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湿的空气,伴着夜的微凉。她一路躲闪,看不清他的脸,却是感受得到他的癫狂。
他重新俯下身,将她狠狠压住,动弹不得。
他长腿长胳膊,她挣脱不了,只觉得自己仿若适才他撕裂的衣衫,等待着蹂躏。
他亲吻,一路而下,没有半点的温柔。他打开她的身体,一路向前,没有半点的怜惜,更没有半点的犹豫。
她在痛楚里不由得低呼,短暂急促。他因之癫狂,竟是张口咬着她的肩膀,那里旧伤还在。她更是痛得哭出来,却又无法挣扎,因为越挣扎他便越深入她,仿若要将彼此都揉为一团。
他放开她的肩膀,紧紧抱着她,狠狠地冲击着,每一下都用尽全力,仿若此生花开只这一次,这样纵情,开后就颓败。
“成熙——”她痛楚地喊。
他还是不理会她,近乎惩罚性地冲击她的身体,在最后的巅峰里,他低声说:“谢晚晴,我真的恨你。”
她没有问为什么他要恨她。只是瘫软在那里。
他伏在她身上,也没有动。良久,他退出来,拉了薄被搭住她,背对着她睡去。
谢晚晴躺在那里,一丝睡意都没有。两个人走到这般田地,关起门睡在一起,却可以如此深入,然而走出去,必得就是各自的利益。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成熙突然说:“谢晚晴,我真的很恨你。”
谢晚晴吓了一跳,懒懒地回答:“要恨你就恨吧。”
萧成熙没有说话,却是转过身,将她一搂,拉过被盖住身子。然后极其轻敌吻着她的身子。谢晚晴竟是不由得战栗,不是害怕,却是那种渴望盛放的战栗。
他再度覆上她的身子,却是极尽的温柔。在进入的那刻,他在她耳边说:“对不起。”
谢晚晴不语,只是伸手攀附着他,尽情吮吸着他的气息。
他进入她,感受着她的温润与甜美,摇呀摇,心上却是隐有泪意,他对她说:“我真是恨你,可我更恨自己。”
“成熙。”她轻喊,主动吻上他的唇。
这是无疑是火上浇了油,他猛然冲击,她不由得叫出声来,深深浅浅,浅浅深深,低吟缠绵。因她的主动一吻,这过程便是她难以承受的绵长。
第二日,萧成熙很早起床去早朝,她却是一直睡着。他下了早朝,又与大臣在御书房商量锦河疏浚以及引水渠的事,想到昨夜的疯狂,他不由得一笑,便又来翠莲阁。
不想她还在睡,抱着被子,柔嫩的肩头裸在外面,旧伤口脱了疤,留了粉粉的浅痕,倒是昨夜留的那排牙印清晰无比。
他有些懊悔,俯身去吻。
谢晚晴迷迷糊糊里,只感觉极痒,一手打过来,却是打在他脸上。他疼得龇牙咧嘴,谢晚晴却也醒了,看着他一脸杀人的模样,耸耸肩,无辜地说:“抱歉。我这人警觉性较高。”
萧成熙脸黑得更吓人,瞟她身子一眼,道:“这就叫警觉性高?”
谢晚晴随着他的目光,发现自己什么都没穿,因这一下坐起来,被子滑下,倒是什么都被看到了。
“呀。”她一拉被子。
萧成熙仿若报仇一般,捂着脸心情很好地笑着。
她沐浴更衣,他竟都在一旁看着。她不依,他只一句:“朕下旨。”
她却是一板脸:“帝王之言,岂可用作闺房之内?”
他心情更好,笑道:“你倒是越来越有母仪天下的风范了。”
她不理他,裹着被子磨磨蹭蹭说:“有他在,不起身。”
萧成熙将她搂过来,在耳边吹一口热气,小声说:“原来你是这样想的。”
谢晚晴听这话颇具挑逗嫌疑,昨晚难以承受的绵长让她觉得惊惧不依,立马挣扎开,连忙说:“皇上,臣妾仪容不整,马上去沐浴更衣。”
说完裹着被子就转过屏风,萧成熙靠在窗边笑。不一会儿,却是命那些伺候沐浴的宫婢出去。谢晚晴一听,莫不是这色狼要在这浴桶里来,她吓得将身子埋在水里,只剩个脑袋,诚惶诚恐地问:“你待要如何?”
萧成熙原本没想动她,看她那如临大敌的模样,却是越发可爱,不由得逗她道:“朕要如何,晴儿不知?”
“皇上,龙体为重。”谢晚晴贤惠无比,献媚地笑着。
萧成熙心情甚好,说:“朕身子好得很,爱妃无须担心不会沉醉到海棠深处。”
谢晚晴彻底无语,举着手道:“我投降,先停战。好歹让我吃点东西养精蓄锐。”
她真是怕了他,这家伙的仿若是不知疲倦一般。昨夜,在她难以承受的绵长里,她甚至想到了纳妾具有不可替代的合理性。
他趁势抓着她的手,看她手臂上、脖颈处的大大小小的淤青,心疼地为她轻轻地揉着。谢晚晴倒是愣了,他替她沐浴,这等只有夫妻之间才做的事,他竟是做了,而且做得那么自然。
若他不是帝王,那倒该是多好,两个人这般亲密,看着日子过去,岁月静好。
她一时感伤,他却也是沉溺于这种和谐中,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今早早朝后,吏部尚书与御史大夫来找过朕,他们要朕——”
“皇上,朝堂之事,你无须说给臣妾听,皇上胸怀天下,必定是要许一个太平盛世给天下的。”谢晚晴不想他说破。她怕他一说破,自己就得困死在这个宫中,他又要另辟蹊径,走得越发艰难。
虽然,她笃定他另辟蹊径也会成功,但那比现在这条路艰难得多。
萧成熙也不说话,只是为他拭擦身子,尔后看着她将衣衫一件件穿上,拿着梳子在窗前梳发,他却是走上前去,说:“朕替你绾发。”
“你倒是会?”谢晚晴有些疑惑。
他却是一笑,道:“见过你大哥替皇姐绾发。”
谢晚晴一怔,朦朦胧胧里,想起谢辰华的脸,却是感伤起来,“大哥很爱大嫂的吧。要不然,一向听爹爹话的他,也不会做出这番举动,拉着大嫂去求父皇成全。不过,就算是这般相爱,天下不平,也落得孤雁单飞,生死两茫茫。”
萧成熙怔在那里,好一会儿,才说:“明日是花卉节,萧月国传说的花神诞辰,朕陪你去闲云寺上香,皇姐在那里带发修行。”
“嗯?那孩子呢?”谢晚晴问道,毕竟那孩子是谢家的骨血。
“朕让陈先生带着,取名萧赐。皇姐也同意,不让他与谢家有瓜葛了。”萧成熙说着,替她绾结,插上他做的那支发钗。
“晚晴替谢家多谢皇上。”谢晚晴起身要拜。
他却是淡漠地看她一眼,道:“南苑有棵桃树,桃花刚落,朕过几日给你做一柄桃木的发钗好了。”
谢晚晴看着铜镜中的他,竟是有落泪的冲动。曾问谁绾三千青丝,结一生缘?遇见他,便是春水映梨花的浑然,兜兜转转,这番,便是圆满么?为何无端感伤。
他却是牵着她的手,说午膳要略迟,先要带她去一个地方。
谢晚晴任随他牵着,却是走到桃林深处的小木屋前。
雨后落花成冢,一路铺排,枯枝跌满地,宫人还来不及打扫到此偏僻处。
“皇上,这不适合。”谢晚晴停住脚,不知他葫芦里埋的什么药。
“朕带你来的,便是适合。何况这里有关于你董家先祖的秘密。”萧成熙说,只觉得心里一阵阵凉。
谢晚晴略一迟疑,将手交给他。
小木屋真是名副其实的小。推开门一看,里面只有一间屋而已。一张木床,一张方桌,两条凳子。
那方桌上放着几个青瓷杯,窗口有个简易的梳妆台,上面一把木梳却已是旧得不成样子。
“这里曾经囚禁着董锦绣。那时,竞元先祖已经节节败退,大片河山失守,惟独死守帝都。董锦绣就被囚禁在这里。”萧成熙缓缓地说,那是萧家历史上的耻辱,历史典籍便也没有记录。
所谓,历史不过是写修饰过的事情。胜者为王败者寇,胜者那些耻辱与不光彩便都淡漠,直至消失,就算是那受了腐刑的司马迁,也不能说自己毫无偏颇。
这段不为人知的真相,在她所阅读的典籍里,只化作几行字:萧月国竞元十二年,反贼江氏带人围帝都三日,帝绝地反击,灭南酋首江氏,收服山河,自此,萧月国统一七国,鼎盛胜前。
“有人拿江山和顶级火器配方换董锦绣,围帝都,只是为了告诉竞元先祖,他若要天下易如反掌。那是萧家王朝最耻辱的一笔。”萧成熙拉着她坐到木凳上。
“竟有人拿江山换美人,董锦绣倒是传奇。”谢晚晴低语。可世间毕竟只有一个董锦绣,而她谢晚晴自认没有那种魅力。
“谁都不懂那人的举动,据说是极其厉害的人物。先祖答应了条件。便是换了山河,换了火器配方。”他说,敲敲那木床床沿,木床面缓缓打开,里面竟是整块青石台,台面上有块梅花印记。
他拍了拍台面,又取了梅花印的钥匙放在那印记里,略一旋转。青石台缓缓移开,里面露出一个丝绒缎面的锦盒。
萧成熙将那锦盒搬起来,打开,里面有一册丝绢册子。
“这就是当年先祖以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交换来的物品之一,火器配方。却竟是无用之物。”萧成熙捧着那册雪白的丝绢,叹息着说。谢晚晴死死盯着那丝绢,脸上却全是震惊。
第33章 乱
她从萧成熙手中抢过那册丝绢,也顾不得是不是禁忌,不由得看起来。
“历代先祖都命人寻访奇人异士,解读其中奥秘,均无果。朕的祖父突然奇想,找董家人来翻译,这才有与你外公的相交。可是董家人皆不知这丝绢上的内容。”萧成熙看她眉头微蹙,心里已有几分猜度。
谢晚晴看着那丝绢上的字,竭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抬眸看着萧成熙,尽量平静地问:“齐凡可是我三舅舅?你可是让他看过这典籍?”
萧成熙讶异地问:“你如何得知?”
“猜的。”谢晚晴说,尔后眸光一凌,说:“如果皇上能如实告诉我一些事情,我便告诉你,这上面所写的是什么。”
萧成熙却是眸光一收,面色一寒,道:“你到底是何人?和江家什么关系?”
谢晚晴白他一眼,道:“我的底,你不是早就摸清楚了么?你如今只需回答我的问题,我便会告诉你这上面所写。”
萧成熙狐疑地看着她,阴鸷地说:“你这是威胁朕。”
谢晚晴摇摇头,道:“你的想法太极端了。我只是想确认一些事而已。”
“好。你说。”萧成熙往凳子上一坐,眼如寒潭水,直直盯着谢晚晴。
“当年,慕容蕊四处奔走救我大舅舅,父皇本就知道,对吧?”谢晚晴问,觉得自己像在走钢丝。
萧成熙略一点头。谢晚晴继续问:“父皇与大舅舅有共同的约定,对吧?”
萧成熙眉头一皱,还是点点头。
“行了。我不会问你约定的内容。我再问,我大舅舅是不是张天华,如今在江都吧?”谢晚晴又问。
“这个,无可奉告。”萧成熙一字一顿,从牙缝间蹦出来。这是军事部署,莫说她跟慕容睿辰不清不白的,就算她是死心塌地跟着他,他也不是昏君,会拿江山社稷去博美人一笑。
谢晚晴却是从这六个字里笃定萧成熙之前的军事调动,只是扰乱敌人视线,给敌人造成大兵压境、要跟慕容睿辰决一死战的假象。其实是声东击西,诱敌深入。
所以,她展演一笑,道:“原来那日皇上也瞧出来,那帮死士并非车姜人士。”
“你倒是什么都知晓。你又说说,如何瞧出来的?”萧成熙将那盒盖上,牵着她往木屋外走。
午后的林间,空气幽凉。她站在树荫里,红衣蹁跹,一笑,道:“一个人要瞒天过海,除了改头换面外,还该将他生活习惯都彻底改掉,可惜能做到这等事的人很少。我师傅说过‘替人易容,必得点遗忘香才是完美’,我当时想便是这意思,带着过去的人,即使换了容颜,却也终究会露马脚。”
萧成熙听这话,看她面上笑意阑珊,心里不禁疑惑:难道她已知晓他青离的身份。正欲开口试探。
她却是自顾自地说:“那群人眉目神色里都是红日国的傲慢。语调有时不平,带着一点的红日国语音。”
萧成熙只是笑,也不说话。许久,他走上前,抚着她的脸说:“有时候,我宁愿你就是一个笨笨的普通的丫头。那么就不会这么麻烦。”
他抚得那么轻柔,她笑得像一只猫咪,轻柔地说:“如果我是一个普通的笨笨的丫头,你便不会看见我。我即使在人群里看到你,你也必定看不到。”
这是事实。最初吸引他的,不就是那句“总有天,我要将这堵墙打破,从这里正大光明地走出去”么?
她本就是这样的女子,聪慧独立,够得了与他的智慧并肩。他便越发不小觑她,记着她。可是就是这样的她,决计不是他可驾驭的。
原来万事万物都是双刃剑。这句话的解却在这里。二人又是无声对视一阵。
倒是谢晚晴先笑了,牵着他的手,问:“你可有把握?北地南边的,要是兲康突然停火,与慕容睿辰联合,你可是腹背受敌。”
萧成熙眼皮都不抬一下,很不屑地说:“朕的招数多。慕容睿辰还赢不了朕。”
谢晚晴也不在说什么,他能这样说,她便不担心,何况慕容那边是决计不会攻打萧月国的。她心略略放下,这才将手上的一方丝绢拿起来,仔细看了看,道:“这上面是的文字,臣妾也不认得不全,若是皇上信任臣妾,就找个秘密之所,臣妾说与皇上听。”
“湖心小屋,我看莲花也开了不少。”他说,斜眼瞟她一眼。
她脸是倏一下红了,只是埋着头,说:“全凭皇上做主。”
说完,她又觉得自己真没出息,怎么说得跟小媳妇似的。萧成熙却是心情大好,拉着她往湖心小屋去。
点了熏香,拿来笔墨纸砚,谢晚晴就开始进行她有生以来最繁杂的一次翻译工作。那丝绢上的文字是英文不假,但这位书写者又夹了意大利语、法语、西班牙语在其中,她英文还好,日语、韩语是那几年与日韩方面合作恶补的,三脚猫一样的。意大利语、法语、西班牙语,对她来说。只能勉强能辨别是哪国文字,是一个词都不会读,更别说知晓其意思了。
“到底是何人,才写得出这东西。怪不得那人能说执掌天下也是易如反掌。”谢晚晴喃喃低语。
这里没有网络,没有谷哥、度娘,没有《英汉大辞典》,这份所谓的火器配方里还夹杂着一些特定的名词,她是第一次见到,感到颇头疼。这下,她生平第一次感到翻译工作原来这么难做。
浪费了好几张宣纸,也没翻译出几句。连午膳也没心思吃,只胡乱扒拉两口粥,又一头扑进去翻译。
萧成熙见她一副苦心孤诣的模样,也舍不催她,便命人将奏折也搬到这湖心小屋,二人算是一头栽下去办公。
这份所谓的火器配方,忽略那些夹杂的别的国度的单词意义,连蒙带猜,确系一份枪械的制造,至于是什么枪械,她除了CS上的几种名称,却是一概不知。
她从午后一直到晚膳时,才算勉强翻译完成。
萧成熙看着那些句子,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蹙,最后竟是说:“有此配方,倒是可以将本国军备势力提高很多级。”
“有好些句子和词语,我并不知确切意思,这只是大概意思。”谢晚晴说,甚是忧虑。
萧成熙却是看她一眼,道:“不用担心,朕有匠人。”
谢晚晴倒是一愣,才想起:写这份配方的人,必定是制造出了枪械,并且投入了战争,否则不会让竞元帝愿意用自己心爱的女人去换。那有人制造过,便会留下一些后人,看来萧家为此倒是花费不少。
“倒是你。如何看得懂这些语句?”萧成熙这下咄咄逼人,将她一步步逼到角落里。
谢晚晴跌坐在地上,道:“董家的先祖留有经书。世人皆知为宝藏,却不知那便是这门语言的语音。”
“什么是语音?”萧成熙还是一脸阴鸷,完全不相信谢晚晴的话。
“自然是一个字的发音。”谢晚晴说。
萧成熙一脸恍然大悟,“就是注音。”
谢晚晴很是赞赏地点点头,道:“是的,注音,董家祖上都没参透,我因成天被关在书房读这些经书,研究良久,加上在绿柳山庄藏书很多,便也逐渐摸索,今日见得这份丝绢,倒是想起《素颜心经》上有这些单词的注解与音节。”能瞎蒙就瞎蒙呗,反正那些经书早就被董青文烧了。
“原来如此。”萧成熙自语,心里却不十分相信,将那丝绢收入怀中,又警告道:“你若泄露此秘密。朕诛陈家九族,灭绿柳山庄众人,包括——”
“我知道,包括我师傅。”谢晚晴耳朵都听起茧了,这男人动不动就拿师傅威胁她。要是,他知道她不过是装着配合他的,不知这厮的脸面待要放到哪里去,会不会好面子,从此无颜见她?
对,一定不能让她发现。
谢晚晴如此笃定,便拉了拉萧成熙的胳膊,可怜兮兮地小声喊:“成熙。”
“什么事?”萧成熙看她模样,像只小猫一样。
“可不可以让我见见八婶,香蕊,还有师傅他们。”她一副可怜相。
萧成熙倒是心里一软,觉得自己也是卑鄙,面上却是板着脸,道:“等你伺候得朕心情好了再说。”
这男人真是无趣。谢晚晴心里想,面上却是乖乖地点头。
萧成熙将她一搂,往软榻上一扔,扑上去一摁。针尖麦芒,你撕我扯,觉得没有出路的男女,免不了又是一场世界大战。
酣畅淋漓,直到精疲力竭,气喘吁吁躺在软榻上。萧成熙还不忘强调:“谢晚晴,我真是恨你。”
“恨我什么?”谢晚晴浑身酸痛,一丝劲儿也没有,随口一问。
萧成熙倒是不说话,一翻身拉了被子,就要睡去。
谁知刚转过身,便听得陈总管在叫:“皇上,工部侍郎从锦河连夜赶回,说要求见皇上。”
萧成熙猛然一翻身坐起来,穿了衣服就往外走。
谢晚晴担忧是锦河出了事,这工部侍郎负责是锦河的疏浚工作,连夜赶回,怕是锦河出事。若是回江府的大堤决堤,那下游的沃野千里,届时都是一片汪洋。
九八年的洪水,她是见过的,那么多的官兵,以命相搏去奋战,百姓流离失所无数。
萧成熙必定要调军队救援锦河大堤,这能调的不过江都、宣城,再不济就是林州,一旦洪水猛烈,锦河中游的江城与荆城也是自身都无暇应急,何来救援回江府?
军队调动,必定会让天下大乱,狼子野心必定蠢蠢欲动。
谢晚晴想到此,心里一惊,倏然坐起身,方才的衣衫都被萧成熙撕碎。便朗声命陈掌宫拿来新的内衬衣衫,又命人取来一身的骑马装。
“娘娘,您这是?”陈掌宫不明所以。
她垂下眸,略一想,道:“摆驾兰馨宫。”
陈掌宫看看天色,道:“这下去,不好吧?”
“摆驾。”她说,走出湖心小屋,在回廊上站定,朗声道:“月影,小刀哥哥,你二人请出来,颖华有事相求。”
她自称“颖华”,说相求。这倒是让一直躲在暗处的月影和花小刀都吓一跳。二人从树影里,倏然掠过荷塘,落在她面前,跪地道:“属下静听吩咐。”
“月影陪本宫去一趟兰馨宫,花小刀去让王俊领人来将宸宫给本宫围了,本宫今夜要捉幺蛾子。”谢晚晴眸光一凌,对着面前一丛树影,对花小刀和月影说:“今晚敢走出我翠莲阁的监视者,你们一个都别给我放过。”
二人心领神会,平素里,主子都吩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主子发话了。他们早就看那批人不顺眼,一跃而起,此起彼伏的嗖嗖声,空气中便微有血腥味。
“娘娘,你这是要做啥?”陈掌宫也是有些吓到了,这女子虽向来古灵精怪,却没有今晚这般反常。
谢晚晴瞟她一眼,说:“你去将方云珠带来。”
“娘娘,云珠那日一定是说过的。小的知娘娘必定要处理,给众人一个交代,如今,可云珠——”陈掌宫说。
谢晚晴看她一眼,冷然道:“本宫做事,还不需向任何人交代,你今日如何这般多嘴?”
陈掌宫只觉谢晚晴一脸的阴沉,那面目是甚是慑人。她慌忙命人带来方云珠。
谢晚晴只是瞟她一眼,道:“云珠,你可真是隐藏颇深啊,打着谢朝英的旗号,听着马皇后的诏令,实则干着韩家的工作。”
方云珠一脸刷白,小声说:“小的愚钝,不知娘娘所指何事。”
“斩了吧。”谢晚晴不多说,只是吐出这句话。花小刀与月影一愣,随即领命,要拖走方云珠。
方云珠眼明手快,袖中陡然亮出一柄飞刀,唰地甩向谢晚晴。
花小刀长剑一挑,挑落飞刀,谢晚晴却是从容一转身,一把香粉撒向陈掌宫。
陈掌宫猝不及防,却也是奋力一跃而起,退避三舍。
方云珠与陈掌宫二人皆落在园中,此时,月色甚好,庭中如积水空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