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厮到底对她还是犹豫不决的,她断然不可以就这样不管不顾就栽进去。这不是捕捉幸福的最佳时机。
对于爱情这等事。以前,她将之看得太过于神圣,认为过于计较不是太好,损伤了爱情的美感,以为爱情就该纯粹,应该不管不顾,哪怕就算是明知悲剧,也该飞蛾扑火一场,爱情是应该大过于天地的,应该如文学作品里描述的那般刻骨铭心,一见钟情,至死不渝,可以置天下、亲人、生死于不顾。
于是,她曾很文艺地喜欢着石磊,在对未来以及石磊的感情没有任何掌控的情况下,很文学地默默喜欢着,做着属于自己的梦。
那时候,她觉得她在演绎着一场地老天荒,却不知骤然梦醒,周遭全是荒草丛生。
之后的岁月,单枪匹马,看多了爱恨分离,才渐渐明了:生活里的爱情是一回事,小说的爱情是另一回事。如果用很小说的方式去对待生活里的爱情,又恰巧没有把握对时机,其结局必然是哀伤到极致。
爱情并不是小说中的精致的水晶花,放在橱窗里展览的。它是活生生的植物,一旦萌芽,是生长的,那就需要足够的阳光、空气与水分,还有呵护。
这阳光、空气、水分的多少,必然需要精于计算。所以,只有算计爱情,算准时机,才容易得到幸福。
她这般的理念,并不觉得自己是变得世俗,反而是觉得自己变得更明白自己想要什么。至少,如果爱上一个人,是应该想到如何能够让彼此一直走到地老天荒的,而不是纵情一场,就算绽放出烟花般的绚烂可供以后回忆,哪又有什么意思呢?
所以,当她看到御书房里那份萧家的家训,以及萧成熙胡乱的涂抹,她心里软软的,呆坐在那里,想起他们认识的种种,想起他抱着她跳下太王山瀑布时那瞬间的月色,想起他化作青离时,丝丝缕缕的疼惜。泪湿了眼眶,她只是暗骂“这个傻瓜”。
再站起来时,原本不想这么快暴露的她,将发钗放在他的御案之下。那一刻,她决定,这一次,她会主动积极地去努力,算计爱情,捕捉幸福。只是结果是否如意,那真不在她掌控之内。
“成熙。”她想起过往,看着他怒气冲冲的样子,心里终究是柔软的疼惜,于是低低地喊出她的名字来,居然喊得如此顺口。
萧成熙一愣神,看着她不语。心里纳闷:这女人到底又要如何?
“如画江山,你放手去守。”她说。
“嗯。”萧成熙下意识地回答,却不明她所言,只是觉得此刻的她很好看,很宁静,一如墙头初见的她那般,像是淡烟繁盛的青草,淡淡的宁静,却又让人觉着光华灿烂。
第12章 萧成熙的试探(大封推加更)
在灯下,铺开那副丹青,谢晚晴细细摩挲过去。
萧成熙细看那笔法,俨然是萧成锦的手笔,而她却是那样视若珍宝。他有些吃味地说:“倒不知谢晚晴会有珍惜的东西。”
谢晚晴眸子一抬,看看他,将烛火移得近一些,打趣道:“倒不知皇上最近的眼光变得如此不敏锐了。”
萧成熙听她话中有话,又待仔细去看这丹青,虽是以十岁的谢晚晴为主,确实是萧成锦的运笔方法,仔细看,却又不是萧成锦的笔法。
“这是?”他疑惑地问。
谢晚晴坐到一旁掩面轻笑,狡黠地说:“我虽不善于自己布局创造,但是善于描摹,这点皇上倒是不知吧。”
萧成熙摇摇头,说:“朕倒没有看出是你的笔法。”
谢晚晴一笑,站起身,左手拈起桌上的毛笔蘸饱墨水,略一思索,在铺开的宣纸上挥毫: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萧成熙倒是看呆了,那句子丝丝缕缕的,像是一句句誓言。他向来知晓这丫头的文采极好,看到这句子,心还是不由得撼动。
“这可是写给朕的?”萧成熙极高兴。
谢晚晴一笑,道:“胡乱写写的,那敢送这等不入流的东西给皇上呢。”
萧成熙只当她是不好意思,未等墨迹干透,兀自抬起来,拿在手里轻声念,尔后又连连称赞,道:“率性之作,深情率真,这当比‘海枯石烂’那几个字内涵丰富得多。”他眼角眉梢皆是笑意,将那宣纸卷起就要放入衣袖中。
谢晚晴却是拦住,娇嗔道:“皇上,我是让你看看这毛笔字如何的。你倒好,只字未提。”她撅着嘴,佯装生气。
萧成熙畅快一笑,这才徐徐打开来看。他向来知道她毛笔字写得极好,却不曾见过她用左手写字。
“如何?皇上左右手皆可用剑,我倒是左右手皆可写毛笔字。”谢晚晴得意地说,将那毛笔放在笔架上,笑嘻嘻看着萧成熙。开玩笑,她这手毛笔字可是为了跟石磊打赌练习的,二人一直拼着练,从右手练到左手,石磊那厮的毛笔字总是得奖,而她则一直被他以“鸡抓狗爬”的评价奚落着,一直练习到十五岁,她才摆脱那“鸡抓狗爬”的恶名。
“倒是出乎朕意料。”萧成熙看着她,倒是越发觉得这丫头太深不可测。
“那还是简单的。皇上倒不知我最大的优点是什么。”谢晚晴笑着跪在案几前泡茶。
萧成熙觉得这等谈话倒是宁静,便也接口说:“朕倒不知你除了气人,还有优点。”
“皇上这话有失偏颇,所谓‘知人善任’,明君也。”谢晚晴啧啧摇头。
萧成熙身子一顿,懒懒地说:“你的意思是朕不是明君了?你这话够诛九族的。”
谢晚晴一边挑茶叶,一边笑嘻嘻地说:“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知得失。”
“朕倒是没有听过,新鲜了。”萧成熙看着她,越发又觉得她不是一个女子,那等见识,断然不是看几本破书可以修得的,他不由得感叹:“晚晴,朕一直在想,你到底是怎样的女子。为何跟这世间的女子都不一样,倒像是来自天上的。”
谢晚晴听得心惊,这是在说她太过于异数了么?她忙垂目,道:“怎的会一样?这世间哪里有完全相同的两片叶子?何况是人。”
萧成熙明知她在狡辩,却又觉得这丫头的理由无可辩驳,便也不说话,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她娴熟地泡茶。
二人一时无声,萧成熙害怕彼此之间突然没有话说,他忽然问:“晚晴,你这泡茶的技术,朕曾寻访过,这世间仅得一人曾用过。”
谢晚晴手一滞,这古代制作茶叶与现代大不相同,因而泡茶技术也是相差许多个等级。而在前世,她外公极其喜欢茶艺,因此对于茶叶的辨别,茶具的使用,以及泡茶的技术,她算是耳濡目染,所以来到这个时空,她见到碧影那等好茶,自然也是在原有的茶艺基础上进行了加工。
可这种泡法,这世间还有一人,那到底是谁?谢晚晴不由得心里紧张起来。
“倒不知还有谁曾用过?”谢晚晴细声问,凝神竖耳听着。
“就是这套别院的主人。”萧成熙轻声地说。
“董家的。”谢晚晴手一顿,在董家的族谱上,这个最后封为贵妃尔后就香消玉殒的女子叫董锦绣,她理应是家族的荣耀,记载详细,可她的记载很简单。
“她是一个不简单的人,对于萧家的功绩绝不亚于开国皇后。”萧成熙缓缓地说。
谢晚晴讶然地看着他,问:“皇上怎知?”
萧成熙脸上露出一抹苦笑,轻声说:“作为帝王,这些事情总该是要知道的,所谓秘密就是要传承下来的。”
谢晚晴一时无语,只觉得这董锦绣很可能就是董佳慧口中借尸还魂的女子,也就是谢晚晴寻找已久的极有可能的穿越分子,于是越发不想打断萧成熙,只盼着他快快说来。
萧成熙看她模样,也是猜到她想听下去。
这几日他想着认识她以来的种种。她似乎在竭力隐藏着什么,但他还是觉出她的与众不同来。这个时代的所为聪颖才女,各种类型他都算见识过,黄玉梅之流算是庸俗,谢霜华之流算是孤傲。却惟独她,既没有才女之名,又聪颖,所做的每一件事,看似合情合理,实则是绝不按理出牌。
她的诡异让他直接想到萧家的禁忌,那个让萧月国一跃强盛、睥睨周遭的女子,也让先祖为之伤心透顶,留下“绝情弃爱”家训的女子。那女子也是来自于董家。
所以,他思量再三,便想用这个秘密来试探她。
他接过她递过来的一杯茶,缓缓地喝一口,说:“丫头,董家族谱没有记载她的归宿吧?”
“记了,封为贵妃后不久,香消玉殒。”她说,心里也有几分不相信,尤其是族谱上有记载一句模糊的片段“锦绣进宫,奉旨迎匠神以造武器”。
当谢晚晴从董佳琪给她的族谱上看到“武器”二字时,她心都在颤抖,这日,住在这翠莲阁,她到处走动,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萧成熙摇摇头,道:“你只是知其一。想必董家也是以为她亡故了,其实不过是换个活法活着。”
谢晚晴更不明所以,很有耐心地瞪着萧成熙说下去。
“晚晴,你可知,萧月国的疆土是在那位先祖之后才拓展开的,当时的疆土只相当于现在的三分之一,只占有锦河中下游北部,而锦河南部则是在江家手中,号大夏;西南在桑家手中,号桑国;东北则由西门家所占据,称连国;西北大片则是在南车姜手里。那时的萧月国因开国帝后的功绩,扩展了疆土,镇住周遭的诸国,但三代以后,各国强弱常换,萧月国的优势渐渐没落。”萧成熙徐徐地讲述萧月国的那段风起云涌。
谢晚晴听着却更是惊心,几百年前的形势仿若又在重现,那个据说有恩的董家先祖到底是做了什么?而董家族谱上记载,仿若从那一代开始,董家历代皆为贫民,隐居山中,直到她的外公那一代,由于机缘巧合,与当时的皇帝结为好友,后来,谢晚晴的外公出任太子太傅,尔后帮助太子登基,再后来,董启芳也与后来的太子也就是德启帝结为兄弟,且有了鼎盛的萧月国七虎将。
那女子必然大有隐情。但谢晚晴不问,她很清楚,这是一个秘密,萧成熙如此轻易地拿出来,这就相当于钓鱼前,给于撒鱼饵,如今,他还没有彻底爱上她。那么,她的身份一旦暴露,必然是万劫不复。
对于自己的身份,她在到这里的第一天,就有了决断:如果回不去,就是死了,到了冥府,也抵死不承认自己穿越过,何况是对这里的人透露。
萧成熙看她还是一副乖巧受教的模样,脸上没有任何异样,倒是怀疑自己是不是用错了方法。他瞧着她,问:“你对她一点都不好奇么?”
“好奇啊。所以,我在认真听,等着皇上呢。”谢晚晴眨着无辜的大眼睛。
萧成熙扫她一眼,也不好发作,既然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不如一并说了。于是他清清嗓子,道:“你可知,她仙逝后,萧月国多了一位美人苏青岚。”
“莫非是?”谢晚晴也是大惊,对于红颜祸水苏青岚,她在绿柳山庄的典籍里见过,说苏青岚一代美人颠覆江家山河,桑国君主收了她,一日失城十七座,后来终于在桑国境内,与大将军桑木森一道跳下悬崖而亡。
当时,谢晚晴还直直赞叹:堪比西施,扫把指数盖过陈圆圆。
“是的,她就是董锦绣,萧月国第一艳间。”萧成熙一字一顿地说出来。
谢晚晴心却是瞬间凉了,从一代宠妃到第一艳间,这其间的辛酸,自不是常人可体会。
“真没想到。”她喃喃地说。
“这并不是重点。”萧成熙看着她骤变的脸色,轻语。
谢晚晴猛地抬头,板着脸问:“那皇上认为,重点是什么?”
“重点——”萧成熙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说:“重点是她说她是来自异时空的幽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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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碰撞
萧成熙的话语极其轻,但一字一句都敲打在谢晚晴的心上。好在来到这个时空之后,她已经做了很多种应对方案,并且暗自在心中都进行过彩排,对某些细节的东西是斟酌良久。
于是在萧成熙说出这带着试探性的敏感语句时,她虽感到慌乱,面上却是淡然一笑,颇为不相信地说:“这等无稽之谈,皇上也会相信?”
然后,她继续斟一杯茶递给萧成熙,道:“这第一道的碧影,味不够,这第二遍倒是精髓全出,刚好。”
萧成熙看她波澜不惊的神色,那抹笑意分明是在嘲笑他信奉鬼神。他接过茶,却还是不甘心,便问:“你倒是不相信?”
谢晚晴点点头,将残余的茶水倒入旁边一只青瓷碗中,这才徐徐地说:“怪力乱神,实在不该是皇家所言。”
“所以那是秘密,萧家帝王所知的秘密之一。”萧成熙说,瞟她一眼,见她无所触动,兀自狠狠喝光杯子里的茶。
“既然是萧家帝王所知的秘密,皇上更不该轻易拿出来说。”谢晚晴漫不经心地说,洗着茶杯,也是明了这萧成熙为了试探她竟是不惜以这样的秘密。
萧成熙将杯子往旁边棋盘上一放,靠着软榻上的靠垫,看着她纤细的十指,娴熟地洗着杯子,在烛火下,带起些许玄妙,那种无可把握之感又涌上来。
他又有些生气地说:“所以,如今你知道这个秘密,如果说出去,朕会将你身边的人全部杀光;如果你想要离开朕,朕也必定杀你,绝不犹豫。”
谢晚晴的手只是轻微一顿,心里暗叹:萧成熙,你就这般不信任我,这般没有自信么?
不由得抬头看他,那脸上全是冷然与肃杀,仿若她马上就要离开他一般。她还算稳得住,轻轻一笑,道:“我本来就不相信这事,更无意去说,皇上倒是多虑了。”
“谢晚晴,你听清楚方才朕说的话了?”萧成熙不理会她偷换概念,直直地问。
谢晚晴将茶具收拾好,点点头。
“那你得要记清楚,若有二心,朕必诛之。”萧成熙看着她,一字一顿地咬得很清楚。
“当然,这才该是一个帝王的作为。”谢晚晴一笑,站起身,理理衣衫裙摆,向萧成熙走来。
“你最好记得你说过的话。违背誓言是要遭天打雷劈的。”萧成熙不甘地补充。
谢晚晴自然将那案几上的棋盘撤走,一边捡着棋,一边说:“皇上,您又怪力乱神了,还不如说如果我违背誓言,您直接将我凌迟处死得了。”
萧成熙不理会她,只是一只手盖过去,道:“不要撤走,陪朕下下棋。”
谢晚晴抽出手,笑道:“当然是要陪皇上下棋,而且要下一局大的,只是不用这个棋盘,也不用这个棋子。”
萧成熙不解地看着她,不禁莞尔一笑,道:“你这鬼丫头,就是小九九多。”
谢晚晴将那案几上收拾干净,拿起先前凉了的碧影唰地泼在那丹青上,丹青上的人像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蜿蜒曲折的线条,还有一些标志。
谢晚晴将灯移过来,做了请的手势,笑道:“皇上,这棋盘如何?”
萧成熙扫一眼,见是萧月国疆土图,竟是比他手中那幅还要详尽些,不禁脸色骤变,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沉声喝道:“谢晚晴,私绘地图,其罪当诛九族。”
“私绘公用,对国家有裨益,其罪则无。”谢晚晴对着萧成熙一笑,竟是露出好看的虎牙。
萧成熙沉着脸看着她,一言不发,那神色一如烛火闪烁不定。谢晚晴一时倒不知他在想什么。
“皇上,以此为棋盘,与我对弈一局可否?”谢晚晴小声说,那笑颜妖媚横生。
萧成熙到从不知谢晚晴倒还有如此妖媚的一面,同时也不得不承认这丫头的提议仿若很有趣。那么就给她这么个棋局,看她走出什么五六七八来。
他放开她的手,在旁边一坐。
谢晚晴看他默许,笑靥如花,从旁边竹篮子里端出围棋的黑白子,道:“今晚,就跟陛下下一局。”
萧成熙做了请的手势,道:“你布,朕破。”
谢晚晴摇摇头,道:“布局,晴儿自然会布,皇上若只是破,那这局棋倒是没意思了。”
萧成熙来了兴致,这世间能与之弈棋的人不过寥寥数人,这丫头就是其中一个,他看着那地图,笑道:“你倒不知破局就是布局?”
谢晚晴一听,恍然大悟,拈着一颗棋子,不住地摇头道:“皇上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晴儿多谢提点。”
“晴儿倒是如何布局?”萧成熙看那地图,就连红日国、云海国、南海诸岛国与萧月国之间的小岛屿都有标示,倒像是这丫头亲自去查看过一般,这种秘密的地图,李祥福手中有一份,倒也不及这般详尽。
心中警铃大作,这几年,他一直以为这女子在他掌控中,可如今看来,全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掌控。即使她在他身边,也是防不胜防。
谢晚晴自然也猜到他见到地图所能有的反应。若他不是青离,她倒还可以用这四年的空白时间来糊弄他,可惜他是青离,又派了顶级暗影在自己身边保护加监视,所以她断然是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糊弄。
“这地图不过是当年御书房里见过,所绘制的。前几日在落凤宫住,倒是找了出来,又加了这四年听来的讯息。皇上应该知道,因为我师傅的缘故,绿柳山庄所在的云来镇历来就是江湖客云集之所,在那里倒是能听到不少消息。”谢晚晴认真看看地图,手中把玩着棋子。
这解释算是过得去,对于她的解释,萧成熙不想去深究。
“不过闹着玩,也是做不得数了,只是玩玩这部署了。皇上倒不要笑我。”谢晚晴神色狡黠,往案几边一座,略略撒娇的口吻。
“倒不愧是董家的人,说句话都这么猖獗。”萧成熙白她一眼,兀自拿起黑子。
谢晚晴吃吃一笑,看着地图一阵,漫不经心地说:“云海国不过是红日国的跟班,南海诸国也不足为惧,岛国之中,倒是红日国最强,不容小觑,萧月国漫长的海岸线,皇上要守好,必得一番部署了。”她说着,一颗棋子拿在手中久久没有放下,只是缓缓地说:“羽萧守林州,若我为红日国,必不功之;黄家想必也是皇上心腹,江都、宣城可安稳。”
萧成熙倒也来了兴致,看着那东部锦绣山河,问:“若卿为红日国,如何功之?”
“弹丸岛国,必得立足,云海国距离萧月国最近,又为其盟友,可为其一立足地;其次,南海诸岛国,纷争不断,胜败常换,想必红日国在没有拿下南海诸国之前,不敢轻取萧月国。皇上当年在城楼上的惊天之举,倒是一步妙招。”谢晚晴逐步分析,将手中的棋子放在莞城,又拈了一枚放在月城,道:“南部门户,月城、莞城,皇上当心。”
“朕自有决断。”萧成熙心里不得不佩服这丫头若为男儿身,当真是逆天的才能。
“那倒是好。”谢晚晴一笑,又将一枚棋子扔在锦河中游重镇江城,笑道:“这里历来是萧月国军事中心,如今这兵权,倒不知是在哪一家手里。”
萧成熙脸一沉,喝道:“自然是萧家。”
谢晚晴却是妩媚一笑,道:“我已见过太后,明人不说暗话,皇上不妨让成锦入主。”
萧成熙自知他与韩家的罅隙也是瞒不过她,愤恨地说了她一句“自作聪明”,尔后,又道:“你倒是为成锦谋福了,倒不知萧月国亲王不可拥重兵么?”
“成锦是何人,皇上倒是不知了么?再说,成锦到底能不能掌控,得要看成锦自己的本事,皇上这话说得我倒是不爱听了。”谢晚晴撇撇嘴,将一枚白棋郑重其事地摆放在江城,道:“向西可取令州,向南可支援月城、莞城,向北可勤王,向东可顺江而下,直达江都,若按兵不动,倒是可引各方前来一战。此处的地形,晴儿前些日子从容州出发,顺江而下道江都,一路上倒是窥得一二,此等重地,也是当年皇上核心所在。何况沃野千里,皆归锦河下游。”
萧成熙看着她,倒是指挥若定的将军模样,却是越发让他不安,他一枚黑棋丢在江城对岸的鄞州,道:“谢晚晴,你表现得这么聪明,不觉得朕会杀你么?”
谢晚晴假装不知,心里却是暗思:要的就是你对我动杀心,面上却是很不解地说:“尽一个臣子的职责,何以会招来杀身之祸?”
萧成熙自知她是装傻,也不戳穿,指着那枚黑棋道:“若是占了鄞州,与江城隔江相望,江城优势尽去,江城无用,这局又如何解?”
谢晚晴手指蘸着茶水在石城与鄞州之间一划,道:“皇上倒是糊弄人,这大片的区域,山势险要,几大州府皆归石城,这石城驻军当是谁,皇上倒真以为我不知么?”
萧成熙眼皮也没抬一下,道:“这中原腹地,东南部海域,晴儿倒是说遍了。为何只字不提北地?”
谢晚晴自知他必定会提北地,只是不知他倒是颇沉得住气。她莞尔一笑,道:“北地稍后再说,陛下自以为东部南部高枕?”她明媚一笑,将那烛火一拨,映得屋内亮堂,目光从中部江城直直往上,一枚棋子落在东北角的河口,漫不经心地说:“王俊是东北人,生于河口,长于河口,十五岁跟随做亭长的父亲到达帝都尔后凭着精湛的武艺以及聪慧严谨进入御林军,十七岁做十二区统领,熟知天气地形,王俊守河口,足以抵挡红日国从东北门户入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