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为天下。”谢晚晴竭力让自己平静。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过,本公子很是喜欢。”卫风还是笑着。
谢晚晴不理他,兀自问谢朝英:“爹爹,他是我的命啊。你杀他不是等于杀我么?”她指着萧成熙,带着哭腔说。
萧成熙一愣,半眯着的眼倏然睁开,警觉地看着谢晚晴。只见她看着谢朝英,一脸痛楚。
谢朝英冷漠地摇头道:“今日,他必死。”
“你非得逼我么?”谢晚晴那匕首又推入一分,然后用尖锐的声音喊道:“卫风,让开。不然,你逼我杀你父亲,也是大不孝。”
“哼,你当真知晓不少。”卫风冷哼,跳下马车,像是要放行。
谢晚晴一喜。却不料卫风拢拢衣袖,气定神闲地说:“你随便杀。本公子无所谓。为了谢家大义,父亲大人捐躯也是佳话一桩,何况父亲此番摧毁的是韩家的灵魂支柱。”
第97章 出城(二)身世
谢晚晴不计他会说出那等话,兀自一笑,倒是放开谢朝英。
谢朝英与董佳慧都狐疑地看她一眼。她颓然一笑,喃喃自语道:“罢了,罢了。你们爱如何去就如何去。我一介女流,肩膀羸弱,也担不起这天下。”
她笑得悲凉,那笑声滚落在山间。在场的人倒一时间愣住,她慢慢挪步爬到萧成熙身边,看着那张与石磊一模一样的脸,心里满是不舍,在这个时空,若说还有什么可以让她感觉安宁的话,也只有这张脸。
“对不起。害了你。”谢晚晴歉意地笑,伸手去抚他的脸。
此刻的萧成熙微眯双眸,温柔地看着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他捉住她的手,轻声说:“我认识的谢晚晴,可不是轻易颓败的人。”
“是吗?你高估我了。”谢晚晴很是沮丧地说,轻轻垂目。
“真没办法?”萧成熙一脸惊愕。
谢晚晴咬着唇默不作声,半晌才点点头。
“看来冥冥中,上天自有安排。只是——”萧成熙叹息道,说到此,又伸手捧着谢晚晴的双肩,很郑重其事地道歉:“只是不能娶你。陪你一起到老。真是遗憾。”
谢晚晴一怔,心里当即明了,看来这厮倒是很清楚她的意图。这演戏果真是需要对手的。而萧成熙与她每一次对戏,都仿若是心有灵犀,二人跟老冤家似的,心照不宣。
“我也遗憾,若可以,你不在后,晚晴必然为你报仇,若不行,也决计不独活。”谢晚晴说得郑重其事。
说完,自己却是恍惚一下,这样的对白曾在哪里说过?这样的对白,又曾散落在哪里?
“傻丫头。”萧成熙颇激动地说,语气宠溺,尔后一伸手将她拥入怀中。当即低下头,乌发纷纷垂落,那嘴唇刷过她的面颊。
谢晚晴没有动,那样酥麻的触感在脸际,她竭力提醒自己不要意乱情迷,要努力去判断萧成熙写的每个字。
在旁人看来,萧成熙就在亲吻着谢晚晴的脸。董佳慧、谢朝英甚至是车外的卫风都颇为震惊。
谢晚晴用心地判断他用嘴唇在她脸颊上写的字,尔后装着像是被轻吻之后的微醺,浑身一瘫,靠在萧成熙怀里,嘤咛出一声满足的呻吟。
这戏半真半假,她听到自己的呻吟,自己也是吓一跳,连萧成熙的身子也是一怔,何况是她的父母。
她偷瞄谢朝英与董佳慧,二人神色全是震惊。
很好。看来自己的演技颇好。她按照她的指示摸准他的穴位,兀自拈针徐徐刺入。这是她第一次施慢针。
尔后,她紧紧搂着萧成熙的腰肢,倚在他胸口,看着谢朝英。
“真是伤风败俗。外界传言,熙王夜宿落凤宫,与太子妃同床共枕。我还不信。”谢朝英咬牙切齿,看待萧成熙的眼神越发凶狠。
这倒是一个父亲知晓自己女儿被臭小子给掳获时,该有的正常表现。
那么,她也应该配合。所以,她在谢朝英的怒视下,将头埋得低低的,落寞地说:“我与熙王两情相悦,却恪守男女大防,不曾逾矩。今日这般,也是爹爹逼迫的。我倒是要问爹爹一句,今夜进宫,只是为了带我走,还是有别的目的?”
谢朝英没有答话,倒是董佳慧讽刺地笑出声来,说:“真是报应。”
谢晚晴抬眼看,谢朝英蹙着眉,看着她。尔后,说:“爹早就想弄你出来。”
顾左右而言他。
他这般表现已然笃定自己的猜测。那么,她就不用那样自责。如果今日这一劫能过去,寄情山水,浪迹天下,再也不与谢家有任何关联。
一直在车外的卫风突然不悦地说:“浪费的时间过多了。怕是要影响进程,速速杀之。”
谢朝英眸光凌厉扫过去,冷冷地说:“我自有分寸。”
“好。不过,这件事办成后,把这女娃送给我好了。”卫风口吻并不是商量,而是很傲慢的笃定。尔后斜睨过来,如玉的脸上呈现出一种肃杀。
“休想。”谢朝英冷言道。
“你紧张啥?这也不是你的女儿,昔年,你将这贱人弄回来,对我娘不闻不问的,这贱人不是告诉过你,这女儿不是你的,而是那个南西宛太子的么。要不然,对方怎么会让你一挑,就敢冲冠一怒为红颜,直接攻打韩家老鬼驻守的天险令州,替你将老鬼灭了。”卫风气定神闲地说。
谢晚晴有些懵,这是什么情况?卫风和谢朝英不是父子么,这般针锋相对。而且卫风那句话什么意思?自己不是谢朝英的女儿,倒是成骁的女儿。
她一脸震惊地看着董佳慧,只见她脸色苍白,紧紧咬着唇。她的心咯噔一下,看来卫风这句话到多半是真的?
自己这个破身份,怎么又跟南西宛国扯上关系。越来越复杂,真是烦躁。她在萧成熙怀里翻个身。淡然抬眼,以询问的眼神看谢朝英。
谢朝英微蹙眉,略有些着急地说:“晴儿,没有的事。你就是我的女儿,掌上明珠,别听别人瞎说。”他说着,便伸手来抚她脑袋。
谢晚晴一下子躲开,往萧成熙怀里钻了钻。
“你是我女儿,这是不争的事实。”谢朝英辩解,一脸笃定。
卫风冷哼一声,道:“三老也快来了。你办事最好快些。否则,那解药的后半部分倒不一定能拿得到。”
“毋须你多嘴。”谢朝英冷言道。
谢晚晴听着卫风的话,怎么感觉谢朝英像是被胁迫了。她不由得地瞟一眼卫风。
卫风折扇唰地打开,摇了摇,又收住,唇边浮起一抹笑,说:“你倒是颇有趣的。反正你钟情之人,也快死了。你要不给本公子做个小婢,待我荣登大宝,也封你个贵妃,可好?”
谢晚晴鄙夷地冷笑着说:“就凭你?本姑娘就没看出你哪里有这个命相。”
说着,估摸着萧成熙已经差不多了,淡然地拍拍身上衣裙,站起身,很从容地说:“爹爹,我问你一句,你要老实回答。”
“什么?”谢朝英狐疑地问。
“你到底跟别人做了什么交易,条件又是什么?”谢晚晴问,这是萧成熙买她的人情。毕竟自己是占了这具身子,虽与谢朝英没有亲情,到底也该尽一些义务。
第98章 出城(三)
谢朝英垂着目,剑悬在萧成熙的脖颈,并没有回答。倒是卫风淡然一笑,道:“你没想到一向冷酷狠毒的谢朝英也可为一个女子甘愿放弃所有吧。”
谢晚晴一蹙眉,还没说话。董佳慧倒是说身子一转,短缨枪唰地往自己腹部刺去。众人皆不知她为何如此,不由得失声大惊。
谢朝英伸手抓住她短缨枪锋利的枪尖,急忙喊:“佳慧,你这是作甚?”
董佳慧脸上露出一抹明媚的笑,然后对着谢朝英轻声说:“我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傻傻的董佳慧了。”
谢朝英脸色一沉,眉头一蹙,低喊:“佳慧。”
董佳慧脸上一抹笑意,跌进谢朝英的怀里,还是明媚地笑着,沉声说:“朝英,其实我什么都不知。”
谢朝英将她一拥,连连说对不起。
这同鸡同鸭讲的场面,谢晚晴自然不想去琢磨。她最关心的是自己的自由与跑路。爱情这回事是上层建筑,她如今基本的自由还没解决。
所以,她蹲身过去,像是检阅他脖颈上的伤口,满是怜惜地问:“成熙,还痛吗?”
“不痛。”他拉着她的手,笑道:“有你家夫君在,你毋须担心。”
谢晚晴看着他那神色,心里也放下七八分,只是一想到方才卫风说什么狗屁的谢家三老要来,万一是几个难以对付的老家伙,那胜算就要低得多。
于是,她还是满面担忧地看了看卫风,又转过头,无限惆怅地说:“有成熙在,晚晴向来不担心。只是今日怕是虎落平阳,凤凰落凡。”
萧成熙又是一笑,伸手抱过她,刮刮她的鼻子,说:“就是帝都四少联手,本王也不放在眼里。何况还是以色相着称的卫公子。”他说着,轻蔑地瞟一眼卫风。
看萧成熙如此说,谢晚晴觉得安心。看来萧成熙早有部署。这厮向来不是空口说大话的人。
那卫风最骄傲的是自己的容貌,却也最忌讳别人说他以容貌自称。这萧成熙算是掐到他痛楚。于是他脸一沉,冷哼道:“今日就让你看看本公子的本事。”
说着,折扇一扔,旁边人倒是递过一柄剑,他唰地拔剑,剑声清越,在月光下泛着红光。
“不错,江湖排名第八位的惊鸿。”萧成熙随意瞟一眼,继续专注地看谢晚晴,柔声说:“照顾好你爹娘。”
谢晚晴刚一点头,萧成熙轻轻跃出马车。董青文一声惊呼,董佳慧也不由得看向他。
“怎么可能?你的手法,无人能自解。”谢朝英看着萧成熙一跃而起,从路旁的柳树上折下一段柳枝,潇洒落在卫风面前,也不由得一惊。
当年就觉得韩如月的儿子有大才,但经历皇家学府围猎的坠崖之后,他变得不学无术,留恋兰台。且谢家也是安排了人严密地监视着这些皇子,也不曾发现萧成熙有好好练习过功夫,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董佳慧从他怀里挣扎起,将短缨枪扔在一旁,冷冷地说:“他是‘锦雕’的儿子,如月的功夫不在我之下。若不是当年早早被选为妃进宫,她的战功不一定比我少。”
谢朝英不说话,半晌在颇讽刺此说:“你的女儿也不赖啊。居然能在我眼皮底下,做那等动作。”说着,他用冰凉的眼神看着谢晚晴,阴骘的杀意唰地腾起。
“是啊。再怎么说,也是南西宛国的公主,当今南西宛国国主的妹妹。”董佳慧挑衅地看谢朝英一眼。
谢晚晴百无聊奈地坐在一旁,像是看电视剧一样看着他们,那神情很是悠闲。
谢朝英和董佳慧同时扫一眼谢晚晴,看到这表情,二人甚是纳闷,死死盯着谢晚晴。
谢晚晴顿觉无趣,抬手道:“你们继续。”
“董小葵。”
“谢晚晴。”
谢朝英和董佳慧同时喝道,对她的表现甚为不满。
这两人气场都如出一辙,还出轨个屁。谢晚晴白他们一眼。
世仇啊,烂俗言情剧情。眼前应该是上演死鸭子嘴硬的戏码。
“你们继续讨论,最后有答案了,再告诉我。”她懒懒地说,挪动身子,换个方向,看美丽月色下,两大帅哥飘逸的决战。
谢朝英与董佳慧面面相觑,这娃的举动每每都出乎他们的意料。
“看你教的女儿。”谢朝英恨恨地说。
“哼,我董家人,即使是十岁女娃,也知晓天下为先,百姓为重。”董佳慧反唇相讥。
“董家有好下场?”谢朝英也不甘示弱。
看来,无论是谁,即使是心狠手辣的谢朝英,面对爱人,还得是这般很没智商的模样,且说着毫无营养的话。
二人喋喋不休吵得烦躁,加之谢晚晴看车外那些个黑衣蒙面人很不顺眼。所以,她拍拍裙子,对谢朝英董佳慧说:“你们都是有资格的老同志了,注意点影响,冷静些,把我身世搞清楚。别动不动就吵。”
“闭嘴。”二人同时转头说。
谢晚晴一耸肩,提着裙子跳下马车,然后朝那群黑衣人走去。
“小葵?你做啥。”董佳慧顾不得,就要去拉。
谢晚晴却是不悦地说:“娘亲,你们赶快讨论清楚。否则,我可真不知以后到底是哪家的。”
说着,她继续往那帮人走去。黑衣人顿觉有点诡异,这太子妃不知自己是敌人么?还走得那么气定神闲,像是在散步赏月一样,无视他们的存在。
果然,在这时,谢晚晴很是风骚地看着月亮,朗声吟诵曹操的《短歌行》:“对月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刚吟诵到这次,又转头对这黑衣人说:“今晚月色甚好,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倒不知还有这么多兄台也与颖华一样有此雅兴,来这山野赏月,只是可惜了,可惜了。”
声东击西,顾左右而言,明知对方防守密不透风时,就要瞎掰分散其注意力,才趁机来找寻对方破绽,从而获得反败为胜的机会。
这是她擅长的,以前职场上,代表公司谈判,尤其是国内公司的谈判,常常是拉拉杂杂,拖泥带水,不如国外那般爽快。所以,这种看起来有些卑鄙的手段,是很有必要的。
所以,分散对方注意力,瞎掰这回事,她很拿手。比如方才那句“可惜了”,成功地引起众人的好奇心。
其中一人,像是黑衣人里的头,哑着嗓子问:“少废话,可惜什么?”
谢晚晴负手而立,看着天上的月,说:“从前,有个诗人叫李白,想兼济天下,仕途之中,看见官员腐坏,毅然辞官,一柄剑走天涯。他的情人是天上的月亮,他的知己是酒。潇洒旷达的士子。那等境界岂是我等蝇营狗苟之辈所能企及的。唉!”
她越说越离谱,将李白也掰过来,还重重叹息一声。
“咦?有李白这个人?”谢朝英也不由得问。
董佳慧黑着脸纳闷,自己读的书都不是很多,哪里有教过她这些。想来想去,也认为是她成天泡在东宫书库里的缘故。
当然,很疑惑的除了那群黑衣人,还有在交手的两人。萧成熙熟知谢晚晴,这丫头要不就一言不发,要说话,必定是在谋划着什么。卫风不太清楚,但也是见识过这丫头的,在“香入云”能撂倒红衣,且在帝都躲藏那么几日,若不是自投罗网,怕是谢家也不会那么容易找到她。
所以,他几乎笃定这丫头这番定是有阴谋,暗叫不好,自己那帮手下,功夫自是顶级,也是十分聪颖,比功夫定然不会输,就是硬来对决,琴棋书画也不会输给这丫头,至少她群芳宴上那只印象派的燕子,可真让他惊讶。
可惜这丫头完全是没有章法,又极具欺骗性。他想回身而去,萧成熙却偏偏不依不饶,甚至能弄清他的每一招每一势,对他的功夫套路熟悉无比。
这厮让他很不舒服。他卫风鲜少与人交往,若说朋友,除了在林州琅嬛山坠下山崖生死不明的羽翎,便再也没有。
可这传说中不学无术的熙王,他也是见过几次,确实是没甚武功的模样。难道今日不是他?
“你是谁?”卫风忍不住问。
“自然是熙王。”萧成熙一笑,身子向后一跃,那柳树枝如游蛇缠住卫风手中的剑。
谢晚晴看看月亮,看看卫风和萧成熙两人比剑,继续说:“昔人有‘朝闻道,夕可死’。今晚,能有如此的月色,还能有幸看到两大高手的决战。人生有此良辰美景,即使瞬死,亦当无遗憾。”
先前那黑衣人再次哑着嗓子问:“李白是谁?”
谢晚晴白他一眼,继续往前走,走到他面前,抬着纯真的眼,看着他。那双眼很明亮,没有杀手的冷冽,与她视线交汇的刹那,谢晚晴认出她是谁,唇边不由的勾起一抹笑,轻轻地说:“那不是重点。”
“重点是什么?”这黑衣人完全跟着她的思路在走。谢晚晴对此很满意,她抬头,让月色全洒在她脸上,嫣然一笑,尔后,轻声说:“重点是如此月色,却无酒,人生之一大憾事也。”
第99章 伤感的告别
卫风来不及提醒手下,谢晚晴已径直踮起脚尖,对着眼前的黑衣人轻喊:“红衣大哥,别来无恙吧?”
红衣惊讶地往后退一步,寻思着自己的装束只剩眼睛了,这丫头怎么就认出自己。
谢晚晴见他的举动,更加笃定自己的判断。脸上却是沮丧万分,道:“你还是不肯原谅晚晴么?那日,我也是逼不得已。”
红衣很是慌乱,他一直跟在公子身边,替公子办事,向来冷静,杀伐决断不曾犹豫,也没有人能这般让他轻易出错。他不由得握紧剑,想将这丫头砍之。
谢晚晴自然看到那动作,却是向后一退,往旁边一绕,要去牵地上的董青文。周遭的黑衣人明晃晃的剑唰地在她面前横着。
她嘻嘻一笑,讪讪地说:“各位兄台,月色怡人,要冷静,要冷静。”说着,轻轻抬起袖子,伸出指头,轻轻敲一下面前横的三把剑,又很狗腿地赞美道:“剑锋寒气凝,好剑,好剑。”
那几人异口同声命令她退过去。
谢晚晴都走到这里,哪里肯退。又是长声叹息道:“青姨对我恩重如山,最近身子不好,如今露重,独自躺在这地上,哪能行。各位兄台,甚是年轻,想必也未曾娶妻。这女子最怕受凉露寒,一下子便会落下永除不去的病根儿。”
“少废话,退过去。”红衣不悦地说,也对她举起剑。他觉得这女娃说话句句都有理,正因为此,他更觉得烦躁的是,她那模样,杀她居然会让他觉得有负罪感,自己却又找不出理由对付她。是啊,更可笑的是,他是杀人不眨眼的杀手,如今沦落到要找理由对付她。
谢晚晴退一步,低着头,更加伤心地喋喋不休,道:“我知晓那日得罪红衣大哥,今日你杀了晚晴也不为过,可是萧月国向来倡导孝为先。如今看到青姨受苦,我不闻不问,岂不是禽兽不如?”
说着,她得寸进尺,往前一大步。
“再来,我立马杀了你。”红衣喝道。
谢晚晴猛然抬头,嫣然一笑,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你不敢。因为我手上有董家的宝藏地图和钥匙,还有开锁的关键所在。你家公子和谢朝英都知道。”
此语一出,红衣一愣。
谢晚晴更是笑得灿烂,心中一直一来的猜测笃定了百分之八十。尔后,她回头对着谢朝英一笑,笑得谢朝英毛骨悚然。
“所以,你不敢,你会让我去照顾青姨的。是吧。”她轻声说。那声音有种魅惑人心的柔和,红衣本来低头看着她。
她仰面看着他,眼眸映着朗月,柔和宁静,格外明亮,周遭喧闹纷纷退去。
他是杀手,催眠术对他无效,可他还是无力抵挡,或者说是不愿抵挡。只是轻轻放下剑,向身后的人抬抬手。
谢晚晴一笑,闪身到董青文身边,风中有种好闻的香味。
“抓住她。”卫风喊。
萧成熙眉头一拧,手上一用力,将他的惊鸿挑落在远处,回身就要来袭击黑衣人,抱谢晚晴。卫风三把飞刀朝着萧成熙而来,他轻甩衣袖,将那刀悉数卷住,尔后抛向远处的山崖石壁。
这边厢,黑衣人伸手抓谢晚晴,她是一甩胳膊,尖声怒道:“男女授受不亲。我都在这里了,你们还要来抓我,你们这群色狼,登徒子,色情狂。
众人面面相觑,觉得她说的好像有道理,她蹲身在那女人身边,就在他们的包围之内,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实在没必要将人家一个女娃抓在手里。
所以,众人的手悬在那里。
谢晚晴很满意地扶着董青文,很亲昵地靠着她。
那群黑衣人至今没有明白自己是何时中的毒。当她站起身说“娘亲,可有干粮。我饿”,然后往马车走时,这群黑衣人想要拦住她,却发现抬不起手,尔后眼睁睁看着她走到马车上,从那女人手中接过一块饼。
还没张口咬,萧成熙扶着董青文跳上车,拍掉她手中的饼,说道:“不知多少时日的了。不要吃。”
谢晚晴怒目圆瞪,他却是气定神闲,从怀里掏出酥饼,漫不经心地说:“本王今晚饮酒前,藏了一块,喏。”
今晚饮酒前。这几个字更让谢晚晴不爽。人家是跟谢霜华双宿双栖,从此后,他就是别人的老公。
“想什么,赶快吃。”他为董青文解开穴道,催促道。
谢晚晴转头看他,也没说话,埋着头,有些沮丧地小口咬着。
萧成熙一笑,转过身,脸色却是一沉,冷冷地看着谢朝英,问:“谢尚书当真有意退隐,与我姨娘双宿双栖,从此之后,不再过问谢家之事?”
谢朝英很不友好地看着他,说:“这是我的家事,不劳熙王费心。今日倒是多谢熙王送我们出城。请回吧。”谢朝英抬手对萧成熙下逐客令。
萧成熙不怒,只是一笑,道“也是,本王向来没有怕过任何人。你毕竟是我岳丈,就算是看在霜华面上,今日本王也不能为难你。何况,还有晚晴。是吧?”萧成熙伸手搂谢晚晴。
她方才吃着酥饼,听得他那声岳丈,发狠一咬,咬着舌头,钻心的痛。却还是低着头,竭力让自己没有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