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进了城,薛子桢便一路跟着霍灵璧进了宫,霍灵璧面圣时,把她也带上了,赵皇后和顺昌帝见了薛子桢都大吃一惊,忙问是怎么回事。
即便刻意敛了怒意,霍灵璧的话里还是有一丝没好气:“昨天下雨,她偏偏出去乱跑,结果叛军把她捉了去,送去给齐王,臣唯恐齐王拿她来要挟,只好想法子把她救了出来,是以本该早早完结的事,才耽误到现在。”
薛子桢跪在地上,也是狼狈的很,听了霍灵璧的话也只是低着头不做声,看上去也怪可怜的,赵皇后暗暗叹气,没说话,只看着顺昌帝。
顺昌帝却蹙眉道:“她是你媳妇儿,被人掳了去,你救她难道不应该么?桢姐儿如此乖巧懂事,你若是再欺负她,休怪朕对你不客气!”
霍灵璧憋着气应了,一副面服心不服的样子。
顺昌帝便叫人把薛子桢带了出去交给惠安公主,好好换身衣裳梳洗梳洗,又问霍灵璧:“那畜生现在在哪儿?”
霍灵璧道:“已经被关进诏狱了。”
顺昌帝眼见着要动气,赵皇后赶忙道:“那就先关起来吧,等皇上身子好了再定夺吧。”
又朝霍灵璧使眼色让他出去。
霍灵璧出去后,在廊下看到了薛子桢,她居然还没走,不由诧异:“还有事?”
薛子桢点点头,脸上倒没什么表情,只小声道:“刚才多谢你了,倘若你不那么说,皇上也不会轻易的相信我与这事无关。”
别人都只当她是被齐王的人掳去的,倒是鲜少有人知道是她主动送上门去的,这两者的性质可是截然不同,知道的说她深入诱敌,不知道的只当她投奔了叛军呢。
如今霍灵璧在顺昌帝面前那么说,又一副嫌弃她碍手碍脚的样子,不由让人心生怜惜,也就认定了她是被掳去的了。
霍灵璧倒没想到能得到她的一个谢字,想说什么,到底是在宫里,怕被人听了去,便没做声。
薛子桢的声音却更小了些:“如果没有詹之野,我想必不能全身而退,我欠他一个人情,你能不能想法子把他救下来?”
霍灵璧道:“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先去休息吧。”说罢扭头就走了。
薛子桢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也跟着宫女去了惠安公主那儿。L
第九十五章 追究
贼人入宫,惠安公主也受了惊吓,如今四五个宫女陪着,正在自己的宫殿里休息养神呢,知道薛子桢来了,倒是可以多一个人作伴,遂惠安公主很是高兴,见薛子桢狼狈的样子,赶忙叫人预备了热水和干净衣裳来。
洗了澡,换了干净衣裳,又喝了一碗燕窝粥,薛子桢这才慢慢缓了过来,之前因为担忧和警惕一直紧绷着神经,如今放松下来了才觉得疲累,几乎是头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等到她一觉醒来,已经是半下午了,惠安公主在旁边瞧着她,取笑道:“你可真能睡啊!”
薛子桢有些不好意思,惠安公主却吩咐人端了饭菜上来让她吃,道:“刚才母后还差人来问你呢,说是有些话想问你。”
薛子桢猜想八成和齐王有关,便匆匆吃了饭,由惠安公主陪着赶去了赵皇后那儿。
明德殿里,不光顺昌帝和赵皇后在,连太子,庆王,兴王,睿王,恒郡王,顺郡王并泰郡王也都在,还有六位内阁阁老,几位有爵位的国公爷并侯爷也都在,看到薛子桢进来,便都用目光盯住了她。
薛子桢倒还算镇定,上前行礼,顺昌帝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强打起精神道:“你被齐王的人掳去,可是听齐王说了什么?”
薛子桢点头,随即便把所知的齐王的阴谋说了一遍,当然,和她有关的那一部分则省去了。
六位阁老中除了薛丹臣外,其余人等都露出了笑容:“有这份口供在,给齐王定罪就不愁了。”
顺昌帝的脸色却阴晴莫辨,继续问薛子桢:“你可听齐王说他与朝中哪位大臣有所勾结么?”
薛子桢一怔,下意识的扫了一遍旁边站着的人。发现庆王与武功侯的脸色瞬间白了下来,薛子桢若有所思,又看向了父亲,但薛丹臣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没有什么具体的反应,薛子桢瞬间明白过来了,皇上这是要秋后算账了。
齐王谋反。若说没有勾结朝臣那是不可能的。如今顺昌帝如此问,岂不是把朝中大臣的生杀大权都掌握在她的手上了?
她若是说谁参与了谋反,那人岂不是百口莫辩?
薛子桢心头一热。可随即又冷静下来,齐王策反冯威的事庆王和武功侯虽然不知道,但到底有失察之罪,更何况只要牵扯出冯威就要牵扯出庆王私自藏匿金银兵器的事。倘若这事一捅破,皇上又在气头上。只怕不只庆王要完蛋,冯家也保不住了。
是一鼓作气除了庆王?还是徐徐图之?
薛子桢有些拿不准主意,毕竟齐王一倒,于太子来说最大的威胁便是庆王了。倘若早早的把庆王除去了,于太子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但冯家抄家灭族,冯武夷作为嫡长子就会首当其冲…
想起那个少年在她面前略有些讨好的温和笑容。薛子桢就狠不下心来,她定了定心神俯首道:“齐王谋反。所用的不过是些阴险手段,臣女并没有听他提起与哪位大臣有关!”
庆王和武功侯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讶之意,可随即又悄悄松了口气。
顺昌帝的脸色却阴沉下来:“你可记清楚了?”
薛子桢道:“臣女的确未曾听齐王提起过,也许真的没有,也许有,但齐王没说。”
太子上前道:“父皇,齐王谋反兹事体大,不宜大肆宣扬,父皇悄悄把人处置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就罢了。”
到了这个份上,齐王是活不成了,齐王一死,那些党羽也就散了,又何必平白生事,又牵累上许多人?
但顺昌帝显然不这么想,他只知道自己被最疼爱的侄子背叛了,他心中燃烧着一股怒火,他恨不得一刀一刀活剐了齐王,如今只要一想到朝中可能有齐王的党羽在,他就如芒在背,恨不得把一切和齐王有关系的人都拉出去砍了才算安心,是以对于薛子桢的回答,他并不满意,因此一听太子说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便怒了,吼道:“混账东西,他都敢对朕下毒了!你还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是不是也巴不得朕早点死了你好做皇上!”
太子吓了一跳,赶忙跪下请罪,但顺昌帝却像是找到了一个由头发火似的,又骂了太子好几句,连庆王和兴王也稍带上了,旁人也不敢劝,只能眼观鼻鼻观心的低头站着,权当听不见。
还是赵皇后含泪跪下道:“皇上即便生气,也要保重龙体啊,太子不懂事,一心顾念手足之情,皇上就饶了他这一回吧,等皇上好了,多少罚不得?”
顺昌帝一病,都是赵皇后在旁边伺候,遂赵皇后一发话,顺昌帝多少也要给点面子,就止住了骂,只道:“传朕的旨意,齐王谋逆一事一定要细细的查,不拘是大理寺还是顺天府,亦或是兵部刑部,倘若查出一点蛛丝马迹来,朕重重有赏!朕还不信了,齐王谋反这么大的事,朝中那么多大臣,难道竟没有一个人知道?”
薛丹臣和镇国公对视一眼,齐齐低下了头,他们两个倒是一早知道,只是悄悄作了安排,并没有告诉顺昌帝罢了,只是如今这话却是万万说不得的。
只是顺昌帝下了如此旨意,下面的人为了逢迎上意,还不知道要怎么大兴冤狱呢,这京城,只怕又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了!
出宫后,薛子桢没回霍家,反而跟着薛丹臣回了薛家,薛家有薛丹臣派人护卫,自然安全无虞,对薛子桢被掳走的事也一点不知,如今见薛子桢回来了就只有高兴,再者就是唏嘘,怎么也想不到齐王会谋反的。
他们待在家里,虽然没看到外头的腥风血雨,但昨天先是下大雨,继而又是厮杀声震天,光听那声音就知道外面乱的很。
薛子桢听他们说了一会闲话便跟着薛丹臣去了书房:“父亲是如何得知齐王要谋反的?”
薛丹臣笑道:“到底比你们年轻人多活了几十年,当初冯威的母亲闹着要改嫁的事我也有所耳闻的,所以从头到尾我都没把冯威看作是庆王的人,当初我一听你说冯威藏匿金银兵器,就疑惑是齐王要起兵谋逆,顺藤摸瓜去调查,也就将计就计了。”
薛子桢道:“依照齐王的计划,倘若能一举攻下皇宫最好,即便不能,他也有个退步,可以利用那些金银和兵器起兵,若是父亲和镇国公没有私底下谋划,说不定还真让他得逞了。”
薛丹臣笑道:“这事还多亏了霍灵璧呢,我和镇国公虽然提早做了准备,但到底怕皇上知道了,追究知情不报,遂许多事情都做得很是隐忍低调,倒也多亏了霍灵璧反应快,做事周全,他能一举端了皇觉寺,生擒齐王,倒是我没想到的。”
薛子桢淡淡道:“有五军营的人在呢,那么多人把皇觉寺围得铁桶一般,倘若还是让齐王逃跑了,他们还有什么颜面呢?”
薛丹臣笑道:“这倒也是,我还想着倘若齐王真的跑了,到时候起兵,少不得又要出兵镇压,如今他一被活捉,这事就简单了许多,只是皇上颇有些不肯善罢甘休的意思,到时候只怕又要牵连许多无辜人。”
薛子桢道:“想必皇上只是一时气愤罢了,毕竟他那么纵容齐王,但齐王偏偏要谋逆,他如何不恼怒呢?”她见薛丹臣只是笑,却不提她私自去皇觉寺的事,倒奇怪起来了,忍不住道:“父亲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去皇觉寺?”
薛丹臣敛了笑意:“你去了自有你的道理,我说了又有什么用?如今幸而没事,下次可别这么莽撞了。”
薛子桢叹气道:“是我急功近利,大意轻敌了。”她忽然想起一事,忙道:“父亲可千万要把詹之野给救出来,我总觉得他和齐王不是一伙的,他明明是齐王的谋士,但却眼见着齐王出昏招而不制止,实在是太奇怪了!”
薛丹臣意味深长的笑笑:“你放心,詹之野没事,我已经把他从诏狱里换了出来。”
薛子桢愣住了:“父亲也觉得…”
薛丹臣笑道:“他自然不会替齐王出谋划策,因为他压根就是我派去齐王身边的!”
薛子桢呆住了:“您是说詹之野是您的人?”
薛丹臣轻轻颔首,笑道:“要论起辈分来,詹之野要叫我一声师兄,你要叫他一声师叔的,当年他四处游历,偶然投到了齐王门下,后来我与他见面,他本欲弃了齐王来投奔我的,我觉得齐王并非善类,有个心腹在那边盯着也好,便让他留下了。”
薛子桢喃喃道:“难怪他替我说情呢,若不是他,只怕我也不能全身而退。”
薛丹臣笑笑:“如今他正在躲避风头,等这件事过去了,我再把他接回来,到时候自然能见面了。”
薛子桢点点头,随即又疑惑道:“父亲在齐王身边安插了人,那么庆王和兴王身边可有?太子身边也有么?”
薛丹臣笑而不语,反而岔开了话题:“今天在家陪你母亲和外祖母,明日就回霍家去吧,只怕从明日起就有的忙呢。”
薛子桢知道父亲的脾气,他倘若不说,谁也别想从他嘴里问出一句话来,遂即便揣着疑问,也只好罢了。L
第九十六章 倾诉
第二天,不等薛子桢出门,霍灵璧便亲自过来接了,他给陆如英并几位长辈行礼的时候彬彬有礼,一副对薛子桢关心爱护的样子,等到上了马车,没了外人,他的脸就拉的老长,好像薛子桢欠他银子似的。
薛子桢可不想找不痛快,也不说话,倒是他先憋不住道:“那天你为什么要袒护庆王和冯家?是不是因为冯武夷?”
薛子桢道:“庆王虽有失察之罪,但的确没有参与谋反,你难道要我信口雌黄冤枉好人么?”
霍灵璧冷冷道:“我只当你被冯武夷迷住了心神呢,薛子桢你给我记好了,你现在是我的妻子,你胆敢做一点对不起我的事情,我先杀了那奸夫,再来找你算账!”
薛子桢道:“我可没过问你寻花问柳的事,我的事你也少问!左不过一年半载就要和离了,你何必做出这副样子来?”
霍灵璧气结:“你私自去皇觉寺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如今就盘算着给我戴绿帽子了是不是?你果真被冯武夷迷住了?回头我就宰了那小子!”
薛子桢不甘示弱:“你试试!”
霍灵璧怒道:“试试就试试,你当我不敢?”
两个人你瞪着我我瞪着你,都气的不得了,薛子桢是觉得霍灵璧无理取闹,霍灵璧则觉得薛子桢对他这么狠心,怎么对冯武夷就心软了?因此很是不忿。
溪柳在一旁战战兢兢地,恨不得能缩小不见才好,头一次觉得这贴身服侍的活计也不好做。
其实霍灵璧来接薛子桢也是出于镇国公和霍夫人的授意,霍灵璧也想去把人接回来,但又拉不下脸来。因此镇国公一吩咐他,他就顺势应了,谁承想一言不合竟闹的跟斗鸡一般,等下车时各自还气呼呼的。
薛子桢也不理他,自去给霍夫人请安,随后便回了双桂堂,只是离开了两三天罢了。如今再一回来。倒像是隔了许久似的,她叫了瑶芝和琼露来:“我离开的这几日院子里没事吧?”
瑶芝笑道:“也没什么大事,二小姐来了一次。见夫人不在又走了。”
薛子桢点点头,这才放下心来,刚才她去给霍夫人请安,霍夫人虽然不高兴她擅作主张。倒也没有责怪,她虽然不怕得罪了这个挂名婆婆。但到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另一方面,双桂堂的事一直是薛子桢打理,前两日她没回来,上上下下都有些忐忑。如今见她回来了,这才放下心来,小厨房的人整治了一桌丰盛宴席送上来。还送来上好的金华酒。
薛子桢知道是他们献殷勤,便赏了银子下去。这么一大桌饭菜,她一个人也吃完,正要打发人去请霍晓清和霍晓泠呢,这边霍灵璧回来了。
他一见一桌子菜,还有好酒,只当是薛子桢为了他特意吩咐的,心里那股气顿时散了不少,脸上也有了点笑容,薛子桢虽然没解释,脸上却是冷冷的,霍灵璧却不在意,径直坐下吃菜喝酒,这两日忙的脚不沾地,他也难找到休息的空儿,今天晚上能回家来吃饭,还是看在薛子桢的面子上呢。
两个人相对无语,默默吃完了饭,霍灵璧却有些贪杯,犹自端着酒杯浅酌,都说灯下看美人,别有一番滋味,如今红烛高照,他看坐在一旁的薛子桢,越发显得肌肤莹润,眉目娇艳,不由看住了。
薛子桢却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只是这一斜睨,眼波盈盈,倒像是故意勾人似的,霍灵璧心中一跳,不光眉眼柔和下来,连声音都柔和了许多:“今日的事是我太急躁了些,不是我不信你,而是庆王那个人,你如今放过了他,他未必领情,反而觉得有把柄被你捏住了,将来只怕要想方设法把你除去呢,到时候你岂不是自己吃亏?你这么聪明,难道还想不明白?”
薛子桢最是吃软不吃硬,见霍灵璧不耍横了,虽然还有些生气,但声音到底软和下来了:“我自然想一网打尽,可庆王也不是吃素的,我说他有罪,他乖乖就应了不成?到时候牵三扯四,我是怕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索性给他这个人情,他不领情,冯家却是领情的,冯武夷也是领情的,左右咱们也不吃亏。更何况,皇上如今在气头上,齐王又是侄儿,处置起来自然不会手软,但庆王到底是亲儿子,有冯贵妃在旁边哭求,太后想必也要说情,到时候皇上未必狠得下心来,庆王一旦翻身,焉能不记恨不报复我们?”
霍灵璧道:“是你想的周全,我太急躁了些,不该说你,咱们以后不吵架了行不行?我也是气昏了头,头先你跑去皇觉寺,我生怕你有个三长两短的,因为担心你,所以才会发脾气,后来你又对我不理不睬的,我越发的生气,又见你袒护庆王,只当是因为冯武夷,所以才口不择言说了那些话。”
薛子桢别过头去:“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是想让我谢你救了我?”
霍灵璧道:“我之前说过,有什么话都不瞒你,这都是我的真心话,也许我未必有你聪明,但也不笨,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自然会去争取,头先我对你说那样的话,是存了偏见的,知道那些话也伤了你,我心里虽然后悔的不得了,却也明白覆水难收,你看我不顺眼也是应该的,但我却不会死心。”
他这一番话说的薛子桢面红心跳,心里疑惑极了,听他这话的意思,是喜欢上了自己么…
薛子桢半信半疑的看着他,还是不愿意相信,准确说是不敢再相信了。
是以面对霍灵璧带着些许殷切盼望的目光,薛子桢只是别头岔开了话题:“詹之野已经被我父亲救出来了,这事你知道了么?”
霍灵璧有些失望,但也没失了冷静,点头道:“知道,我现在是越来越佩服岳父了,当初就想的那么深远,如今果然派上了用场。”
薛子桢道:“我父亲说,他和镇国公之所以瞒着你我,让我们误会谋反的人是庆王,正是为了把他们俩摘出来,不至于让皇上疑心他们和齐王有什么牵扯。”
霍灵璧道:“我知道,但被人骗了,即便是善意的谎言,心里还是觉得不舒服。”
薛子桢笑了笑,没做声,一时间,霍灵璧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相对无言,只觉得尴尬。
还是瑶芝进来打破了沉默:“刚才前院传信进来,说有人告发姑老爷参与谋反,姑太太连夜赶了来,哭哭啼啼的,求国公爷出面说情呢。”
薛子桢和霍灵璧具是一惊,不由面面相觑。
瑶芝口中的姑太太乃是二房的女儿,是成婶娘和安婶娘的小姑子,嫁给了兵部员外郎邱明,生了一儿一女,分别取名邱阳和邱紫。
邱家虽然不是官宦世家,但也有些田产地产,日子过得挺富裕,又有镇国公做依仗,一直是顺风顺水,如今邱明被人诬陷谋反,这可是个大罪,就是不死也要脱层皮,遂姑太太哭的跟泪人一般。
霍灵璧见夜已深了,道:“你也别过去了,姑母脸上反倒不好看,先休息吧,我过去瞧瞧。”
薛子桢一想也是,这毕竟是霍家的家事,便应了,但也没有梳洗休息,想着若是需要她出面,也省的再换衣裳了。
这一等就到了半夜,两边隔得远,薛子桢也没听到什么动静,倒是霍灵璧疲累的很,神情颇有些颓然,薛子桢心中一跳,道:“怎么,邱大人难道竟不是被冤枉的?”
霍灵璧的脸色难看极了:“我这个姑父倒也是糊涂,仗着父亲的势放印子钱,这倒也罢了,后来被齐王拿住了把柄,禁不住威胁,又怕父亲知道了责罚,又开始替齐王放印子钱,如今从他府里搜出那些契约,上面有他的名字呢,可不就是人赃并获,即便不是谋反,这罪名也轻不了,父亲气得半死,只骂姑父糊涂呢,说他也不缺钱,怎么想起来做这种事呢。”
薛子桢道:“这也是贪心不足的缘故,怨不得旁人,只是这个忙要不要帮?你到底活捉了齐王,在皇上面前也有几分颜面,倘若求情,最起码能保住一条命。”
霍灵璧郁闷道:“我还想着用这个功劳换点别的呢,哪里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父亲还没发话,再说吧,只是到底是亲戚,难不成眼睁睁看着他去送死,看着姑母守寡?”
这种亲戚之间的事,薛子桢不熟悉,也不好插嘴,薛家和陆家都是人丁稀少,也没什么亲戚,是以这种糟心事也没遇到过,也只好同情的望着霍灵璧,不置一词了。
第二日一早,薛子桢去给霍夫人请安,就看到了那位霍家姑太太,当日婚礼她自然也来了,薛子桢还记得她打扮的颇为鲜艳明丽,又兼口齿爽利,很讨人喜欢,如今却变了副样子,神情憔悴,眼睛红肿,活像是老了十岁似的。
跟在霍姑太太身后的便是她的女儿邱紫,这姑娘与薛子桢差不多大,也是鲜花一样娇媚的人品,如今也蔫蔫的,失了光彩。L
第九十七章 求情
见到薛子桢过来,邱紫眼前一亮,拉了拉母亲的袖子,霍姑太太抬头一看也是大喜,赶忙走了过来。
薛子桢避无可避,只好行礼:“姑母好,表妹好。”
霍姑太太一把把要屈膝行礼的薛子桢拽住,眼泪也落了下来:“侄儿媳妇,你可一定要救救你姑父啊!你父亲是阁老,说话肯定管用,求求他帮着说说情吧!”
邱紫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求表嫂救救家父!紫儿愿意做牛做马报答表嫂!”
薛子桢还真是头一次见识这种场面,拉这个也不是,劝那个也不是,手足无措的,别提多窘迫了,这时只听得一声大喝:“这是在闹什么!”
原来是霍夫人,听到小丫头说了外面的场面,赶忙过来替薛子桢解围。
看到霍姑太太母女俩紧紧巴着自家儿媳妇,又是哭又是跪的,而自家儿媳妇又是一脸的无奈,霍夫人不禁觉得丢脸和恼怒,斥责道:“姑老爷的事国公爷已经说了会想法子,你这会儿又缠着桢姐儿做什么?你看看你还有长辈的样子吗?”
霍姑太太一怔,却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邱紫也瘫在地上哭的抽抽噎噎的。
薛子桢无奈的叹气,上前把邱紫扶了起来:“表妹别着急,姑父的事虽然凶险,却也有转机的,只是想什么法子都得需要时间,咱们先等等看,倘若没有好消息,我再回家去求父亲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