道,“夫君莫不是连我的名字都忘了?”
似是被云裳一声“夫君”给震了一震,半晌,嘴角才微微翘了起来,“倒不是为夫忘了夫人的名字,只是这位先生目光太过热切,让为夫实在是很难不胡思乱想,如此瞧来,这位先生只怕是错认了人了。”
听得眼前这两个容貌出众的男女的对话,青衣男子身子一顿,心中泛起一抹苦涩来,也是,眼前的女子虽然与那人有七八分的相像,只是却实实在在是个女子啊。而且,与那人的气质全然不同,一个柔媚可人,一个清雅如竹。
苦笑了一声,青衣男子心中泛起浓浓的失望来,自从那次他带兵离开,回来之后院子外的阵法被破,柳叔身死,而那个总穿着月白色衣裳的男子便不知所踪,他派人在那人家附近打探了许久,却从未发现有人回去过。也许,那人早已经不在了吧。
“抱歉,在下认错人了。”青衣男子收回目光,低下头淡淡地道。
云裳只微微点了点头,便与靖王一同抬脚往走楼上走去。
楼下传来一声女子的轻唤,“吟风…走啊,你怎么这么慢啊?”那青衣男子便连忙加快了速度,却在与云裳擦肩而过之后又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目光带着几分诧异地回头看了眼那绝色女子,为何…她身上的味道竟与萧云身上一模一样…
“吟风…吟风…”下面的唤声越发急切了起来,青衣男子便连忙转过头下了楼。
靖王与云裳一同进了雅间之后,靖王才笑吟吟地开了口,“吟风?柳吟风?”
云裳点了点头,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转身望向窗外,便瞧见玉满楼的门口听着一辆马车,马车旁站着一个娇俏可人的年轻女子,嘴微微嘟起,似是在生气方才柳吟风的怠慢,柳吟风背对着云裳,云裳瞧不见他的表情。
似是察觉到云裳的视线,柳吟风突然转过身,与云裳的目光碰了个正着。云裳不紧不慢地微微一笑,目光落到那年轻女子身上,又收回了目光。
“看来,那柳吟风对夫人倒是念念不忘呢,听闻柳吟风喜欢男子,夫人在营中一直做男子打扮,竟也让柳吟风这般痴迷,夫人倒真是魅力无穷呢…”靖王一直留意着云裳,见她一坐下便往外瞧便知晓她在看柳吟风,即便知晓云裳对柳吟风绝无可能,却也忍不住心中冒酸。
云裳转过眼看向靖王,幽幽叹了口气,“我可比不得夫君,作一身女子装扮的时候,从无人向我表达过好感,穿着男装的时候倒是好些了,只是吸引的却是一个有断袖之癖的男子的目光,我做人已经算是极尽失败了。而夫君倒是一直桃花不断的,我回到皇城中也不过一年多的时间,从温如玉到景文昔,个个都对夫君爱慕至深,这还只是我知晓的,我不知晓的,只怕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靖王闻言便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云裳都有些恼了,才止住了笑,只是眼中却还明显带着笑意,“倒是十分难得夫人肯为为夫吃个醋,为夫实在是高兴。不过夫人呐,虽然喜欢我的女子很多,只是夫人却也不用担忧,毕竟,即便那么多女子爱慕,我不也娶了夫人你吗?那些个女子都被你比了下去,夫人应当高兴才对。”
云裳听着他一口一个夫人,一口一个为夫的叫的十分的开心,有些无奈,“那夫君却是吃亏了,娶了我这般无人喜欢的女子,都没人让你比。”
靖王又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眼中却是带着几分温柔,这个傻丫头,只怕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有多迷人。以前不过只是因为她刻意隐藏了自己,装出一副体弱多病却又毫无才华的模样,连带着绝色的容颜也被掩盖了下来,自是无人能识。若不是自己被她算计了那么一回,只怕也是绝不会注意上她的。
如今她的才华她的美貌正一点一点的显现在众人面前,再过不久的时间,她便再难掩盖锋芒,到时候为她倾倒的男儿怕是犹如过江之鲫,算来算去,也是他赚了。
不过现在,他是绝不会将这些事告诉给面前这个还在暗自有些懊恼的女子的。
云裳倒也并未在此事上面纠结太久,便开始纠结起其他的事情来,夏国皇帝应当刚过了宁夏的边关不久,到皇城还需一些时日,只是柳吟风却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又是和谁一同来的呢?按理说来,封后之事与他并无太大关系,他又因何而来呢。
云裳想着,便将心中的疑问都问了出来,靖王想了想,才淡淡地道,“此前柳吟风本就在边关,到皇城所需的路程本就短很多,现在出现在皇城也没什么奇怪的,而柳吟风为何会来…”靖王顿了顿,才缓缓笑了笑道,“柳吟风算得上是夏国太子的老师,夏国太子素来喜欢行军打仗,从小便跟在柳吟风身边,柳吟风此次前来只怕与夏国太子有关。而且…方才在楼下喊柳吟风的那个女子,是夏国太子的亲妹妹,夏国瑾优公主,亦有可能是公主野蛮贪玩,悄然到了皇城,夏国太子无法,便逼迫他带着。”
夏国公主…
云裳沉默了片刻,却想起另一件事,“你怎生知晓那是夏国公主?对了,你此前应当与柳吟风对敌过的吧,为何柳吟风却像是不认识你一般?”
靖王闻言,轻声笑了起来,“知晓那是夏国公主只是因为,方才我在楼下的时候瞧见了那个女子,她的腰上带着夏国皇室的玉佩,我曾经见过…”停顿了片刻,才又缓缓笑了,“甚至,我也有一块。至于柳吟风为何不认识我嘛,我此前倒是与他正面交锋过一次,只是那次我急行军了七日,面上满脸尘土,只怕他连我长什么模样都没瞧清楚,而且,方才他一直都在看你…”
正说着话,却听见“咚咚咚”的上楼声,很是急切的模样,脚步声在云裳他们的雅间门口停住,门猛地被推了开来,进来的正是两人正在谈论的柳吟风,只见他面上带着几分急切,一打开门目光便定定地锁在了云裳身上,“你就是萧云。”
第二百二十章 初见夏国皇帝
云裳皱了皱眉,便瞧见玉满楼掌柜急急忙忙跟在后面跑了上来,朝着云裳和靖王鞠了个躬道,“对不起对不起,是小店的疏忽,打扰到两位贵客了,小的马上便处理。”
“还不赶紧的,莫要打扰到我和夫人用餐了。”靖王连头都懒得抬,只轻蹙起眉头,手指微微弯曲,在桌子上轻轻敲击着。
云裳的目光落在靖王的手上,愣了一愣,靖王的这个习惯倒与自己有几分相似呢,当思考事情的时候,当心中有些烦躁的时候便会下意识地在桌子上轻敲。
柳吟风见云裳根本没有看她,面色变得有些难看,目光落在云裳那显而易见的妇人发髻的时候,更是十分恼怒,抬起头便对着靖王道,“你怎么做人丈夫的?竟然让自己的夫人自个儿去两军交战之地为家中老人采药,还被敌军抓住了…”
正说着,却见靖王猛地抬起头来望向他,饶是柳吟风素来觉着自己是个自负的人,面对千军万马亦可面不改色,却不想,眼前这个男子的一个眼神,便让他浑身发冷,竟有种如坠冰窖的感觉,一时间便忘了想要说些什么了。
“掌柜的,麻烦将这位公子请出去。”云裳的声音带着几分清冷,让柳吟风忍不住转过了目光,沉默了半晌,才缓缓转过了身,走了出去。
“他如何认出来的?”云裳蹙眉。
靖王目光落在云裳的脸上,笑着叹了口气,只怕面前的女子不会知晓,即便她穿上男装已经尽可能的像个公子哥了,不过很多习惯却不是一件衣裳就能够改变的,何况,世间容貌如此出众的人本就不多,遑论是近乎一模一样的了。
因为被柳吟风打扰了,云裳便也没有太高的兴致吃东西,两人随意吃了些,便回了王府。
夜郎国太子来了,宁华镜来了,柳吟风也来了,皇城只怕会越发的热闹了,也有些朝中官员来王府拜访,云裳想了想,靖王的身份虽然还未公开,不过父皇心中计较,大约无时无刻都在关注这靖王府中的动静,若是将那些摆放的官员请入了王府,不知道会惹出什么样的祸事来,便干脆以靖王重伤未愈,不宜见客为由头,紧闭王府大门,谁也不见。
只是宫宴却是必须要去的,只因封后大典近在眼前,夏国皇帝也已经到了皇城,宁帝便设了宫宴,说是款待贵客。
夏国皇帝到皇城已经三日,云裳在他进入皇城的时候便已经得到了消息,不过这三日,夏国皇帝一直都呆在驿站之中,几乎没有出过门,倒让云裳有些吃惊。她还以为,夏国皇帝会迫不及待的便来靖王府验证,靖王是不是他的儿子。不过如今瞧来,他的耐性倒是极好的。
宫宴设在金銮殿,云裳与靖王入宫的时辰尚早,便到锦绣宫中先探望锦贵妃与小皇子晨曦,却不想琴梦也在,见到云裳与靖王一同进来,端茶倒水,像是锦绣宫中的宫人一般。
云裳觉着好笑,看来是从她这里下不了手,竟然跑到锦绣宫来讨好来了。云裳想着,便转过头望向郑嬷嬷道,“嬷嬷,可是锦绣宫中侍候的宫女不够?待会儿我去与父皇提一提,让父皇多派几人过来,梦婕妤不管如何也是父皇的妃嫔,这样的粗活儿,还是不要劳烦梦婕妤了,让人瞧见了不好,还以为母妃仗着自己是贵妃随意使唤嫔妃呢。”
琴梦闻言,面色瞬间便变得青白交加,连忙道,“是贱妾自己想做的,不管贵妃娘娘什么事情。”
云裳却是恍若未闻,继续笑得十分温和地朝着郑嬷嬷道,“宫中嘴碎的宫女太监不少,若是传到父皇耳中便不好了。”
郑嬷嬷没有应答,却是坐在首位抱着晨曦轻声哄着的锦贵妃开了口,“王妃说的对,不过我这宫中也不缺什么人了,以后切莫再让梦婕妤动手了。”
琴梦有些局促不安地坐到末尾的椅子上,抬起眼看了看屋中的众人,又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云裳心中暗自冷笑,这琴梦这般急着讨好她和母妃,又是为了什么呢。
目光落在琴梦头上的珠花上,微微一顿,上次浅音说琴梦头上的珠花是宫外的东西,云裳并未太过留意,只是…
云裳瞧着琴梦现在簪着的那水晶步摇,这东西,分明就是浅水伊人店里的,只因前几日她还在店中瞧见过,十分漂亮的步摇,浅水说送给她,可是她素来不喜欢太过繁复的饰物,便拒绝了,没想到竟然在琴梦这里瞧见了。
云裳缓缓挪开了目光,嘴角翘了起来,前些日子暗卫都在暗中打探琴梦的动静,却并未发现什么不妥,看来,暗卫有一次疏忽了。
快到宫宴的时辰了,琴梦并无资格参加宫宴,便连忙起身告辞了,待她离开之后,锦贵妃才与云裳夫妻二人一同乘了步撵往金銮殿而去。
正式的宫宴原本连云裳也不宜参加的,只是前段时日云裳在泾阳城大败了夏军,宁帝想要挫挫夏国的威风,便让云裳一同了,只是只有一个女眷却又显得太过刻意,宁帝想了想,便索性下旨说只是普通小宴,一品诰命以上的妇人都能参与,宫中亦是让锦贵妃与即将成为皇后的雅嫔陪同。
宁国为主,自然都早早的入了席,郑公公亲自带着众位贵客走了进来,也纷纷入了座。待众人都入了座,宁帝才在太监奸细的唱和声中走了进来,众人连忙起身行礼。
半晌,只听见衣服和地面摩擦的声音传来,接着才是宁帝威严的声音响起,“平身。”
开席当然是三杯酒,由宁帝欢迎各国贵客,三杯酒之后,众人才落座,云裳坐在靖王身后,漫不经心地吃着东西。
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云裳才缓缓抬起头来,看了过去,却是柳吟风。柳吟风这几日倒是派了好些人在打听她的身份,只是这是在宁国皇城,他一动,云裳便知晓了,柳吟风算得上是毫无进展的。
却不想,竟然在这里瞧见了她,她穿着的是一身诰命夫人的官服,一身朱红色和黑色相间的颜色,其他妇人穿起来显得有些沉闷,却被她穿出了几分艳色来。柳吟风并不是宁国人,对宁国的妇人官服并不了解,所以并不知晓云裳身上的那身衣服代表着什么身份,只是能够在今日在这里出现的,定然都是十分显赫的。
方才他原本并未注意到她的,只是瞧见了坐在他前面的男子,愣了愣,下意识地往那男子身后看去,便瞧见了她。
宁帝在与夏国皇帝寒暄,云裳听着两人相互恭维忍不住有些好笑,分明刚刚才打得不可开交的,结果转眼间,便就在宴席上面谈笑风生了。
只是云裳却突然听见宁帝提起了她,有一种带着几分无奈的语气,“前些日子小女顽皮,跑到战场上去胡闹了一番,是朕管教无方,还请夏兄谅解。”
云裳抬起眼来,这才瞧见了夏国皇帝的脸,忍不住愣了愣,并非因为夏国皇帝长得有多好看,相反的,夏国皇帝面目有些狰狞,只因脸上有一道蜈蚣似的伤疤,从脸颊的右上方跨越了几乎整个脸,消失在了下巴处,幸而一双眼睛并未受影响,倒是与靖王有几分相像。
夏国皇帝的神色似是一顿,转而勾起嘴角笑了笑,“哪里,虎父无犬子,公主十分厉害,夏某十分佩服。”
宁帝闻言,便哈哈大笑了起来,云裳不知晓这笑容中带着几分真心几分假意,正在出神,却听见宁帝道,“裳儿,还不来给夏国皇上赔个罪?”
第二百二十一章 挑衅
云裳没有料到宁帝竟然会将她推出来,愣了一愣,靖王伸出手来捏了捏她的手心,云裳才微微笑了起来,端起桌上的酒盏和酒壶便站了起身,绕过面前的矮桌,走到了殿中,朝着宁帝行了个礼,才举起酒杯笑意盈盈地望向那个面上带着疤痕,有些看不清表情的男子,“是裳儿胡闹,惹得夏国和宁国许许多多的士兵都命丧战场之上,裳儿自罚三杯,以慰众多将士在天之灵。也希望从此之后,再无战火纷争。”
那男子静静地望着她,眉眼一挑,目光却转了转,云裳瞧着他看的方向,便知晓他是在看靖王,眉头轻蹙,便听见面前的夏国帝王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道,“轻言,倒是娶了个不错的妻子。”
云裳愣了愣,才意识到他口中的轻言,正是靖王。
云裳目光定定地落在夏国皇帝的身上,却见他猛地抬起手来,笑着道,“靖王妃好气魄。”
云裳瞧不清楚他的神色,愣了愣,才仰头将杯中酒饮尽,复又倒了两杯,潇洒地一饮而尽。叫好声一片,云裳噙着浅笑又朝着宁帝行了个礼,才转过身回到位置上,一抬起眼来,便瞧见对面的柳吟风眼神中带着几分惊怒。
许是气自己欺骗了他吧。云裳心中想着,却并未在意,只低下头来吃着自己面前的小食,心中想着,这盘小食倒是清爽,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待会儿得问问郑总管了。
正吃着,却听见一声轻佻的笑声传来,而后便是一个宁国话说有些蹩脚的声音响起,“之前一直听说靖王妃是个柔弱女子,没想到竟然还能上战场,宁国的男人都不能打仗了吗?更奇怪的是,夏国竟然还被一个女人打得没有还手之力,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