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被昨天的记忆覆盖了所有,不知道自己弄错了对象,错把对柳姑娘的眷恋全数转移到她的身上了而已……

柳姑娘……那才是他最在意最想保护的女人,难道连她都忘记了吗?就算忘记了,那么深刻纠结的喜欢,必会在心底留下刻印的。

她一定要想个办法,让他明白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是谁!

“什么?李宸景摔坏脑子了?”

三朝重臣元老的龙府内传来龙阳飞扬的音调。

李宸景,他龙阳大人的宿敌,脑子摔坏了?哈?哈哈哈哈哈!这个天大的好消息足够平息早起的起床气。

“堂堂首辅摔坏了脑子?哈哈哈哈!哥,快与我说说,咱们一派英姿的李大人摔坏了脑子是怎生的模样?神智痴呆,流口水,会尿床,吃饭漏得满地都是,捡地上的东西吃?”

“小景是失忆,不是变成傻子好吗?”龙昂摇摇头,对于自家亲弟不留口德,小肚鸡肠的诅咒表示唾弃。不过……失忆啊……好手段,好狡猾的手段。就这么“砰”得将万千愁绪瞬间消散干净,烦恼随之烟消云散,委实让人羡慕嫉妒恨。

该不会——这根本是他的计谋吧?把一堆六部的烂摊子和不想做的工作一并丢给他们几只倒霉蛋,也不用再伺候圣上那只品种不优的货。

“哥,你不用帮他欲盖弥彰,不记事和摔坏脑子有啥分别?”轻点头颅,龙阳自问自答不屑道,“没分别,都是废物!”

废物啊……他也好想变成废物,和小景坐到一起流流口水,看看夕阳就好了。

丝毫未查自家兄长行云流水般的思绪,龙阳壮志诚诚,紧握拳头,“哥,这可是我们的大好时机,既然他摔坏脑子了,那首辅这个位置就不能由他继续担当了吧?启奏圣上,换人!”

“换人?谁人?”把小景解放出来,换个上去?谁家孩子那么倒霉?龙昂轻笑,轻吹茶盏正要饮下。

“当然得是我们龙家人!”

“噗!”这倒霉孩子是他们俩?

“哥,你注点意。礼部统府可不比我这蛮子领队,礼章制度皆由你出,岂可随意口喷浊物,若被皇上的狗腿看见,定抓你把柄办你。”

“君上没有那么闲吧?我待在自己家喷点茶水的自由也没了吗?”

“那家伙鸡贼得厉害,变着法想抓我们小辫子,天天拿小本偷记六部的不是,表面笑笑笑地逗猫玩,背地里一肚子坏水,谁不顺他意,转身就从小账本里找名目给他小鞋穿。”

他们圣上睚眦必报的小人之举倒是深入人心。

举起软帕轻拭嘴唇,龙昂平复了气息,定睛瞥向自家弟弟,眼神里透着若有似无的探视,“怎么?小阳想坐那个位置?”

“我?”想到那个位置,那个离当今天子身边最近的位置,皱眉,他摆摆手,“谁想坐到猫奴身边去。只是咱们也不能总便宜了那个姓李的吧?父亲在朝堂上就和李相不对付,咱们龙家也不能一直被他们压在下面吧!”

龙李两家,世家大族,朝堂之上势利互相制衡,培养两只大族本是历届帝王心术所在,这两大族越是平衡拉扯,越对皇家有利,可当今圣上并非子继父位,而是在先皇无子的状况下,由在京外封地的亲王之子中择选出来继位的,拥他上位的便是李相。圣上幼年登基,周遭突变,远离生母与出生之地,孤单一人赶赴人生地不熟的京城继任皇位,几乎相当由李相一手带大,于是——这朝中平衡偏了,龙家屈居李家之下的局面延续几年未变。

朝堂第“二”这名号便如鬼魅与他们龙家如影随行。

朝堂第“二”,听起来也算光鲜亮丽,可背地里——谁不偷笑他们龙家是朝堂最“二”,二到家了!

正是这二货的称号,让他们衔着金汤匙出生,没受过此等窝囊气的老爹彻底崩坏了。

府院建得要比李家大一点,摆设要比李家新潮一点,官袍要比姓李的挺一点,偷看他的宫女要比偷看姓李的多一点,总之,凡事他都要同姓李的做个计较,就连老婆怀孕都要比姓李的早一点,生的儿子也要比姓李的多一点!

这也是他龙阳存在的理由,听说老爹为了生他,抱着药罐子嗑了一整年,总算盼出他这个胜利的标志。

龙家二子,李家却只有一根独苗,龙家完胜。

从龙阳记事起,他们家的餐后水果只有“李子”,无论再酸也得咬得卡擦响,别人家年夜饭团团坐放鞭炮,他们家的活动却是——老爷少爷三人,一人一把斧头,狠砍种在自家院子的李子树。

可这还不够泄愤,听闻李家长女面若牡丹,肌肤赛雪,吐纳溢香,稍加时日,必如牡丹怒放,成为艳冠全京城的官家第一小姐。

凭啥他家又出了个第一?

不准不准不准!

于是——

“昂儿。爹给你买的纱裙你不喜欢吗?”

“爹。我是男娃。”

“从今日开始,你就要朝着官家第一小姐的名号奋斗,听懂了吗?”

“……”

有的时候,龙阳很庆幸自己没有先龙昂一步出生,要是让他被当成女儿家养大,还得穿上女装与李家长女争艳夺美,他大概会直接操剑自杀。龙昂却不负重望,几年□□下来,一袭纱裙穿得自如悠哉,步履摇曳,媚眸一眨,举手投足间把女儿家的柔媚学得十乘十,琴棋书画样样拿手,硬生生将李家长女从“官家一姐”的位置上踢了下去。

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龙家门槛还被前来提亲的男子踩得平平扁扁。

亲哥对付李家长女,那么他的任务自然就是对付李家的独苗李宸景。

老爹的教育的确起了作用,从小到大,他就是和姓李的不对盘,只要想起他就酸恨难平,都是因为这货,他和老哥年夜饭不能和其他小童一起玩烟火,只能在家累死累活砍李子树,都是这货,害他和老哥没有童年!

可是这货完全没有他老姐好对付,念书一流,书法一流,琴艺棋艺皆是一流,是个恨不得每日被夫子表扬八百遍,还贱贱地淡道“太简单”的超级模范生。

找不到李宸景的弱点,龙阳还被老爹饿过好几顿饭,要他吃李子反省。

啃着酸李子,再想到李宸景那副“跟笨蛋比,毫无压力”的嘴脸,他就恨得牙痒痒。

以遥遥领先第二名的成绩考入东序府,圣上钦点他伴读侍驾,只要他龙阳一有念头想比上他,他立刻有办法把他甩得老远。

现如今总算有一个可以扳倒他的机会,叫他怎么能够轻易放过。

不同于龙阳的忿忿不平,龙昂两指把玩着桌上的白牡丹的花瓣,抿着不浓不淡的笑。

“喂,哥,你也不想想小时候硬被当女娃养是谁害的。”

柔软的红唇弯亮弧,“我不后悔。”应该说,他很庆幸。

“哥,往日胡闹也就罢了,你不是当真对李宸景和李家心软了吧,你可是龙家长子,理当……”

“小阳,休要再同我提‘长子’继任之事,我已为这两字做过牺牲,亦无念头无东西可再牺牲。”

果然,那根刺到老哥骨头里的弦还未消散,平日里仿若时过境迁的样子只是装出来的。只消有一丝拨动还是足以让他伤筋动骨。

“哥,你不是还忘不掉那个人吧?你的印章在哪?”沉吟片刻,龙阳问。

“小阳,你太小看你哥了。印章此等圣上御赐的神圣之物,我又怎会轻易示人。”他笑,长指勾出悬藏于衣襟内的印章,眼却停着牡丹不肯移眸。

“如此最好。龙李两家本来就不该有太多牵扯。”双手一抱胸,龙阳笃定道。

“不该有牵扯?这又岂是你我能决定的。小阳果然还是没爱过,真想看看小阳认真地钟情一个女子是怎生模样。”

“我?钟情一个女子?你在同我说笑话吗?看你们这副样子我就够了,钟情这种事,谁干谁活该!看对眼的玩玩就好,娶回家的端庄就好,钟情?哈,可以当饭吃吗?”龙阳翘着长腿,得瑟地扬眉,“我第三百三十号荷包刚放出去,后头还有源源不绝的货色。大男人何患无妻,像你们一个个为了个人魂不守舍的,得了,宰了大爷我也做不到。”

“这个‘你们’指的是——”

“你,姓李的,还有最近越来越不对劲的户部年有余那家伙。”

哦——对对,好像最近看不到他挂在脖子上的户部印章了,不知是送给哪家小姐了,呵……

“春天到了——”

有些人的春天刚来,情窦初开必在最暖的季节,可有些人的春天却已裱画成框只能高悬于墙,停在最暖的季节,人已凉薄。

饮下一口香茶,看着杯中茶叶浮沉几片,龙昂忽尔开口,“小阳,有句话我只说一遍,你且记下,有了答案便来答我。”

“嗯?”

“要我同李家争权夺势,办不到。但若你有大志向,要小景的位置,便知会我一声,我必助你。”

“……”

“不用一脸惊讶。这样娘亲就不会担心了吧?我对小景的喜欢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因为,他没有失忆。没忘记自己是龙家人,没忘记自己是从小吃李子,砍李树的龙家人,没忘记自己绝不甘第二的龙家人。

没有失忆的人是不可以任性,放肆,为所欲为的。

作者有话要说:

=。=龙家双宝出场~~话说第二卷中,龙家兄弟中有一只要唱主角,而且把男主角的戏份都快给压没有了,你们猜猜是哪只呀?=。=老司机告诉我要发好色贪财,见钱眼开的公告,哈哈,好吧~~某樱好色贪财,见钱眼开的要V了~~

友情提示一下,离第二卷还有一些距离,但编编考虑榜单问题通知我入V了,所以,看过实体的亲建议不买这几章VIP省点棒棒糖票票,然后等第二卷开始连载的时候,某樱会在标题和内容提要出做出提醒的,从哪里开始买V就好了~么么哒(*  ̄3)(ε ̄ *)

 

第23章 第二十二章

 

而任性,放肆,为所欲为的人此刻正站在一副对联下找寻自己彻底丢干净的记忆。

“生时何需久睡,死后自会长眠。”

这副劝勉院生发奋读书,莫要浪费青春的励志的名对联,裱框在东序府所有新晋院生的教室里。

“谁写的?”李宸景问。

“你。”朱八福指。

“我?”这种自以为了不起的垃圾是他写的?他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我生前果然很讨人厌。”

虽然认识到自己失忆前有性格缺陷是好事,但……“喂喂……不要用‘生前’俩字好吗?你还没有死……”

“他可以死了,反正你也不喜欢他。就让他死。”嫌贫爱富,纨绔子弟,傲慢自大,那么多坏毛病,每一条都难以忍受,难怪他要甩了自己,离开自己,以前的那个他干嘛不让人家好好睡觉,“你以后想睡多久就睡多久,我绝不吵你。好吗?”

“……”根本不是睡觉的问题好吗?文采翩然的宸景公子变成了神逻辑的傻孩子。

抚额,她头痛不已,不想搭茬,也懒得同他鸡同鸭讲。为了照顾他风寒加脑瘫,她已经多日没有来学府,刚开学就请假缺席,要是被夫子穿小鞋,就是被他害的。回身一瞥,却见李宸景还立在她身边不肯离去。

“你还杵这干嘛?我要去上课了。”

“那我呢?”

“你?你不是要去六部会堂开会吗?”每月一次的例会,六部统府聚首。虽然她很想去窥探那户部老头是谁,可是……眼下应该先应付夫子。

“我不要开会。”甩甩广袖,李宸景开口。

“你说啥?”

“我不要开会。”他重复。

“你是东序首辅,怎能不坐镇六部会审?卫大人交代了,你今天一定要来开会!”

“我不认识什么东序首辅!”

“可你领了俸禄,就该为国效力!俸禄懂不懂?就是钞票粮食,你是吃公家粮的,我讨厌浪费我们纳税人银两的官吏!”

“……你讨厌我……”扁嘴,一副很受伤的样子。

“干,干嘛!?你要是不开会,就是那种我讨厌的人!装可怜撒娇也没用!不准用那种眼光看我!”抬袖挡挡挡,伺候了染病的他数日,她已经受够了他瞬间变脸装无辜的技能了!祸水般楚楚动人的眼眸总能精准地将她一人锁在瞳仁里,黑曜石般的眼眸轻轻一眨,便换上受伤刺痛般的凝视,还带着细微的湿润闪烁颤抖。

“……我只是不喜欢和你以外的人待在一起。这也要被讨厌吗?”

“砰”

一簇烟火在朱八福的脸上炸开了花。这个人到底到底是摔断了哪根神经,完全不懂世界上还有有矜持含蓄婉约这种东西存在?非要这样粗线条又大喇喇地把情话讲得那么漂亮又直接吗?

朱八福,你在脸热些什么。他喜欢的不是你,只是残留的片段记忆让他错以为你是他喜欢的人而已,你不准脸红,不准心跳加速,不准看他惹人怜爱的表情。

“小八。你在脸红?”

“……”什么小八,都警告过他了,不准装可爱,不准卖萌,不准擅自省略掉她气场很足的男儿名,用呼唤小宠物的名字叫她。

“这是不是说明,你开始有一点点不讨厌我,愿意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

“……如果,你老实去开六部会议的话,我考虑。”纠结再三,她放弃了浪费口水三千尺同他解释前因后果,对于陷入妄想症的傻孩子,越解释只会越被他带进去,她现在要站在大人的高度,宽容地原谅一切,直到这家伙回复正常的记忆。

“当真?”

点头!

“好!我去开会。但你不许背着我偷偷溜走。要等我。”

“知道了啦!你快去快去。”她抬手轰他。

朝他的背景吐舌做个丑鬼脸,朱八福转身走进课室,堂堂首辅大人这么粘人,其实……还蛮可爱的。想想他以前冷冰冰的样子,再对比现下好糊弄爱撒娇的迷糊模样,说不定这才是他的真性情吧?唔?就算是他的真性子又与她何干?

什么重来一次的机会,她考虑的结果肯定是——一边呆着去吧,忙着哩,谁有空跟你重来。

不疑有他,听闻自己有一次机会可以挽回,李宸景旋身就往六部会堂内府大步走去,一袭广袖束腰官袍被脚步带起的风掀起衣角,锦缎黑履绕过第三进院落敬一亭,踏出九曲回廊,骤然停住。

对东序府他脑中分明空白一片,怎会知道六部会堂要如何走?敬一亭,九曲回廊,这些名字怎么瞬间就窜进他的脑海,变成下意识的反应?

蜿蜒的回廊……耸立的院墙,去往六部会堂的石子路,红墙边那颗苍天大树,好似都有些模糊的影倒在他脑海里。

一抹女儿家穿戴的薄纱从他眼前划过,伴随着一阵悦耳至极的琴声一并传入耳里,有什么人曾经在这里弹琴给他听过?

女儿家?这是学府,怎可能会有女儿家在此抚琴……

可这琴声却是实在地从树下传来,他不知自己想探究什么,改了方向朝偏角的树边走去,清耳悦心的弦声如青湖遇雨涟漪波波,音律此起彼伏之快可知弹琴人的指法是何等精妙绝伦,无懈可击。

只见树荫下,弹琴人身着玉色缎绣锦袍,乌黑缎发随性地披散垂下,被清风缭乱吹起,盘腿席地而坐,一把古筝架落在膝顶上,指尖在弦上一拨三挑,黑眸隐在发帘后,见他怔怔地朝自己走来,并未停下琴音,而是一边凝起黑眸朝他打量,一边更快的拨弄着琴弦,那琴声又细雨转急,几乎快要化作一场突如其来的骤雨。

“喂,再弹下去,你的青湖就要发水灾了。”

“珰”琴音顿停。

弹琴人收手勾唇,“竟叫我‘喂’,能辨我琴意何为,却不识得我是谁。小景子,你果然好样的。”

“喵——”撒娇般的猫叫声从弹琴人的身后窜起,一只浑身软毛纯白如雪的猫儿扑腾着小身体就要朝他身边奔来,仿佛熟识他一般。

猫爪儿还未靠近他半分,玉袖振臂一挥,拦住了它的去路,将它整只捞起宠在怀里,方才快速拨弄琴弦的指尖挑弄小猫的下巴,好像它会听人话般同它耐心解释,“爱妃莫要过去,他现在可不知晓你是谁,更不懂怜香惜玉,小心被他踩扁了。”

听他话音另有玄机,李宸景皱眉,“你认识我?”

“何止认识。”

“很熟?”

“熟到你难以想象。”

“朋友?”

挑眉,这个问题让他高深莫测的一笑,“算是。”

“是则是,非则非,何来算是?”

“因为我想同你做朋友,可你——不乐意。”

“果真惹人讨厌。”

“你说我?”

“我说我。”

“呃?”跟他玩绕口令呢?

“我说以前的那个我。不就是家里有点钱嘛?不就是个吃公家粮的吗?不就是会写几条破对联吗?有什么了不起。”

“噗!小景子,骂自己不用如此尽心尽力吧?”

“何止骂他,若让我见着他,一定好好揍他一顿。”

自己揍自己啊?这难度系数可不小。

“……看来,你不是在同朕假装。”捧起膝上的琴座,弹琴人朝他走近两步,一展雕荷刻莲的灵气琴座横在他眼前。

有一抹晃影划过眼帘,可脑海的轨迹如同断弦一般,只有片音,不成曲调。

“你可记得这是谁人的琴座。”

“……”有一丝爱怜在胸口轻荡,他下意识想要伸手欲摸那展琴座,可指尖一阵烧热不肯抬手抚上去,“……小八的吗?”他会弹琴吗?他没告诉过自己,可他不排斥这琴座,他不排斥的东西,那应该是小八的吧。

“小八?”

“我喜欢的人。”

他的坦白让人咋舌,却让手捧琴座的男人笑声不止,他放肆地笑,夸张地笑,几乎快要笑完了腰,“你说的小八,该不会是那个猪小子吧?”

“不许笑他。”眉头冷冷竖起。

他护短又认真的模样让男人渐渐收起笑意,收回递到他眼前的琴座,“好,不笑他。这琴座是一个女人的,不是小八的。”

“哦。”一听与心中答案相左,他忽然间对这把灵气逼人的琴座没兴趣。

“你不问她是谁嘛?”

“没兴趣。”他转身走人,他还得去开莫名其妙的六部会议,怎会无聊得和一个逗猫弹琴的闲人侃了半天。

看着李宸景走远的背影,手捧琴座的男人低眸看着怀中琴座,轻然一笑,将怀中琴座随手丢在地上,仿若也失了兴趣,“蓉蓉,看来我高估了你在小景子心里的分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正在学习放存稿箱~~~~如果你们在八点看到更新,那就说明我成功了,哈哈哈

第24章 第二十三章

 

“新课院生朱八福。身为东序府新晋院生,开课前三日无故缺席,你可知尊师重道?你可有天理伦常?入府三日便乖张跋扈,日后进殿侍奉君主岂能守君臣之礼?岂能精忠报国?岂不造反弑君?”

“夫子,不用上升到这么可怕的政治高度吧?我只是因家中有事迟到两天,还不至于闲来没事造反杀皇上玩啊?”

“什么夫子?吾乃东序府律学博士,主攻礼仪修身,像你这等凭借小聪明侥幸入府的劣生,在进院之初就该好生□□,让你尽早忘记进府以前‘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糜烂生活,你——现下就给我到太学门下去罚站!若又再犯,除出学籍,永不录用!”

去就去呗,吼得那么撕心裂肺做什么,不是律学博士么,不是主修礼仪么?好歹遮掩一下自己的私密器官吧,连喉管上那颗小肉球都在震动了。让人看了真不舒服。

转身,朱八福逆来顺受要走人挨罚。

“等等。”

“博士您还有什么指教吗?”

“这个拿着。”

三块木板塞到她手里,两长一宽。

“这是作甚?”

“东序府规矩。受罚院生一人领受木板三块,由博士出上联,院生对下联,自揭其短,自丢其脸,以儆效尤!”

“哈?”还要自己写对联骂自己?这文化人当得也太憋屈了吧,“这这这这谁定的规矩!”

“吏部统府,李宸景李首辅!怎么,有意见?!”

“……”还真是首辅大人“生前”的风格。

“上联我已出好——今朝有酒今朝醉。对好下联自己去太学门下罚站两时辰。”博士挥毫飞书完毕,丢下木板手背身后悠哉走人了。

太学门下,灿烂的阳光拉出一道阴郁的长影。

朱八福背着日光站在太学门下特定的罚站示众的位置上,左边摆着“今朝有酒今朝醉”,右边挂着“明日无酒卖木柜”,横批被她高举过头,三个歪歪扭扭,凄惨万分宛如冤魂留下的骇人丑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