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主也不追问,只拉着她坐下,轻笑说:“如果你喜欢,我可以命人在东宫做一个,也算是过几日你的生辰贺礼,可好?”
谢晚晴摇摇头,说:“大姐这样忙,就不要管我,再说这些东西挪一个地方就不是原来的样子,到底是少了许多风韵。”
大公主噗哧一笑,说:“倒是这理。”
日光被垂曼挡在绿叶之外,通透如碧玉的葡萄在风中轻轻摇。二人忽然没有说话,都抬头看着这花架。
谢晚晴觉得安闲的时光在这刻就漂浮在头顶,丝丝缕缕的,说不出的惬意。
“三妹,你一直觉得我该嫁给慕容公子吗?你对慕容公子有何看法?”他突然开口。这让一直在琢磨着如何开口再绕回慕容家的探讨上的谢晚晴着实惊讶。
谢晚晴侧过脸,看着他,嗯了一声,继而又摇摇头说:“这慕容家甚是神秘。我问过好多人,都不知。”
他突然转过眼,看着谢晚晴,眼眸不似大公主那般柔情,也不像他作慕容睿辰装扮那般凌厉。他眸光幽深,像是倒映着绿杨的幽深的湖水。
“如果帝都四少让你选,你会选谁?”他突然开口问,声音很小,似有若无,在风中飘散。
谢晚晴没有说话,她心中自然有答案。几乎不用去思考,便只要那人。
“你会不会选慕容?”他继续问。
谢晚晴看着蓝天,一字一顿地说:“大姐方才教过我,在这皇家,不可痴心妄想。颖华的夫君必定是将来执掌天下的人。”
她说的话,自己也是不信的。所以,不敢去看他的脸。
他淡出一声冷笑,道:“你真是这样贪慕虚荣的人么?”
谢晚晴不说话,慢慢低下头,看着石桌的纹理,落寞地说:“大姐难道不知,我的命运已经注定了么?”
大公主很久没有说话。二人之间,只有蝉鸣阵阵、风声无边。
谢晚晴百无聊赖,想着一会儿还要去御书房,与徳启帝相见,便站起身要告辞。
他忽然拉住谢晚晴的手,说:“三妹,以后你要保重。这里始终非你久留之地。谢家的举动,你应该知晓意味着什么,他们当你是棋子而已。”
谢晚晴知道他说这话,已经是他的底线。但她不可信任他。这个时空,她只愿意去相信羽翎,或者说她只愿敞开心去赌羽翎没有算计她。
于是,她半垂着目,看着他飘飞的衣袂,幽幽地说:“多谢大姐,但大局,岂是我一粒尘埃可扭转?”然后,她从容里掰开他的手,往玉蟾宫走。
“如果有一天,有人要带你走,你会不会走?”他突然问。
谢晚晴心一滞,步子却没有凌乱。她头也没有回,说:“我从来不回答假设性问题。”
她就这样一步步走出玉蟾宫,花小瑞已命车辇等在门口。她方觉得适才跟慕容睿辰的谈话那样压抑,暧昧不清。看着这日光和暖,好不容易舒一口气,正待要上车辇,横斜里却伸出一只手挡住她,正是慕容。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抱起她,对那蹲身在地当脚蹲的舍人喝道:“滚一边去。”然后将谢晚晴放到车辇上,又示意花小瑞到一旁去。
“大姐还有事?”谢晚晴微微蹙眉,暗想这厮到底要做啥。
他却是将一枚蝴蝶型的玉坠放在她手心里,那玉坠像是挂在腰间的饰物,璎珞不是惯用的红色,反而是淡青色,显得更柔和。
“这是?”谢晚晴诧异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突然给这个。
他漫不经心地说:“适才忘记给妹妹生辰礼物。那一日,是我出嫁的前夜,我到时候没有空,便先给你了。”
谢晚晴出于礼貌,仔细查看那礼物,发现那蝴蝶翅膀上有细若蚊足的的字,左边翅膀上一个“芳”字,右边翅膀上一个“蕊”字。
这“蕊”倒是大公主的名字里有的,可这“芳”字倒是不明白了。再仔细看,那蝴蝶的附翼尾部还有一行字,像是日期,仔细看来像是二十年前的九月初一。这又不是大公主的生日。
“大姐,这物品怕是贵重之物。颖华倒是万万受不起。”谢晚晴料想这怕是与慕容极有渊源的,便不想收,将之放在掌心递过去。
他没有伸手来接,语气还是淡然:“三妹也看出这是旧物。莫不是嫌弃?”
“哪里是。只是这恐怕极有故事,我拿着岂不是暴敛天物。”谢晚晴赔笑着,将那蝴蝶轻轻放在他手中。
正待要缩回来,却不料,他手一包,将她的小手也一并包裹在掌中,脸上露出一抹极淡的笑,有些戏谑地说:“知道贵重,就要好好收着。有朝一日,可敌得过整个江山也说不定。”
“啊?”谢晚晴狐疑地看着他,越发觉得这玉坠烫手。
“好了,不逗你了。这玉坠是我爹娘的定情信物,他们的爱情当年是一段佳话。而今,我是没有这样的爱情,所以送给你,希望它带给你好运。”他说着,脸上浮上几抹哀愁,继而转瞬即逝,又是淡然的神色,像是晴空里漂浮的几朵懒懒的白云。
他爹娘的定情信物?徳启帝和谢朝玉?谢晚晴眉头微蹙,看来是要好好研究一下谢朝玉。话说,她最近对谢朝玉很感兴趣的。
他却是将那玉坠一绕,挂在她脖颈间,说:“前尘往事,你也莫去问父皇。母妃的事,他历来讳莫如深。”
谢晚晴被看破,抿着嘴没说话。
“记得,任何时候都不要丢掉。”他将那玉坠从她领口藏进去。
“嗯,谢谢大姐,我一定会收好的。”谢晚晴扑闪着大眼睛,心里哀嚎阵阵,一个小伙子啊,送爹娘的定情物给你啊,这个是多么华丽丽的意思啊。
“好啦,去吧。”他宠溺地拍拍她的小脑袋,然后对站在远处的花小瑞招手,尔后貌似心情很好转身走进玉蟾宫。
第56章 驾驭她的人选
远远就听见徳启帝的咳嗽声,像是要将整个肺咳出来。陈总管在说:“皇上,您就歇一会儿吧。瞧瞧你这身子。小的差人去请陈御医过来吧。”
“不碍事,这毛病多年了,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会好的。何况等下还要召见几位大臣。”徳启帝气息甚是不稳。
谢晚晴在御书房前站定,不由自主看那花圃中的清澜草,虽然只有小小几株,但对肺部不好、一直在咳嗽的徳启帝已足以致命。
这显然是有人想徳启帝尽快归去,却又不能做得那么明显。这种伎俩和手法,倒真是让人防不胜防,不过也许这就是自己反败为胜的契机吧。
谢晚晴还在想着如何利用这点布局,前去通报的小舍人吱呀打开门,说是皇上有请。
御书房还是那般模样,只是窗户皆洞开,除去先前丝质的屏风,又增设几块玉质的屏风,质地如何,谢晚晴倒是看不出来。但倒是一走进去,就有凉意。
难怪众人都想要这位置,即使没有空调的年代,这炎炎夏日,都能有如此待遇。谢晚晴抿着唇拜过徳启帝,在旁边安的椅子上坐下。
陈总管照例识趣地退出去,整个御书房只剩她与徳启帝二人。一时间,也不知说啥,徳启帝又剧烈咳嗽,咳得谢晚晴心惊胆战,也在椅子上坐不住,慌忙站起身,要端那茶水去。
徳启帝摆手说不必,好一会儿平复下来,看看站在一旁,眉头紧锁、甚是焦急的谢晚晴,露出一抹笑,动动嘴唇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来。
“父皇,您身子这般,该让陈御医来看看。”谢晚晴乖巧地说,也摸不清自己什么心态,只感觉说话的都不是自己。
徳启帝摇摇头说不碍事,自己的身子自己知晓。便又询问这些日子都做啥,身子可否好了,可适应了宫中生活。
谢晚晴自是一一作答,滴水不漏。
徳启帝微微点头,仿若像是自语地连说三个“好”,指头在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尔后,又问:“颖华,你将来是要做皇后的。朕的八个儿子里,你觉得谁适合做你的夫君呢?”
这个问题简直是晴天霹雳,这哪里是在问她谢晚晴的夫君人选?
她抿着唇,埋着头,好一会儿,才说:“回禀父皇,颖华不知。”
徳启帝何曾会如此轻易放过她,又步步紧逼追问她对八个皇子的印象。谢晚晴只得捡些不重要的打打太极,将八个皇子都夸一番,末了,还说自己跟八个皇子都不熟。要论熟悉程度,只与熙王和十二殿下有些接触,如此一来便未免有失偏颇。
徳启帝靠在御座椅上,微眯双目看着她,唇边浮着一抹笑,是很有趣的女娃,极其聪明,懂得轻重厉害。是任何人见了,都想拿在手中的利器。
所以,这样的利器,只能让萧家掌握。即使是培养她的谢家,他也不容许他们染指。何况据探子回报,以及老七与十二的描述,她不一定是谢朝英培养的,那么谢家对她的控制不可能随心所欲。
这女娃安静站在那里,却似乎是某种植物,带着野性。她的那种智慧,带着些许的天马行空,训练的痕迹倒是很淡,仿若是浑然天成。
那么这种浑然天成,又带着狡黠,这跟当年的佳慧倒不是同一类型,佳慧太过于安静。想到董佳慧,他不由得微微蹙眉。
当年的事,自己无能为力,也只能牺牲董家,堵住悠悠众口,以此来维护萧家皇室的声誉与安危。也因为自己那么对待董家,佳琪才会郁郁寡欢,最终难产香消玉殒。朝玉才会孤注一掷,对这世间毫无所恋吧。
不过,身为董家人,佳慧一定是恨他,恨萧家的。那么,她对自己的女儿说过什么,旁人又怎会知晓。
所以,这把利器在完成自己攻城拔寨的使命后,必然要销毁。不然,萧家怕是危矣。
只是自己眼下的身体,怕是等不到那时候。唯有交给自己的儿子,可是能够驾驭她这把利器的,怕只有老七。十二过于沦陷,老大过于严谨忠厚,心思上必然玩不过这丫头;老六智慧倒也不错,只是过于剑走偏锋,心胸狭窄,难保将来登上大宝,会在与这女娃的过招中露出颓势,从而失去民心。其余的几个儿子,皆是平庸之人。
能驾驭得了她的必然只有老七,可是他也怕,第一是怕老七对这女娃动情,到时候便不可收拾;第二怕则是老七背后的势力确实不如老六与老大。这龙座看起来华丽,他可是最清楚,若没有背后势力,坐在这里跟一只装扮入时的狗没有区别。
他也不禁陷入苦恼中,自己的身子每况愈下,几件大事却还没有一点进展。
想到此,一时胸闷。便又剧烈咳嗽起来。
谢晚晴本来打太极一样点评完他的八个儿子,正埋着站御案前,等待着徳启帝宣判。却不料徳启帝良久未出声,一出声便又是惊天动地的咳嗽。
谢晚晴慌忙走上前,替他顺气。想到那清澜草的事,又觉得自己是那杀人凶手的帮凶,双手也沾满鲜血。
徳启帝这阵咳嗽过去,像慈父般拉着谢晚晴的手,颇语重心长地说:“颖华,父皇是问你想谁做你的夫君,你无须那么紧张。”
谢晚晴也装疯卖傻,一副无辜的神情,问:“那颖华直说了?”
徳启帝眯着眼,说但说无妨。
谢晚晴让徳启帝再三保证不会怪罪,她才怯生生地说如果可以,不希望任何一个做她的夫君。徳启帝有些恼怒地问她原因,难道是认为八个皇子配不上她。
谢晚晴更是怯生生地看他一眼,小声回答说不是,是因为他们以后都会有很多女人。
徳启帝一愣,这句话许多年前,另一个叫小蕊的女人曾说过,她说她不会进宫,不会嫁给他,因为他会有三宫六院,有后宫佳丽三千,而她只要一个一生一世只爱她,只跟她一起的丈夫。
当时,他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天子,只当她是边城长大的女子,受蛮夷影响严重,才会有此等荒唐的想法,要知道,这世上,稍微有点成就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何况萧月国,娶一个女人,本就是男人的奇耻大辱。更何况他是帝王,萧月国最尊贵的男人。
他要带她回宫,终究是遭遇她拒绝。尔后,再去寻她,却无处觅芳踪。动用皇权,辗转再三,才好不容易见到她家的族长,却被告知,她与人私奔,败坏家风,早已除名。
再后来看到她,和自己的好朋友手牵手,甚是幸福。那一牵手的风景,已然成为他心中永远的痛。
她终究知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要能与他匹敌的男人,也只有那个人而已。
如今,这句傻傻的话从这个女娃口中说出,一时间让徳启帝不知如何是好。他想到小蕊,心陡然变得柔软。
他有些艰难地问:“颖华,你可知你的身份?”
谢晚晴点点头,很是沮丧地垂着头,小声说:“那是颖华的理想境界,一箪食,一杯水,相看两不厌,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一辈子,两个人,悠悠而过。”
“皇家最不需要的就是这样的理想。”徳启帝几乎要恼怒起来,竭力压住怒火。
这理想怎么可以从这女娃口中说出?十岁的她到底是已然领悟这世间的种种,还是这又是一种以退为进的障眼法?
“儿臣明白。”谢晚晴声音还是低低的,想到以后跟着羽翎,携手浪迹天涯,唇边不由得绽放着一抹笑意。
“你记住,在皇家,这样的想法,一丝一毫也是不应该的。存着这心思,便会善妒,善妒的皇后历来没来好下场。你自己回去看看东宫的典籍。这接下来的日子,看来你得在这上面好好花工夫。”徳启帝冷言道。
谢晚晴自是求饶般地连连说是,心里想的是看来老娘要早点行动,来个华丽丽的金蝉脱壳。
徳启帝看她身子在抖,也觉得方才自己的话是重了,于是又悠悠地说:“上次,商讨红日国进犯林州事,你让父皇甚是开心。那句‘在其位谋其政’实乃是典范,作为太子妃,你已能在短时间内,以天下为己任,实在是难得。”
谢晚晴松口气,谢过徳启帝的夸奖,还是埋着脑袋。虽然脖子生疼,但总比要做虚假的表情来得轻松的多。
徳启帝也不多说,尔后话锋一转,说大公主出嫁后,紧接着红日国和云海国的使团也要过来,一是要迎回他们被俘的将军,二是要求和通贸易。
“颖华可有何看法?”徳启帝问她。
谢晚晴很想问问萧月国的军备实力,尤其是水师实力,还想问问武器研究到底有没有搞?不过,她又不是傻B,问这种问题,是最菜的菜鸟都不会干的事。所以,她最终只问一句:“熙王会回来吗?”
徳启帝一愣,说:“当然要回来。大公主大婚,再说,他是林州谈判的使者,这次这件事也得他来做。”
谢晚晴若有所思地说:“那也只有等熙王回来,见见那所谓的求和使再做打算。不过,父皇若能让我见见维锁一郎和金尚志,可能会有一些眉目吧。”
“好。”徳启帝斩钉截铁地答应,虽然中气不足,这声“好”还是让谢晚晴吓一跳,不禁纳闷:这也太顺利了吧?不会又有什么阴谋吧?
然而,此刻,箭在弦上,她也不得不发。
第57章 天牢里的秘密
从御书房出来,谢晚晴拿着徳启帝的手谕去了天牢,李祥福作陪,倒是没让东宫护卫护送,而是让御林军十二区统率首席王俊亲自护卫。
萧月国的天牢不愧是天下第一牢,传说中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的地方。天牢全是以大块磐石砌成,想要凿开,根本是痴心妄想。且这天牢乍一看,就是一个“回”字,只不过多了六个口字。且外围全部是重兵,且全部不用来关押犯人,出口也只有一个,有千斤磐石作为门。
这天牢只有最里层才是关押凡人的地方。
谢晚晴属于女眷,理应不能在天牢抛头露面。所以,即使大热天也得戴着斗笠和披风,裹个严严实实。
李祥福和王俊二人陪着谢晚晴进入天牢,整个天牢知晓皇上钦差亲自来,如临大敌。
“这俘虏也断然没有关在天牢的缘故。李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谢晚晴轻声地询问。总觉得将维锁一郎与金尚志关在此处不是很妥。
李祥福一躬身,在谢晚晴身后用极轻的声音说:“回禀殿下,这维锁一郎与金尚志罪大恶极,造成林州水师损失惨重,朝中主张诛杀之的人甚多。比如以林州羽家为代表的林州总兵羽萧。皇上怕关在别处,被暗杀,会影响日后大计,所以只得关到此处。”
谢晚晴略一点头,说:“这倒是,一杀,我们倒是理屈,在日后的谈判中,处于不利地步。还白白损失一步好棋。”
李祥福赞叹道:“殿下英明。”
谢晚晴一笑,也没说话。转过一道长廊,便进入天牢的最里层。墙壁上的火忽忽燃烧着,周遭还有不少的雕刻,应该是机关吧。
这样的地方,当日成骁到底是如何走脱的?谢晚晴不禁纳闷。
“好一座天下第一牢。王统领,你见多识广,可知会有人能从这里走出去?”谢晚晴随口一问。
王俊本来一直跟在谢晚晴身后,如临大敌般保护着,没想到她突然问话,一下子竟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
谢晚晴见他没答话,索性停下脚步,转过身,似喃喃自语道:“这样的层层防护,地下不知铺了多少磐石,周遭也是磐石所构,如若我没有猜错,这周遭还有无数的机关,这天牢还毗邻东大营。能进入这里,或者从这里出去的人,还真得有神仙本领才行。”
“回禀殿下,这么多年,独自走脱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前日里的成骁。”王俊说。自己心里也不相信有人能走出去。
“那倒是个人物了。”谢晚晴漫不经心地说,一直往前走,走到维锁一郎和金尚志的牢房前。早有兵士搬来凳子,谢晚晴坐下,看着牢房里的维锁一郎,穿的不是囚服,头发也是梳得整齐,穿着萧月国宽大的袍子。那牢房倒不像是牢房,床被皆有,还有茶壶、棋盘,金尚志与维锁一郎正在对弈。仿若根本没有看到谢晚晴来到。
谢晚晴在凳子上坐定,也很有闲情地看看四周,这周围还有几间空着的牢房。能够关到这里来的,都是重量级的人物。
“殿下,下官去叫他们。”李祥福见场面尴尬,便提议。
谢晚晴一摆手,走到牢房门口,朗声说:“二位好雅兴。”
二人大约听出是一位女子的声音,更没有抬眼看她。
“你们二人,可知来人是谁?竟敢如此无礼。”看管的牢头平日就受够他们的气,此番最尊敬的太子妃在此,他二人也竟敢无礼?说着,他就想出手去教训二人。
谢晚晴一摆手,示意三人牢头、李祥福和王俊三人退下。
王俊脸色一变,说:“属下职责所在,不敢违抗。”
李祥福也是一派温和,举手躬身道:“下官奉旨前来,还请殿下不要为难。”
谢晚晴甚是不悦道:“本殿下有机密问题问二人将军。这关乎军方的机密,莫非你二人有异心?”
莫须有的罪名威胁最管用。这是谢晚晴惯用的。
王俊听闻,马上跪地称属下不敢。李祥福却是老狐狸模,一派淡然地说:“即使要下官死,也不能擅离职守。”
谢晚晴一摆手道:“不退出去,但请退到那边角落去,本殿下在你们视线范围内,不就行了?”
二人大约发觉他们的太子妃态度坚决,只得勉强接受,退到十米开外的墙角处。
谢晚晴站起身走到牢房外,看着二人在对弈,笑道:“两位若真能心如止水对弈,萧月国与贵国倒是真能互惠互利,要不然,还真不好办。”
二人也不说话,眼睛没有离开过棋盘。
谢晚晴压低声音说一句日语的你好,然后又用韩语说一句。一瞬间,二人齐唰唰转过来看她。
谢晚晴此刻戴着斗笠,裹在宽大的黑袍里,维锁一郎和金尚志看不清她的面目。
维锁一郎站起身,走过来,用日语问:“你是谁?”
那金尚志也一并用自己的母语问:“你到底是谁?”
谢晚晴轻轻一笑,说:“二位将军不知在萧月国生活了多少年。竟能将我朝语言用得如此之好。倒是令我佩服不已。今日,我前来,也只不过是让二位知晓,贵国的情况,萧月国也不是不清楚。傲慢无礼,定为败绩,二位可知?”
维锁一郎与金尚志脸一沉,站在那里,昏暗的光线中,但是如同鬼魅。身材不高的维锁一郎,用阴骘的声音说:“阁下来装神弄鬼。萧月国泱泱大国的待客之道?”
“待客自然用待客之道。对待虎视眈眈的豺狼,没用猎枪,已经算不错了。”谢晚晴声音也是一沉,说道。
“你知道枪?”维锁一郎的语气更显阴骘。
谢晚晴呵呵一笑,她要得到的情报已经得到,待到两国使臣来此,谈判的砝码也足够了。所以,她朗声说道:“叨扰二位雅兴,真是不该。二位继续。”说完,她一拂袖便要离开。
“你到底是谁?意欲何为?”维锁一郎毕竟是聪明人,闻到空气中不同寻常的气息。
谢晚晴未知可否,当他的问话为空气,吩咐李祥福和王俊二人启程回宫。
“殿下问到了?”李祥福甚觉奇怪,他和王俊才刚退过来站定,太子妃竟就过来说启程回宫,纵使他历来心性收敛得当,也不免好奇。
“自然。”谢晚晴也不想多想说,眼前这个李祥福是怪异之人,能将地图画成那样,恐怕对红日国和云海国的资料掌握得不比她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