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薛子桢,若是痛骂那人一顿,那人既是他的岳母又是薛子桢的母亲,若是光说几句安慰的话,他又觉得太过轻飘飘,只好把她揽在怀里,让她依靠着自己的胸膛,相信他会给她安全,给她可靠,让她可以放下重担过一过轻松的日子…
两个人说着话,都毫无睡意,一直到天亮才有些朦胧睡意。薛子桢迷迷糊糊睡着了,霍灵璧又看了她一会就起床了,如今先皇薨逝,新帝登基,他可没有睡懒觉的时候。
霍灵璧出门的时候,正好在院子门口遇到了早起习武的霍周,如今霍周的规矩已经学的很有样子了。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还是恭恭敬敬的对霍灵璧行礼,霍灵璧也不甚在意,唔了一声就匆匆走了。也没多看霍周一眼或者多说一句话,霍周虽然没吭声,但心里的失望却是显而易见的。
他一直告诉自己,他不需要父亲。但是每每看到父亲抱着棠哥儿玩笑的时候,他心里还是很羡慕。他看别人家,都对长子很喜欢的,可唯独他的父亲却对他不闻不问,他不知道原因。也猜测过也许是因为母亲,父亲母亲没有成亲,那他就是私生子。大家喜欢长子,却不会喜欢私生子。
霍周看着父亲的背影渐渐远去。抿了抿嘴角,还是没有说什么。
薛子桢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连棠哥儿都起床了,坐在她旁边,小手摸摸她的脸摸摸她的鼻子,想要忍不住咯咯笑,却又捂着嘴不敢出声,那副小样子别提多惹人稀罕了。
薛子桢陪着儿子玩了一会,然后起床梳洗,因为快到中午了,就只是简单吃了点东西,又去看霍周,霍周正在练字,并没有因为薛子桢这个老师的缺席而偷懒,如今薛子桢对他是越来越喜欢和欣赏了,觉得他很有毅力,小小年纪就能如此,将来必定有一番大作为!
薛子桢指点了霍周几个练字上的不足,然后带着他和棠哥儿一起去了霍夫人那儿,陪着霍夫人说了一会话,又在那儿用了早饭,下午婆媳俩一边说闲话一边逗棠哥儿玩儿,时间倒是很快过去了。
晚上霍灵璧回来的挺早,神情古怪道:“我回来前遇到了岳父,他让咱们明天去薛家。”
薛子桢一怔,随即恢复了平静:“没事,肯定是让我去给母亲陪不是的,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在家看着棠哥儿。”
霍灵璧的神情越发古怪了:“并不是这样,岳父让咱们都去,你,我,还有棠哥儿。”
薛子桢又是一怔,让她回去也就罢了,怎么连棠哥儿也要回去?
虽然百思不得一解,但第二天霍灵璧还是早早去衙门把事情给交代了,然后回家接了薛子桢和棠哥儿去薛家吃午饭,这一年来陆老夫人和陆馆主以及陈云秀三个老人上了年纪,很少出院子了,平日都是在各自的院子吃饭,遂这次薛子桢一家过来,也没特意通知他们,饭桌上也就薛丹臣陆如英和小金蟾三个等着,见薛子桢一家子过来,陆如英立刻就站了起来,脸上的神情却是别别扭扭的,被薛丹臣看了一眼才慢腾腾道:“桢姐儿抱着孩子不好吃饭,把棠哥儿交给奶娘,坐到我身边来。”
薛子桢心里挺诧异的,正想照做,棠哥儿却被霍灵璧接了过去,他抢先一声道:“我来抱着吧,棠哥儿调皮,现在不爱跟着奶娘。”如果是让桢姐儿道歉的话,那他可不想让奶娘进来看桢姐儿的笑话。
正好薛丹臣怀里也抱着小金蟾,霍灵璧便抱着棠哥儿坐在了薛丹臣下首,薛子桢也就顺势坐在了陆如英身边。
薛丹臣说了一声开饭,似乎请他们过来就是为了吃顿饭似的,薛子桢有些不明白,谁知陆如英已经开始给她布菜了,十分殷勤的模样:“这些菜都是你爱吃的,一大早我就让人准备了,还有两道菜是我亲手做的,你尝尝好不好吃?”
薛子桢还是头一次享受这种待遇,不由手足无措,看向了父亲。
薛丹臣神情淡淡的,又看了一眼陆如英,陆如英这才扭扭捏捏道:“前天的事是我不好,不该骂你…”
薛子桢恍然大悟,不由有些哭笑不得,却也神情坦然道:“这件事是我的错,我原就不该和母亲顶嘴,母亲骂我两句也是应该的。”
陆如英摆摆手,想说什么,眼泪却抢先一步掉了下来:“…我那么说你都是因为我自己心虚,打从你小时候我就没怎么照顾你,你还在襁褓里的时候,哭了是你父亲哄你,长大后也是你父亲教你读书写字,我除了把你生出来,其余母亲该做的事一点也没做,你说我的那些话也不是没道理,我本来就没用,习惯事事都依靠你父亲…”陆如英越说哭得越厉害,薛子桢的鼻子也发酸,眼泪也控制不住的流下来。
陆如英一边哭一边还继续说,断断续续的:“你羡慕玉娘…其实我都知道…我当时也觉得难过,也想做一个让你觉得骄傲的母亲,可是我…我真的很笨,很没用,我做不到…但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的女儿…我对你的疼爱一点也不比你父亲少…”
听到这儿,薛子桢再也忍不住,扑到母亲怀里放声大哭起来,陆如英也抱着薛子桢哇哇大哭,好好的一顿饭,竟让母女俩抱头痛哭起来了。
薛丹臣任由她们哭了一会,这才开口:“有些话搁在心里不说出来,谁也不会知道,说出来了就好了,桢姐儿别伤心了,这件事是你母亲不对,她不该骂你,更不该打你,我已经说她了,以后她说的不对做的不对,你还要继续说她,不能纵容惯着她。”
说完又看向了陆如英:“你也别哭了,桢姐儿又没真的怪你,以后做事要三思而后行,桢姐儿就是有错,你也不该跟市井妇人似的又哭又闹又撒泼,更不该打骂桢姐儿,她也是做娘的人了,叫孩子看着像什么话。”
估计那天以后陆如英被薛丹臣教训的不轻,此时听了这话也只是乖乖应下了,并没有反驳或者顶嘴,最起码在霍灵璧的印象里,这还是头一次,他不由暗暗觉得大快人心,看向薛子桢的眼神也满是笑意。
好好一顿饭哭了一半,吃了一半,陆如英和薛子桢眼圈都是红的,挨得极近,吃饭的时候那手也没松开,薛丹臣的神色十分坦然,仿佛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似的,甚至吩咐薛子桢给李益做媒,等国孝过去了好成亲。
棠哥儿和小金蟾倒是没受什么印象,只有薛子桢和陆如英母女抱头痛哭的时候呆愣了一会,显得很是惊讶,随后又开开心心玩到了一起。L
第一百四十七章 决定
解决了家里的事,薛丹臣匆匆赶到宫里去,他虽然只是内阁次辅,但首辅柯光祖上了年纪,略微一忙,身体就受不住了,又因为头几天哭灵的事,如今身体不适,只在内阁的值班房坐镇,一应事情都交给了薛丹臣去做,是以不管是顺昌帝去世的事还是新帝登基的事,都来找薛丹臣讨主意,不是户部的来支银子就是礼部的人来商议章程,整日忙的团团转。
好不容易得空儿,还是太子将他传召过去询问事情。
薛丹臣去了养德殿,这里是历代皇帝起居的地方,如今却挂满了白色的帷帐,太子已经换上了龙袍,但外面还是套着一层孝服。
看到薛丹臣进来,太子下意识的起身迎接,等站起来了才想到如今身份不同,他不必如此了,又讪讪的坐下了,倒是薛丹臣目不斜视的下跪行礼:“臣参见皇上!”
太子叹了口气,道:“先生请起,不必多礼。”自打父皇赐婚后,薛先生待他就生疏了许多。
薛丹臣道:“不知皇上召臣来所为何事?”
太子道:“礼部已经择定了几个先帝灵柩下葬的日子,朕想问问先生的意见。”
薛丹臣思忖片刻,道:“礼部定下来的日子必定都是千挑万选的,但临近过年,这日子还是定的越早越好。”
太子点头道:“那就定在十一月二十九,这件事还要有劳先生多费心了。”他说完后犹豫片刻,又道:“先帝为岁郎赐婚的事朕事先并不知情,不过既然旨意已下,朕定然不会亏待了小金蟾。”
岁郎是皇长孙的小名儿。随着太子登基为帝,他即便只有六岁,也已经被立为太子。
平心而论,太子虽然惊讶,但后来仔细想想,对这桩婚事却是满意的,毕竟小金蟾嫁给了岁郎。薛先生就成了岁郎的岳父。到时候薛先生即便是为了小金蟾也要尽心辅佐岁郎的。
在其位,谋其政,只有坐在了这个龙椅上。他才明白了父皇为了维护这个位子所付出的努力,他不敢奢望比父皇做的更好,但也不希望做一个软弱可欺的皇帝,所以有些事。他不想算计,但不得不算计。
薛丹臣看着高高在上的新帝。心里的感觉十分复杂,这是他一手教导出来的学生,即便做了皇帝,他还是相信他存留了几分真心的。至于儿女的婚事,既然木已成舟,也多说无益。何必做出不情愿的样子来得罪人呢?
薛丹臣顺势道:“先帝赐婚,本就是臣的荣幸。既然皇上提起,臣想顺势求一个恩典。”
太子见他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对这门婚事十分排斥,便有些欣喜,忙道:“先生请说。”
薛丹臣道:“臣膝下空虚,只得两女,长女已经成家立业,余下这个小女儿,虽然十分年幼,却已经被臣纵容的不成样子,将来嫁给太子为妃,虽然是薛家满门的荣耀,但臣也怕她因年幼失了规矩,遂想请求皇上允许小女年满十六岁再出嫁。”
太子沉吟片刻,委婉道:“先生也知道,岁郎比小金蟾大了五岁,小金蟾十六岁的时候,岁郎已经二十一岁了,朕二十一岁的时候,岁郎都三岁了,只怕是晚了些。”
薛丹臣沉默了一会才道:“臣也是出于一片爱女之心罢了…”
太子不忍让薛丹臣失望,便道:“既如此,可让他们早些完婚,待到小金蟾十六岁后再圆房,如何?如此一来,小金蟾也不至于因为早早生孩子损了身子骨。”
薛丹臣道:“臣多谢皇上体谅。”
太子又道:“先生太客气了,柯阁老已经向我递了折子想告老还乡,以后内阁的事就托付给先生了,还要请先生多费心。”
薛丹臣应诺,无非是说一些表明立场的场面话罢了。
从养德殿出来,薛丹臣便看到了镇国公,托太子登基的福,如今镇国公也终于入阁参与理事了,一直以来,镇国公空有爵位却没有入阁,总觉得在薛丹臣面前矮了一头似的,如今才觉得扬眉吐气起来,看到薛丹臣便笑道:“你找皇上有事?”
薛丹臣面无表情道:“皇上召见我来的。”
镇国公顿时眉开眼笑:“哎呀,原来是这样,我是来找皇上回禀事情的,对了,你得空去看看棠哥儿,他想外公呢。”
薛丹臣白了他一眼,没有理会。
但薛丹臣还是在出宫后去了霍家一趟,薛子桢正抱着棠哥儿看鱼缸里养的金鱼,棠哥儿咧着嘴直笑,口水都留下来了,伸着手要去抓水里的金鱼,被薛子桢拦住了,但他不听话,薛子桢就拍了他两下,这下子可就惹着他了,顿时不高兴了,正好看到薛丹臣过来,便撅着嘴要告状。
薛丹臣哄了他一会,把他交给了奶娘,问薛子桢:“最近忙不忙?”
薛子桢笑道:“不忙,父亲是有什么事么?”
薛丹臣便把顺昌帝薨逝前说的话一一和薛子桢学了,叹道:“兴王只要安分守己,以后的荣华富贵是少不了的,但庆王就不好说了,先帝当着众人警告他不要谋反,他若是打定了主意要反,谁都拦不住的,所以我最怕的就是他联合几位宗室闹事,我想让你去一趟兴王府,和子瑜谈一谈,要他们夫妻千万稳住了。”
薛子桢想了想道:“我觉得应该不至于,兴王可不傻,没必要放着好日子不过,跑去跟着庆王造反,不过安全起见,我走一趟也无妨,正好许久没见秦姐姐了。”
薛丹臣点点头,又叮嘱了薛子桢几句:“新帝登基,霍灵璧必定会受到重要,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但我若是成了首辅,你公公又入了阁。霍灵璧若是再身居高位的话,那就太过招眼了,所以你们夫妻俩商议商议,我的意思是如今最好不要让霍灵璧出仕,最好等到你公公退下来,他正好顶上。”
薛子桢一怔,犹豫道:“灵璧心怀大志。会同意么?”
薛丹臣道:“现在越是隐忍。将来就飞得越高,若是他只顾眼前一点蝇头小利,只怕前途也有限。更何况家里也不等他的俸禄买米下锅,急什么?该是他的,就是等了十年八年,也照旧是他的。若不是他的,就是强留。也留不住,你和他一说他就明白了,不过这也是我各人的意见,他若是答应最好。若是固执得很,也随他,等他栽了跟头。自然就知道轻重厉害了。”
薛子桢点头应了,送了薛丹臣出门。正打算出门去兴王府呢,霍周进来了,其实他刚才一直躲在门外偷听呢,薛子桢见了他也有些意外:“有什么事么?”
最近镇国公忙,每天下午没空儿教导霍周武艺了,如今霍周都是在跟家里的护院练着呢。
霍周犹豫片刻,还是提出了自己的请求:“我想跟着薛大人念书!”
薛子桢一怔:“我父亲?为什么?”
霍周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实话:“跟薛大人念书,我可以学到的东西更多,也更有用!”
薛子桢笑了,她虽然也博览群书,但若是跟父亲相比,就差了太多,更何况父亲在朝做官,她却常年待在内宅,即便读了一样的书,眼界不同,见解也不同,更何况霍周是个男孩子,刚开始启蒙跟她学也就罢了,若是以后慢慢大了,继续跟着她念书只怕会变得小家子气,也是时候正经给他请个先生了。
薛子桢笑道:“你也看到了,我父亲忙得很,只怕没工夫教导你读书,这样吧,我给你请个先生如何?”
霍周摇头:“我就想跟着薛大人念书,请来的先生也许博览群书,但眼界和经历绝对都比不上薛大人,既然要拜师,那就要拜最好的师傅,我觉得跟着薛大人念书,不仅能学到学问,还能学会许多做人的道理。”
薛子桢顿时觉得为难起来,霍周的确比普通的孩子要聪慧,而且心思更加深沉,她不能像哄棠哥儿一样去糊弄他,只能耐心的给他讲解道理。
薛子桢想了想道:“现在我要出门,要不然你跟我一起去,我们路上再说这件事,要么等我回来再说,好不好?”
霍周也想了想道:“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薛子桢同意了,两个人一起坐马车去了兴王府,路上,霍周再次表达了希望跟着薛丹臣念书的意思,薛子桢挺疑惑的,因为一直以来,霍周对她虽然还称得上恭敬,但也是面服心不服,心里对她还是有芥蒂的,即便是好几次去薛家,也是一个人在院子里玩儿,甚至连薛家的小厮他都不屑搭理,更别提对父亲母亲了,因为如此,父亲母亲也从来是无视这个“外孙”的,如今霍周突然要跟着父亲念书,实在是让人觉得很奇怪,再说了,就是他同意,父亲也不一定同意啊。
薛子桢决定好好问一问原因,但霍周的原因却很简单:“我听到你们的谈话了,薛大人很快就要去内阁首辅了,既然是首辅,那肯定是最厉害的,我跟着他念书,肯定没错。”
更何况他刚刚听薛丹臣提出让霍灵璧别出仕的主意时,就更加觉得他不简单,能舍得下的人才会得到更多东西,他现在不就是如此么?
现在要能舍得,要能忍得,将来才能得到自己想到的结果。
薛子桢见他诚心诚意,也不忍拒绝他了,只好道:“我答应帮你去说,但父亲到底收不收你就难说了。”
霍周点点头,好歹相处了一阵子,他相信薛子桢的为人,既然答应了替他去说,肯定想尽办法办到的,事实上,他也越来越喜欢她了,真心的想把她当成母亲一样尊敬,只可惜,她是他的杀母仇人!这一点是怎么也更改不了的。
到了兴王府,秦子瑜亲自在垂花门迎接,笑道:“几次三番叫你来玩你都说没空儿,怎么今儿有空了?”
薛子桢笑道:“实在是没空儿,整天在家看着棠哥儿,他呀,最调皮了,让我头疼得很,今天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秦子瑜笑了,她看了一眼跟在薛子桢身后的霍周,愣了一下笑道:“这就是你提到过的霍周?”
薛子桢笑道:“没错,是我的长子。”
秦子瑜听她说长子两个字,这才觉得惊讶,却也立刻反应过来,摘了身上的玉佩道:“我也没预备什么见面礼,这个就给孩子玩儿吧。”
薛子桢示意霍周接了过来,对他道:“这是兴王妃,以后见了面要记得行礼。”
霍周倒也听话,上前行了礼,叫了人,秦子瑜笑道:“叫我姨母吧,都是自家人,也没这么多虚礼。”说着叫了两个丫头带着霍周去花园里玩,她则携着薛子桢的手回院子里说话。
霍周却不肯跟着丫头走,执意跟在薛子桢身后,甚至还牵着她的衣角,一副要耍赖的模样,薛子桢不由失笑,摸了摸他的头:“这孩子听话的很,让他跟着我吧。”说着又叮嘱霍周:“乖乖听话。”
秦子瑜看在眼里,倒觉得薛子桢对霍周是真心的好,不过也看得出这好有几分刻意了,到底不是亲生的,管教起来也是束手束脚的,若是换成了亲儿子不听话,只怕立刻就要训斥了,可既然不是亲生的,那顾忌就多了,都说后娘难为,这话果然没错。
不过秦子瑜和薛子桢关系亲密,自然不会在意霍周是否失礼,也刻意忽略了霍周的存在,笑道:“小金蟾可好?我上次去还是重阳节,已经会说话了,那么聪明的丫头,将来肯定了不得。”
两个人先是寒暄着说了一会话,秦子瑜屏退了丫头,这才问起了薛子桢的来意,薛子桢也没遮掩,开门见山道:“先帝薨逝那天曾有遗言留给诸位王爷,你可听兴王殿下说了?”
秦子瑜的脸色霎时沉重起来,她点头道:“我听说了,殿下说,庆王的脸色难堪极了,打那以后,除了哭灵守灵,就没出过家门,估计也是没脸出门了。”L
第一百四十八章 解惑
薛子桢道:“我父亲生怕他狗急跳墙,到时候想出什么馊主意来,兴王殿下又是做兄弟的,到时候也两头为难,所以让我过来提醒你,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新旧更迭,你万事都要小心。”
秦子瑜笑道:“我也明白这个道理,其实殿下也和我说过,他本就没什么大志向,能安安泰泰过日子就成,自然不会被庆王蒙蔽,前几日还琢磨着说,等先帝的孝过去,想把宫里的淑太妃娘娘给接到府里来颐养天年呢。”
薛子桢笑了笑:“毕竟是先帝的嫔妃,这就要看新帝的旨意了,不过据我估计,这事成的可能性不大。”
秦子瑜疑惑道:“为什么?”
薛子桢道:“你想想,若是皇上同意淑太妃出宫荣养,那么冯贵太妃自然也在此列,你觉得皇上会让贵太妃出宫么?恰恰相反,他只怕会拿捏住贵太妃,好让庆王行事有所顾忌,这样一来,为了公平起见,淑太妃只怕也无法出宫了。”
秦子瑜蹙眉道:“我倒是没想到这一层,原以为求个旨意就能成的事。”
薛子桢安慰道:“就是不成你也不必着急,淑太妃在宫里有太后照顾,这日子也差不了。”
两个人坐在窗下大炕上说话,霍周便坐在一旁玩耍,把两个人的话都听到了耳朵里,等到回去的路上,他问薛子桢:“若是庆王许诺兴王,助他登基后就同意淑太妃出宫荣养,你觉得兴王会心动吗?”
薛子桢一怔,很快笑着摇了摇头:“不会,第一。虽然淑太妃是兴王的生母,在兴王的心中很重要,但这和出宫荣养没多大关系,淑太妃出宫了自然可以安享晚年,但若是不出宫,这日子也是一样过啊,不缺吃不少穿。有太后护着。人人敬重,兴王犯不着去冒这个险。第二,即便他愿意冒险。若是成了,庆王不一定会兑现他的诺言,说不定还会继续把淑太妃囚在宫里做人质,若是不成。那可是谋逆大罪,要诛九族的。淑太妃在宫里也保不住,所以不管怎么权衡利弊,兴王都不会听信庆王的鬼话的。”
霍周道:“那为何你还要过来一趟呢?兴王妃与薛家不是关系匪浅么?”
薛子桢笑了:“你还太小,有些事不明白。即便是亲兄弟,有些话该说的还是要说,该做的还是要做。不是因为不信任,而是表明一种态度。比如你想跟着我父亲念书,就是我不去说,你若是时常跟着他,也能学到不少东西,但到底名不正言不顺,我去专门的和他说了,看上去是有些多余,但正因为有了我这句话,他教导你念书才会更加不遗余力啊。”
霍周有些不屑:“画蛇添足!”
薛子桢摸了摸他的头:“你现在还小,不明白,长大以后就明白了。”
被当成棠哥儿一样,霍周有些不自在,摇头甩开了薛子桢的手趴在了窗前往大街上看,心里却暗暗思忖着薛子桢刚才所说的话。
……
十一月二十九,顺昌帝下葬,葬在了乾陵,太子登基,改年号为顺和,人称顺和帝,与此同时,一批一批的圣旨也分封下去,比如太子妃晋封为董皇后,太后晋封太皇太后,赵皇后晋封赵太后,庄淑妃晋封淑太妃,冯贵妃晋封贵太妃,丽妃晋封丽太妃,祥妃晋封祥太妃,华妃晋封华太妃,而惠嘉,惠宜,惠平,惠安四位公主则晋封为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