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夫人脸色难看的要命,让丫头把霍姑太太和邱紫扶了回去,又看着薛子桢叹气:“”姑太太也没什么见识,做出来的事也让人哭笑不得。你也别笑话。
薛子桢笑着上前搀住了霍夫人:“娘说什么呢,都是自家人,哪有什么笑话不笑话的,倘若需要我父亲帮忙,只管说一声便是了。”
霍夫人见儿媳妇知趣懂事,自然越发满意,婆媳俩进了屋子。遣退了丫头说私房话。霍夫人问道:“我听说至今灵璧还睡在罗汉床上呢,你们俩难道还没有圆房?”
子嗣问题一直是霍夫人最关心的,儿子儿媳迟迟不圆房。是她心头最大的事了,可偏偏儿子有主见,不许她插手,儿媳妇又是冷冷的。她也不敢多问,如今好容易问出口。便带了几分殷切和期盼,她知道这两个人都是聪明人,应该明白她的意思。
薛子桢听了这话却是面色一红,轻轻摇了摇头。
霍夫人笑道:“小夫妻之间的事我也不好多问。不过你们都是聪明的孩子,从小到大都没让长辈操一点心,如今也要会体谅人才好。我就灵璧这么一个儿子,全指他抱孙子呢。倒不是故意催你们,只是成亲这么久了还分开睡,传出去也不成个样子啊。”
薛子桢低着头只是不说话,霍夫人也知道要适可而止,便岔开了话题:“之前那么一场大闹,清儿的婚事也耽搁了,如今要继续筹备,我想年后就打发她出嫁,这又快过年了,府里只怕事情不少,你多辛苦些。”
见她不问圆房的事了,薛子桢也悄悄松了口气,赶忙点头应下了,等她回到双桂堂不久,霍夫人就派人送了账册和对牌来,薛子桢也是个闲不住的,带着瑶芝和琼露处理了一些琐事。
她办事原本就周全妥帖,即便遇到了想耍横的下人,也是不紧不慢,有理有据,是以不到半个月,霍家上下倒对这位世子夫人真心实意的服气了。
一眨眼进了腊月,霍灵璧也慢慢闲了下来,之前顺昌帝疑神疑鬼,看谁都像是要谋反的,少不得霍灵璧东奔西跑的抓人审问,如今快过年了,顺昌帝也消停下来了,先是处置了齐王并一些追随他谋反的人,接下来就绝口不再提这件事,反而吩咐太子要好好操办,务必要把这个年过得热热闹闹。
上面不折腾,下面的人也就松快了,等到衙门封了印,霍灵璧更是哪儿都不去了,整天待在家里,倒是薛子桢越发的忙,整日脚不沾地,不是库房的人来找,就是司房的人来问。
大节下亲戚朋友之间,免不了要送礼,准备什么样的礼物,写什么样的帖子都是有讲究的,下面的人不敢做主,只能一一来问。
每每到了这个时候,薛子桢在外面管事,霍灵璧就坐在里间看书,时不时的听一耳朵,倒觉得挺有意思的,他之前一直在外打仗,虽然也管过粮草,但对家里的这些庶务却是一窍不通的,也觉得新鲜。
这一日,因账房的人算错了帐,薛子桢就把人叫了来细问,账房的管事还有些嘴硬,只说临过年,东西涨了价也是有的。
这位管事在霍家也待了十几年了,颇有些滑头,连霍灵璧听了他的辩解也不由好笑,想听听薛子桢会如何做。
谁知薛子桢也不恼,反而道:“即便过年的时候东西涨价,也是有限的,你在府里也待了这么久,对这行情如何涨价,涨多少也是心知肚明,旧年的账本我也是查过的,历年来过年采买东西的花费虽然参差不一,但最多的一年也只有五千两银子罢了,今年你倒是报上来六千两银子,我倒是不知道,采买的东西和数量都差不多,怎么就凭白多了一千两?是那鸡蛋变成了凤凰蛋,还是那大白菜镶了一层金边儿?”
霍灵璧听到这儿,忍不住噗嗤一笑,那管事听这声儿才意识到霍灵璧也在,脸色顿时涨红了,却又不能明说是看薛子桢年轻有意哄她。
薛子桢看了一眼里间垂下来的帘子,扭头继续道:“你是霍家的老人儿了,我却是刚嫁进来的新媳妇,论理说,霍家的规矩你比我明白,你做了假账来糊弄主子,我倒要问问,该如何定罪?”
那管事吓得扑通一声就跪下了,不住的磕头求饶,霍灵璧也从里间出来了,颇有些恨铁不成钢,道:“这样的人留着何用?打发了便是。”
薛子桢却道:“罢了,看他也是上有老,下有小,如今赶他走了,只怕这个年也过不安生,他不过是看着我年轻,有意糊弄我罢了,若是换了别人,倒还不敢,就饶了他这一次吧。”又对那管事道:“以后别仗着侥幸耍些小聪明了,这次是看在你家中妻子孩子的份上饶了你,下次可没这么轻巧了,回去重新把账本算一遍,晚上我要看的。”
那管事见居然没处置他,不由感激涕零,磕了好几头才退了下去。
霍灵璧却怔住了,为的是薛子桢那几句话,他原以为她会眼里不揉沙子,直接把人赶走了事的,不成想竟那么细心,还想着这是大过年,还想着那管事家里的妻子孩子。
蓦地,霍灵璧的心就好像被一只手攥住了似的,感觉酸酸的,涨涨的,很是奇怪。
他努力压下了这怪异的感觉,走到薛子桢跟前坐下,随意翻了翻那些账本:“亏你还耐着性子翻旧账跟他对质,难道不觉得繁琐?”
薛子桢淡淡道:“过日子不就是这样?柴米油盐酱醋茶,自然琐碎些,比不得你以前金戈铁马的日子痛快。”
霍灵璧笑了笑,觉得薛子桢这话颇有些酸意,只是他仍然觉得不可思议,觉得素来高高在上的薛子桢居然为了银子和管事的对起帐来,好似原先被供在神坛上不食人家烟火的仙女突然走下神坛卷起袖子卖猪肉似的。
感觉有些滑稽,也有些另类,但总的来说,更给人一种真实感和存在感,仿佛无形之间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似的。
打这以后,霍灵璧就不再轻视这些琐事了,但凡薛子桢要见管事,他都要跟着,即便不插嘴,也细细的听着,看薛子桢在五文钱一斤的柑橘和八文钱一斤的贡桔之间犹豫不决,每每在心里偷笑,连他也没注意到,如今的日子倒成了天天围着薛子桢转了,而且还颇有些自得其乐。
一转眼到了腊八,薛子桢一早起来,先与霍灵璧一起去给镇国公并霍夫人请安,全家人又聚在一起喝了腊八粥,镇国公照例不怎么开口,而霍夫人得知小夫妻俩一起管家理事,只当他们感情好了,正暗自高兴,对薛子桢也越发的嘘寒问暖,同时也对过了年就要出嫁的女儿十分骄纵,对比之下,对霍晓泠就太冷淡了些。
霍晓泠早就习以为常了,也不甚在意,只趁着霍夫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对薛子桢扮鬼脸,薛子桢倒是心疼她,心里酸酸的,却也不好说什么。
用过早饭,霍晓清缠着镇国公带她出门跑马,霍晓泠则跟着薛子桢去了双桂堂。
薛子桢让人把为过年新做的糖端上来给她吃,有芝麻糖,松子糖,玫瑰糖,花生糖,都做成一指宽两指长的大小,外面裹着糯米纸,颜色不一,摆在一起也颇为好看。
霍晓泠到底是孩子心性,笑眯眯的拿了一块含在嘴里,只觉得甜滋滋的。
薛子桢笑道:“前段日子给你的棋谱可背熟了?”她嫁进来后,只要有空,还是没忘了教导霍晓泠棋艺的。L
第九十八章 拒绝
霍晓泠笑道:“我都背熟了,如今不用嫂子讲解,我自己也能看明白了,前几日和父亲下棋,还赢了一局呢,父亲很高兴,赏了我一对白玉镇纸。”
薛子桢笑道:“下棋原本都不难,全看各人的悟性,你如今入了门,自己又勤奋,慢慢摸索,将来说不定连我也不是你的对手呢。”
霍晓泠捂着嘴笑起来:“嫂子别打趣我了,我可没那个本事。”
姑嫂两个正说着话,霍灵璧过来了,见她们俩说的高兴,也笑了,道:“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霍晓泠抿嘴一笑,也有些不好意思,向薛子桢道别后便小跑着溜走了。
霍灵璧摸了摸鼻子:“我又不是老虎,跑那么快做什么?”
薛子桢脸上的笑意却淡了下来:“这个时候回来,是有什么事情么?”
霍灵璧道:“哦,是姑父的事,父亲走通了刑部的路子,把姑父的案子尽可能的往下拖,等这阵风声过去了再想其他办法吧,如今风头正紧,若说直接把人捞出来是不可能的。”
自古以来,但凡沾着谋反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邱明虽然只是悄悄替齐王放印子钱,但放在有心人眼里,也是助纣为虐,遂镇国公也只能把这事尽量拖着,不让顺昌帝想起还有这么个人,倘若顺昌帝知道了,一句话的事,邱明保准活不了。
如今他虽然还被关在诏狱里,但好歹保住了一条命,又有霍灵璧照看着,倒也不愁什么。
薛子桢道:“也只能慢慢来了,摊上这样的事。继续做官是不敢想了,能保住了一条命就不错了。”
霍灵璧坐下喝茶,也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我这个姑父素日看起来颇为和气懦弱的样子,怎么竟有这么大的胆子?”
薛子桢笑道:“胆子若是大了,也不至于被齐王给吓唬住!对了,你去兵部的事可有准信了吗?之前就说了。也没个结果。后来又有了齐王的事,你这次立了功,皇上赏你什么了?”
霍灵璧对这个倒是不甚在意:“皇上光顾着查处叛党了。倒没想起论功行赏这回事,太子说早晚都会有,让我不必着急,至于去兵部的事。庆王果然从中动了手脚,但如今蔡阁老主管兵部的事。他知道庆王不想让我去兵部,结果第二日就下了批文,再过几日去吏部写了文书,这事就算是定了。”
薛子桢点点头。这事早在她的意料之中,倒也不觉得什么,霍灵璧进了兵部。往后的路一步步就走的很稳了,不像在锦衣卫做指挥使。虽然听上去风光,走出去也是人人敬畏,但名声实在是不怎么好。
她不经意的抬头,却发现霍灵璧神情专注的看着她,不由面上一热,别开脸去:“还有什么事么?”
霍灵璧正出神呢,被这声音惊醒,也是怔愣了片刻,随即笑道:“这次去吏部报领文书,少不得又要上下打点。”
薛子桢先是点头,随即就回过味来,质疑道:“你如今都是吏部尚书的女婿了,谁敢给你脸色瞧?就是你不打点,他们也殷勤的很吧!”
霍灵璧忍不住一笑:“照你这么一说,我准备打点的那二百两银子倒是省了,既是借了你的光,不如那银子用来给你打一支钗如何?”
薛子桢轻笑:“我倒没有眼皮子这么浅。”
霍灵璧似乎有些紧张似的,鼓了鼓勇气才拿出一个细长的匣子:“我知道你也看不上眼,不过我已经买了,你还是收下吧。”说着颇有些不自在的把那匣子推到了薛子桢面前。
薛子桢怔住了,好一会才慢慢打开,匣子里面铺着大红色的獐绒,上面静静躺着一支玉钗。
这玉钗的玉质极好,温润通透,触手生温,钗头雕刻着三朵芙蓉花,一朵盛开,一朵半放,还有一个小小的花骨朵,雕刻的栩栩如生,又极为清新淡雅,符合薛子桢一贯的喜好。
薛子桢拿着那玉钗一时没有出声,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欢,也看不出讨厌,霍灵璧紧张的看着她,见她没有流露出厌恶的神情来觉得庆幸,但没看到她高兴的样子又有些微微的失望。
这是他第一次亲手给一个女人挑首饰呢,自然希望看到薛子桢惊喜的样子,不过如今能收下就已经不错了,他也别奢望太多了。
他试探的问了一句:“你觉得喜欢吗?”
薛子桢慢慢点点了头:“挺好看的,你怎么猜到我喜欢芙蓉?”
霍灵璧笑道:“你家里栽种了那么多芙蓉花,还有你把藏书阁取名为芙蓉书楼,自然就能想到了。”
薛子桢笑了笑,把那玉钗又放了回去,把那匣子又推回了霍灵璧面前,霍灵璧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薛子桢道:“多谢你的好意了,只是我并不缺首饰,这样好的玉现在倒是很难见到了,不如留给晓清妹妹做嫁妆吧。”
霍灵璧的脸色霎时难堪极了,他用心帮她挑的,她却不要,还让他送给别人!难道他的一片心意就这么不值钱?
“为什么不收?”霍灵璧的声音有些愤怒,有些苦涩,也有些委屈。
薛子桢却反问:“你为什么要送?”
霍灵璧语结,他也不知道!
也许是因为之前误会了她和冯武夷的关系从而对她很凶,他心里觉得歉疚,也许是看到薛子桢尽心尽力的操持家务,准备妹妹的婚事,他觉得感激,也许是因为这段日子朝夕相处而产生的些许悸动…
薛子桢淡淡道:“我早就说过了,你我之间不过是一场交易,其余的什么也没有,你也不必如此费心来维持我们之间的关系。”
霍灵璧头一次没驳斥她的话,只看了她一眼,把那玉钗又收了回去,转身离开了。
薛子桢没有阻拦,只是端着茶碗半天没有动,愣愣的出神。
晚上,霍灵璧和以往一样的时候回来,面色平静,仿佛白天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照旧由丫头服侍着梳洗了,然后靠在床头看了会兵书,然后熄了他那边的灯睡下了。
而薛子桢也和往常一样先对了账本,也梳洗了睡下了,两个人谁都没说话,丫头们自然也都不敢多嘴,一直到屋里的灯都熄了,院内院外更是静悄悄的,鸦雀声不闻。
打这以后,霍灵璧和薛子桢之间的关系又恢复了刚成亲时的冷淡,互相不搭理,若是家里有事需要对方做什么,也要丫头传话,简直跟陌生人一样,甚至比陌生人还要冷漠。
瑶芝和琼露几个丫头都不明所以,又是觉得疑惑又是觉得战战兢兢的,明明前段日子自家姑娘和姑爷的关系已经缓和了,还经常有说有笑的,怎么突然又变成这样了?
她们不知道,霍镝霍钰兄弟俩更是摸不到头脑,也觉得这阵子自家世子爷太过诡异,老是绷着脸,也太吓人了些。
自打薛子桢嫁过来,瑶芝和琼露与霍家这两兄弟也算是混了个脸熟,是以霍镝就趁着来回话的功夫悄悄问瑶芝:“世子爷是不是和夫人吵架了?”
瑶芝摇头:“我也不知道。”
霍镝道:“你是贴身服侍的,难道还不知道?”
瑶芝白了他一眼:“世子爷天天在外面跑,你难道不是贴身服侍的?你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
霍镝挠了挠头:“你都不知道世子爷这两天有多吓人!”
瑶芝也叹了口气:“夫人这两天也总是发呆呢,前两天居然还算错了一笔账!你知道吗,自打夫人学会打算盘,我还是头一次看到她算错账呢!”
两个人站在院子里说话,倒是一副正大光明的样子,遂谁都没有起疑,可却被霍灵璧看个正着,他正在东厢,坐在书房窗边的躺椅上看公文,偶然撇头看到瑶芝和霍镝凑得极近,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不由觉得一阵酸意,又看了一眼与他隔了一个院子,坐在西厢窗前打算盘的薛子桢,还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样子,不由觉得一阵烦躁,扔了公文,隔着窗户喊霍镝:“鬼鬼祟祟干什么呢!”
霍镝赶忙行礼,却是打死也不敢说实话的,瑶芝也大气不敢出,低着头站在一旁。
霍灵璧看着他们冷笑:“霍镝,你也该成家了,我把瑶芝许给你如何?”
霍镝知道世子爷是误会了,可还是吓得不轻,立刻跪下来求饶,瑶芝也是冷汗直流,咬着嘴唇不吭声,眼圈都红了。
薛子桢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头冷冷看着对面的霍灵璧:“我的丫头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支配了!”
霍灵璧说这话本就是故意引薛子桢的,如今达到了目的,却是故意要气她一气,以报上次被她拒绝之仇,遂故意道:“你嫁到了霍家,你的丫头自然也就是霍家的丫头,难道我连一个丫头的终身都定不了?更何况霍镝的条件也不算辱没了她!”
薛子桢冷笑:“你既然这么说,那咱们就要好好说道说道了,瑶芝容貌不差,知书识礼,会算账,会管家,这些也就不说了,她如今虽然服侍我,却并不是奴籍,而是正经的良家女子,但这一点,霍镝配得上她么?”L
第九十九章 除夕
霍灵璧语结,这一点他倒是没有想到,霍镝虽然与他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很好,但也是霍家的家生奴才,自然在奴籍了,而瑶芝却偏偏不在奴籍,是良家女子,单这一点,霍镝的确是配不上瑶芝的。
但佛争一柱香,人争一口气,霍灵璧本就心中恼怒,如何甘心被薛子桢给压服下去?遂大声道:“霍镝,拿上我的印鉴,立刻就去衙门销了你的奴籍!还有霍钰的!你一家子的都给销了!”
霍镝身形一震,张大嘴巴看向了霍灵璧,只觉得不可思议,霍灵璧见他不动,不由更生气:“怎么,放你自由身你都不愿意?”
霍镝赶忙摇头,迟疑道:“爷,属下是府中家生奴才,几代下来亲戚实在不少,光叔伯兄弟就是好几十人,您确定要把我们一家子都销了奴籍?”
霍灵璧倒没想到这一点,顿时脸都绿了,霍镝知道自己这话肯定让自家世子爷丢人了,可这事那么重要,他还是问清楚比较好。
薛子桢却没忍住,丢了算盘趴在桌子上笑了起来。
霍灵璧不由气闷,骂霍镝:“还不滚!在这儿给我丢人!”
霍镝忙不迭的爬起来,一溜烟跑了,瑶芝也吐了吐舌头,赶忙跑到西厢去了。
薛子桢一边笑一边看着霍灵璧,霍灵璧郁闷的不行,赌气把窗户给关了,薛子桢也慢慢敛了笑意,回头看着瑶芝:“你和霍镝是怎么回事?”
瑶芝赶忙道:“奴婢和他真的没有一点私情!奴婢发誓!”
薛子桢道:“你我自然信得过,不过霍镝可难说了,他若是敢引诱你,你只管告诉我。我将来是要把你嫁给秀才做秀才娘子的,可不是叫你嫁给一个侍卫的!”
瑶芝红着脸低了头,喃喃着应了。
一直到大年二十九,霍灵璧见了薛子桢都没什么好气,薛子桢也不理他,该做什么做什么,倒是觉得格外惬意。
腊月二十九是小除夕。这一日。家家户户都是上供祭祖,霍家是大家族,自然也不例外。从好几天前,祠堂就被打扫一新,供奉祭祀的果品三牲也都预备好了,系上红绸子摆在一旁。
薛子桢是女眷。没资格进祠堂,只陪着霍夫人在佛堂里小祭随礼。而霍灵璧身为嫡长子,霍家的继承人,要跟在镇国公身后一同主祭,除了他们父子之外。二房三房的老幼男丁也都到了。
二房只得霍明安并霍康玉父子,三房也只得霍明宁并霍盛玉父子。
素日霍家看上去热闹,但实际上却子嗣凋零。镇国公霍明庆看着偌大的祠堂只空荡荡的站了这几个人,不由叹气。对霍盛玉道:“好好照顾你媳妇,一定要给霍家生下长孙才行。”
霍盛玉脸色微红,点了点头,其实他也是很期盼自己的第一个孩子的。
再说女眷那边,行了礼后便都团坐在一起说话,成婶娘自打丈夫霍明成去世后就很少出门了,今天也带着女儿霍小玉过来了,安婶娘和儿媳妇康嫂子自然也不会缺席,都笑眯眯的,但谁都没有宁婶娘高兴,如今对待怀了身孕的儿媳妇是小心翼翼,跟供祖宗似的,坐下的时候要看垫子软不软,上茶的时候还特地说有了身孕的人不能喝茶,霍夫人便让人换了牛乳上来。
盛嫂子颇为不好意思,拦住宁婶娘不教她忙活,也怕别人觉得自己轻浮。
但在子嗣凋零的霍家,大家都不觉得这是轻浮,安婶娘还笑道:“孩子娇气的很,如今才刚满三个月吧?可要小心着些才是。”
宁婶娘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如今家里的事我也不敢让她烦心了,只叫莹儿帮我管着,倒也省心。”
安婶娘看着偏厅那儿与霍小玉并霍晓清霍晓泠说笑的霍晓莹,身姿曼妙,亭亭玉立,不由笑道:“莹莹也该说亲事了吧?”
宁婶娘窝囊委屈了一辈子,唯独在一双儿女上最为自豪,儿子争气,女儿懂事,如今到了说亲事的年纪,提亲的人都踏破了门槛,语气中也带了一丝得意:“我正为这事发愁呢!提亲的人家倒有不少,只是不知道该挑哪个好,我瞧着是各有各的好处,之前李翰林家的儿子,读书倒是争气,如今已经是举人了,前程是不愁的,行事也妥当,就是性子太闷了些,柳侍郎的儿子倒是活泼爱笑,做事也讨人喜欢,如今也有功名,却只是个秀才,可见这世上的事是没有十全十美的。”
安婶娘见她夸耀女儿,只是淡淡一笑,她没有女儿,倒不觉得什么,但成婶娘的女儿霍小玉却与霍晓莹差不多年纪,也该说亲了,但因为成婶娘守寡,霍小玉又没有亲兄弟帮着打听,遂这婚事并不顺遂,如今她见宁婶娘夸耀,就忍不住想刺她一刺,遂笑道:“这十全十美的事并不是没有,比如大嫂,娶了个儿媳妇是阁老千金,出身高贵,嫁妆丰厚,儿媳妇品行容貌都是百里挑一,听说已经开始帮着大嫂子管家了,啧啧,这才是十全十美,这才是有福气呢!”
宁婶娘神色一僵,不满的瞪了成婶娘一眼,霍夫人却只是淡淡一笑,岔开了话题,问安婶娘:“怎么不见姑太太?不是说今年一起过年的?大家一起也热闹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