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箭真是他娘的痛,貌似还有毒,好在她是身中过无数种毒的人。
“晚晴。”萧成熙抓着她肩头那支箭,看着流出的黑血,心一下就凉了,。
萧成锦更是杀疯一般,抬箭就射,将那群人悉数射杀,一个不留。
谢晚晴躺在萧成熙怀里,看着他拧作一团的眉毛,忍受着浑身的剧痛,努力说:“死亡香气的解药在我发间的珠花里,熏香即可。”
尔后,她努力扯出一点笑,知道这一次自己是赢了。原本高手对垒的博弈,就是看谁更具备亡命徒的气质,谁能对自己以及对手更狠。
第21章 风云变
灯火通明的龙渊殿,宫人感到巨大压力。寝殿之上的龙床畔,萧文杰将军正在为刚刚晋升为贵妃的谢晚晴诊治。
大家都不知为何,这芙贵妃特别多灾多难,还特别传奇。前些日子做秀女,一直在病中,尔后好不容易赶上秀女宴会,明明表现出色,却被皇上贬谪为宫婢。
之后做了宫婢,陪皇上早朝却又晕倒在大殿之上。那一次,宫人彻底见识她在皇上心目中的分量。皇上抱着她疯跑回来,随后是斩杀了陈太医,将陈太医一家流放到东北佳州。
然后,急召萧文杰将军回来为其诊治,醒来便晋升为月嫔。尔后,一夜侍寝龙渊殿,却又一跃成为芙婕妤,还准许伴帝周遭,红袖添香。
今天早上在御书房的龙榻上睡一觉,皇上却是下旨晋升为芙淑妃,还特意带她出席西校场的比武大赛。
却就在暮色将至之时,皇上一袭戎装,抱着昏迷不醒的芙淑妃一路疯跑回龙渊殿,身后跟着一袭戎装的宁王,以及另一位气喘吁吁的小将。尔后是一帮跑得快要断气的宫人。
“还不滚去叫萧大将军来?”帝王暴怒的声音响彻龙渊殿。
宫人战战兢兢,跌跌撞撞,悉数跑出去,生怕自己成为失火城门口的池鱼。
不一会儿,萧将军带着女助手匆匆而来,龙渊殿的气氛紧张到了极致。谁都看得出皇上对这位娘娘的重视程度,若这娘娘有何三长两短,皇上一怒之下拿他们陪葬也是可能的。
就在这紧张时刻,睿熙帝下圣旨:芙淑妃救驾有功,特晋升为芙贵妃,掌管后宫。
明眼人都能从这道圣旨中嗅到不寻常的味道。一个商贾之女,短短三天,从正五品的月嫔到从一品的芙贵妃,这等级直逼皇后的正一品不说,还让其掌管后宫,一跃成为后宫众人之首。这等恩宠之盛的辉煌,在萧月国后宫历史里,已经好多年不曾有,就是上一代德启帝的宠妃宸妃也未曾达到这等境遇。这等恩宠恐怕得要追溯到开国皇后董春燕以及第三代竞元帝的宠妃董锦绣。
那么,下一步封后也是指日可待的事了。只是那些在宫中混迹的宫人又不由得替她担心:这般家世背景如何能掌控后宫。在宫里混的人,都心知肚明:宫里混得好不好,除了聪明才智,还真要看背景的。
就在大家为她的家世背景担心时,皇上下了第二道圣旨:董小川与宁王联手惩办造成当年帝都之围,陷害董家一门英烈的罪魁祸首。
时夜的帝都城,人们纷纷关门抵户,只听得青石板上马蹄声如雷奔,一路出帝都北门,往津城而去。天明时分,津城郡守雷云被宁王带回,全家皆获罪;与此同时,当时伧都督战、如今的吏部尚书薛文通也被董小川抓获,历数罪证。
第二日,帝都天微明,法场之上,对于津城郡守雷云和吏部尚书薛文通的审判由宁王主持。这成为十多年来,萧月国第一次大规模的公开审判。
宁王一身戎装站在高台之端,历数二人罪状。雷云当年作为充州城防,勾结慕容氏,私放车姜铁骑入关,通敌叛国,罪无可恕,斩立决;薛文通作为督战,伪造董将军通信,陷害忠良,致使萧月国损失精兵良将,罪无可恕,斩立决。二人皆为国贼,皆株九族。
这一日,帝都城再度弥漫在血雾与哭声里,一如十多年前,董家一门的亡故。
人们奔走相告,一门英烈董家沉冤昭雪。
就在这种伴随着血腥的莫名惊喜中,睿熙帝为芙贵妃罢朝一日。
而这一边,谢晚晴却还在昏迷之中。萧文杰豆大的汗珠扑簌簌滚落,萧成熙在一旁焦急万分,不住地问:“是否能救治?到底是什么毒,你都研究了一天了。”那声音沙哑,像某种受伤的野兽。
“此毒来自车姜,解药也怕得只有车姜王庭才得有。”萧文杰施针护住谢晚晴的心脉。
“车姜王庭。”萧成熙一脸讽刺地站起身。
“恕臣直言,娘娘体内本身残留有某种车姜王庭的秘药,不然倒是早就药石无望。”萧文杰如是判断。
萧成熙的心却是一寸寸凉下去,冷声喊:“黑衣,去找慕容睿辰来。”
隐藏在暗处的黑衣一迟疑,应声而去。
“皇上,这样打草惊蛇,怕是不妥。”萧文杰颇为担心,对于慕容一族的捕捉,他们二人可不是一朝一夕的谋划了。
“哼,他慕容一族也太猖獗,倒是以为朕怕了他们。”萧成熙冷言道。
“可毕竟慕容一族在北地势力已是暗中养大了,当年马家、韩家与谢家三家的制衡,倒是让慕容家有可趁之机。等大家觉察,却已是一枝独大,北地势力已是尽数归之了。皇上谋划良久,难道今日却是要功亏一篑么?”萧文杰心里着急,总觉得如今与慕容睿辰对上,决计不是时机。
萧成熙摇摇头,说:“杰兄,你以为慕容睿辰会乖乖留在帝都么?这会儿,怕早就走了。只是他向来对晚晴有意,怕是黑衣找到的也不过是几句话而已。”
尔后,他坐在床边,看着一脸惨白的谢晚晴,不等萧文杰回答,继续低声问:“杰兄,你说她到底是怎样的人?”
萧文杰看着床上瘦削的女娃,拧紧的眉头,想起月色如水的晚上,那个巷子中的初见,小小女娃的狡黠聪慧让他震惊;尔后,她为了跟羽翎在一起,所做的努力,他却是全看在眼里;再后来,她在天下大义和家人之间,毅然选择与自己的父亲谢朝英为敌。
“她是性情中人,说句不客气的话,天下若没有睿熙帝,便也轮不到他慕容睿辰。她是除了您之外,比任何人更适合这天下的人。”萧文杰说。旁边的小南拉一拉他,示意他不要乱说。
他拍拍小南,道:“莫怕,皇上胸中自有丘壑。”
萧成熙冷冷地扫他一眼,不悦地说:“萧将军对芙贵妃的评价颇高啊。”
萧文杰向来知晓他别扭的性格,轻轻一笑,道:“微臣不敢,只是娘娘确系性情中人。就事论事,至于娘娘如何想的,微臣不敢妄自揣测,毕竟娘娘内心需要什么,这是皇上该关心的。不过,能为皇上以性命挡箭,这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做到的,即使是成天将忠诚挂在嘴上的人。”萧文杰不卑不亢地说,心里却是暗自叹息,他也只能将话替萧成熙递到这份儿上了,能否领悟,得看造化。
“够了,不用你说。”萧成熙很是不悦,他不想再听下去,欲擒故纵的苦肉计,他见多了。
他颇烦躁地站起身,对站在帘外的月影说:“还不知进来禀告,做事越发没有成效,留你何用。”
帘外的月影这才转进来,跪在地上,说:“皇上,那批刺客系车姜王庭死士,其中好些人却是东西二大营中的。”
“车姜。”萧成熙将青瓷杯捏得四溅开来,恨恨地说:“朕有生之年,必定踏平车姜。”
“未必是车姜,如今这形势,四面都是豺狼虎豹。”萧文杰看他失去冷静,心里倒是暗叹:这样的男人终究也是陷入爱情。
“不管是不是车姜,这几百年来的帐,朕一并算了。他兲康王算个什么东西,朕要不是之前有所顾忌,早铲平他了。”萧成熙一发狠,面上全是暴戾之气,倒是让萧文杰都吓了一跳。
床上的谢晚晴在迷迷糊糊中,听得萧成熙在怒喝,心里装的全是担心,努力想说话,却是发不出声音,只得使劲力气挪动身子。
萧成熙转过头,看见她拧着眉,一只小手在乱舞,像是要抓住什么。
他赶忙握住她的手,听得她在喃喃低语。
俯身下去,耳朵贴在她唇边,听得极其小的声音在喊:“成熙,快走。”
萧成熙听这话,却是一怔,没有说话,只是握着她的手力道更大。这是她第一次在昏迷中没有喊“羽翎”或者“石头”,喊的是他萧成熙,他竟是为此感到惊喜。
“成熙,走。”她又在喊,万分焦急的语气。
“嗯,别怕,没事了。”他本不想说话,却看得她那么急,还是出声安慰。尔后,伸手抚着她拧紧的额头,直到她渐渐平复下去。
他脸上的柔和尽去,手还是握着她的手,却是冷声问:“萧将军,她中此毒,可是真陷入昏迷?”
萧文杰与小南皆讶然,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尔后,萧文杰想到什么似的,心里一片哀叹,嘴上却是有些发狠地说:“游走在生死边缘,怎的不是昏迷?”
“哼。”一声冷哼,继而一声冷笑从大殿之下传上来,尔后是一袭白衣的萧成锦走上来,看着萧成熙的脸上全是讽刺。
“未闻传召,私自来龙渊殿,其罪可诛。”萧成熙面无表情看一眼萧成锦。
“天子果然多疑,如今颖华都这般了,却还是想着她是苦肉计。”萧成锦毫不留情地戳穿。
“萧成锦。”萧成熙喝道。
手却是被谢晚晴紧紧拉住,这会儿是喊出声:“成熙,别管我,快走。”
萧成锦向前跨一步,看到龙床上的谢晚晴一脸惨白,全是汗珠,肩头的黑血渗出,顿时恨不得将这江山夺过来,然后不管不顾只为她袖手天下。
“你们到底有没有给她治?都过去一天一夜了。”萧成锦喝道,竟是拔剑对着萧成熙。
萧成熙不管他,将谢晚晴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在她耳边轻声说:“晴儿,别怕,安全了,安全了。”
“嗯。”她紧紧抓着他的衣衫,像是大海里航行已久的孤舟遇见港湾,渐渐平复下来。萧成熙替她擦着汗,想怕是吵着她一般,小声地说:“萧成锦,拿开你的剑,朕可以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萧成锦却还是固执地对着他,说:“如果不能好好守护她,就让我带她走。”
“萧成锦,你最好搞清楚,她是你嫂子,永远不可能是你的女人,还有君臣有别。”萧成熙不悦地说,瞟一眼萧成锦,曾几何时,他已然不是那个固执的小孩子,已长成翩翩少年,可他对谢晚晴的执着却依然不减。
“宁王。”萧文杰轻轻一抬手,将萧成锦的剑夺下来,唰地站到兄弟二人中间,道:“唯今之计,等黑衣探明情况回来再做打算。”
萧成锦咬着唇,固执地站在龙床上。萧成熙也不语,只是抱着谢晚晴,心里烦躁无比。
待黑衣闪身进来,这大殿上的气氛才算是缓和一些。萧成锦忙不迭地问:“慕容呢?”
那黑衣跪地回答:“慕容睿辰只留下一封信,平日里负责看住他的暗卫全部被杀,一剑毙命。慕容睿辰人已不再,属下已命人去追击。”
萧成熙将谢晚晴一放,站起身接过那封信,吩咐道:“不用追,通知暗卫回来保护贵妃。朕早就知道他不会乖乖在那里。”
萧成锦却是一把抓过信,道:“小心有诈,让臣弟来。”
“成锦。”萧成熙不悦地喊。
萧成锦拿着信,看着他,颇为落寞地说:“您是九五之尊,天下太平系于一人。何况——”他说着一边缓缓展开信,一边说:“这是我能为她做的为数不多的事而已。”
萧成熙没有说话,唇抿得很紧,将来的谋划,怕得伤害最深的该是成锦,这个一直很依赖他的弟弟。
那信展开来,却只有一句话:解药在凉亭的琴盒里衬中。北地我取了,若想要,可以,拿颖华来换。
“慕容睿辰说,若你想要北地,拿颖华去换。”萧成锦慢腾腾地说,一脸询问。
“他做梦。”萧成熙恨恨地说,然后对萧文杰说:“你看着她,朕去取解药。”
萧成锦却是一跃而起,出手一招挡住他,道:“您是当今天子,请万事皆以天下为重。取解药这等事,臣弟来做就好。”
“她是朕的女人,不劳烦你。”萧成熙说。
“我能为她做的事,也只不过是去取取解药罢了。”萧成锦声音颇轻,唇边露出一抹苦笑,一转身,消失在龙渊殿里。
第22章 说你爱我?
帝都今年的夏来得很早,才刚到五月中旬,日头已经显得毒辣,屋内开着窗,那树荫里的风扑进来,也不见凉。
谢晚晴靠在软榻上,看着窗外盛放的莲花,神情恍惚。
翠儿端着药进来,看到她又打开窗户,忙不迭地放下药,紧张地说:“娘娘,怎么又开窗了?萧将军说您身子弱,须得静养。”说着,便将那半开着的窗户关上。
谢晚晴懒懒地一翻身,问:“可有听说皇上这几日在做啥?”
翠儿将药递给谢晚晴,又捧上蜜饯果脯,道:“翠儿听陈掌宫和方管事私下里说,皇上日间忙国事连饭都不吃,晚间是去了德妃、良妃、华妃处,昨晚是在月贵人那边。”
“哦。”谢晚晴将那药一口喝下,捡了几颗果脯,一时也猜不透萧成熙这般举动到底为何,不至于会气成这样吧?七天都不来看她。
七天前,她从鬼门关回来,对上他一双布满血丝的眼,一脸的憔悴,倒是让她也吓一跳。
他就那样怔怔地看着她,却是一点言语也没有。其时,帝都正在下着入夏以来的第一场大雨,即使是在空寂的龙渊殿里依然听得见殿外大雨滂沱的纵情雨声。
烛火摇曳得紧,他一边脸埋在阴影里,却是呆呆地看着她。
她下意识地抿抿唇,想要喊他。
他却是率先开口,沙哑的声音让谢晚晴吓了一跳,他说:“谢晚晴,我恨你。”
这六个字,他说得咬牙切齿,掷地有声,仿若这六个字就是她,他可以将她切碎。
她也不问原因,只是呆呆地看着他。这男人从来没有这么落魄过,胡茬、红血丝的眼,凌乱的发,坐在龙床上,靠着在床头,抱她在怀里。
“我——”她想问她昏迷多久,可嗓子却像是哑了一般,发出一声怪声,嘴唇也干得有些痛。
“笨。”他还是惯有的咬牙切齿,然后吻下来,辗转流连,将她干燥的唇吻湿。
谢晚晴许是睡多了,还是晕晕的,倒是全然没有平日里刺猬样的防备,任他吻着,连回应也忘记。
萧成熙却是害怕了,她醒来这副呆模样,连他说恨她,她也没有反应,如今就是吻她,她也是呆呆的,莫不是留下什么后遗症?
“晚晴?”他略略挪动发麻的身子,尽量不扯到她的伤口,轻声地喊。
谢晚晴这下更是呆了,萧成熙什么这样温柔地喊过她?而且看那神色语气却是没有一点虚假。
“你可还认得我?”萧成熙抓着她的手,握得紧紧的,仿若不握紧,她就会如同传说中的狐仙那样化作一缕轻烟飘走。
谢晚晴这才恍然大悟,萧成熙是以为她不认得他。她索性没一点反应,还是呆呆看着他。他倒是急了,对着帘外喊:“陈总管快去请萧将军,就说贵妃醒了。”
“是,皇上。”陈总管应声而去。
萧成熙却是着急了,问:“伤口还痛不痛?”
谢晚晴抬抬胳膊,试验了一下,摇摇头,说:“不痛。”嗓子还是一贯的沙哑,眼睛却是盯着龙床边的水。
萧成熙心领神会,对她说:“等大夫来了看看,才知道能不能喝水。”他的话语轻轻柔柔的温柔,脸上全然没有平日的虚假。
她点点头,还是躺在他怀里,他身上竟是那好闻的植物熏香。
他却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晴儿,你真不记得我了?我是成熙。”
“嗯?成熙?”谢晚晴也是特能装,反正很难得见到这厮这样的表情。
“是的。你记得吧。我们第一次在尚书府后院见面。还有你记得羽翎么?对了,还有你师傅,青离。”他迫不及待地说。
谢晚晴皱了皱眉,没有一点的反应,尔后假装若有所思喃喃自语地喊:“成熙。”
“嗯,就是我,你记得了?”他有些激动。
谢晚晴还是摇摇头,自个念叨“成熙”这两个字。
他有些失望地抚着她的额头,叹息一会儿,过一阵子,却又像是顿悟般高兴起来,说:“想不起来没关系,我来告诉你一切就好。”
谢晚晴狐疑地看看他,问:“你告诉我一切?”
“是的,我是你的夫君,理应告诉你一切。”他倒是兴致颇高,谢晚晴也没想明白这厮到底在高兴什么。
她还是一脸狐疑,萧成熙却是梳理着她的发,说:“我是萧月国的帝王,你是朕的芙贵妃。”
呀,妈呀。自己又升一级了。谢晚晴也是吓一跳,她这晋级也太容易了。
他看着她皱起的眉头,连忙说:“后宫之中,朕就宠幸你一个,别的,朕根本就没动过。”
呀。装失意真是好,能听到萧老七说这种话。谢晚晴心里乐开花,面上却是万分疑惑的神色,眼神不由得自上而下地瞟,尔后,她慢腾腾地说:“别糊弄我,你自己不行,不能拖我下水成后宫众矢之的”。
萧成熙恨不得一头撞死,这丫头呆呆的,居然说这种话。
“不是你想的那样。到底行不行,你病好了就知道。”萧成熙有发飙的趋势,又怕伤着她。谢晚晴看着他吃瘪的样子,心里暗爽,面上却是一脸无辜的茫然相。
“谢晚晴。”萧成熙摇摇她。
“嗯?”她狐疑地看他,这厮欲言又止,像是要说什么重要的话。
萧成熙抿抿唇,这才说:“你还记得不?你——,你很爱我。”他说这话,咳嗽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好哇,萧成熙真是卑鄙。谢晚晴心中暗想,亏得自己装了一回。
“有多爱?”她很是怀疑地看着他。
萧成熙被她看得心里惶惶的,怕着谎言被戳穿,四处闪烁着目光,尔后咳嗽两声,转过来看着她的眼睛,笃定地说:“很爱。”
“很爱是多爱?证据呢?”谢晚晴问。
萧成熙被她逼得走投无路,慌忙中看到她肩头上的绷带,面上一笑,指着那绷带道:“这就是证据,你为我挡的箭,箭上有毒,所以你忘记了以前的事。”
谢晚晴看看自己的肩头,那里的伤口已经不痛,麻醉的感觉已经过去,这就说明她睡了好几天。
“能够拿命去换你的命,应该是很爱很爱。”她低低地说,嗓子喑哑。
萧成熙却是因这句话彻底怔在原地,这句话,在四天前听过。
当时,萧成锦一脸悲戚地对他说:“臣弟去啸城戍边,西北的城池,臣弟会守好,也请七哥守好颖华。”
他不悦,道:“萧成锦你越来越放肆了,竟敢威胁朕。”
萧成锦只是看着龙榻上的谢晚晴,说:“如果她选的是我,即使你是我敬爱的七哥,是我的君王,我也会带走她。可是她选的是你,我便也拼尽我性命为你。”
“萧成锦。”萧成熙很是抓狂,这样的女子凭什么让成锦如此去对待。他是真怕成锦将来知晓真相会受不了,至少他知晓他和慕容的暗度陈仓时,他那种心痛到麻木,手上被剑划出深深的伤口都无法排解。而成锦对她,却已然到这种地步。
“成锦,你可知她跟慕容——”萧成熙不由得说。
萧成锦却是一笑,讽刺地说:“能够拿她的命去换你的命,你还要如何?”
是的,他还要如何?
“可是,我是君王。”他慢腾腾地说,再度想到父皇,想到祖训。
萧成锦一转身,道:“慕容睿辰也只是为她而已,若要取北地,他也不用等到现在。”
偌大的龙渊殿,他一个人看着床上瑟缩的她,无能为力。只能轻语:“谢晚晴,我真是很恨你。”
他想着那日与萧成锦的对话,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谢晚晴见他若有所思,便拽拽他的胳膊,问:“那你爱我吗?”
这一句话,有装疯卖傻的嫌疑,但谢晚晴却是很想知道答案,萧成熙的心思向来幽深,平日里哪能看得到他真性情啊。
于是,她将眼神调整到那种天真的无辜,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他脸上显出讶异,继而又是尴尬,然后若有所思,咬了咬好看的唇,支支吾吾地说:“我——”
谢晚晴自然不满意这状态,一翻身,不愿对着他的脸,却是自怜自艾地说:“皇上不用说了。是臣妾不合礼数,还请皇上恕罪。”
萧成熙却是慌了,他方才因她想不起往事而恼怒,后来转念一想:想不起来才好,那就谁都忘了,从这一刻起,她就在他身边。他竭尽恩宠俘获她的心就好。所以编出那么一套来,可自己的态度倒是又让她不高兴。
他一下子将她身子掰过来,迫使她看着他,说:“我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这个……‘爱’,我不知什么才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