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小瑞看得目瞪口呆,怔怔地站在那里。
谢晚晴吃好,丢下筷子,抬起头,对着花小瑞露出笑容。那笑容里,满是调皮和狡黠。她看着花小瑞张着的嘴都可放下一个鸡蛋,噗嗤一声笑出来,尔后抬袖掩面道:“小瑞,下午,熙王可有来看过我?”
花小瑞这才回过神,唯唯诺诺地低头回答说没有。
这倒是自己算错了,那就再等等。
谢晚晴站起身,没说话,负手站立在窗前,此刻,暮霭沉沉,院落里树影横斜,露出的一小方天空里,有飞鸟翩然而回。
真是自由的一种生灵。谢晚晴悠悠叹息。
花小瑞看着她的背影,听着她的叹息,越发觉得三小姐的背影充满落寞。
原来三小姐也是记挂着熙王的。花小瑞这样想,心里便开出灿烂的花朵,不禁想着自家主子登上帝位,而三小姐便是伴在他身旁的皇后。那样的胜景,可真是美好。
于是,她觉得自己应该在三小姐和熙王互相误会时说句话,便清清嗓子,颤巍巍地安慰谢晚晴:“三小姐,熙王一定是在忙,一忙完,准会来看你。”
“东风只恨春来晚,几遭怕是终身误!”谢晚晴没回应花小瑞,只是叹息着念出这诗句,尔后还是看着窗外,可心里却是一阵暗喜:小样的,这样加码,鱼不咬鱼饵简直没天理。
花小瑞听着这句子,虽不能理会其中奥义,但三小姐那种落寞的叹息却是重重敲在她心上。她心里越发难受,咬了咬唇,靠近谢晚晴些,低声说:“储秀宫一事,小婢是真不知,小姐何以见得是熙王?”
谢晚晴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道:“想套我的话,你家主子来还差不多,你——还嫩点多。”
“三小姐——”花小瑞一脸受伤,然后又噗通跪地,抽泣起来。
谢晚晴不理会她,径直走到桌前坐下来,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案几上的安息香,自言自语地感叹:“人道香不解语,皆因俗事之心。”
花小瑞低低地抽泣,爬到案几前跪着说:“三小姐,求您原谅小瑞吧。”
“早说过,明知你是他的人,我还执意留你在身边,便不怪你,何来原谅。”谢晚晴将熏香炉盖子狠狠盖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花小瑞身子一抖,更是匍匐下去。
谢晚晴知晓有些答案马上就可揭晓,这世间最折磨人的就是始终不原谅,口口声声说“没有恨,从没恨过你”,便是对有愧之人的最大折磨。
花小瑞心性相对单纯,觉得自己愧对她对她的信任与好,谢晚晴如此一来,便可让她和盘托出。
只是谢晚晴一直在纳闷,萧成熙为何要放这样一个女子在她身边?用意何在,她倒是一直没有想透彻。
谢晚晴看着匍匐在地的花小瑞,叹息一声道:“你不必自责,我真的没怪过你。”
这一副猛药下去,花小瑞抽泣得更大声,然后幽幽地叙述,说:“小婢身世悲苦,六岁那年闹饥荒,便和妹妹双双被送入宫中成为瑞华公主试菜的宫婢,陪着公主。瑞华公主乃贤妃娘娘所出,比十二殿下大三岁。四年前,瑞华公主不幸中毒身亡,当日试菜的是小婢的妹妹,可怜活活被贤妃打死。尔后,贤妃还想打死小婢。在半死不活之际,是前来翠微宫的淑妃娘娘和熙王救下小婢,命小婢好好照顾十二皇子,将功补过,否则届时满门抄斩,也不为过。尔后,熙王查过瑞华公主中毒的真相,是喝了一碗害贤妃的银耳汤。”
“银耳汤?可有知晓是谁?”谢晚晴眉头略一皱,后宫之中这种桥段太多,真是个没有亲情可言的地方。不过萧成熙这人倒还喜欢英雄救美,颇有正义感,倒还真的与她对他的印象有出入。
“贤妃得知去皇上那里闹过,被斥责回来,禁足一个月。那事就不了了之。不过,隐约听她在愤愤地在骂皇后。”花小瑞咬着唇,陷入回忆里,继续说着。
谢晚晴也不做评价,这些事原本与她无关。
“之后,熙王让小婢要竭尽全力照顾十二殿下,不得有闪失。还容许小婢去后六所的宫婢冢拜祭妹妹。所以,小瑞才发誓要好好报答熙王。后来,十二殿下让小瑞去尚书府照顾三小姐。熙王也曾让小瑞好好跟着三小姐,听三小姐吩咐。”花小瑞说到后来,声音渐小,抬头怯生生地看谢晚晴。
到这里,花小瑞的事倒是清楚,也不算是他萧成熙的心腹,在自己身边,也是无心之为。不知怎的,她想到他并没有刻意安插人在她身边,心里有清风明月的舒坦。
“好了,起来吧,沐浴房来伺候。”谢晚晴声音柔和,起身伸个懒腰,往沐浴房走。听得身后花小瑞惊喜的应答,她唇角浮上一抹笑。
在沐浴房,遣退左右,只剩下花小瑞,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多数都是花小瑞在说萧成熙。小丫头对萧成熙的评价高得吓人。
谢晚晴唇边总是浮着一抹笑,平日里她都将浴房当做憋气训练的地方,不容许人进来。此番一切都明朗化,外面的形势如何,已不是她所能掌控,她的计划也不得不暂时停下来。于是,这次倒是容许花小瑞进来为自己洗头,也算真正享受一把皇家待遇。
“三小姐,熙王对你可真好。说实话,这么多年,没见着熙王对谁那么好,从林州一回来,就来看小姐,常常询问小婢,小姐的饮食情况,在宫中可还习惯,是不是觉得闷…..”花小瑞的话匣子打开,倒也不顾忌,满心欢喜地说。
“哦?他还问这些?”谢晚晴扭头,狐疑地扫花小瑞一眼。
花小瑞很笃定地点头,连声说“是”,尔后又很兴致勃勃地说:“小婢一直都在梦想着熙王和小姐能共同治理这天下呢。小姐和熙王都是小瑞很佩服的人。”
谢晚晴眉头一蹙,道:“闭嘴。又得意忘形,如今什么形势?有心人将这话听去,还不大做文章?”说着,她从浴池里站起身,拉起毛巾一搭。
花小瑞连连称知错。谢晚晴也不管她,径直擦身子,披上浴袍,尔后对她说:“本殿下乏了,伺候就寝。”
谢晚晴的思维跳跃,令花小瑞措手不及,待她醒悟过来,自家太子妃已披着浴袍从浴房里翩然出去了。
第84章 莫名其妙的萧成熙
夜已深,谢晚晴躺在凤床上,警觉地听着周遭的动静。落凤宫白日里便极其安静,宫人举手投足都小心翼翼,那声响倒比不过外面的鸣蝉和鸟叫。此刻入夜,倒更是静得可怕。
“梆梆”几声响,从远处传来,已是三更天了。谢晚晴翻个身,在凤床上躺四五个小时,她也没睡着,只是静静等待萧成熙的到来。
这下可是身子都躺得酸痛,可这萧成熙为何不来?难道出什么事了吗?
现在外面的形势是一日千里。越王有东北军在手,京城多心腹;安北王有北方精锐,背后还有马家。
而谢家党羽自不必说。谢朝英的门生遍布各州府。朝中也有些,再加上方丞相是谢朝英的老丈人,方丞相的门生也是朝野皆是。而距离帝都最近的津城驻军则是谢朝英的另一个老丈人,即谢杏芳的外公曾雪文所统领,再加上商贾卫家的实力,谢陈氏娘家是大粮商。
这谢家也是劲敌。
如果谢家一旦兵临城下,倒戈者也必不在少数。
谢晚晴稍一分析,心乱如麻,这才觉得八月天的夜格外燥热。猛地翻身坐起来,嘴里不由得咒骂一句:“该死的,不该来的时候,天天都来,这该来的时候,倒不来。”
心烦意乱,更是睡不着,索性挑帘起来,准备泡茶乘凉。
刚一挑开帘子,却见寝宫软榻上端坐着一人,借着窗外的月光在看她之前摆在那里的残棋。可不是萧成熙那厮。
谢晚晴连鞋子都顾不得穿,踏着冰凉的地板,提着裙子唰唰跑过去。
萧成熙抬头扫她一眼,道:“蓬头垢面的像什么样子?”
谢晚晴不说话,提着裙子站在案几前看着他,一言不发。
他穿一袭宽大的白色袍子,头发未束,披拂在肩上,像是刚洗过不久。身上有熟悉的洁净香气扑面而来。
月光下的他,神色淡然,颇放松,像是心情很好的样子。他微眯双眸,偏着头打量她,尔后眸光一敛,站起身,一把拉过她,训斥道:“怎的不穿鞋到处跑?”
谢晚晴一愣,还是看着他,一言不发。
他却是将她摁坐在软榻上,自顾自走到床边拿过鞋,要替她穿上。她一侧身,跪在软榻上,将脚藏住。脸上却不由自主地滚烫,心里暗自骂道:这萧成熙可真是个风流的主。
就是现代社会,男人替女人穿鞋那也是够暧昧,够让一个女子心旌荡漾的。这厮倒是懂得拨动女子心弦,上一次在城楼上,十指缠绵,这一次……
“来,穿上。”他伸手,命令道。
“熙王,颖华自己来。”谢晚晴小声说,伸手要去接他手中的绣鞋。
他手一拦,避开谢晚晴的爪子,不悦地说:“罗嗦。”然后将一手将谢晚晴抱起放到案几上,一手捉住她的小脚,倒是替她穿上绣鞋。
“以后不能在别的男人面前脱鞋,还有,女孩子不能光脚在地上走,对身子不好。”他自顾自说着,絮絮叨叨的叮嘱,倒全没有平日里的跋扈与算计,婆婆妈妈的,很家常的味道。
他将谢晚晴放在软榻上,自己搬了矮凳坐在案几前,看着棋盘,又笑道:“你倒是闲的无聊,自己跟自己下棋了。”
谢晚晴眯着眼睛,看着这眼前很居家的一幕,记忆里有些东西被唤醒。
多年前,谢晚晴还住在成都的小巷里,那小院落里有一方葡萄架,夏日里,碧绿的葡萄满架,谢晚晴就在葡萄架下置一张方桌,捧一本书,或研究象棋。那时,石磊极其喜欢下象棋,总是不屑与谢晚晴对弈。
暑假里,石磊每日都去游泳,回来看见谢晚晴在桌前研究象棋,便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下,看着棋盘良久,然后似笑非笑地逗她:“晓芙倒是天天向上了。”
她不理他,抬眼白他。双方父母倒是在院子里笑出声来,直笑得她脸上滚烫一片。
那是最纯净的记忆,烟火生活的期待,不知人间疾苦的年代。
而今,明明是风起云涌的时刻,二人明明是该隔着楚河汉界。这厮却为何有这般蛊惑人心的举动。
难道这就是这厮的手段么?她心里咯噔一下,狐疑地抬头看他。
月光下的他,好看得不真实。
“又在发什么呆?有时想,你不过才十一岁,为何像是经历千世沧桑似的。”萧成熙抬起头一笑,话语也很温柔,伸手揉揉她散乱的发,又将她额前的散发捋到耳朵后。
“熙王。”她看着这样的他,总觉得太梦幻,不由得不满地抗议。
“嗯。”他极其温柔地回答,又漫不经心地说:“本王泡茶给你喝,可好?”
谢晚晴没有答话,眉头微蹙,满心疑惑:这厮不该是来问她一些事情的么?
萧成熙却已转身,捧来茶具,开始烧水,专注地整理茶具。
这种居家的状态真他娘的是酷刑,很像沪指高开,总是让人随时都觉得它马上会跳空。
“来,瞧瞧本王的茶艺。”他笑着端杯给她,食指轻敲着白瓷杯,别样风流。
谢晚晴犹豫着接过,看着他满脸的笑,疑心这杯中有毒。却又碍于他一直对着自己温柔的笑着,便硬着头皮喝下去。
唇齿留香,碧影的所有芳醇都被激发出来,倒比她泡的更好喝,怕是善于弄茶的羽翎也就是这般境界吧。
她讶然抬头,道:“没想到熙王竟是弄茶高手。这技法与水温,火候、时间,恰到好处了。”
“本王向来不学无术,治国之道倒是未学。这哄骗女子的琴棋书画倒得是要学一些。否则怎可得那等美名。”他抬抬衣袖,露出手臂,端着杯子,轻笑。
“熙王过谦了。”谢晚晴竭力忍着笑说。接过他斟好的茶,又笑道:“哪等美名?”
萧成熙一下子俯身过来,害得谢晚晴手中的茶撒了一地。他勾起邪魅的笑,轻语:“当然是好看到海棠深处沉醉不知归路。”
谢晚晴脸一红,刚喝的一口茶悉数喷出,将他的袍子喷湿。
萧成熙也不管袍子,哼哼两声,恨恨地说:“小小年纪,原来是懂得这些。那日,本王倒是被你一脸无辜给骗了。今天,终于试出来了。”说着,逼近她一分。
这近在咫尺的脸,倒让谢晚晴吸口凉气。本能想缩一下身子,可想到狼之本性,倒是猛然向前,将萧成熙使劲一推。
萧成熙猝不及防,往后跌过去,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没有跌倒,恨恨地骂一句:“臭丫头,惹我,你就不怕本王让你领略一下我的美名?”
谢晚晴早站起身,拈针在手,做防备状,警觉地看着他。
萧成熙拍拍袍子,向她走过去。
“熙王,冷静点。你有什么想问就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是也。”谢晚晴说,看着萧成熙的炽热而专注的眼神,慌了神,不住向后退。
“晚了。昨晚知晓这样就好了。”他说,一步步走过来。
(今天被好几个人莫名其妙的打击,真是严重影响心情,话说令狐写的文不可能完美无缺,也不可能是大家之作,只能努力去讲好每一个故事。不过,好在那几个都不是真正的读者。一想到有读者一直在支持令狐,心里便很踏实。继续去码字!!)
第85章 貌似幸福的走向
“别过来。”谢晚晴有些慌乱,饶是混迹职场多年,见到此等场景也跟普通女子没两样。何况对方是捉摸不透的萧成熙。
“现在才晓得害怕。晚了。”萧成熙冷哼一声,走到她面前。
谢晚晴正待要反戈一击,不料萧成熙倏然坐在案几前,看着棋盘上的残局,对谢晚晴说:“方才自己答应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要兑现,否则,别怪本王不客气——,反正本王是什么样的人,你也是早就知晓的。”说到此,他还暧昧地抬眼看看谢晚晴。
谢晚晴这才松一口气,知道自己被耍了,狠狠瞪他一眼,颇防备地在案几前坐下,没好气地说:“说吧。你要问什么?”
萧成熙将残棋里的兵稍挪一步,道:“有时,只需小小挪动一下,满盘皆活,形势逆转。颖华到底还是站在我这边。”他唇边浮着一抹笑,窗外月色正好,朦朦胧胧银辉倾泻进来,落他一身的明净,倒有宛若神人的美丽。
谢晚晴静静坐在那里,看着近在咫尺的脸,脑海里一直盘旋着一句话“今夕何夕见此良人”。那句话一直在脑海里,又似乎一直在耳边低低吟唱。
原来千山万水,跨越时空,便是为着这么个人么?
如果真的是他,他便全面掌控她的喜怒哀乐。爱上一个人,喜怒哀乐都受他控制,这是每个女子的宿命。
她厌恶别人掌控着她的命运,那种被掣肘的感觉真的很不舒服,做任何事都不能游刃有余。
她忽然害怕起来,眉头随着心波起伏而皱了起来。
萧成熙看着她蓦然皱眉,心里也是暗想:难道是自己会错意了?今日,明明就是她送信捎话暗示他江都卫家和江都谢家是一家,并且卫家与红日国有关的,难道她这么做,不是给他最好的答案么?
原本是不用问出口的话,这会儿,他到有些迫不及待,却又努力轻描淡写地笑道:“你这副模样,倒让本王觉得你有阴谋,并不想留在我身边。”
话语说得轻松,心里却是一阵紧。
“熙王说哪里话!颖华资质平庸,相貌平平,胸无大志,再者不过十一岁的女童。能得熙王如此抬举,倒是受宠若惊。”谢晚晴垂下眼睑,话语有些落寞。
前世的自己也算是条件傲人,身材相貌学历也算俱佳,不说优秀男人,就是普通男人对她都不曾有过表示,虽后来有石磊那句话给她做了解释,但那么多年的打击所形成的自卑与自我怀疑已深入灵魂,挥之不去。
而在这个时空,她遇见这么多的优秀男子,羽翎、萧成熙、慕容,包括糯米团子那小屁孩都是颇优秀的主。而自己目前的条件与前世相比,实在是不敢恭维,怎么能不对这些拨动心弦的话语加以怀疑?
萧成熙听闻她的话,哼一声,道:“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不过,跟你相处总会忽略年龄。”他又挪动一步棋子。
这话羽翎也曾说过,谢晚晴讶然地看他。
他却没有理会,只看着棋局笑道:“兵者,诡道。这一步像是死局,实则是潜伏在此。你这局残棋看着像是红方落后,实则是步步相扣,诱敌深入,对方双车倒成你囊中物,实在是高。”
谢晚晴那局残棋本来就是为他摆的,他倒是轻易发现其中奥妙,谢晚晴的心也不由得一紧,这样聪颖的男人,如果一直对自己好,自己怕是用不了多久便会沦陷的吧。
“平日里伶牙俐齿的,这会儿倒不说话了。”萧成熙自顾自说着,语调柔和,看起来今晚的心情果真很好。
谢晚晴也觉得自己沉默良久不太好,便慌忙捡一句话来问:“熙王今日与红日国、云海国使臣谈得如何?”
萧成熙伸伸懒腰,狂傲地说:“那等不毛小国,本王从没放在眼里。要不是目前形势,你以为本王会留他们?”
这么狂傲。谢晚晴鄙夷地看他一眼,拢拢衣袖,说:“自古轻敌者都没有好下场。熟读典籍的熙王不会不明白吧。”
“哼,就你聪明,本王弈棋的能力岂是你所能见的?”萧成熙一拂袖,将茶杯带翻,茶碗盖在桌上乱转,在静夜里发出清脆的响声。
谢晚晴吓一跳,周围的暗卫,侍卫倒是呼啦啦包围过来,有人在轻喊:“殿下,可有何吩咐?”
“唔,弄点吃的来,本殿下饿了。”他轻描淡写地说,那人应声,众人才纷纷退去。
萧成熙心里有些不自在,转过身有些尴尬的看谢晚晴。
谢晚晴捂住肚子咬着唇,怔怔看着他,脸上露出一丝嘲讽,说:“多谢熙王在这风雨飘摇之际,还派如此多的精锐来保护我。”
适才看到那么多人,想到自己被他所软禁,心里不由得凉意四起,暗怪自己怎么就因为他的柔情蛊惑,就全然忘记自己还是阶下囚呢。
黯然的清醒,说话便生硬许多。
“你果然还是——”萧成熙说不下去,以前的她,他倒是看得清楚,可如今的她,他倒是越发看清。
谢晚晴只觉他眼睛里有受伤的神色,但月色朦胧,她来不及细看,加之肚子蓦然痛得翻江倒海,额上也冷汗直冒。
她颓然坐在软榻上,有些气若游丝地说:“熙王自知结局。何必——”她说不下去,捂着肚子低下头,徐徐吐纳。
寻思着是不是不觉间又中毒了。
萧成熙不喜欢她这般聪颖的模样,虽然他一度觉得她的聪颖很有趣,但她总是将周遭形势都看得透彻,这点让他不爽。
“你就不能好好呆在这里,闭上嘴么?”萧成熙语气沉重,露出微微的疲惫。
“熙王还是好好想想局势为好。晴雨难测,早作部署。”谢晚晴努力说着,腹部一阵阵的疼痛让她不由地将指甲掐进掌心,咬着牙吸一口气。
“本王自有分寸,只是你不想要本王为你做什么么?”萧成熙不甘地问。自己待她的好,他不相信她觉察不到。
而今,她既然将关系着谢家命运的情报都给他,那表明她选择了与谢家的决裂,而留在他身边。可作为谢家的人,她不该仗着自己的在自己心中的与众不同,求他许诺些东西的么?
谢晚晴紧紧靠着软垫,声音颤抖地说:“熙王只需还萧月国百姓一个强盛的国家,一个和平的国家就好。至于谢家,成王败寇,即使我求你留,你也身不由己,何况有人也不愿意以这种方式被留下。要说求——”谢晚晴想到那个蓝衣的少年哀伤的神色,心里一痛,整个尚书府里,如今最亏欠的怕就是他吧。
“说。”萧成熙听闻她有要求于她,倒是别样的高兴,迫不及待地喊。
“我二哥,还请熙王若真有对决,能放他三次。”谢晚晴撑着说完,只觉得那腹部的痛弥散开来,痛得她无处遁形。
“好。本王答应你。”萧成熙说,仿若因这件事的牵连,她与他倒是近了。
“多谢熙王,时候不早了,你得养精蓄锐,才好与敌周旋。”谢晚晴努力说出这句话,在软榻上翻个身对着萧成熙,她实在不愿在萧成熙面前露出颓势。自己与他,永远都该是弈棋的人,不该有过多的柔情牵绊。
“嗯。待陪你用过宵夜就去休息。”萧成熙颇受用,柔声回答,感觉心情如窗外月色。
谢晚晴快支持不住,心里一阵哭爹喊娘的咒骂。
萧成熙却沉浸在喜悦中,尔后自顾自地说:“后天,按照礼仪,是我纳妃的日子。你可有何说的?”
“帝都才女,早对你芳心暗许,得妻若此,恭喜熙王。”谢晚晴一字一顿地说,觉得身体里的血液在奔突着,自己仿若马上就会被痛死。
这话语气颇生硬,听在萧成熙耳朵里,便是谢晚晴醋意大发。于是,他高兴地跑到软榻边,强行将谢晚晴掰过来,说:“你这丫头,最是谎话连篇,不乐意本王纳妃就直说。”
“靠,你快滚回去睡了。你爱娶谁娶谁,谁不乐意了?”谢晚晴整张脸都扭曲起来,疼痛让她顾不得礼仪,直接骂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