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晴知晓萧成熙并不是在怜香惜玉,经过昨晚一事,他已然不再犹豫。如今两个人真是站在对立面上。
他只是在等待最适合的时机罢了。
谢晚晴看看御座之上的萧成熙,冷峻的面庞,拧紧的眉头,依旧是威严的天子,身形却越发孤独。再不是尚书府后院墙头那个美丽的少年,有日光般纯净的笑容。
“多谢皇上,这是臣上的治水方略。”谢晚晴将一卷奏折呈上,这是上次听闻工部侍郎进行疏浚工作时,就拟好的。
萧成熙眉头拧得更紧,捏着那一本奏折,瞟了谢晚晴一眼,冷言赞赏:“爱卿真是费心了。”说着,将那奏折紧紧捏在手里,对着众人一挥手,道:“退朝。”然后不管众人反应,一挥手离开了。
谢晚晴这才从容直起身子,看了看众大臣,就要走出去。方正平却是喊道:“娘娘,且留步。”
“何事,方大人?”谢晚晴转身,面如长天秋色,波澜不惊。
方正平一脸担忧,道:“娘娘为何要去锦河治水?”
“自然是为朝廷办事,为百姓安危着想。本宫自认能担此任。”她回答得滴水不漏,扫了一眼方正平。
方正平却是立马低下头,小声建议:“娘娘,这治水不单单是治水,娘娘一去,非同小可。”
“多谢大人,本宫自然知晓。然而,前方紧急,百姓人心涣散,大人亦知着这最是危险。然皇上一国之君,不可轻易涉险,本宫自然是最适合的人选。”谢晚晴缓缓地说,很是小声。
满朝文武听闻却是倏然下跪,皆不言语。
“众位这是作甚?行这般礼,可是陷本宫于不义。”谢晚晴说。这历朝历代,百官跪天跪地跪父母,跪神跪佛跪帝王,却从来不会跪后妃。
“娘娘此举,义薄云天,令臣等佩服。”发话的是御史大夫,这是着名的老油条,有靠着韩家的嫌疑,当然巴不得谢晚晴去治水,从而死在外面,那后宫就真的只是韩青洛独大。
谢晚晴也不想与这些人说破,只是略微一笑,道:“陛下如今没有同意。还得麻烦各位为本宫治水之事,劝说一番。”
众人皆称“是”,唯独方正平一脸凝重,上前一步,道:“娘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谢晚晴看着这个长相古怪的老头,不由得佩服:能做到如此刚正不阿,敢于直言不讳,就是历史上也不过魏征一人而已。
看着偌大的萧月国朝廷,怕也只有这么个大臣一心为朝廷了。
“可以。”谢晚晴回答,也不管众大臣,大步走出大殿,在正德殿外的台阶上站定,眺望远处的正阳门城楼,红墙恢弘肃穆,庄严伫立。
大臣三三两两离去,方正平站在谢晚晴身边,良久才说:“娘娘,这治水,若是成了,娘娘声望过大;若是不成,娘娘便是罪人。娘娘可知?”
谢晚晴心里一酸,自己来到这里,做那么多事,步步为营,众人皆是看笑话。这与自己非亲非故的老头,竟是如此直白地说出来。
不由得低头叹息一声,道:“多谢方大夫提点。本宫自然知晓,然而,自此一条路,别无选择。”
“娘娘,你是后宫,本可不管此事。皇上自会处理。”方正平建议道。
“方大夫认为,本宫留在后宫,活着的几率有多大?”谢晚晴转过头,笑着问他。
方正平一脸惊讶,问:“娘娘,你竟已知晓?”
谢晚晴对着他点头,道:“这想本宫死的人,可不在少数。本宫手里没有兵符,是死;有兵符,也得死。”
“可——”方正平也不知该说啥,只是看着这个女子,红色朝服,一脸淡然,竟是让人不得不臣服的威严。
“与其让皇上左右为难,倒不如让本宫为百姓做事。本宫向来不喜欢窝窝囊囊地在后宫被人算计而死。这做人就要辉煌,轰轰烈烈。”谢晚晴一字一顿地说,远处的宫墙忽然之间变得不那么高了。
方正平站在原地许久,道:“娘娘,皇上准了,你就趁机走吧。”
谢晚晴听闻,心里更是一阵感动,这方正平多么为皇家着想的人,竟是提出这等建议。可是赌局道这种程度,她是断然不会退出的。
竭力平复着心绪,对方正平,说:“方大夫,你是本宫所见过的最优秀的谏议大夫。也是这满朝文武中,唯一替本宫着想的长者。本宫感激不尽。可是本宫的先祖,无论是谢家,还是董家,都没有退缩的。本宫也不例外,如今,若不能流芳百世,本宫也不惧怕遗臭万年。”
方正平一听,不禁老泪纵横,唰地跪地,道:“老臣惭愧。”
谢晚晴躬身扶起方正平,道:“方大夫,身在其位谋其政。你我二人,皆在其位,本宫做的是本宫该做的事。以后,还请方大夫一如既往,辅佐皇上,直谏不讳。”
“老臣谨遵娘娘吩咐。”方正平一脸,又想谢晚晴拜一拜。
谢晚晴一笑,道:“那朝堂之上,本宫治水之事。还请方大夫进言成全。”
“是。”方正平郑重其事地点头。
回到翠莲阁,刚换下朝服。陈总管就来了,看到谢晚晴,便是神色着急地说:“娘娘,你快去看看皇上。”
谢晚晴狐疑地问:“怎了?”
“皇上一下朝,就关在御书房,谁也不见,悄无声息的。小的们也不敢去打扰。几位军机大臣都在御书房外候着。小的拿不定主意,这才——”陈总管跪到地上。
谢晚晴也甚是担心,然而,不能有过多的牵绊,于是喝道:“你也是伺候过三代帝王的人。皇上什么心性,你还不知?大惊小怪的。皇上定是有重要问题思考,你们且在门外候着就是。”
“可是娘娘——”陈总管想要说下去。
谢晚晴一挥手,道:“你速速回去伺候。”
陈总管伏到地上,说:“娘娘,你杀了小的,小的也要说。前日里,小的去送茶,听得只言片语,得是那几个大臣以恐娘娘声望过大、威胁皇座为由,要求皇上除掉娘娘。皇上对娘娘深情,由来已久,所以皇上左右为难,最近甚是焦虑。娘娘——”
“陈总管这番倒为本宫着想,让本宫着实意外。”谢晚晴眉长眉一展,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荷塘,大片大片的荷花已然盛放。
“娘娘,小南已经把所有的事都告诉小的了。以前是小的被蒙蔽,娘娘和皇上,还有萧将军为陈家所做的事,小的没齿难忘——”陈总管说着。
谢晚晴一摆手,道:“不要说这些,你只需和小南配合,将那几个贼一网打尽就好。”
“小的遵命。”陈总管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这女子瘦削的背影,心里的愧疚一阵阵的。
谢晚晴像是洞察了似的,猛然转过身,喊道:“陈总管,四年前的事,你就莫要对皇上提了。”
“娘娘——”陈总管吓了一跳,很惊讶地喊。
“如今多事之秋,不能让皇上分心。先帝苦心孤诣,不就是这般目的么?”谢晚晴一笑,她必须要最纯粹的结果,而不是这般的内疚和同情。
“可是娘娘,那样,皇上且不是更孤独——”陈总管抬着袖子擦着捞泪。
“选了那个位置,就必须承受孤独。当时的他,也是清楚的。这世间,哪能真有那般‘爱美人不爱江山’人,抑或说,又有几个女人能有这般的魅力?”最后这句,谢晚晴说得很轻,忽然羡慕起自己的先祖董锦绣来,那个女子到底有着如何的传奇魅力,才让一个能将天下收入囊中的男子甘愿用如画江山去换她啊。
“娘娘,一切都挑明,皇上会护着您的。”陈总管进言,想到这两人从认识开始,对待对方就是特别的,尤其是当今的那位,对人对事,皆是心狠,唯独对她,作为熙王时,就用了心去考虑,做了皇上,却也只得她可乱他心神。
“若陈总管真为本宫与皇上着想,有些话永远也不能说。下去吧。”谢晚晴背对着陈总管,挥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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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对话
萧成熙来的时候,谢晚晴正在秋千上坐着哼歌,一袭白衣飘然,榕树碧绿的叶子在日光下碧绿通透。
萧成熙远远地站着,看着谢晚晴,觉得这是梦境里的安宁画卷。
谢晚晴略一转头,看萧成熙,没有穿龙袍,一袭月白的袍子,在风中飘飞,翩翩公子,一如当年初见的模样。
谢晚晴从秋千上跳下,展颜一笑,提着裙子迎上去,行了礼,问:“皇上可用过午膳了?”
萧成熙不语,还是只看着她。
“皇上这是怎了?”谢晚晴被他看得毛骨悚然,忙问。
“明天,陪我去闲云寺上香吧。”萧成熙走过来,牵着她的手。谢晚晴面上满是笑意,心里却是荒凉:他终究是决定了将她宠溺成人尽皆知。
“嗯。能与皇上一同去进香真好。”谢晚晴甜甜一笑,将手放在他掌中。
萧成熙却是不说话,只是牵着她走。
二人一直走,一直走,走到那小木屋前,并肩站定。
“你说到底是怎样的人,才拿了忽然不取江山,只要带走董贵妃?”萧成熙忽然问。
谢晚晴不知如何回答,想了好一阵,才说:“想是怕寂寞的人吧。”
“怕寂寞的人?”萧成熙偏过头来,一脸的狐疑。
谢晚晴点点头,道:“皇上身在其位,自然知晓要守护江山,该是要如何的心性。那必得是个孤独的位置。看似繁华三千,美人如云,实则到底还得是孤寂。想留的不能留,想被人了解,却更怕被人了解。因为太多人觊觎这个位置,被人看透,就意味着失败。”
萧成熙忽然握紧她的手,沙哑着嗓子问:“为何她就不能陪在先祖身边?”
“或许她要的,先祖给不了;也或许,她爱的,本就不是先祖,而是那个敢拿如画江山来换她的男人。”谢晚晴盯着萧成熙的眸子缓缓地说,她清楚这说的是别人,实则是自己跟萧成熙之间的对话。
萧成熙缓缓放开她的手,若有所思,过了好一会儿,又低语:“帝王执掌天下,还有什么给不了的。”
“一生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的夙愿。帝王便做不到。”谢晚晴毫不留情地将这句话丢出来。
萧成熙良久不语,只是伫立在那里。
“若是有人问皇上,这江山如画,美人如诗,你到底是更喜欢着如画江山,还是美人额间的朱砂。皇上会如何选?”谢晚晴继续问。或许这个时候,萧成熙该思考一下这个问题了。
他还是没有回答,谢晚晴就陪着他站在小木屋前。此时正是六月初的午后,风中带着花香在二人周遭缠缠绵绵。
“你说到底为何,那人才会放弃这唾手可得的江山?”他又问。
谢晚晴看看他,只见他陷入深深的思考,她觉得今天的萧成熙格外的脆弱,心里泛起细细密密的疼痛,说的话也不是那样尖锐。
“那便是爱情吧。”谢晚晴说,她也知道今日的每一句话都是将来可能胜利的筹码。像这等高高在上的男子,从不懂爱是什么的贵胄,是该接受一些爱的熏陶。哪怕是酸死人的琼瑶奶奶写得那些故事。
“爱情?”萧成熙眉头皱起来,又摇了摇头,道:“我不知。从小,母后教我耐得住寂寞,察言观色,父皇教我观察大臣,帝王驭人,民族大义;陈先生教我兵法。没有人教过这个。”
谢晚晴一笑,道:“因为你在他们眼里是未来的王者。王者不需要这个,这反而是王者的牵绊。就像那个人,明明可以坐拥江山,却是最后关头,只带了美人走。”
萧成熙一愣,自语道:“不需要这个?”不一会儿,脸上却是恍然大悟一般,道:“原来如此。”
谢晚晴还是微笑着,萧成熙忽然用力抱住她,将头放在她肩上,一言不发。
谢晚晴反手搂着他,轻轻地问:“成熙,你怎么了?”
萧成熙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搂着她。谢晚晴靠着他,闻着他身上清新的气息,轻轻闭上眼。
突然,谢晚晴感觉身子一轻,竟是被萧成熙横抱起来。
谢晚晴猛地睁开眼,低喊一声:“成熙。”
“我带你去个地方。”他说着。往墙那边轻轻一跃,跃过翠莲阁的围墙,便是一片林子,是后宫六所的住处,宫人们住的地方。
萧成熙抱着谢晚晴拣偏僻的地方走,不一会儿,却是来到云霄门。这云霄门向来偏僻,非后妃帝王所走之所,所以显得格外荒凉。
萧成熙将她一搂,轻易躲过侍卫,跃出宫墙。宫墙外是一条寂静的小巷子,萧成熙从怀里掏出银色的面具戴上,俨然是羽翎。
谢晚晴一怔,他唇角勾出一抹笑,道:“晴儿,成熙化作羽翎时,从来都是为晴儿的。”
谢晚晴只觉眼里湿湿的,抿着唇恨恨地点头。他唇边的笑意更大,将她搂得更紧,然后轻吹口哨,与那宫墙一墙之隔的另一边院子里跑出来一匹马。
谢晚晴定睛一看,棕色的马儿,膘肥体壮,蹬蹬地跑过来,亲昵地蹭着萧成熙手,倒像是多年的老友。
那马儿和萧成熙亲热一阵,看到谢晚晴,竟是呜呜两声,将头蹭过来。
“呀。”谢晚晴有些惊异。
“这家伙竟还认得你。”萧成熙一笑,将谢晚晴的手拉过去凑到它跟前,那马竟是亲昵地蹭着。
“啊?认得我?”谢晚晴甚是狐疑地问。
“谢朝英被刺的那次,你二舅舅劫持你出城,我救你,骑的就是这匹如风。还有抱着你夜游帝都的时候,我也是骑的它。”萧成熙笑着,甚是开心。
“呀。好惭愧,我都记不得它。你叫如风啊,真是对不起。晚晴都记不得你。以后一定会记得的。”谢晚晴跟马说话,郑重其事。
那马也呜呜两声,萧成熙在一边笑得开心,道:“你们倒开始聊天了。”
谢晚晴撇撇嘴,萧成熙却是将她搂紧,道:“这如风是父皇亲自为我挑的,我鲜少骑,以前只是化作羽翎时,会骑它,后来登基了,它一直养在这边,只是骑着它去令州,偷偷看过你一次。”
谢晚晴脸上一红,将脸埋在萧成熙怀里。他竟如此不避讳地说这种话,真让她不自在。
萧成熙看到谢晚晴脸红,却也意识到自己说得如此顺畅,仿若戴上这张面具,他就不是那个君王,不为江山,只为眼前人。
那一天,在太王山瀑布跳下的时候,他不是没有想过:如果这一次死了,也是值得了,至少是和晚晴一起共赴黄泉。
许多时候,他恨不得自己就只是羽翎,再没有别的身份,就那样拉着谢晚晴的手一直走,走遍大江南北。
轻轻一跃上马,马儿嘶鸣一声,甚是欢快地向前。谢晚晴躲在他的怀里,恨不得就这样一直走,走到世界的尽头,彼此之间再没有什么阻隔。
然而,那不过是孩子式的傻话。任何幸福的时刻,都会很快结束的。
马儿最终在帝都东区的一条巷子里停下来,谢晚晴讶然一惊,这里居然是尚书府后巷。她看看萧成熙。
萧成熙唇边还是那好看的笑,轻语道:“你以为那一次,我吃饱饭没事撑着,去游你们家院子?我与芳华姐姐的关系向来一般,婚礼的事,我送了礼便懒得去管了。”
谢晚晴撅着嘴,怒气冲冲地看着他。
“好了,这个宅子是我的,那时,我从这里过,听得你说那话,奶声奶气的,甚是好玩,我一时兴起就过去看看了。”萧成熙还是笑着。
“那后来我落水呢?”谢晚晴不依不饶。
萧成熙将她抱着,也不是开门,径直一跃到墙里去。
“你家锁都生锈许多年了。”谢晚晴耸耸肩。
他将谢晚晴放下来,说:“这个园子没有人打扫,也只有我一人住。我也懒得走门。”
“马儿呢?自己回去啊?”谢晚晴提出这么个荒唐的猜测。
“聪明。”他竟是捏了谢晚晴的鼻子,一个人笑着跑到花木深处。
“哎。我方才问你,那一次我落水,你如何救得我?”谢晚晴提着裙子追上去。
“跟你说话的时候,听到别的声音了,所以查查古怪。反正成锦落水是你谢家预谋的,原本是让你二姐去救的。你自动出现了。”萧成熙轻描淡写地说
谢晚晴一脸震惊地看着萧成熙。
“傻丫头,谢朝英为何要将你和你娘关在后院,到如今,你不会不知吧?”萧成熙说。
谢晚晴颓然垂下眼睑,一言不发地点点头。
萧成熙甚是心疼,又是将她一搂,道:“不要想了,今天就带你参观一下我的园子,以前只要我心里烦躁的时候,就会一个人到这里来。”
“你也会有烦躁的时候?”谢晚晴长眉一展。
萧成熙白他一眼,说:“我也是人。”
“我以为你不是人呢。”谢晚晴笑着往树林深处跑。
萧成熙身子一掠,捉住她,笑道:“好哇,竟敢这样戏弄你夫君。”
谢晚晴咯咯笑着,踮起脚尖,将他的面具摘下来,看着他的脸,说:“我已经忘记羽翎的样子,只记得成熙。”
萧成熙忽然没有说话,就那样看着谢晚晴。
谢晚晴还是笑着,这一刻,这笑从心底发出来。因为无论以后的结局如何,萧成熙的心这一刻是敞开的,他带她来到他最隐秘的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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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难得的安闲(哈哈,传奇大人今天生日,要求的加更)
萧成熙的园子全是植物,也没个人修剪,花草都杂乱无章,花儿独自绽放。亭台楼阁空自寂寞,连蜘蛛都在廊檐下悠悠地晃来晃去,燕子一家子叽叽喳喳地叫。
小径上的腐烂的落叶堆了好几层,怕是经年累月没有扫了,那些虬娶盘旋的老树根延伸着,纵横起伏,又埋入地下,像是一段段的回忆。
“你这地方,够原生态的。”谢晚晴跟着他走着。
“什么?”萧成熙显然无法理解“原生态”三个字,狐疑地停下脚步。
谢晚晴耸耸肩,道:“这园子若不是还有亭台楼阁,还有那围墙围着,乍一看,倒以为是荒郊野外了。”
萧成熙一笑,道:“这里更接近天地,心却宁静。不过,你放心,咱们住的地方还是有整理的,我隔一段时间会来整理。”
谢晚晴扑哧一笑,道:“你还打算在这里住?”
萧成熙看着他,神色一凝,低声说:“我想晚晴今天忘记我是皇上,今天只是晚晴的夫君。”
谢晚晴看着他凝重的神色,心里酸酸,唇边却是露出笑容,颇担忧地说:“可你毕竟是帝王,这一失踪,这朝廷内外还不翻了天啊。”
“无妨,我早就处理好了。他们不会知道的。”萧成熙说,又伸手过来,将谢晚晴的手包在手中。
谢晚晴也没说话,心想也是,这个男人向来是在几个身份间转换自如的,比如他以前是青离时,不也常常到令州看她么。那时,他必定也是安排得滴水不漏的。
跟着他走,一直穿过幽深的树林,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大片荷塘,一直延伸到远处,竟是要与天相接一样。
接天莲叶无穷碧,层层叠叠的挨着,荷叶上滚动着水珠,粉嫩的荷花开了不少,映着日光,显得格外质洁。
真是浪费,萧老七居然在房价贵得离谱的帝都东区弄这么处闲置的园子。
“很美吧?”萧成熙很是高兴地问。
“嗯,很美,如果卖掉可以值不少钱。”谢晚晴很老实地计算着这块地可以炒作到什么价位,加上贵族头衔,最终可以换算成多少财富。
“谢晚晴。”萧成熙不悦地说。
谢晚晴陪笑道:“说笑的,这么美丽的地方,就是给多少钱也不能卖的。”
萧成熙像是很满意这个回答,将她一搂,身子一掠,来到湖中间的小屋前,掏了钥匙打开那屋子,里面倒是竹榻靠垫都有,还有薄被。
不知多久没洗过了。谢晚晴一踏进去,就像只狗一样,凑过去嗅嗅,却只嗅到一阵清香的熏衣香。
萧成熙一边打开窗户,一边笑道:“前几日才住时,才换的。”
“前几日?”谢晚晴一屁股坐在软榻上,有些狐疑地问。搜寻着前几日到底是什么时候不在宫里的。
“就是你说你病了,不见我。”萧成熙一脸委屈地说。
谢晚晴哈哈一笑,很是开心地扑在软榻上。萧成熙一脸黑,走过去,将她一搂,道:“不准笑。”
谢晚晴还笑不停,萧成熙脸越发沉,喊:“说真话,你还笑。”
“我不笑。”谢晚晴说,可是还笑。
萧成熙极度不悦,干脆吻下去。
周遭是风声,带着花香,绵长的吻封住银铃般的笑声。寂静之中,二人对视着。
“晚晴,你真好看。”萧成熙傻傻地说。
谢晚晴顿觉心酸,这样平常的恋人对白,对她跟萧成熙却得是千难万难。
不由得笑,笑得酸楚。
“晚晴,有人告诉过你什么是爱情吗?”萧成熙突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