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语无伦次,满是慌乱。谢晚晴的心微微疼痛,这家伙向来养尊处优,又生得极美,母妃在宫中也是厉害角色,他自然没有被人欺侮,需要看人脸色的经历。女子之于他,怕向来都是阿谀奉承之辈,他何曾需要真心去对待过谁?
“爱”这个词怕真是他这等身份最难理解的。她想到这些,眉头不由得蹙起。
他看到她眉头皱起来,却是慌了,全然忘记自己是举手杀伐从不曾犹豫的睿熙帝,一刻钟前,他还在这里下命令,让王俊带军令去东北军,命齐凡带人对落入慕容睿辰控制的北地围而不攻。
“也许是——,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想留你在身边,我慌乱,还一个人骑着马跑到令州,尔后又骑着马跑回来。我见不得你对别的男人好,即使那个男人是我自己扮的。”他乱七八糟的诉说。
谢晚晴被这话语雷得里嫩外焦。什么初见面就……
这话太过劲爆,谢晚晴半搭眸子,表示一点都不相信。
“也许,也许——”萧成熙一片慌乱,那一个“爱”字对他太过陌生,对一个有着“绝情弃爱”祖训的帝王是绝对的禁忌。
“也许你爱我?”谢晚晴问。心想能引导你说出来,尽管加着让人不爽的“也许”这个词语,我还是可以接受的。
萧成熙抿着唇,好一会儿,才像是下了大决心似的,斩钉截铁地说:“不,我恨你。”
谢晚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问:“为何?”
萧成熙不埋着头不回答。这时,大殿之下传来一阵笑声。
第23章 我恨你
大殿之下哈哈笑着走上来的正是萧文杰,小南正替他拿掉雨披,他理了理湿了的衣服下摆,走上大殿来,无视萧成熙一脸的乌黑,还是笑得很欠揍。
“萧文杰,君臣之礼都忘了?不通报就闯进朕的寝宫,意欲何为?”萧成熙很是不悦。
萧文杰将手中的药箱往那案几上一放,道:“这外面大雨滂沱。陈总管跟落汤鸡似的来说贵妃醒了,说皇上召臣前来,臣自然担心有事,也顾不得那么多礼数,快马前来,不想皇上倒是不高兴了。”
萧成熙撇撇嘴,道:“那门口有侍卫,你也不得通传?”
萧文杰耸耸肩,道:“这医者一颗心都挂在病患身上,耽误一丝一毫的时间,有时候可就是错过最佳救治时期。”
萧文杰这一席话句句有理,堵得萧成熙一句话也说不出,只得挪动身子将谢晚晴放在床上,咳嗽两声,问:“这毒与解药在一起会遗忘过去?”
萧成熙这厮问得很专业。谢晚晴心里大感不妙,使劲向萧文杰挤眉弄眼,可惜光线太暗,再说在萧成熙面前,萧文杰也没敢正眼看谢晚晴,所以他很敬业地说:“根据臣的研究,不会有这种症状的产生。”
萧成熙听得这句话,还是有些不相信地问:“你确定?”
萧文杰觉得是自己的专业素养受到了侮辱,拍着胸口,说:“要臣以项上人头担保也可以。”
萧成熙听得萧文杰的担保,咬着唇黑着一张脸转过身去看谢晚晴。
谢晚晴听萧文杰那么说,大感不妙,早就一侧身,背对着萧成熙,哼哼唧唧地呻吟,做出很痛苦的模样。
“谢晚晴。”萧成熙喊她,语气没有暴怒,非常平和。
萧文杰与小南不由得同时为谢晚晴抹一把汗。谁都知道睿熙帝要是很平和的说话,那后果绝对是非常严重的。
谢晚晴自然也知晓,听到萧成熙喊她,她更坚定要装到底。所以她以乌龟的速度慢慢挪动身子,一脸迷茫地对着萧成熙,怯生生地说:“成熙,我疼。”
萧成熙还是黑着一张脸看着谢晚晴,语调却是平和得很,“爱妃,你方才不是说不痛的么?”
“这下疼。”谢晚晴指指胳膊上的绷带,眼里水汽迷蒙,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萧成熙脸色缓和一些,却还是那种平和的语气问:“爱妃,记起朕是谁没有?”
“皇上说过,您是臣妾的夫君。”谢晚晴简直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决心赖到底。
“认识他们么?”萧成熙指指萧文杰与小南。
谢晚晴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两人,一脸茫然地摇摇头,道:“很是熟悉,可是想不起来。”
她也是特会装的主,很是配合地做搜肠刮肚状,最后还很配合地哼哼唧唧说头晕。
萧成熙也不上前抱她,继续问:“青离你认识吧?朕马上对绿柳山庄一干人动刑,动到你想起来为止。”
语调平和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谢晚晴心里暗骂这人卑鄙。但决心装到底的她,还是一脸茫然地摇头。
萧文杰与小南都是看出端倪来,怕是谢晚晴捋了老虎须,这下被老虎逮了现行。这两人历来别扭,而今这番若不给劝住,倒不知要搞出什么来。
萧文杰立马上前为谢晚晴施针,道:“娘娘许是失血过多,游走于生死边缘,有一种失意叫做主动遗忘。”萧文杰对于心理这一块一直在研究,虽然进展缓慢,但是拿出来装B糊弄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萧成熙听他这么说,又看看谢晚晴一脸茫然不知所措,很是战战兢兢的模样,心里更是烦躁,自己这是做什么,就算是这丫头装的,她毕竟是才从鬼门关上回来。他倒是缓和一些,眉头一皱,问:“什么叫主动遗忘?”
萧文杰默默为谢晚晴捏把汗,继续瞎掰道:“根据医仙典籍上说,人类有避害性反射,就是习惯性逃避伤害。如果伤害一旦造成,人的内心就会设法逃避,一旦遇到重大伤害,人就率先将与伤害有关的人或事都遗忘。恐怕娘娘就是属于这种。”
谢晚晴听得萧文杰的理论,不由得讶异,这可是现代医学心理学上的理论,难道这萧文杰也是穿越分子,所以,她不禁赞叹道:“你的理论真是让人赞叹,医学心理学啊。”
萧文杰一听,她竟知道这个名字,倒是一愣,问:“娘娘看过医仙典籍。”
原来是医仙典籍上记载的,看样子医仙那老家伙是穿越分子,不知最后如何了,要是能够回去,找到石磊,横竖抢那厮过来,那倒是绝好。
谢晚晴来到这个时空,第一次有了能够回去的曙光,倒是喜悦起来,面上露出笑意。
“娘娘?”萧文杰也是很疑惑她的神色,不很确定地问。
谢晚晴这才慌忙摇头,然后又觉得这医仙典籍怕是内藏玄机,所以又问:“不知你可否借给我阅读阅读。”
萧文杰脸上满是尴尬,倒是萧成熙替他解围,道:“晴儿,不可造次。那是杰兄外公祖上传下的,怎可给外人?”
谢晚晴吐吐舌头,满脸失望。萧文杰却是一笑,调侃道:“若是娘娘拜我为师,倒是可以看看。”
谢晚晴一听,忙不迭地说:“好好好。”
萧文杰却是看着某人吃人的脸色,笑着说:“只怕你这徒弟,我不敢收,收了你,我尸体是几块都不知呢。”
萧成熙脸色稍缓和,很是满意地说:“知道就好。”
“臣向来识时务。”萧文杰也是一笑,又为谢晚晴诊脉。
谢晚晴自知这条路是无望,看来过几天要另辟蹊径,正在思量,却听得殿外有人求见。
深夜求见,且在这龙渊殿,到底所谓何事?谢晚晴也不由得一惊。
来人却是王俊,一身湿透,跪在大殿下,道:“回禀皇上,齐凡带兵围住北地九州府东部,安北王的伧都已被慕容睿辰攻破,伧都失守,其余守将退守加洛山一代。”
“哼,预料中的事。”萧成熙倒是一点都不慌乱。
谢晚晴想起那日他们下棋,惟独没有下过北地。这北地这局棋如何走,谢晚晴现在倒是有些茫然。
“皇上,北地九州尽数在慕容一族手中,这当如何是好?请皇上准臣领兵前去讨伐。”萧文杰说。
“杰兄当真也糊涂了?你的任务是帝都的安危。领兵之人,你怕咱们人才济济的萧月国没有么?锦河江城府林将军战功卓越,当初跟着韩大将军对车姜可是很有一套,何况江城军区军备实力最强,得是练一练的时候了。王俊,你且休息,让韩梓枫亲自去传旨,让那姓林的明日开拔,驻扎加洛山,让伧都驻军退守江城。”萧成熙脸上满是冷然。
王俊领命退下。萧文杰却是担忧地问:“皇上是要攻打北地?如此一来,自家内乱,倒是给外敌可乘之机。”
“谁说朕要打了?朕就是围着不打,他慕容一族也得灭族。”萧成熙说,不由得瞟一眼谢晚晴。
谢晚晴侧耳倾听,一直在想萧成熙如何打,却全然没有为慕容睿辰担心的神色。萧成熙看她面色无异,倒是对她失忆又笃定了一分。
“皇上是想——”萧文杰一下子想到这点,面上却是十分惊恐。
“杰兄觉得不妥?”
“这——,臣不好说。”萧文杰垂首站在那里,总是觉得有什么地方没有对。
“你以为朕不知他慕容睿辰的算盘?他以为北地早就在他慕容氏手中,朕也就让他有个跟兲康王对阵的机会。不然,你以为朕会留着他,还会放他走?”萧成熙一笑,将案几上的一枚棋子抛入棋盒。
谢晚晴听得这些,却是浑身一颤,想起那句着名的诗“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桥上看你”。她跟慕容睿辰的谋划完全落入萧成熙的棋局中,沦为他的棋子。他们原本是想引韩成焕谋反,天下大乱,必定可先灭韩成焕,如今看来,她却是害了慕容睿辰。
“皇上,兲康王未必会对付慕容睿辰。”萧文杰进言。
“他会。慕容氏这两年在车姜的呼声有多高,他就多想对付他。之前潜伏在帝都的杀手,杀他的比杀朕的多多了。何况现在慕容一族掌握北地九州的军队,兲康应该更是坐不住了。哈哈哈。”萧成熙一笑,那凌乱的发与血红的眼更像一个魔鬼。
这就是帝王心思么?真是深得可怕。谢晚晴忽然觉得与这样一个人下棋,自己真他娘的是找抽型的。
“皇上,兲康未必灭得了慕容睿辰,怕到时候慕容睿辰吞并兲康,倒是咱们的劲敌了。”萧文杰更加担心,昔年的帝都四少,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尤其这慕容睿辰是在这皇宫内长大的,对萧成熙也算是熟悉无比,对萧月国的排兵布阵以及每个名将领的用兵特点都是了若指掌。
“杰兄杞人忧天了,你且守好你的石城就是。若真到那步,咱们还有韩大将军以及一直如猛虎的西南军。”萧成熙很是潇洒地往龙床上一躺,一手揽过谢晚晴,瞧瞧她的拧起的眉头,道:“爱妃也不要皱眉为朕担心,朕这如画江山稳固得很。”
“嗯。”谢晚晴小声回答,慢慢挪动身子,将自己的脸放到阴影里,她实在怕泄了自己的情绪。
“皇上深谋远虑,臣知了。”萧文杰站在一旁,也是惊出一身冷汗。亏得当初他当机立断选择辅佐君王,而非听从手下人鼓动去争这天下,就自己那番心思连眼前这人百分之一也不及。
“杰兄,朕的爱妃可有事?”萧成熙有些下逐客令的意思。
“娘娘无大碍,只是身子弱,尽量不要染风,臣开药按时服用即可。”萧文杰说。
“那就好,杰兄也可回去替朕守好石城了,有杰兄在,朕特别放心。”萧成熙略一笑,看了看小南,又说:“不过,爱妃身子弱,那些宫婢倒不知冷热。朕今日倒想向杰兄借小南姑娘照顾一下晴儿。”
小南与萧文杰皆是一惊,如果他只是以往的熙王,萧文杰自然不会觉得有何不妥。可这几日,他见识了作为一个帝王对人的猜忌,对臣下的驾驭,如今将小南留在这里,他不敢想,却也不得不同意。
“照顾娘娘,乃臣下分内之事,何况娘娘的病情是臣下经手的。小南,你就暂时留在宫中照顾娘娘,待娘娘完全康复,再回石城吧。”萧文杰说,抬眼看看小南,眉头不禁拧紧。
萧成熙却是打趣道:“朕自知小南姑娘在杰兄心中的分量。杰兄倒不必担忧。”
“臣下不是。”萧文杰倒是有些慌乱。
萧成熙朗声一笑,道:“而今朕收为义妹,过些日子,亲自为杰兄赐婚,如何?”
萧文杰望一眼满脸通红的小南,道:“臣与小南多谢皇上隆恩。”
“好了,陈总管带小南姑娘去翠莲阁休息。杰兄,你也早些回去休息。”萧成熙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萧文杰与小南退下去,萧成熙这才端来旁边的水,柔声道:“爱妃,来喝一些。”
“可是皇上压上所有军队让慕容睿辰退无可退,那红日国若是趁机进军,岂不是渔翁得利?”谢晚晴还在考虑之前的事情,自顾自地说着,她必得要为慕容找出一点点喘息的契机来啊。慕容诗为了她才会去取北地的。
萧成熙的心一紧,眉头一蹙,她是真的失忆吗?
“爱妃身子弱,无须担心这些。”
“皇上可抓到当日刺杀的刺客了?”谢晚晴见那边行不通,便转了一圈。
“全死了,不过也是查出来,来自车姜,兲康那老家伙还真是天真得过分。”萧成熙知晓一切的内情,却是故意这般说。
谢晚晴则是皱皱眉,道:“未必是车姜,萧月国内乱对车姜并没有太多的好处。”
萧成熙看着她良久,很平静地说:“谢晚晴,朕知道,你根本没有失忆。”
谢晚晴不知何处露了破绽,心里一惊,面上却还是茫然的神色。
萧成熙站起身,吩咐龙渊殿下的宫人,道:“马上送芙贵妃回翠莲阁休养。”
谢晚晴还是半躺在龙床上,看着他高大的背影,一言不发。
他却是转过身,看着她的脸,眼里全是冷然,在拂袖离去之前,他再次将“谢晚晴,我恨你”这六个字掷在她面前。
第24章 后宫心计
谢晚晴被送回翠莲阁,萧成熙就再也没有问候过一句,根本没有再来过这里。
整个宫里的人又不禁猜测,芙贵妃是还没有彻底得宠就又失宠了。原本第一天回到翠莲阁,后宫各大主子还带着礼品来探视。
陈掌宫自然是以娘娘需要静养为由,将礼品全部收下,人却是毫不客气地逐走了。
到第三天,各大主子的眼线看到皇上也不闻不问,甚至连探视都没有,反而是晚上夜宿各大宫。这下子,倒是让所有人懵了。
如是再三几天后,大家在兰馨宫议论纷纷,最后得出结论:这位后宫中除去太后,品级最高的芙贵妃失宠了,那掌管后宫的圣旨在这时等同于一张废纸。
在后宫中笑得最灿烂的当然还是德妃。自从上次苦肉计,被萧成熙警告之后,倒是收敛不少,深居简出的,倒是贤良淑德一回。
可即使她不动不摇,她背后的势力足可以让后宫众人以她马首是瞻。
后宫犹如朝堂,能被送进宫的女子必然也是工于心计的,即使不工于心计,到这后宫被这氛围熏陶一下,傻子的智商都会飙升。
所以,大家都深知,这德妃的爹是皇上的舅舅,太后的哥哥,掌管着军政大权。西南军区都是姓韩的,这锦河中部的江城军区统领也大多数是韩家旧部,这韩家俨然成了当年的第二个马家抑或谢家。
只是那时马家或者谢家,还可以相互制约。而今,韩家却是一家独大,非得要找个能制约他的,那就是北地的慕容家。可惜,慕容家谋反了,所以这后宫,也只得韩德妃独大。这德妃跟当年的太子妃相比,那背后势力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说句不客气的话,如果韩家要动一动,恐怕当今的都要忌惮几分。所以,尽管德妃装着深居简出,实际上,后宫之人倒是都得看她脸色行事,就是秀女中最是猖獗的羽青青到宫中一段时间,倒也是收敛了不少,俨然以德妃马首是瞻。
每日里,去德妃兰馨宫探视的人,送礼的人,可谓门庭若市。至于皇上留宿,都得要通知德妃。
至于谢晚晴刚回翠莲阁那几日,整个宫中的主子都纷纷送礼来,也不过是德妃的授意,让人去试试深浅。毕竟这女子能平步青云,一跃从新晋秀女到从一品贵妃,这就是一种让人不可小觑的能力,何况上一次与她交锋,自己差点就栽了。后来又听韩冰说这女人亲自承认自己就是当年的太子妃。
她虽是将信将疑,却还是不能容许有丝毫的差错。这后宫能让她有兴趣去对付的,实在是太少。
她之前对付过谢霜华,可惜那女人雷打不动,青灯古佛,连睿熙帝都批准她不用请安,专心念经。
当然,她要忌惮的还有一个人,就是伴随着皇上长大的司寝宫婢兰溪。那女子因是皇上的司寝宫婢,因而也是收在了后宫,品级不高,只得正五品的嫔,赐居场所也很偏僻,但皇上却是每个月总是要到她那里走一次。
德妃自然是想过对付她,可她却也是绵里针,逆来顺受的模样。到后来,萧成熙倒是怒了,在,某次与众妃嫔的晚宴里,却是平静地说:“朕那么多的侍婢伴着朕长大,但只得兰溪独得朕心。兰溪贤良聪慧,性行平和,各位倒是要多向兰溪学习。”
德妃自然不甘心,又撺掇李贵人以自己中毒为由陷害兰溪。德妃作为后宫最高品级,自然是去审理此事,二人一合谋自然要置兰溪于死地。
皇上却是从御书房来,只是看那做人证的宫婢一眼,道:“后宫却也来这等幺蛾子,杖毙。”然后将跪在艳阳里的兰溪扶起。李贵人自然是不肯依,跪着求皇上要严惩真凶。这一求,皇上却是平静地吐出一句话:“李贵人降为从八品更衣。”
整个后宫都懵了,李贵人向来得宠,皇上也夸她舞姿轻盈,如月宫仙子下凡,前段时间,还牵着她一起去夜游御花园,羡慕煞众人,这一番却是为一名嫔就将她毫不留情地降级。
大家在感受到天威难测,帝王恩情薄
皇上却是牵着兰溪走了。几日后,李贵人投湖自尽,至于是不是投湖自尽,谁也不敢去调查。
韩青洛也是聪明的人,知晓皇上这一举动无疑是传递给她一个讯息:兰溪是不能动的。所以尽管是她的眼中钉,韩青洛也是忍了。
如今,她要对付的人又增加了一个,便是谢晚晴。
这是回到翠莲阁的第七天早上,谢晚晴刚喝完药,正在吃果脯,向翠儿询问萧成熙的动向,方云珠便进来通报说是德妃来探视。
“娘娘,要不要挡驾?”陈掌宫挑帘进来,很是担忧。
谢晚晴一摆手,道:“不必,前几日只是差了小兵小将来,没见着本宫的面,今日倒是亲自来出招,咱们不接,倒是对不起人家的重视了。”
“可是娘娘大病未愈,这身子骨——”陈掌宫一脸担忧,方云珠也进言:“反正娘娘身子也没痊愈,倒是不必如此轻松就让她见着。”
谢晚晴笑笑,命花小瑞来梳头,又吩咐方云珠说:“你且去好好招待德妃,可别输了本宫的势。”
方云珠刚出去,谢晚晴对陈掌宫笑道:“陈掌宫也去照顾照顾,免得等一下后宫的姐妹都来了,云珠一个人找顾不过来。”陈掌宫心领神会,立马出去。
“娘娘,你看这件藕荷色的如何?”翠儿捧着谢晚晴历来喜欢的素雅衣衫。
她扫一眼,却是一笑,“今天要那套金丝银线描金牡丹的大红。”
二婢自是不明她为何突然变了品味,待她穿上大红的华服,二婢才不由得惊叹:“平素里,娘娘总是素颜打扮,如池中莲,而今这大红色华贵,在娘娘身上倒像是活了一般。”
“两个丫头的守则都背得差不多了?是越发会说话了。”谢晚晴一笑,任由二婢提着衣裙往前厅走。
谢晚晴在屋内关了七日,也该是活动活动的时刻。作为贵妃就是好,衣服够华贵,头饰也值钱,不过就是有点重,额上点上花黄,款款到了前厅。
德妃则是一袭水蓝衣衫,清冷傲骨,看得谢晚晴出来,站起身略一福身,面上一笑,娇声道:“这几日,妹妹身子也是不适,如今才来探望姐姐,还望姐姐莫怪。对了,姐姐身子可好些了?”
谢晚晴微微一笑,一捋红衣,往主位上一坐,不疾不徐地端起旁边的杯子略略喝一口茶,缓缓地说“本宫就是事多,不然,早该去兰馨宫拜会德妃妹妹了。倒是多谢妹妹记挂。”
德妃见她架子足,自然不爽,面上却是一派和善,道:“这皇上下旨也有十多日,让姐姐掌管这后宫,妹妹不才,在姐姐未入宫前,承蒙后宫各位妹妹的抬举,倒是让妹妹暂时掌管这后宫,如今姐姐来了,妹妹自然是要将这情况交待一番一番。”
谢晚晴自知她是来示威的,按照常理,人是要谦让,尤其在这宫内,面对着德妃这样的对手,更该低调,且委婉地表达自己的臣服。可是,她遇上的人是谢晚晴,从来不按理出牌,却又善于揣度人心的职场狐狸。
她在这宫里能不小觑的只是萧成熙而已。这韩青洛,她还没有放在心上。
所以,当韩青洛说出那一番话,谢晚晴却是将茶杯往桌上一放,对着韩青洛一笑,道:“妹妹真是明事理,本宫还在想如何与妹妹说这事。皇上曾说过这后宫最重要的就是规矩,最难能可贵就是明得自己的身份。妹妹这般识大体,倒真是前途无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