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摇头,说:“能为你以后的幸福,肃清一些障碍,我好高兴。”语气不畅。
谢晚晴的泪奔涌而出,一边抹泪,一边要替他施针压制毒性,一边还安慰:“萧文杰医术了得,定然可以解的,你先撑着,我命人去找萧文杰。”
慕容抬起手擦她的泪,轻轻柔柔地说:“傻丫头,没用。”
谢晚晴不断摇头。慕容努力着站起身,那越王像是躲避很快,此番喊道:“萧锦蕊,你这个毒妇,居心何在?”
慕容不管他,只是看着谢晚晴,大口喘着粗气,问:“颖华可会一直记得我?”
谢晚晴点点头,他唇边的笑意扩大到整张脸,尔后,他身子后仰,新娘服装像巨鸟垂开的羽翼,往胭脂河里坠落,笑意盈盈。
胭脂河湍急的河水迅速淹没他的身形。
“不。”谢晚晴大喊,跟着就要往下跳。越王一把将她死死抱住。
良久,回眸看,“神机”所过之处,尸横街头无数。她呆呆地看着这一切,眼前闪现着他如花的笑靥,坠落而下的那刻,身形像盛放的花朵,那红色刺目如血。
从那日起到现在,整整三天,谢晚晴一言不发。
想到那日的惨烈,她的手不自觉去地去摸胸口的玉佩。那是慕容送给她的玉佩,沁凉的玉质触手之处,让她的心更加空空落落。
也许那日不是自己任性,慕容便不会死。
想到慕容,谢晚晴不由得咬紧牙,不让眼泪流出来。这个男人即使隐藏着性别,但自始至终都没有对她有丝毫的算计,始终都在为她好。
“殿下,熙王在外催促,说时辰到了。”身后响起花小瑞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像是微风拂过原野。
谢晚晴这才转过身,一言不发,只提着衣裙往宫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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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推荐书的内容是修改之后的内容,不算钱滴,请大家放心。
书名:《凤倾大唐》
书号:1549649
作者号:梦恋依依尘
内容简介:她是一代女皇武则天的忘年交,一代名相狄仁杰的义女,一位英年早逝太子的情人,一位伟大诗人骆宾王的知已.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到底是怎样的荣耀与辛酸,又是怎样一段荡气回肠的故事呢?有兴趣的朋友可以看看~!)
第71章 动荡
大公主大婚,花嫁鸾车路过胭脂河,在落日桥跪拜先祖牌坊,手中雨伞发出淬过剧毒的针,京畿司护卫队、马家护卫队、宫婢舍人、新郎马家嫡子马竞元、送亲的三位王爷以及几位年轻的典礼大臣无一幸免,当场身亡。
越王萧锦羽与成王萧锦林二人幸免于难。太子妃得大公主倾力相护,得以平安。大公主身中剧毒跌入滚滚锦河中。
徳启帝闻之,大怒,当场吐出一口黑血。一刻钟后,帝于病中下诏:大公主贤德兼修,为奸人所害,命新科武状元陈仕兴为新一任京畿司府尹,调御林军十二统帅之首的王俊协助,彻查此事,并要求务必找出群杀武器“神机”的来历。
尔后,一个时辰之内,徳启帝连下三道圣旨。
一道圣旨自然是安抚死者家属,尤其是折了马竞元以及多名将领的马家,给死者皆勒功,发放抚恤银两;第二道圣旨则是人事调动,谏议大夫方正平在病榻前伺候,在灾难性的事件发生半个时辰后,陆续有官员收到人事调动,其中包括对新晋文武状元榜眼探花等的任用,由从帝都临近的津城赶回的萧成熙具体执行;第三道圣旨则是由东大营骁骑营精锐送往帝都附近各大军营,具体内容,作为军事机密皆不详。
这日,众大臣都聚集在大殿上,焦急地等待着消息,一边是看朝廷如何处理这件事,另一方面是看徳启帝吐血,在做着观望。
一言不发的谢晚晴任由越王将她抱回东宫,安静坐在窗前,越王、花小瑞跟她说很多话,她也只是目光涣散,呆呆地看着窗外。
闻讯而来的萧成锦跟她说话,一直絮絮不止,从池塘里开始,一直说到午时在玉蟾宫里听她说不会嫁给他时,他的感受。
她只看着萧成锦的小嘴一张一合的,听不进去一个字。她漠然无表情,萧成锦到最后无比沮丧,几乎哭了,握着她的手死活不肯放,一直到用晚膳时间,成王才将他拉走,说母妃被惊吓得病了,嚷着要让他们两人回去才肯用膳。萧成锦这才悻悻而去。
花小瑞没办法,与方云珠商议,又去请示皇后,想宣太医前来。而经历丧子之痛的皇后刚被气倒。与此同时,太皇太后惊闻马家嫡子被灭,也是后悔当初的决定,在破口大骂萧锦蕊之时,一口气上不来,直直倒下去,惊得整个凤仪宫更是手忙脚乱。
花小瑞没办法,便只能自作主张去找韩淑妃。韩淑妃端坐佛堂前,淡然地敲经念佛,袅袅的烟雾弥漫着,日光渐渐隐去。来鸾庆宫请示的宫人聚集了好些,有些是别宫的妃子们,有的竟是朝中大臣。
花小瑞自是惊讶,没想到鸾庆宫倒能深得大臣的信任。
韩淑妃一袭青衫,干净的云鬓,面上波澜不惊,没理会别人,倒是先问花小瑞可是东宫有事?
花小瑞照实说,太医院陈御医留守皇上的寝宫龙渊殿,而太子妃毕竟年少,亲眼目睹那等惨烈的杀戮,又亲自看着救她的大公主坠落胭脂河,一言不发,一滴泪都没有。她甚是担心,想去请杰公子为太子妃诊治。
韩淑妃略一沉吟,执笔写一封信命贴身宫婢带着去请杰公子。花小瑞谢过,正要赶回东宫,一干大臣站在那里,行礼,齐声喊:“陛下病危,请淑妃娘娘移驾龙渊殿。”
淑妃一抬手,道:“本宫只是正二品的妃子。宫里执掌凤印的是皇后。众位请回。”说着,命人关上门,也不管一干大臣在宫外哭哭啼啼,细述韩淑妃当年在战场上的功勋,叙述韩家三代的忠心。
可韩淑妃态度也很坚决,传出话:越是此等敏感时刻,更要恪守本分,各归其位。
一句话,既表明自己绝不会去龙渊殿,间接也批评各大臣不守本职。
最终众大臣还是在暴雨来之时,宫门关闭之前作鸟兽状散去。
谢晚晴坐在落凤宫,眼前闪现的是慕容那妖冶的笑容,还有那句“为你的幸福,肃清一点障碍,我很高兴。”
她心里空落落的,第一次直面杀戮,谁都不好受。虽然,坐在那里半日,已接受事实,但到底是浑身无力,气若游丝不想说话。
黄昏时分,萧文杰偕同小南来看她,二人见她的神色,皆是惊讶。萧文杰看了一阵,确定其并无大碍,这才屏退左右,然后俯身在她耳畔,小声说:“羽翎为你放弃羽家,你如此可对得起他?”
谢晚晴听得羽翎二字,抬眉凝眸,斜扫萧文杰一眼,冷冷地说:“我自己的事自己知晓。亏你还是大夫,还在研究心理创伤。”
萧文杰讶然,尔后轻笑一声道:“听你说这话,我倒放心了。不过,近日不太平,我还是将小南留在东宫。”
谢晚晴不看他,还是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
萧文杰宽袍一甩,对小南做了一番吩咐,便行礼离开。离开前,又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无论谁,最终都是要死的。只是形式不同而已。”
傍晚,风声大作,整个皇宫内的林木发出潮水般的声音。谢晚晴喝一口粥,躺倒床上,听得暴雨如注,肆意滂沱,她抱住自己瑟缩在被子里,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能乱,不能乱。既然你的自由已经赔上那么多人的性命,那更要小心翼翼地走,绝对不能输。
她发狠抱着自己,指甲掐进细嫩的胳膊里,她在被子里呆到东方微白,雨还是肆虐。萧成熙带着满身风雨,打着雨伞来看她。只是静静站在她寝宫的窗前,一言不发。良久,待她醒来起身。
他就那样看着她,眉头微蹙,疲惫的眼里全是血丝,眸中幽深,看不到底。谢晚晴也那样看着他,一言不发。窗外是肆虐的雨,纵情得紧。
尔后,他没有安慰她,像是知晓她定能走过自己一般。他只是说起外面的情况:帝都附近的驻军增加两倍,百姓骚动已然平复,徳启帝病情控制住,太后情况不容乐观,伧都方面在得知马竞元之死后很低调没有任何异常,外国使团的船只在江都登陆,八月初一就可来到。沿河打捞大公主,胭脂河水过于湍急,加之昨夜骤雨滂沱,胭脂河水暴涨,尸身怕是找不到。
谢晚晴的心咯噔一下,随即又释然,或者找不到是最好的。那么她的秘密就永远无人知晓,她还是萧月国尊贵无上的大公主。
或许这是最好的结局。她慢慢踱步到窗口,看着窗外,树木在雨幕中模糊着轮廓,显出朦胧的凄清,她用沙哑的声音说:“小心。”
萧成熙一愣,她却已经转过屏风不再理会他。
“安心。”萧成熙在屏风外站一会儿,如是说,然后离开。
这是他们之间相处最和谐的一次。
尽管一个晚上,谢晚晴就已经知晓自己该如何面对未来,但心上巨大的伤口不是说愈合就能愈合的。她还是恹恹地一言不发地面对着周遭。
八月初一早上,刚起身,陈总管就来东宫宣旨,让她准备一下,与萧成熙一道代表帝后,于午后在銮庆堂接见红日国与云海国使臣。
以帝后之礼出席接见外国使臣的典礼,这无疑是宣布了太子人选。
“落辇——”谢晚晴挑开车辇的帘子,看见萧成熙那宽厚的手,骨节分明的修长十指尽是无边风流。
“来,把你交给我。”他极自然地说。
谢晚晴一手提着裙子,大眼睛扑闪着看他。平日里的吊儿郎当与慵懒早就远去,眼前的男子倒是越发像是石磊,却又比石磊多几分阴骘与深沉,身上隐有一种让人仰慕与臣服的气势。
也许这就是帝王之气?
她一思虑,没有动。宫人以及站在銮庆堂门口的典礼官们都看着。萧成熙也顾不得她,略一纵身,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待她反应过来,已稳稳站立在地。
她满以为他会生气。他却只是牵起她,面色凝重,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走吧,注意礼仪,可别失了本国威仪。”
谢晚晴不说话,任由他牵着往銮庆堂走。她虽才十一岁,但身高已然有少女的姿态,也不算矮,但这样与萧成熙并排站着,她发现自己只能到他的胸以下,平日里,仿佛是角度问题,从未如此对比过,今日一比,才发现这家伙并不比帝都四少里比较高的卫风和羽翎矮。
“专心点。”萧成熙小声说,握着她的手一紧。
谢晚晴觉得浑身汗涔涔的,这家伙会读心术吗?怎么自己只是心里想想,他倒像是知道一般。
她不由得看他,他手再收紧一些,算是警告。谢晚晴使劲挣,想要挣脱他的束缚,萧成熙就使劲收,直到谢晚晴动弹不得。
这厮的手还真是硬,尤其是手心里几块茧子,真是咯得人不舒服。看来大凡练剑之人,这手心里都有茧子,羽翎是,萧成熙是,慕容仿佛也是。
不过羽翎那等温柔的人,即使是茧子也只是倏然滑过她的手,带来的是苏苏麻麻的触感。
“想要本王抱你上去?”萧成熙略一低头警告。
谢晚晴白他一眼,转过脸不说话。
“很好。”萧成熙赞美道,唇边勾起一抹笑,牵着她一步步往台阶上走。她抬头看,白日的銮庆堂果真是金碧辉煌。
第72章 针锋相对
八月初一,黄昏,銮庆堂。
因徳启帝与皇后皆在病中,这场接见使臣的活动就交由萧成熙与谢晚晴。二人虽代帝后而来,却因未登基,主殿之上的御座不能坐。
礼部早已在御座前设置副御案,而萧成熙并非太子,品级又算是要比谢晚晴略低,所以案几倒是比谢晚晴的略靠前。
萧成熙牵着谢晚晴走进銮庆堂,众宫人皆跪地,一种威严弥漫在大殿内。谢晚晴倒是略一震,这种威严,倒是天子作派。
入座,一切就绪,花白胡子的礼部尚书便带着一干典礼官先行行礼,继而一干大臣鱼贯而入,齐声拜过二人,各自入席。
谢晚晴在众大臣中一眼就看到谢朝英。那正装官服还是掩饰不住他浑身的清冷,一脸还是惯常雷打不动的平静如水样。他从容地拱手行礼,尔后淡然地坐到席位上,半垂着目,波澜不惊,仿若周遭一切都与他无关,包括她这个女儿。活脱脱一副方外之人的做派。
“不要走神。”萧成熙轻抬衣袖掩面,假意咳嗽,实则压低声音对她说。
这本是极平常的句子,但在谢晚晴听来就是十分恐怖。从方才下车辇开始,他能轻易洞察她的心。
她向来是伪装的高手,喜怒哀乐不形于色,很少有人能从她波平如镜的神色里找到任何的内心波动。可萧成熙根本不用看她,便知她在走神,这不是极其熟稔的话,是不可能的洞察她内心的。
她跟他也不算熟悉,见面次数屈指可数,他为何能有这般的能耐?
明堂之下,礼部官员高声拖长声音宣召红日国使臣和云海国使臣觐见。
不一会儿,使臣一行人约莫十来人款款而来,穿着他们的民族服饰。
谢晚晴再次觉得恍若梦境,又觉得被雷劈一般。红日国的服饰与小日本古代如出一辙,那云召国当然跟棒子朝服一般无二。
到底是另一个平行的时空,还是一段冗长的梦?谢晚晴不由得猛掐藏在宽袍中的手,疼得钻心,原来这并不是梦。
这世间真的存在平行空间吗?她穿越之前,曾看过这方面的猜想,可如今就算她穿越了,她依然不能以她单薄的知识和狭窄的视角去将这一切看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她微微敛眉,对于这样永远想不透,也没有答案的问题,她向来不会浪费脑细胞。于是待她再睁开眼,倒是淡漠如水看着明堂之下,设想着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看着侧前方萧成熙挺拔的背影,她忽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想法:或许如此站在他身后,共同治理着整个天下,也是一种美好生活吧。
然而,这念头只是瞬间,继而就被历史上无数的帝后罅隙与倾轧的事件抛入冰冷的深渊。她微微摇头,笑自己28岁的女人了,居然还会有如此小女儿的可笑念想。
明堂之下,红日国使臣首领走上前,站着行躬身礼,神色傲慢,语气也傲慢:“红日国天皇陛下使臣松井十郎敢问贵国以何规格待我国,以何诚心与我国邦交?为何不见贵国皇帝陛下?”
萧成熙虽坐在主位上,并没有答话,一副气定神闲事不关己的模样,只淡漠地理理宽袖摆。
一旁的付尚书心领神会,正色回答道:“我国乃礼仪之邦,当是以适合之礼接待,这点松井阁下倒不必担忧。”
“是吗?那请问坐堂上之人是谁?”生硬的萧月国话语,带着不可一世的无礼。谢晚晴眸光一凌,毫不掩饰的肃杀之气扑闪而去。
那松井十郎鹰般锐利,感觉到谢晚晴巨大的敌意,也是一抬眸,眸光如刀,排山倒海般的气势扑面而来。
谢晚晴一怔,却竭力稳住心性,在鬼子面前绝对不能输气势。她到底是混迹职场的精英,驭人无数。于是她仍然面上无波,眼眸如湖水,方才陡然起,瞬间又落下,眸光一片霜高秋色平静无波。
就在这对峙之间,付尚书不卑不亢地说:“素问松井十郎乃天皇陛下之子,统领着整个红日国水师,足智多谋,今日接待阁下者,乃萧月国熙王。”
谢晚晴不由得暗自赞赏,这付尚书平素里多说几句话都要停下来气喘吁吁,这会儿倒是中气十足。
“阁下认为本王够格吗?”萧成熙不紧不慢地说,声音不大,但足够威仪,整个銮庆堂鸦雀无声。
松井十郎听闻坐在明堂之上的人就是令他们计划失败的熙王,脸色也是一变。萧成熙似笑非笑地看着堂下的使臣们,微敛眸光,漫不经心地说:“各位远涉重洋,不远万里,来朝我萧月国,真令我国上下感动。各位,入席吧。”
萧成熙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声音骤然冷冽,那种威仪陡然弥散开来,就连谢晚晴都有一种蓦然臣服之感。
那松井十郎微微欠身道:“既然熙王殿下与我都属同一品级,今日这礼数便点到即止了。只是萧月国明堂之上的女子,看起来不是贵国皇后,这岂不是对本国的轻慢?”
谢晚晴知晓他定然要刁难自己,却不计是如此之快。看来也不过如此,急切而傲慢,离萧成熙的境界倒还差得远。
这场谈判的结果已然知晓。
谢晚晴嘴角略上扬,不觉露出一抹讽刺的笑,眸光也毫不收敛,就那么再次如刀般直直刺过去。那松井十郎也是养尊处优的王子,自视甚高,又极其聪明,平日里何曾见过这样毫不掩饰的讽刺以及不知收敛的目光。并且还是两次。
他不由得一怔,随即眉头紧蹙,道:“熙王殿下,不知贵国放如此无礼的一个女子在此,是否是轻慢我国?
谢晚晴正待要发作,萧成熙轻轻抓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说话。谢晚晴压住火。
萧成熙宽袖中藏着谢晚晴的手,指头纠缠,细细把玩,她倒是挣脱不了,又急又恼,却又不敢露出一丝的神色。
萧成熙唇角微扬,颇为得意,尔后还是漫不经心的神色,闲话家常的口吻哦了一声,以算是回应松井十郎,尔后问道:“不知我国的圣女,当今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到底如何无礼了?”
松井十郎没想到坐在上面的竟是萧月国传说中那个神诋般的女子,他一愣,再次抬眼看谢晚晴。
萧成熙冷哼道:“松井阁下,如此三番打量我国太子妃,不知算不算失礼?”他说到最后,却是下意识地将谢晚晴往自己的身后一拉,像是要将她藏起来。
那松井十郎一听责问,气焰也是低了一些,但并没有道歉,拱手道:“既然是贵国圣女。那本国也就不计较。须知在本国,女子不得干政,更不能接待使臣,就连天后也不可以。”说着,颇无礼地随着典礼官入座。
国仇家恨的,今番又出言侮辱女子,谢晚晴向来沉静,是因城府深,时刻保持警惕。她骨子里其实很血性。
这番她反手狠掐萧成熙的手,萧成熙吃痛地放开她,略一转头,想怒视她。不料谢晚晴竟从容站起身,端庄地站在席位上,开口喊:“松井阁下,且慢。”那声音清脆,如泉水滴入深潭,却又如空山里的黄莺鸣翠。童音的稚嫩与少女的芬芳混合而成的声音,清雅而澄澈。
那松井十郎正要落座,不料如此动听的声音响起,他倒是一愣,转过身看着高堂之上的女子,看起来十三四岁,眉目淡然,毫不畏惧,充满威仪,神色明明平静,却让人感觉到她的狡黠。
“不知太子妃有何见教?”松井十郎向来不给女人行礼,此番也是站在那里,肆无忌惮地与谢晚晴对视。
这样的场面也不是没有见过,输人不输阵。何况她根本就不怕他,根据她的推测:两国的战争要开战为时尚早。
她对着使臣们微微一笑,道:“素问松井阁下文武双全,才学兼备。红日国向来讲究礼仪。今日,本殿下倒是想向阁下请教,何为仁孝?何为礼仪?何为阴阳?何为万物和谐?不知阁下可否研究过?”
松井十郎顿时一蹙眉,反问道:“太子妃这几个问题,可是在指责在下?”
谢晚晴眸光一闪,略略笑道:“阁下的聪颖,本殿下今日总算亲自见识,果然是名不虚传。请入座吧。”她一抬手,做一个请的手势。
这一句一出,整个大殿里的大臣都低下头,竭力憋着笑,有几个倒是黑着脸,大约是觉得谢晚晴在接见使臣的问题上过于儿戏。毕竟对于红日国的处理,自然是主战与主和争论得不亦乐乎。
“没想到萧月国母仪天下的人选竟是如此品性。”松井十郎一脸讽刺,将这话掷地有声,眼神凌厉扫过四周的大臣,最后与萧成熙对视。
萧成熙像只慵懒的豹子,头支着案几,半垂着目,像是要睡着一般,却伸手将谢晚晴一拉,让她坐在他身边,用一种宠溺的口吻说:“你呀,总是说如此高深的话,凡俗之人怎可参透禅意?这等禅意的话,待回宫,你再跟本王说。”
谢晚晴开始与松井十郎对峙,也是有些后悔自己压不住火,这般正巧有萧成熙的台阶,便顺势下了,再说萧成熙这家伙的话语也甚是好笑,她抬袖掩面,对着萧成熙微微一笑,道:“多谢熙王提点。”
萧成熙这才坐直身子,抱歉地对松井一郎说:“我国与贵国风俗稍有差别。所谓万物伊始,阴阳调和,天下清明。仁孝对父亦为母。萧月国认为:轻贱父母者,与人畜无异。”
这话更是解气了。谢晚晴低着头,掩面竭力憋着笑。她可没想到萧成熙这厮居然敢在这等时候说这话,还说得这么解气。
“看来贵国并没有诚心与我国邦交。那么后果熙王自然知晓。”松井十郎一甩手,整个使团使臣齐唰唰站起身。
剑拔弩张,众大臣不由得纷纷抬头,一脸紧张。谢晚晴也有些责怪自己操之过激。虽然谈判的第一步就是要将对方气势压下去,这个思路是没有错,但这下子倒是有弄巧成拙的嫌疑。
她不禁打量周遭,众大臣里只有谢朝英淡然地坐在席位上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