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主子再生之恩,小的没齿难忘。”方云珠低眉垂首。
“若真是感恩,那倒是要尽心竭力为这翠莲阁办事,我的宗旨跟以后一样,只怕是这培训嘛,还得再进行。”谢晚晴懒洋洋地说,一抬手,示意身边的宫人去那架子上取那两本书来。
“小的定当竭心尽力为主子办事。”方云珠一想到暴室里非人的待遇,那些腐臭的尸体,肺部就作呕。那里就是一个炼狱,这几年为了能活命,她甚至吃过旁边人的肉。
谢晚晴将那两本书放在手中掂量一番,又想来想说:“方才,我许诺陈掌宫的,也定少不了你,这落叶寺如今香火也鼎盛,兴许哪一天,皇上就准许我出宫去上香祈福了。”
方云珠稍一抬眉,讶然一惊,眸光中闪过一丝讶异,先是想到自己的父亲还在人世非常高兴,继而却是感觉深刻的害怕,眼前的女人比四年前更让人觉得可怕。
方才与她和陈掌宫的谈话,竟是对她们,包括远方家中情况了若指掌。
谢晚晴自然看出她诧异的神色,她也不去追究,方才她的话,一半真,一半假。她又不是神人,何能将那些情况都了解清楚,不过只揪住一个点,进行一下合理想象罢了,赌的就是人的心理。
“陈慧你任这翠莲阁的管事,云珠你任这翠莲阁的财务,专管钱财用度。这翠莲阁的宫人的训练与教化可就交给二位了。”谢晚晴看看窗外,暮色渐渐弥漫,估摸着萧成熙也该到了,便站起身,将两本书交给二人,笑道:“四年前,我们三人只是短时相逢。如今却是要长期合作,我的理念与想法,二位得要了解了解才是。”
(今天早上,令狐接到电话,有亲人去世,所以一直没有动笔。窝在床上哭了一个上午,沉沉睡去,下午五点才起身。本来想大封推,今日三更的,也只能两更了,各位见谅。)
第10章 沉溺
韶光残照,雾气涌动,谢晚晴支着头在书房的窗前看窗外荷塘上无声无息掠过的蜻蜓,天空涌动着一抹暗暗的明丽,看似晴朗,却是隐含着暴风雨,犹如眼前的形势。
萧成熙悄悄挑帘进来,便看见她伏在桌上看着窗外出神。
他唇边不觉露出一抹温暖的笑,将手中提着的小篮交给门口站着的翠儿,蹑手蹑脚走过去,从背后将她抱住。
谢晚晴本在想如何跟萧成熙交涉接下来的事。因为纵使自己有百臂千手,在这深宫内院行事,也总是无法取胜。
想得入神,却不计让人从背后一抱,倒是吓了一跳,“啊”地惊呼一声,却是惹得萧成熙笑出声来,道:“芙儿胆子原来这般小。”
谢晚晴闻得他的气息,又被他搂在怀里,面上滚烫,支支吾吾地说:“芙儿胆子原本就小,只是——”
“只是什么?”萧成熙将她整个抱起来,往旁边的小隔间走。
那小隔间布置得很是精致。靠窗的软榻用料相当讲究,上面铺着柔软的鹅绒毯子,一对兔子造型的白玉枕,那房间里木雕屏风,黑木矮案几上放着茶具,皆是紫砂茶壶青瓷杯,那高的案几上却是摆着中国象棋棋局。
“芙儿可喜欢这里?”萧成熙抱着她坐到软榻上,觉得今早在大殿上,那群老家伙给他的气,都烟消云散了。
谢晚晴轻轻一笑,道:“甚是喜欢。这般精致的布置,还有皇上的墨宝。”谢晚晴指指那墙壁上的一幅水墨的烟雨山水图。
“你倒是认得出来?那可是朕用左手画的,又没有落款。”萧成熙笑,略略惊喜,忍不住伸手抚一下她的脸。
谢晚晴眸子乱转,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在他怀里直起身子,伏在他耳边悄声说:“谁敢将别人的墨宝挂在芙儿的居室内呢。”
她的话语柔媚,带着几许妖媚。萧成熙竟是一阵悸动,一下子抓着她的双肩,竟是忘记来此的目的,直直吻下去。
香甜的气息,极致的缠绵,却恨不得将这个女子揉碎在怀里。他狠狠吻她,蓦然觉得周遭都是澄澈的天光,四周繁花胜景非凡,水草芳香,就只有彼此在这天地间存在。
这大概就是地老天荒的感觉吧?忽然的,就美得泪水掉下来。
谢晚晴自然也沉溺其中,这种吻带着熟悉的记忆,却又如何也不够,她忘记矜持,忘记算计,只是单纯地觉得不要放开这个男子,他身上的气息都是梦里的百转千回。
沉溺是唯一能做的事。
当他的泪滴落在她手上,谢晚晴心里蓦然疼痛,一下子清醒,也一下子挣开,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英俊的脸逆着韶光残照,带着浓浓的情欲气息,低头看着怀中的她。
彼此都呼吸浓重,谢晚晴的身子竟是不听使唤地悸动,慌忙避开他灼热的视线。
萧成熙看着她的娇羞,因亲吻更加娇艳的双唇,觉得体内一把火在灼烧,恨不得马上就要了她。
其实女人对于萧成熙来说,是并不美好的记忆。在萧月国,大凡有点钱财或权势家族里出生的男子,在一出生,都会配备司寝丫头,这些丫头清白干净,貌美如花,品性贤良。养在少主人身边,待到少主人某个年龄,会有进行男女之事的教育,而这些个百里挑一的丫头,就是用作主少主人男女之事的练习。
而萧成熙十四岁那一年的教育可以说非常不成功。他平素虽然为掩人耳目,经常留恋兰台,搞得整个萧月国都知道七皇子风流成性,但他只是跟那些女子品茶论诗,做着琴棋书画的雅事。
虽然外界传言其风流成性,但对于皇家来说,皇子十四岁时的男女之事教育必不可少。所以,他十四岁生辰这一夜,最后一项也是最重要的一项就是先看春宫图,再看合欢佛,尔后是老舍人讲解,最后是实践操作。
这一夜,担任练习的是他的司寝宫婢兰溪,也算是与他一起长大的小姐姐。这一夜,他试图要去做这些事,可是骨子里天生有对女子的厌恶,就像他从记事以来,就不喜欢宫婢为他沐浴,为他更衣,他不喜欢别人触碰他的身体。所以,当兰溪要来碰他时,他却是本能地将她推开。
那一次,萧成熙彻底害怕,怕自己是断袖,所以后来好几次,他刻意看看自己喜欢男人不。发现不喜欢,一颗忐忑的心才略略放下。
只是不太喜欢女人碰他这一点,让他自己都很沮丧,直到遇见谢晚晴,她眨着明亮的眼,一脸无辜,却是狡猾无比。他竟是一次次冲动去疯狂地亲吻她,不由得想揉碎她。
亲吻这种事,他之前是想着都觉得恶心的。可是他居然做了,还沉溺其中,还想着要她。萧成熙脑袋里闪过无数的念头,不由得想起父皇的话:这个女子,你须得多多警醒,你掌控不了她,萧家的天下就是她掌控了。
他承认父皇说的夸张,可不得不承认谢晚晴真的可以影响他。如今天下未定,而自己却是几番失神沉溺于这等儿女情长之中,真是不应该。
他想到这些,心骤然冷却,眼里化作一片清明,语调也平静,轻柔地说:“芙儿,你倒是不乖,为何晚膳都不用?”
谢晚晴听得他的语调,也不得不佩服萧成熙的定力,适才的意乱情迷,她也是迷失其中,若不是他那一滴泪,他就是将她吃干抹尽,她都回不过神来。而他却是硬生生从这浓烈的情欲里清醒过来,厉害的皇帝果然不是谁都能做的。
她靠在他的胸口,做着小女子的娇羞,小声说:“芙儿是想和皇上一起用膳。”
萧成熙趁势将她放在软踏上,刮刮她的鼻子,笑着站起身,道:“你这丫头就知道朕不曾用膳。”
谢晚晴嘿嘿一笑,萧成熙却是走到这隔间门口吩咐道:“传膳吧。”
那门口站着翠儿和陈总管,之前,二人就一直在琢磨到底该不该进去,饶是陈总管这服侍三代帝王的老家伙也不敢造次,因这睿熙帝还没对哪个女子上心过,而今算是对这芙婕妤宠爱无比。再加上睿熙帝向来喜怒无常,谁都不知他下一刻的神情。
所以二人都是十分着急,颇为难地在门口站着。这会儿听得命令,长长地松了口气,吩咐人传膳。
萧成熙转过身,却发现谢晚晴斜斜地靠在软榻上,专注地看他背影。意识到他转过身,她不好意思地低头笑。
他走过去在她身旁坐着,隔着一段距离,也是将身子靠在软榻另一侧,看着她,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今日芙儿为何去暴室?”
谢晚晴略略坐直身子,道:“这翠莲阁好歹是皇上给芙儿的家,皇上要管国家大事,芙儿这家当然要自己当好。”
萧成熙眯着眼看着她,轻轻一笑,道:“朕倒是不解为何非得去暴室。”
这话略含讽刺,谢晚晴自然听得出,面上却仍是波澜不惊,说:“按照宫中规矩,昨夜芙儿得以承欢于陛下,今早就该向太后请安,然后去宗祠拜皇后牌位的,可这翠莲阁却没有人告知,这让芙儿甚感不安,这宫中口杂,稍有不慎,就会惹祸上身,若是没有熟悉宫中事务之人提点,芙儿怕一旦出什么事会让皇上为难。”
萧成熙白她一眼,这丫头说的看似句句在理,实际上全是糊弄人的鬼话,他冷哼一声,一翻身,坐到桌边,对谢晚晴招手,示意她过去吃饭。
谢晚晴刚坐下,他就挑鱼肉给她,无限殷勤地说:“来,多吃些,看你这么瘦,朕会心疼的。”
这小子是存心报复的,明知她吃鱼要反胃,居然要她吃鱼。她吃一小口,胃部不适感翻腾,赶忙跑到外间呕吐得稀里哗啦。
萧成熙还装得没事人一样,问:“芙儿,你病了?”随即又斥责宫人们照顾不周,要将他们全部治罪。
谢晚晴是顾不得不适感,抓住这个契机,擦着嘴,说:“皇上,芙儿也觉得跟这几个宫人脾性不相投,您将他们调走吧,芙儿另外向你要几个人,可否。”
萧成熙一脸笑意地说“可以”,心里却是咬牙切齿,暗自腹诽:这死女人还真是会找时机,真是只极品苍蝇,没有缝的蛋,她都能叮出缝来。
“那好,芙儿要花小瑞和花小刀。”她笑颜如花,一边拿着翠儿递过来的手帕擦手,一边盯着萧成熙的反应。
萧成熙就知道这丫头没好事,本以为她没那么猖獗,却在第一天封婕妤就敢去暴室提人。他还没有问他手谕的事,她倒是得寸进尺了。
“皇上,您就答应芙儿吧。”谢晚晴倒是学着做一个宠妃的模样,撒娇着摇着他的胳膊。
“不行。”萧成熙一口回绝。
“皇上,您就答应了吧,大不了芙儿什么都听您的。”谢晚晴继续撒娇。
“不行,你演宠妃,演技太差。”萧成熙毫不留情地戳穿,拉着她去用膳。
谢晚晴坐在萧成熙旁边,像个小媳妇似的在一旁扒拉着饭,不时扁扁嘴。萧成熙装着没看见,专心对付美食。
吃完饭,照例是谢晚晴泡茶,她一边煮茶一边思量着如何跟萧成熙说去东宫的事,正想着,萧成熙却是命翠儿将篮子拿上来。
“来,看看,朕为你挑的,好些都是新鲜的,刚送进宫来的。”萧成熙亲自打开篮子,篮子里装着鸭梨、樱桃,还有几串葡萄。
谢晚晴看着这篮子里的水果,倒是愣在那里。
“是奇怪这些水果竟能同时出现在这个季节么?”萧成熙看她傻愣愣的,心情竟是很高兴。
谢晚晴摇摇头,道:“萧月国锦绣河山,地大物博,这景象一点都不奇怪。我只是在想,这锦绣河山到底有多少人觊觎。”
她说话口吻很严肃,萧成熙竟是一时无语。
“皇上,可否准许芙儿这番去落凤宫告慰皇后之灵?”谢晚晴突然抬头看他。
萧成熙站在她面前,看着跪在软垫上的她,手中还拿着茶具,满脸期待。倒是几分好奇,这丫头为何行事这般明目张胆,鲁莽无比。
他看看周遭,宫人都出去了,此间只剩二人,他满是戏谑地说:“朕倒怀疑这是否是朕认识的谢晚晴。做事如此不低调、不谨慎。”
“如假包换。”谢晚晴看着她说。
“准许你可以,但是朕想知道,你去暴室拿的是谁的手谕,那手谕上盖的是谁的印记。”萧成熙很是好奇,这也是他今日来翠莲阁的目的之一。
“当然是当今皇后的太子妃印。”谢晚晴盈盈一笑,捧着一杯茶举过头顶,在萧成熙发火之前,柔声道:“皇上,喝茶。”
“谢晚晴,你太过分了。你可知,一旦有人知晓你是谢家的人,你的处境会如何?”萧成熙压低声音怒喝,想将那茶打翻,又怕烫伤她。先前他想过谢晚晴假传圣旨,想过她巧取豪夺,想过她糊弄暴室的管事,却真没想到她大胆到敢用这那敏感的太子妃印绶。
“皇上喜欢钓鱼么?”谢晚晴不紧不慢地说,还是举着那杯茶,青瓷杯滚烫。
萧成熙略一扫,将那茶接过放在一旁,道:“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你这个自以为是的疯女人。”
“小时候,我喜欢钓鱼,一开始钓不到鱼。后来,父亲告诉我,钓鱼的关键在于鱼饵、耐心,以及收杆的时机。而这其中,第一步就是鱼饵。皇上,您说,都不放鱼饵,怎么钓得到鱼呢?”谢晚晴嫣然一笑,轻轻站起身,理理衣衫道:“皇上年纪轻轻,倒是不如我一个小女子般有勇气了。”
萧成熙脸越发阴沉,一把抓着谢晚晴的手,道:“四年前,朕就警告过你,叫你什么都不要动,你什么时候能乖乖做个女子,呆在朕身边?”
“你身边的女子何曾乖乖地呆着过?”谢晚晴反唇相讥,看着萧成熙的脸越发地黑,心里也不由得发怵。
萧成熙看着她。这女子从来都是与众不同。她善良,却在关键时刻心狠手辣的;她耍心计,虚伪得很,但她同样很可恶,有些明明可以说成美丽的谎言,她偏偏是瞒也不瞒,就那样戳穿。
她就是那样让他无从把握,让他屡屡失控。也许,她从来就受任何人驾驭的,没人能驾驭得了她。
萧成熙到这刻,终于意识到,同时心里也是一阵焦躁。若真是如此,怕他们之间终究要走到山穷水尽。
“好,朕准许你的条件,马上摆驾落凤宫祭拜皇后,给你花小瑞和花小刀,但是你最好不要让朕失望。”萧成熙一字一顿地说,心里只感觉无能为力。
——————————分割线——————————————————————————
(今天会三更,这是第一更 )
(总是觉得虽然喜感的书比较好,打打闹闹比较拉风,但是山重水复之后,更是耐人寻味,推荐书《锦官》
书号:1617495 一句话简介:如果你放心让我执笔,那我便为你绘出这锦绣河山。
第11章 算计爱情
(斗者,不认为爱情是开在凡尘之外的花朵,算计爱情,才是捕捉幸福的最好手段——题记)
二人皆未惊动周遭,趁着夜色掩映,避开宫人,径直来到落凤宫。
落凤宫一如既往的幽深,九重帷幕在风中发出唰唰的声响。谢晚晴轻轻推开窗,窗外夜色苍茫,那几棵大树在夜色中显得格外肃穆。她却是想起支离破碎的、与这树有关的往事,倒感觉是恍若隔世。
“你倒是要如何?”萧成熙坐在案几前的软垫上,手指轻敲着桌面,看着她的背影与窗外的树,也是想起那些癫狂的时光。
“只是看看。”谢晚晴转过身,呵呵一笑,“倒是麻烦皇上陪我亲自前来。”
萧成熙白她一眼,不说话。这个屋子里承载着彼此太多回忆,美妙的,癫狂的,苦涩的,绝望的。
谢晚晴则是径直走到床头,将自己昔年的一堆东西扒拉出来。经历乱世,这堆东西倒是神奇般地没有丢。
先是卫风与谢朝英入主帝都,因她是谢家女子,谢朝英又竭力想知晓她是否有配方,所以这些落凤宫里就是一只破碗也是保存完好。待到萧成熙登基,这里虽封存起来,但却是他休憩的场所。上次在这里小住几日,有听花小瑞说,萧成熙很多晚都会在这落凤宫的床上休息。
“你这堆破玩意儿,你倒还稀罕得像宝贝似的。”萧成熙瞟她一眼,那丫头蹲在地上,拿着油灯在那堆东西里扒拉着。
那里面无非是她的字画、不成功的刺绣以及一些手工木雕,还有就是几块下品玉佩,亏她当宝放到暗格里。
“世上最宝贵的往往不是华丽的。”谢晚晴嘿嘿一笑,将那幅丹青地图扒拉出来扔在案几上。还没等萧成熙发话,她又钻到床底下,敲敲打打一会儿,抱着董佳慧留给她的那把伞满面尘土地滚出来,坐在地上咳嗽。
萧成熙眉头一皱,起身走过去拉起她,看她抱着的伞,打趣道:“朕倒是找过,却不是找不着,哪知太子妃是做了地鼠,在床底挖洞了。”
谢晚晴拍拍身上的尘土,耸耸肩,毫不留情地戳穿:“皇上,您就别装了,您会找不到?”
萧成熙见谎话穿了,只是讪讪地笑笑,转而问:“你就为弄这些东西来这里?就你这‘神机’好像也是没用的玩意儿。”
谢晚晴拍拍那把伞,道:“我知皇上有秘密研究武器的人,自然是鉴定过这把‘神机’的。但这除了是武器‘神机’之外,更是我娘留给我的念想。”
她娘是她的禁忌,萧成熙也知晓,便也闭嘴不说话,只是将她头发上的蜘蛛网弄开。
谢晚晴却顾不得许多,仰着脏兮兮的小脸,问:“皇上,可否帮我将这些东西都搬回去?”
萧成熙眉头一蹙,道:“为美人服务时应该的,只是这么些破烂玩意儿,你也好意思让朕帮你搬运?”他笃定这里定有那丫头留的好东西。
“皇上,这里随便挑几件都是好东西。”谢晚晴一笑,反正整一下这家伙,也是应该的。
“既然晚晴这样说。那朕还有什么推辞的道理?”他一笑,走到窗边,对着窗外的树影打一个手势。
谢晚晴这才意识到这么些个公子哥什么时候干过这等活?还不是指示别人,看来这次倒霉的大约是月影。只是这浓重的夜色里,月影会看得清他的手势,除非月影是电子红外系统监控。可事实证明谢晚晴想错了,萧成熙打完手势刚回来坐着,月影就出现在窗口行礼:“皇上,属下来领命。”
“嗯。”萧成熙招手示意他进来,月影跳进来,看看谢晚晴,很不自在地低着头,支支吾吾地说:“属下拜见娘娘。”
萧成熙不悦地扫他一眼,道:“记得,以后这位该什么品级就叫什么品级。”
月影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赶忙改口道:“属下拜见芙婕妤。”
谢晚晴示意他平身,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适才萧成熙的手势上。
“替芙婕妤将这些东西一件不留地悄悄搬回翠莲阁去。”萧成熙说,瞟一眼谢晚晴,觉得她的眼神带着某种不怀好意的灼热,觉得浑身毛毛的。
“是。”月影应答,将那些东西一一收拾,忽然又转身,垂首站在那里,问:“请问芙婕妤将这些东西搬到翠莲阁什么地方?”
“本婕妤的闺房。”谢晚晴说,月影的脸整个红起来。萧成熙怒目圆瞪,道:“你当那是何地?”
“这里不也是我闺房么?你们还不是经常来?”谢晚晴撇撇嘴。
“你那时年幼,如今——”萧成熙怒着站起来,也不知接下来说什么,难道说“如今是可以侍寝的年龄”了么?
“还不是一样,不过四年而已,况且我又没有到及笄年龄,理论上还算是小孩子。”谢晚晴嘟嘟囔囔,她一方面觉得萧成熙这样太霸道,一方面就想激怒萧成熙,看着他发怒,她居然无良地感觉有些爽快。
难道自己已经有了这样变态的乐趣了么?将自己的快乐构筑在他的痛苦之上。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兀自点点头,觉得果然是这样。
萧成熙看着她那副神情,气不打一处出,道:“你最好记得,你已经侍寝,及笄这等事最好不要拿出来堵朕。”
谢晚晴撇撇嘴,那月影看着情势,赶忙将那堆破烂收一收,道:“属下告退。”说着就跃窗而出,骤然消失在茫茫夜色。
萧成熙还一脸怒气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谢晚晴踮起脚尖拍拍他的肩膀,说:“说句实话,你这么个别别扭扭的人,跟你相处真是让人觉得累。”
萧成熙听得她这般说,心里更是不爽,正待要发作。谢晚晴又说:“你说吧,你这人心思深如大海,我得要时时提防你,什么时候就将我算计进去了。”
“那你还回来?”萧成熙反唇说。
“形势所迫啊。我就在外面钓鱼也钓不安稳,鼓捣熏香也鼓捣不安稳。日子没法过了,索性回来看看兄台你四年都在做啥,那么些跳梁小丑,你都搞不定。”谢晚晴很是鄙夷地看看他。
他唇抿得很紧,很想将这丫头揍一顿,面上却只是说:“是朕疯了,考虑太多。”
是啊,是他疯了,要不是有这个丫头,他需要顾忌那么多么?要不是,他想留得她性命,他需要这么久的时间去谋划么?
谢晚晴听他这么说,倒是觉得自己有点残忍,他为她做的那些,她又不是没心没肺的傻子,怎么可能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