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六品升五品,熬油似地熬吧。”秦玉珠说道。
“大哥和大嫂要什么时候走?”薛静安说道,她也看见了秦玉珠的镯子,可是林慈恩都不说什么,她又能说什么,凑在一起说夸富说首饰那是商贾之家的妇人所为,秦玉珠也不差这么个镯子,无非是显摆蒋三爷回京之后,给了她东西,在外虽有新欢,并未忘她这个旧爱。
“怎么样也要十五衙门里开了印,二月二龙抬头能走就不错。”
“大哥屋里的邵姨娘月份不小了吧?”闵四娘说道。
“是不小了,我们俩个商量了,让邵姨娘在家里待产,待孩子长到两三岁能行远路了,再跟着我们走。”林慈恩说道,这一去也不知道是家里艰险还是外面艰险,他们夫妻还有两个嫡子要顾,说不得就要把邵姨娘留下了,万一——也好留一线生机。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秦玉珠说道,“三爷也带回来一个大肚子的,这一两日太太身子不好,就没敢领出来给她看。”
“我倒听说是个乖巧的美人儿。”朱么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那边主位上的蒋吕氏,正拉上蒋姝的手讲戏呢。
“二嫂怎么不在太太那边伺候?”闵四娘说道。
“太太逗姝丫头玩呢,让我过来跟你们一起喝茶看戏。”朱么娘说道,蒋吕氏面上看不是个难伺候的,对媳妇们立规矩也非十分严苛,逢年过节的经常是放媳妇们玩,可谁若真觉得她是个慈爱宽厚的,那就是真傻了。
“司马姨娘的肚子也不小了吧?”秦玉珠今天有点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意思。
“大夫说五月里生,现在肚子显怀了。”朱么娘也是轻描淡写,“我如今是时时盯着她进补,她做姑娘的时候太瘦了,怕孩子生出来身子不好。”
闵四娘笑了,是怕孩子小了太“好生”了吧,“二嫂果然是个想得周到的。”说起来有趣,这一桌子上坐的奶奶,有三个提起来屋里都要添丁,生孩子的却不是她们。
只听主位那里婆子大喊一声——“赏!”原是蒋吕氏看到兴起,戏还没演完就叫赏了。
闵四娘回想着字条上的内容,圣上如今厌蒋佑明而喜蒋佑昌,怕里面有许多蒋吕氏的“手帕交”庞贵妃的功劳,庞家原是吕家的远房表亲,因父早亡投奔到了吕家,吕氏的父亲见庞贵妃小小年纪就生得美貌异常,天生的风流韵致,就留了心眼,特意请名师调教,十四岁就送进宫中,果然得了天昭帝的喜欢,一宠就是二十年,如今虽名份上是贵妃,宫里人都知道她这个贵妃倒比无子的皇后还要体面十倍,皇后虽占了个皇后的名份,因为无错不能被废,内宫的凤印却早已经落到了庞贵妃的手里。
庞家无甚根底,仅有的几个侄子都是不学无术的,多少年来在外面靠得还是吕家,蒋吕氏是吕家嫁得最好的,她们“姐妹”互为表里,自然亲蜜得很。
如今蒋吕氏真的是春风得意——闵四娘偷眼看皮笑肉不笑的林慈恩,心里想着是要推谁一把——
修姨娘摸着自己的肚子,看着窗外的那片天,这京城里样样都好,处处入目皆是富贵大家气象,可这天怎么就这么小呢,屋宇一片一片的,放眼望去处处都有一双眼睛,倒没有在地方时自在。
“姨娘,听说后花园戏台在唱戏呢,唱得可热闹了,姨娘怎么不去看?”一路上跟着她的丫头绒花儿眼睛放光似地说道。
“又没人要咱们去。”妾身未明——她虽是商贾之家的女儿,却也是懂些规矩的,她没拜见过太太,没给三奶奶敬过茶,就算她怀着蒋家的骨肉,也不算是进门。
“三奶奶倒是个好的,不似咱们在地方上见过的那些太太、奶奶,不把姨娘当人看。”
修姨娘笑笑,这姨娘啊,也是分三六九等的,那些不被当人看的,十个有八个是婢妾,本来就是梅香拜把子都是奴才,能有谁把她们放在眼里,她这样的却是好人家里出来的贵妾,也难怪秦玉珠要卡一卡她,给她一个下马威。
“绒花儿啊,把我的箱子开开,咱们得送礼。”她也算是看出来了,三奶奶与三爷面合心不合,虽说是久别胜新婚婚,三爷也不过在她屋里歇了一夜,后来都是在别人的屋里睡的,这事儿瞒不了人,三爷这些年在外任上攒下来的银子,怕是落在三奶奶手里的还不如她这个后来的妾多呢。
修姨娘挑挑捡捡的拿了几样东西出来,她是商贾之女,最懂熙熙嚷嚷皆为利往的道理,三爷越是面上瞧不上三奶奶,她越要给三奶奶脸,她现在还没进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她这边挑捡着东西呢,就听见院子里一起骚动之后又静了下来,她悄悄推开窗望出去,只见几个锦衣华服前护后拥的美貌少妇,说说笑笑的过了月亮门,往正院而去,看见有一人往她这边看过来,她赶紧把窗户合上。
心里扑通扑通地直跳,她看见什么了——她——那么重的一团黑气…
“我院子里的这株红梅啊,今年开得最早,昨日晚上下雪我还怕雪冻了它,没想到天亮一看,开得更颜了不说,雪压红梅别有一番的韵致。”秦玉珠指着院子里的红梅树说道,这是一株老梅,虬枝龙骨,红梅耀目,近闻又有香气袭人,又恰逢薄雪,更衬得这梅花娇艳动人。
“三弟妹真的好会藏,在府里这些年了,我竟不知道你院子里藏着这么棵好梅树。”朱么娘笑道。
“这倒不是我会藏,只是这梅有些年月了,据说翻盖这院子的时候就在,老爷说不让动就留到了现在,年年只长叶不开花也不结果,我刚嫁过来的时候倒是精心照管了两年,可见它就是不开花,没了法子就放着不管了,谁知道今年竟开花了。”
“梅花盛开是件好事,咱们府里啊今年是个好年景,只是三嫂为何不报与太太知道?”闵四娘瞧着这梅花笑道。
“喜欢梅花的是老爷,太太——最烦见梅花。”秦玉珠说道。
“可不是,太太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喜梅花,当初——那个贱人在的时候,我带着她去见太太,她身上那些沾梅的,通通得换掉,我后来嫌麻烦,她本来也是上不得台面的,就再没带她去过。”朱么娘说道。
闵四娘点了点头,梅花——这里面有什么缘故?
她在这里想着梅花的事,却不知道有一人躲在月亮门后面正偷看她,“小绒花,去打听打听,那个穿雀金裘的奶奶是哪一位。”
“是。”
邵姨娘在自己的屋子里哭得眼睛肿得核桃似的,她也知道自己如今肚子老大,不能跟着跋山涉水,可大爷问都不问就把她一个人扔在这边,全然不顾她的死活,也实在让她伤心。
大爷和大奶奶是夫妻一体,她这个妾室倒是个尴尬人了,她抱着肚子,越想越是伤心难过。
正这时候屋外有人轻咳一声,邵姨娘抬眼一看,进来的不是蒋佑明,而是大奶奶。
“唉,你二月里就要临盆了,哭什么…”林慈恩免了她的礼,坐到了床边拉着她的手,“我知道你想跟着我们走,可这一路上车马劳顿的,你若是在那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所在生了可如何是好?”
“妾在家里时听说,有妇人在破庙里产子的,妾跟着大爷和大奶奶走,走到哪里孩子就生在哪里,若是孩子不成了,也是他的命不好。”
“糊涂!”林慈恩斥道,“我跟你家大爷这次是怎么走的你又不是不知,我们带着两个哥儿走,你在府里,只要两个哥儿在,谁会害你?”
邵姨娘张了张嘴,这回大爷和大奶奶走说是两三年就回,谁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到时候她姨娘守着这院子,算是怎么回事?真真给跟休弃了没什么两样,她现在正是韶华,过个十年八年的大爷回来了,她人老珠黄了,就算是守着一个儿子又有什么用处。
“妾要跟着走。”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听话呢,我们到了那边,过个一两年安稳下来了,自会派人来接你。”
邵姨娘咬咬嘴唇,不说话了。
“唉,你这么倔我也劝不了你,晚上大爷回来让他跟你说吧…”说到底还是没听见蒋佑明说让她留下,邵姨娘不肯死心,林慈恩原本对邵姨娘还要妒意,回想起蒋佑明想也不想的说邵姨娘留下,也是替邵姨娘叹息。
林慈恩这边刚走,邵姨娘只觉得肚子里的孩子踢了她一脚,心里更是没个着落,原来她有心事还能对司马静说一说,如今——
她咬了咬牙,“来人,替我更衣,我要出去走走。”
34、蝉、螳螂、黄雀
正月十五夜宴之上,所有人瞧着秦玉珠身后跟着的那个开了脸的大肚子小媳妇心里都有谱了,这是从妾身未明过了明路了,这个不知道来路的女人还挺精的嘛,知道要讨好秦玉珠。却不知修姨娘此刻心中忐忑,如十五个水桶打水般七上八下,生怕自己露了行迹,她也不是傻的,自打知道了六奶奶的秘密就提心吊胆,六奶奶想要灭掉她这个小小的姨娘,跟搌碎一只蚂蚁一般。
蒋吕氏今日满脸的喜色,瞧见谁都是笑,对孙儿孙女们也是分外的慈和,看见秦玉珠带了个眼生的大肚子小媳妇来了,立刻就笑了,“三奶奶,您领的这个小媳妇是谁家的啊?”
秦玉珠福了一福,“这么俊的小媳妇,自然是咱们家的,这是三爷在外面纳的妾,今日特意领来给太太瞧瞧。”
蒋吕氏拉了修姨娘的手上下打量,一见果然是个模样齐整的,虽因有孕脸略有些肿,仍能看出是十足的美人胚子,“嗯,确实是个好的,老三家的,你有福气。”她的眼神特意在修姨娘的肚子上停留了一下,“家是哪里的啊?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啊?”
修姨娘都一一的答了,蒋吕氏听她声音清脆,应对得体,点了一下头,“嗯,是个不错的,今年啊咱们家里真的是人丁兴旺…”她瞧了一眼张月娘,“老五家的。”
“是。”张月娘向前走了一步,心里面带着十分的小心。
“你进门几年了?”
“回太太的话三年了…”
“嗯,这日子过得真快,我瞧见你啊还觉得像是你刚进门的那年呢。”蒋吕氏说完就把张月娘晾在一边了,转头又跟薛静安说话,“老四家的啊,你给我调的玫瑰露好喝得紧,多亏你有心了。”
“那不过是媳妇自己调着玩的,太太若是喜欢媳妇明儿个就再送两瓶给太太。”薛静安说道。
闵四娘轻轻扯了扯站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办好的张月娘,“四嫂子原有好的玫瑰露?我也要厚着脸皮向四嫂子讨些了。”
薛静安笑了,“你这馋嘴猫,拢共就只有四瓶,太太先前拿了一瓶,明个儿再给太太送两瓶,我那里还有拆了封的大半瓶,你要是不嫌弃就是你的了。”
“这可是说好了的,四嫂你不许反悔。”闵四娘这么一打岔众人都笑了,也就忘了张月娘的尴尬。
说起来谁都知道蒋吕氏是什么意思,张月娘进门的时日也不短了,就是未曾开怀,蒋吕氏做为嫡母对这事儿还是有看法的。
修姨娘别过脸,就是不看闵四娘,这倒让秦玉珠起了疑心,“你怎么了?都不拿正眼瞧人,出来了就要大大方方的,不要丢我的人。”
“妾身肚子不舒服。”修姨娘低着头说道。
“那你就先走吧。”秦玉珠站了起来,“太太,修姨娘肚子不舒服,您看…”
“那就让她回去歇着吧。”蒋吕氏说道。
“是。”
开宴之时蒋吕氏照样放了媳妇们单开桌吃饭,又是林慈恩跟闵四娘坐在一处,“大哥的事定了?”
“两天后吏部发明文。”
“这事儿可真快。”
林慈恩苦笑了一下,细想想离开蒋家也没什么,海阔凭鱼跃天空任鸟飞,退一万步讲他们夫妻也是什么都不缺的,只是她自嫁过来,就是长子长媳,自是认定这大片的家业都是他们的,对公婆小叔小姑尽心尽力,却没想是替人做了嫁衣裳。
她再怎么样也没想到婆婆原是“后婆婆”,且如此强势,连身为一朝首辅的公公也要退避,宁可让长子一家“发配”千里,也不肯出来说一句公道话。
她看看这满堂的子女,心里也算是明白了一句古话——有后娘就有后爹,且不论当年赵氏是怎么死的,看如今这形式,十年之内他们怕是难以翻身了。
闵四娘低头夹着自己盘子里的鱼肉,却半天不放嘴里放,“大嫂,你们这次走,是走旱路还是走水路?”
“水路尚未通畅,自是走旱路。”
“何时启程?”
“正月十八就走。”原还说出正月呢,蒋至先却早有言在先,越早走越好。
“哦。”闵四娘低头吃饭,再不说话,林慈恩心里面却咯噔一下,无论是水旱两路走哪一条路,都是路远迢迢难免不发生意外
就算是到了地界,也难保
她看了一眼坐在大桌上逗弄着蒋纯文的蒋吕氏,心里面对自己说——不至于,不至于——可真的不至于吗?
他们一家已经退避致此,真的是一条活路都不给留吗?
邵姨娘只觉得手脚冰凉,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摸着自己的肚子望着窗外,一只手搭在她的肩头,“你跟我都是一样的苦命,明明是好人家的女儿,却要做上不得台面的妾室,虽说是荣华富贵,却连爹娘都不能见,所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以色侍人者能得几日好?”
“可是——”邵姨娘看着司马静的脸,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她嫁给了蒋佑明,自然一颗心全在蒋佑明身上,可蒋佑明的心在她身上吗?先是有美人桃,如今大难临头却要抛下她一心一意要顾自己的老婆孩子,她算什么?她肚子里的就不是他的孩子吗?
“我也没说让你如何,只是劝你要替自己想,替肚子里的孩子想,他可就只有你这个娘能倚靠了。”
邵姨娘咬了咬嘴唇,“你容我回去想想。”
“你回去慢慢想吧,我都是为了你好。”司马静拍拍邵姨娘的手。
邵姨娘这边思前想后没个主意,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却看见久未曾见的蒋佑明,蒋佑明一个人独坐窗前,面前只有一盘子花生米,一坛莲花白已经喝了一半了。
“大爷,您这是…”
“你大爷我啊,把翰林院的事全交待完了,眼下是无事了,只等走马上任。”他指指自己面前的椅子,“你坐吧。”
“大爷…我叫厨房再炒几个菜。”
蒋佑明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也喝得差不多了。”他嘴上这么说着,倒酒的手却没有停,“你啊,真不知道是说你命好还是命坏。”
“大爷此话怎讲?”
蒋佑明瞧瞧她的肚子,邵姨娘也明白了,她若是未怀孕肯定能跟他们走,此刻大着肚子将要临盆是走不了了。
“大爷,不管是生是死,大爷您带着我吧。”邵姨娘跪了下来,抱着蒋佑明的腿说道。
蒋佑明摸着她的头发,“我但凡能带你走肯定带你走…”
邵姨娘枕着他的腿,眼泪流得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似的,只觉得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停地翻腾。
“唉…”蒋佑明弯下腰,抱起肚子老大的邵姨娘,将她抱上了床,盖好了被子,“你睡吧,今个儿我哪也不去了,就陪着你。”
“大爷啊…大爷…早知如此你何必要纳我进门…”邵姨娘拉着蒋佑明的手,用力一握,转了个身背对着他,现在她不知道该怨谁,真的怨命吗?“大爷,我就想问问,如果有孕的是大奶奶,你会…”
“你何必如此自寻烦恼。”妻和妾从来都是不一样的,蒋佑明看着邵姨娘那样子,自己心里也难受,可真的是没法子,他如今顾着妻儿都勉强,再多加一个她和初生的孩子——“你留下吧,留下还有一条活路。”
邵姨娘也没有管蒋佑明是走了还是没走,哭着哭着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蒋佑明早已经走了,她坐了起来抱着肚子沉思了半晌,却忽然看见妆台上有异状,她拼命从床上爬起来去翻那妆台,暗格子里面厚厚的银票——竟然少得只剩下几张…
蒋佑明!蒋佑明!你实实是绝情!邵姨娘挣扎着往外走,却见有两个大力的婆子守在门口,“姨娘,大爷走前吩咐过,姨娘将要临盆要姨娘好好养胎。”
“蒋佑明!”邵姨娘大叫着蒋佑明的名字想要冲出去,却被两个婆子死死地按住。“姨奶奶,您当心孩子…”
“蒋佑明!蒋佑明!!!!”邵姨娘只觉得自己做了一场醒不过来的噩梦一样,头晕脑涨,耳朵里嗡嗡的直响
银玲端了燕窝粥进屋,见闵四娘在画八骏图,那第一匹赤骥已经已经上色上了大半,“六奶奶…”她小声在闵四娘耳边嘀咕了几句话。
“他这事儿做得绝,真不愧是蒋家的人。”闵四娘略弯了弯嘴角。
“可是司马静却拉拢邵姨娘拉拢的厉害,大爷早已经弃邵姨娘如蔽履…”
“邵姨娘知道的事不少。”
“可蒋佑明若是出了事,蒋家一样颜面上难看。”
“得看是什么样的事了,他们这一行路远迢迢,半路没准就遇上山匪、河匪、湖匪了…”
“可蒋至先已经派了几百人的卫队还有京城最有名的镖行…”
“这只是一路。”
“你说什么?”
“蒋至先这个人天性多疑,他既是防着蒋吕氏,就必定不会让蒋至先光明正大的走,那风风光光的卫队什么的只不过是掩饰,蒋佑明若是能有卫队护送,带齐细软,也未必会那么绝情要藏在邵姨娘那里的银票。”
“您是说——”
“蒋吕氏跟蒋至先斗了一辈子,我想到的她怕是也想到了,她不知道的是蒋佑明会走哪条路。”
“邵姨娘就能知道?”
“邵姨娘知道的比蒋佑明以为的多得多,他这一招棋走的臭。”说到底还是吃定邵姨娘
“那你是说这次赢的是蒋吕氏?”
“哼,他们要自杀自灭,与咱们有何相干。”她只不过是和师施联手,在蒋家父子中间插了一刀,又借年前打扫祠堂之机,与银铃联手将牌位放到了祠堂的梁柱上,银玲半夜又去将梁柱锯松罢了。
“蒋家大爷没了——得利的不应该是蒋佑昌吗?”这个银玲就真的不懂了,闵四娘和自家上人忙来忙去的竟像是在帮蒋佑昌。
“欲抑先扬,蒋家儿子虽多,真能做大事成大器的只有蒋佑明一个,他若走了就是断了蒋至先一臂,他若死了——”蒋至先,看自己儿子死,明知道仇人就在自己枕边,你心里会什么滋味?
银玲摇了摇头,“我倒不是十分的信。”
“所以啊,我们要去送礼。”
“什么?”
“送践行礼。”闵四娘拿起桌上的黄花梨木匣子,轻轻抽开匣子盖,里面是四个绣得精美异常的荷包,“此荷包里有香药,佩戴于身不受车马劳顿之苦——”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么多人要蒋佑明一家的性命,他们真的是不死都难。
赤骥死
蒋佑明一大家子离了蒋府,大面上的礼数一样不缺,践行酒、践行礼都送过了,蒋吕氏搂着蒋佑明一通的哭,“为娘年事已高,如今你出去赴外人奔前程,虽说忠孝不能两全,可身为长子总与旁人不同,历练几年你就回来吧。”
蒋佑明脸微微有些发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倒是林慈恩是个精乖的,也跟着哭上了,“我早说过我舍不得太太,要留下来替大爷尽孝,可太太偏说这掌印的夫人能顶上大半个师爷用,非要让我跟去…”
蒋吕氏一张手臂又搂着她哭开了,蒋纯文和蒋纯武本就不知真情,也跪在一边抹眼泪,在场众人也是满面的戚色。
满嬷嬷扶了林慈恩,这边裴大贵家的也扶了蒋吕氏,“太太,大爷这是升官奔前程去了,太太还是要高高兴兴的才是,免得大爷到了任上也要惦记太太。”
蒋吕氏抹着眼泪点头,露出了一丝笑容来,“瞧我,竟不如一个下人懂道理了,你们也都别哭了,时辰不早了,快些上路吧,一路多加小心,记得常走官道莫要赶路错过宿头。”
“媳妇谨记。”林慈恩跪下磕了头。
蒋至先一直端坐在旁,嘴角不知道是带笑还是含悲,“你们快走吧。”
“是。”
蒋佑明离了蒋家,这蒋家的日子还得继续过,只是掌家的又到了蒋吕氏的手上,朱么娘和薛静安协理。
旁人倒也罢了,这里面就有一个不服气的——
秦玉珠坐在自己屋里瞅着自己桌上的菜只生气,本来按照长幼她是三儿媳妇,按照嫡庶薛静安也是庶媳,怎么就一夜之间爬到她头上去了?
秦玉珠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当众扇了无数的耳光似的,满府的下人都似在看她的笑话,谁都觉得她不受婆婆待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