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午听了惊讶道:“他们不会这样吧?明明娘才是爹地正室夫人,李夫人早在几十年前就被爹白纸黑字休弃了的。只能算下堂妻了。如果她跟爹合葬,那娘算什么?续弦也不是,难道算妾吗?”

我摇了摇头说:“可是李夫人后来回来,先帝不是又下了一道恩诏,特许爹置左右夫人吗?等于是恢复了李夫人的贾府夫人身份。如果贾荃非要死扣这个。她娘也可以算是父亲的正室,她娘又进门比咱娘早,还是父亲的原配,更有理由争了。”

总之,这些关系太复杂了,怎么讲怎么有理,哪一方都可以理直气壮地坚持自己的观点。如果不处理好,会闹出大乱子的。

想到这里,我对小午说:“我这会儿就不进去了。我先去爹的墓地看看。”

如果我这会儿进去,不管里面的人现在吵到了什么程度,我都会被卷进去。还不如先出去办妥了李夫人安葬的事再说。那边不出问题。这里的争吵总是有限的,吵累了。自然就偃旗息鼓了。

反正这是在我家。满屋都是我娘使唤出来的仆人,他们还能让我娘吃亏不成?再说我娘本来也不是肯吃亏地角色。她撒泼赌狠的时候,贾荃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但如果墓葬的事情不弄好,吵架就会升级,一旦导致李夫人无法下葬,太尉府贾家就会再次成为全洛阳最关注地第一话题家庭。我家已经太多次荣登新闻榜的榜首了,以后能免则免吧。

小午见我准备回头往外走,还劝了一句:“你还是先进去拜一下灵吧。不然,贾荃又该说你不尊重她母亲了。”

我笑了笑说:“我管她怎么想呢,她爱怎么想怎么想,我现在只能顾忌到咱娘地感受。”

想了想,我又交代小午道:“你也不要跟贾荃说我已经来了,如果她自己已经知道了,她问起,你就说我临时有事去处理了,马上就回来。”

“嗯”,小午答应着。

我转身出门,叫家人准备一辆普通地车子,然后直奔我家的墓园。

还没到,远远地就看到齐王在山边踱步。看见我,他惊讶地问:“南风,你怎么来了?”

我直接跟他说:“我不来,怕你听了你家贾荃地话,挖开我父亲的墓穴,我娘会跟你们拼命的。”

他听了,脸上立刻不自然起来,我大惊:“不会真的在挖吧?”

“这个…”他吞吞吐吐地说。

我急得一把推开他,脸色阴沉地往山上赶。

他从我后面追上来,边追边说:“南风,你别生气啊。你如果不同意,我叫他们停手就是了。”

我气极败坏地问:“你开始怎么会让他们动手挖墓的呢?”

他急急地解释道:“贾荃说,她母亲等了她父亲一辈子,临死前最后的遗愿是:生不能同衾,死也要同穴。贾荃哭着答应了,然后哭着求我赶紧去照办。说无论如何,她都一定要完成母亲最后的心愿。”

我沉默了。

我不能说贾荃有错。如果是我的母亲被我父亲抛弃了一辈子,临死的时候唯一的心愿就是死后能跟父亲合葬在一起,我也无法拒绝。只怕这事摊到我身上,我会更不顾一切,哪怕会因此闹出人命,也要达成此愿。

难怪她找我母亲吵闹不休的,她的目的,并非只是为了口舌之争。而是想引开我们,尤其是我的注意力,拖住我们所有的人,好让齐王他们顺利地挖开父亲的墓穴。然后等下葬的时候,当着那么多客人的面,我们还能拦着棺柩不让下葬不成?

我快步走到父亲的墓旁,果然他们已经挖开一边了。我还没开口,齐王已经在后面喊:“停下,别挖了。”

我看了看那些人,没一个是我认识的,大概都是临时从外面找来的人。他们做这样的事,当然不敢使唤我家的人,我家的下人也决不敢领命。

这时,紧追着我上山的小翠大喝一声:“皇后娘娘驾到,你们这些该死的奴才,到底懂不懂礼数啊。”

众人一听,纷纷就地下跪行礼,我一摆手说:“算了,行不行礼无所谓,你们赶紧给我把我爹的墓恢复原状就成了。”

那些人中一个似乎是小头目的人,目光越过我身后看了看齐王。齐王可能点了点头吧,他朝手下做了一个手势,他们又开始把土往回填。

我站在当地盯着他们填土,齐王走过来说:“南风,站在这里累,那边准备了座位和茶水,你过去坐一会儿吧。”

我扭头一看,不远处,黄罗伞盖下,果然有一桌一椅。桌边还放着一个食蓝,桌上摆着几碟点心,一壶茶。

看我站着没动,他过来扯了扯我的衣袖,把我往桌子那里带。我挣扎了一下,还是随着过去了,然后老实不客气地坐在他的位子上,让他站在一边。

亲眼看着他们把土填好了,也平整了,我才用手指着一个地方说:“在那个地方再开一穴给李老夫人吧。”

他们又拿眼神询问齐王。

我叹息着说:“那个地方靠近我奶奶的墓,你们可能也听说过,我奶奶生前最中意李老夫人这个儿媳妇了。她临终的时候,最耿耿于怀的是我父亲没听她的话把李老夫人接回去。她们婆媳生前感情好,死后坟芸相依,也是一种安慰吧。”

齐王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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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第六节 以毒攻毒

虽然我事先防到了贾荃的这一手,但临到下葬的时候,还是出问题了。

贾荃一见给她母亲准备的墓穴不仅不是跟父亲在一起,反而离父亲的墓远远的,当时就扑到棺木上不让下葬。下葬队伍就这样停住了。

无数劝解的话都不中,连齐王都亲自上去劝说,反而挨了她一顿数落:“我母亲临终的遗言你也听到了。母亲一生孤苦,为父亲守了一辈子活寡,临死的时候,只想和父亲同穴而葬,如果连这样小小的愿望我都不能帮她完成,那我枉为人女!将来九泉之下,拿什么面目去见我母亲?”

又用指责的口气说齐王:“那时候你是怎么答应我的?结果呢,连你都糊弄我!你是我的夫君啊,为什么不帮我,反倒帮着外人?到底她使了什么狐媚手段了?人又长得不怎么样,偏偏鬼把戏多,哄得皇上团团转,现在又哄得你这样。”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仅辱骂皇后,连皇上都给奚落了。若不是看在她哭得声嘶力竭、言语失常的份上,都可以治她大不敬的罪了。

见贾荃在众多宾客面前如此不顾颜面,整个一泼妇样,齐王直气得脸色铁青。也懒得再劝她了,回身匆匆带着手下下山走了。

贾荃见齐王拂袖而去,送葬的客人也人人皱眉,哭闹收敛了一些。但身子还是扑在李夫人的棺柩上,死活不肯让人下葬。闹着非要去打开父亲的墓穴,再把她母亲放进去。

而这肯定是不可能的。我母亲不点头,太尉府的下人没一个敢动。最后,僵持了一整天地结果是。没有结果。

一方非要合葬,一方坚决不让。我家又没有得力的家族长辈出来调停。看看夜幕降临,实在没办法了。只好临时在墓园搭了一间小屋子,暂时安顿下李夫人的棺柩.然后派人看守着。

当时,还以为只是暂时放放,没想到,因为此事经年不决,李夫人地棺柩后来一直就那样搁着。

放下这个不表。单提我那天从墓地回家后,又安慰了母亲半天,直到很晚才起驾回宫。

还没进明光殿,就看见山婉在门口踱来踱去,看见我的车驾,立刻迎到车前说:“娘娘,您可回来了。”

我忙问:“怎么啦?”

山婉一边搀着我下车一边凑到我耳边说:“皇上今天晚膳都没用,回来后就闷闷地面朝里躺在床上了。您又不在宫里,我们又没人敢去仔细问。”

我赶紧走了进去。坐在床边,伸手揭开他蒙头地被子。他一见是我,一下子抱住我说:“南风。我好难过哦。”

我轻抚着他的背说:“怎么啦?我的陛下?谁敢让您难过,臣妾下旨灭了他!他闷声闷气地说:“就是汝南王啊。以前我就觉得他说话行事。很有点杨骏的味道。一样的专横跋扈。可是以前每次议事,有九王叔在。他还收敛一些。今天九王叔不在,他没了顾忌,言语姿态,就活脱脱又是一个杨骏了。我想到我族灭了自己地外公家,最后只落得还是给人当傀儡,心里很不是滋味。早知这样,何必杀杨骏呢。”

他的话反倒让我高兴了起来,我说:“以前杨骏那样揽权,皇上都无动于衷,甚至还觉得有人帮你看奏章是好事,你正好省了心。现在汝南王这样,皇上就觉得不能容忍了。这是好现象啊,这说明皇上正慢慢成长为一位合格的君

他不满地看着我说:“难道我以前不是合格的君王吗?”

我笑盈盈地说:“这个嘛,的确,不怎么合格

“你!”他先嗔着,后来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抚着他说:“可是这样才正常啊,谁又是天生就会做皇帝的呢?都是在登基后慢慢摸索,慢慢把自己打造成贤明的君主的。”

“嗯”,他点着头,这时,“咕噜,咕噜”之声响起,我和他相对大笑。他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扯起被子蒙住头说:“人家没吃晚饭,肚子饿了,所以叫嘛,不准笑啦。”

我赶紧吩咐宫女们去准备晚膳。

拉着他起床后,我问他:“既然皇上这么在意汝南王的态度,为什么不当场告诫他,甚至呵止他呢?要知道,您是皇上啊,他就算是辅政大臣,可也是臣子。”

皇上期期艾艾地说:“可他辈份那么高,是叔爷啊。”

汝南王司马亮是宣帝司马懿地第四个儿子,也就是文帝司马昭的弟弟。算起来,他是皇上的叔爷爷了。

可是,“就算他是叔爷又如何?皇上是君,他是臣,君臣关系才是第一位地。”

皇上还是犹豫着:“道理是这样没错,但真当着他的面,总想着他是爷爷辈地人,我是侄孙,怎么好说他呢。”

我知道跟皇上说什么都没用了,他从来不是强狠地人。他太善良温顺,性子太好了,是个人都想压到他头上去。

怎么办?若论起辈份,齐王在汝南王面前也是侄子辈;论起官衔等级,两人都是王爷,官阶也差不多。齐王也不好怎么跟汝南王较真的。

除非找一个年龄、辈份、个性相仿地人来制衡他。

谁呢?

这时脑子里灵光一闪,我猛然想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不仅年龄、辈份和汝南王相仿,而且敢说敢做,跟汝南王同样的强硬、跋扈,以前在先帝面前就敢犯颜直谏的。

最重要的是,这个人和汝南王斗法,结果很可能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最后只落得最后两败俱伤。

也就是说,这个人最好不要是我的亲信,而是一个我看不顺眼,属于“眼中钉”性质的人。

这个万中选一的人选就是:卫。

自皇上登基后,卫这两年一直赋闲在家,郁郁不得志。现在我就让他好好得志一下,让这个倔老头去和汝南王斗法,我则坐山观虎斗。反正不管谁输谁赢,谁死谁活,都不与我相干。

决定好了,当即向皇上提出建议。当然我没说出我的真正想法,只是把卫大大地褒奖了一番,什么德高望重、泰山北斗之类的鬼话。

皇上开始还有些犹豫,跟我说:“以前就是他从中作梗,害我差点被父皇废掉的,难道你都忘了?”

我说:“这个他自己心理也清楚啊,因为自己的女儿没当成太子妃,就恼羞成怒,想把你搞下台出气。现在他肯定每天在家里唉声叹气,认为自己今生再也没指望回到朝廷做官了。这个时候你不念旧恶,还特意征召他回朝,他肯定很意外,很感动,会更卖力地为皇上办事的。而且,就他那个性子,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汝南王变成杨骏第二。他会成为汝南王最强有力的对手。”

皇上一听,大表赞同,于是,计议已定。只等再跟齐王、张华、嵇绍、梁景仁他们再商量一下,就可以下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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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第七节 朝中局势

卫字白玉,早年未入仕时就已经以文名著称,也算得上是位大名士了。在先帝时代,他在灭蜀和剿灭钟会叛乱中都立有大功,是朝中硕果仅存的几位元老重臣之一。

除此而外,他们卫家还有一项别人不及的地方,那就是:美冠当世,一门几代皆是倾城倾国的风流人物。卫家美人出行,常常引得万人空巷,百姓景仰爱慕,疯狂追逐。卫家美名天下扬,要灭卫家,谈何容易?首先,百姓那一关就难过。

但卫家与我们贾家实在是结怨太深了。当年选拔太子妃时,先帝看中的本是他家的女儿。我家却在卫家女儿已经通过了皇宫的遴选,正欢天喜地准备嫁衣之际,横插一杠子,手段百出,硬是从卫家手中夺走了皇太子妃的宝座,让他们眼睁睁地看着煮熟的鸭子又飞了。

卫家对此怀恨多年,所以,卫后来一直想要废掉太子,出一口恶气。

而他也差点成功了。

就因为他的一句“此座可惜”,引出了先帝出题测试太子的闹剧,差点让太子之位不保。我父亲在将此事写信告诉我的时候,在信中一再嘱托:“卫老奴,几败汝家,瑾以当记,勿以为忘!”可见父亲对卫的痛恨,已达到了咬牙切齿的地步。

平心而论,对于卫,虽然我的确有点耿耿于怀,但因为我家毕竟是胜利的一方,我对他家倒也没多少仇恨心。如果没有汝南王司马亮这件事,我本来是没打算理他的。就让他晾在那儿发霉算了。

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准备把他抬出来当枪使.用以对付汝南王。

于是,卫很快被任命为太保。和汝南王、齐王共同辅政。

同时,我也慢慢把我的族兄贾模、舅舅郭彰等安插在军队中出任要职,慢慢掌握军权。以便有朝一日,等我摆脱了汝南王、楚王等一干人后,他们能立即接管军队。我地外甥贾谧——此前已经承袭了我父亲鲁郡公的爵位——也在这次被任命为皇上的贴身侍卫。特许御前带刀行走。虽然他还只有十岁。

虽然这样听起来有点荒谬,但我必须如此。我实在太需要娘家地势力支持了。

假如父亲不走那么早,我何至于在皇上登基两年后还没有名份?非要双手沾满鲜血,历尽艰辛才爬上这本就属于我的皇后宝座?

只是我没想到,卫、汝南王当权,他们之间地斗法还没正式开始,首先跳出来闹腾的却是另一个人,那就是,自认为在“倒杨事变”中立下了汗马功劳的楚王司马玮。

据说。他数次在公开场合发牢骚,大骂卫是老狐狸,只会“拣现成便宜”。“抢夺别人的胜利果实”。因为,“倒杨”的时候。明明是司马家地宗室王在出力卖命。那时候卫某人在哪里?

现在“倒杨”成功,他司马玮这个大功臣只是封了个禁军副统领。袖手旁观、寸功未立的卫却被封为“太保”。一跃成了辅政大臣。世上还有比这更不公平的事吗?

除了埋怨卫,他对如杨骏般揽权的汝南王司马亮也是嫉妒异常。尤其是汝南王的儿子东安公司马繇,那个从皇宫到杨府都整整走了三个时辰的草包“将军”,现在居然成了他的上司,每天对他指手画脚,在司马玮看来,这简直就是对他的侮辱。

除了这两个之外,他对我也是我一肚子不满。上次他要挟我不成,反倒让皇上疏远了他,也让我对他充满了戒备。看我情愿资助汝南王的军队也不用他地,只让他负责外围的守城工作,他同样觉得这是一种赤裸裸的轻视。

当这些闲言闲语通过各种渠道传到我耳朵里时,我不但不生气,反而一阵窃喜。因为,这样一来,我和皇上地江山,就更稳固了。

朝廷,本来就不该是某一人或某几人独大。谁有机会揽权,谁都会成为“杨骏第二”。只有大家共同执政,互相掣肘,才能平衡权力。

现在,汝南王有卫去对付,卫又有楚王对付。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一环套一环,我和皇上,就安全了。

而齐王在其中起什么作用呢?也许说出来您不相信,他现在,几乎成了“镇朝之宝”了。

齐王是没有什么突出的贡献,但他也没有负评,不管是在宗室王还是在朝廷大臣中,他都是风评最好地一个。

其他地人,也许功高,但却居功自傲,以致凌驾于人主之上,在百姓心目中褒贬参半,功过相抵。如杨骏,何尝无功?最后被灭,百姓惋惜者亦有之,但拍手称快者更多。

齐王则几乎无过——即使是在个人品德方面——他也是令人吃惊的道德楷模。

久而久之,齐王在百姓心目中代表了纯粹、忠诚、雍容大度、正直坦荡…等等象征人性美好地那些词汇。

齐王是奇迹一样的人,没有让人如数家珍的功绩,但其形象却日臻完美。他这些年,闲暇时勤练书法,其墨宝成了本朝最抢手的名家真迹。我后来也有幸得到了他的一幅《偃师帖》,的确如玉蛟腾空,游龙入海,见之令人忘俗。

他身处政治风暴的中心,而依然能保持超然的心态。当其他人沉浮飘摇,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只有他言笑晏然,面对任何变故皆淡然相对。当初他不如朝,未闻有任何不满。如今身居高位,笑容依然恬淡。

久而久之,齐王成了本朝标志性形象,也成了所有人仰慕的偶像,朝野皆趋之若鹜,赞不绝

有齐王这样的人在朝坐镇,其他的人即使如走马灯般来来去去都没关系。因为,主心骨还在,百姓的心安定。

我和贾荃的矛盾却愈演愈烈了。我们一辈子斗,她早年抢走了齐王,算是赢了我。可是现在我已贵为皇后,让她迟迟无法完成母亲的遗愿。这件事在她心里就像一根刺,扎得她日夜难安。

可是她只是一个小小的番王妃,没能耐跟一国皇后争强斗狠。她只能暂时咬牙忍着,暗地里使劲。

而她唯一可用的武器,就是齐王了。

齐王,会在这微妙的政治局势中,在他的妻子和我的明争暗斗中,扮演什么角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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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第八节 猪倌皇子(一)

齐王其实也是不适合政治斗争的,他淡静如新月,温婉如处子。与其他政坛新贵的张牙舞爪相比,他的表现与在野之时并无明显区别。

至于李老夫人的安葬问题,也未闻他有片言只语。贾荃一个人闹腾了一阵子,没闹出什么名堂来,这事最后就那样不了了之。可怜李老夫人,连最基本的入土为安都成了奢望。

贾荃原本可能想借助齐王在朝中的影响力来达成此事的。齐王不为她出头,她自己能有什么力量来跟我对抗呢?

齐王在此次事情上的表现,对贾荃的打击是双重的。

首先,这让她无法完成母亲的遗愿,这将成为她此生最大的遗憾;

其次,齐王不帮她,等于是变相在帮我。这也是她无法忍受的。

多年来,她一直把我当成第一假想敌,在任何事情上都要和我一争高下,我的痛苦就是她的快乐。反之亦然。

不过他们夫妻之间应该不会因此事而交恶。贾荃再在心里不满,也不敢公然跟齐王决裂的。上次齐王当着所有客人的面撇下她独自离去,她在一瞬间流露的惊慌,已经足以说明问题了。

其实我也不希望看她夫妻反目。多年后的今天,齐王带给我的心痛业已平复,现在,我只希望他们幸福——就像我跟皇上一样幸福。

齐王幸福与否我不得而知,我只知道他在外人眼中,尤其是作为一个辅政大臣,在全国百姓眼中显示出的形象。

我不得不再一次承认,那是几近完美的因为他够沉默。够淡漠,够遗世独立。

齐王淡然自处,不问世间荣枯。其他人却没那么省事。没过多久,一干朝廷新贵的矛盾就显露出来。

让我甚感意外的是。卫和汝南王司马亮之间却并没有成为对头,他们反而达成了——至少是表面地——和解,而且还结成了暂时的攻守同盟,以对付他们共同的敌人:楚王司马玮。

随着时间地流逝,他们和楚王之间的斗争愈演愈烈。双方都处心积虑地想放倒对方。

卫、司马亮想罢掉司马玮地兵权,逐其归国,将禁军领导权全部抓在司马繇手里。司马玮则想尽办法巩固自己的势力,希望有朝一日驱逐卫和司马亮父子,自己好在京城称霸。也不知道司马玮得到了什么高人的指点,最后居然投奔我而来,想借助我的势力对付、亮等人。

而他找来探路的人,就是梁景仁。

当宫门外有人通报梁景仁求见时,我几乎是欣喜地迎了上去。算起来。又有一年多没见他了。

梁景仁坐下来没多久,就掏出一颗硕大地夜明珠要献给我。我老实不客气地接过夜明珠问:“为什么突然这么巴结我了?说吧,你干什么坏事了。送这么重的礼求我救你?”

他笑着说:“才没有,我是那样的人吗?我最遵纪守法了。”

我转动着夜明珠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是无缘无故送这么大礼的人么?想当年,为了让你捐点米。我和皇上几次亲自登门,你还摆臭架子,爱答不理。逼得我后来只好跑到妓院去找你,亲自上演全武行,才让你答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