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割线——————————————————————————
作者:袁艾辰 书名:《斗宫》
简介:你既要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那我就斗破宫墙又如何!
第8章 暴室
谢晚晴往花厅木椅上一坐,主子的派头十足,面上堆着笑,问道:“倒是不好意思,我觉得有些累,便睡了一会儿。想是那些丫头都不晓事,倒是让陈总管您久等了。”
陈总管站在一旁,腿脚都酸了,却不得不客套地说:“哪里,哪里,芙婕妤太过客气,这等事,总得是小的分内之事。”
谢晚晴也没有让他坐的意思,更没有命人奉茶,只是问:“不知陈总管在这时前来,可是皇上有何吩咐?”
“芙婕妤放心,皇上特意吩咐,婕妤初承雨露,须得休养,今日便无须到御书房伺候。皇上命小的此番前来,是看看婕妤这边的吃穿用度所需,是否还要添些宫人。”陈总管说着悄悄换一下腿支撑重量,暗骂这女子记仇,竟不得赐座。
“皇上为国事操劳,竟还记挂着翠莲阁的吃穿用度,生活所需,真让我感到羞愧。”谢晚晴很装B地扶着额头轻轻摇头。
“皇上对芙婕妤恩宠有加,小的也替娘娘高兴。”陈总管一脸假笑。
谢晚晴却是站起身,往里间走,道:“随我来吧,这翠莲阁用度,总得要列一份清单的,不然等一下,陈总管要是记漏了,还得再去办,这就不好了。”
陈总管连连称“是,芙婕妤考虑事情周详,让小的佩服”。
谢晚晴拖着长裙,只是轻笑,走入里间,磨了磨墨,拿起毛笔,想了想,倒是没有用左手,而是换作平素里使用的右手,写下一份清单,晾在窗前的案几上,用镇纸镇着。
她这才转身,对陈总管说:“暴室里的陈掌宫,也就是曾经在储秀宫做掌宫的那位,我要她来我翠莲阁做管事。”
陈总管心里一凛,这陈掌宫与太子妃当年的过节,整个宫中人皆知。而今,她真正掌权,竟是要她。这太子妃当真是如此记仇之人?
“怎的?陈总管有意见?”谢晚晴见他脸色,问道。
陈总管赶忙跪地,道:“小的不敢。只是芙婕妤您也知道,这陈掌宫当日是因为得罪了德妃才被赶到暴室去的。”
“你只需去禀告皇上就可以,其余的事,无须你操心。”谢晚晴不悦地扫他一眼,将桌上的清单给他,吩咐道:“去吧,日落之前,将这些东西都送到翠莲阁布置好。”谢晚晴一甩衣袖,转过身,喊:“迎春,送客。”
躲在门外的迎春又是一惊,难道这芙婕妤真会绝世武功不成?她两次恰巧躲着,她竟都知晓。迎春想到之前种种,浑身汗涔涔,慌忙走进来,对陈总管做了“请”的手势。
“那小的告退。”陈总管行礼,徐徐退出门去。
谢晚晴站在窗前,看看荷塘那边浓密的树影,如果猜测没错,月影等人就该是在那边隐藏着。她唇边露出一抹笑,只要她不摆脱月影,月影他们就拼死也会护着她。想到这次,她倒是十分感激萧成熙将这样顶级的暗卫派给他。
她慢慢转过身,走到外间,对正在院内查看花木,登记造册的翠儿和迎春吩咐道:“备车辇,我要去暴室。”
此语一出,翠儿和迎春皆惊讶地看着谢晚晴,迎春先反应过来,慌忙看看四周,压低嗓子说:“主子,这暴室都是些穷凶极恶的宫人,再说,晦气得很,您这是?”
“我自己决断,作为宫婢,敢于向主子进言是非常好的,迎春做得非常好。去备车辇吧。”谢晚晴不悦地扫过她。
迎春只觉得她目如寒潭,赶忙噤声退出去准备。翠儿也要退走,谢晚晴轻喊“翠儿,你留下。”
翠儿不知何时,身子也不由得颤抖。谢晚晴轻轻一笑,道:“傻丫头,我还吃了你不成?这次去暴室,必定有人阻扰,你先去林园,将这丝巾扔到林园门口即可。”
翠儿接过丝巾,甚是不解。
“无须害怕。你不要进入。将那丝巾扔在那里就赶回翠莲阁就是。”谢晚晴吩咐。
翠儿横竖也想不明白,但到底上次芙婕妤为了救她,可是独闯过令人恐惧的林园的。于是她将丝巾放入袖中匆匆离去。
谢晚晴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身影,唇边露出一抹苦笑。曾几何时,她需要这些烟雾弹了。正想着,那边迎春已来请她。
车辇行一阵,停了下来,迎春在厉声喝道:“大胆,芙婕妤的座驾你们也敢拦着。”
“这里是暴室,后宫六所晦气聚集地,芙婕妤最不该来的就是这里。”苍老的妇人声音响起,却是带着禅意的祥和。
谢晚晴一挑帘子,提着裙子在迎春的搀扶下,下得车辇。不紧不慢地整理好衣衫,微微一笑,道:“本婕妤做事向来方正,也算性行淑均。所谓‘平时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多谢刘管事挂心。”
“芙婕妤才思敏捷,伶俐聪慧,真让奴婢佩服,不知芙婕妤来到这暴室有何见教呢?”这刘管事管理暴室十多年,这暴室里服役的宫人与低等妃嫔不少,多多少少都是后宫权力争斗的牺牲品,有去无回的占多数,大多数人道这里不久就死了,而在这二十多年来,能从暴室活着出去的,根本就没有。同时,也没有后宫妃嫔来此地提人,一方面暴室里的人总是得罪着谋权贵,救此人就等于与某权贵为敌,另一方面,这里的人都是些没有利用价值的人。
可眼前的芙婕妤昨夜才初承云雨,今朝一跃成为从三品婕妤,却就来到这暴室,做是不可不怪异,也是绝对的招摇。
想到这些,刘管事倒不敢小觑她,先前的蛮横倒是放下来。
“见教不敢,今日来,是想向刘管事要两个人。”谢晚晴开门见山,斜眼瞟瞟暴室院落。
“芙婕妤要三思。”刘管事之前也想过她是来要的人,但真的听她说出来,却觉得她真是太猖獗,不过一个粮商的孙女,没有任何朝廷背景,仗着皇上的一时恩宠,就这样恣肆妄为,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
谢晚晴自然知晓她如何看她,只是一笑,道:“多谢刘管事提醒,然本婕妤既然来了,就是三思过了的,刘管事,你无须担心。”
刘管事看她神色波澜不惊,云淡风轻,像是胸中有丘壑,她也不便过多阻拦,毕竟这女子与她非亲非故,作为一个在宫里看尽起落与纷争的老宫妇,她所能做的也不过是一两句话的提点。所以,她盈盈一施礼,道:“不知芙婕妤要的人是?”
“储秀宫前掌宫陈慧,东宫前掌宫方云珠。”谢晚晴一字一顿地说出,在场的人皆不敢说话。好一会儿,迎春才站到谢晚晴身边,小声说:“主子,请三思,这陈慧是被德妃打入暴室的,而方云珠则是以谢家余孽被扔入暴室的。”
谢晚晴不理会她,只是看着刘管事,问:“刘管事,可有难处?”
刘管事看着眼前的女子,神色淡然,倒是越发像鸾庆宫那位了。皇上向来不宠爱谁,如今突然对她表示特别的宠爱,看来并不单单因她的长相像仁孝皇后。
“难处倒没有。只是这暴室之内的宫人都是罪身,不知芙婕妤可有免罪的手谕。太后的,或者皇上的。”刘管事也只好依程序来办。
谢晚晴一笑,道:“没有。”
刘管事一怔,没想到她会答得如此畅快,不由得看她一眼,道:“那恕奴婢无能为力,还请芙婕妤回吧。”
“据本婕妤所知,若要提取宫人,只需后宫统领同意即可,如今这后宫统领,得算是太后,而太后身子不好,那就理应是仁孝皇后。可惜皇后没有印章,她只有一枚太子妃的印记。本婕妤说得没错吧?”谢晚晴说。
那刘管事眉头微蹙,颇为不解地回答:“因仁孝皇后仙逝,所以并未授以凤印,所以,仁孝皇后手中,只有一枚太子妃印记。”
“那好。手谕在此,刘管事,可还有别的问题。”谢晚晴说着,从袖间轻飘飘扔出一张纸,上面的落款赫然正是遗失四年之久的东宫太子妃印绶。
刘管事看着那印鉴,看看那字迹,脸色骤然变了,而嘴上又不敢声张,便对谢晚晴做了请的手势,道:“芙婕妤这不正是太后的印鉴么?方才还说没有。这有了太后的手谕就好办多了。这边请吧。”
谢晚晴也不说话,只是一笑,踏进暴室去。这所谓暴室,其实是后宫偏远之所的院落,这里有着后宫中最繁重的劳动,最肮脏的住宿,在这里的人,都不是人的待遇。纵然谢晚晴有完全的心理准备,还是被这里的人所震撼,这里比纳粹集中营更让人觉得可怖,那些乌七八糟的脸上流出的神情完全呈着一种兽性。
她不由得垂下眼,对刘管事说:“你找人将我要的人找出来就是。”
“是,请芙婕妤稍候。”刘管事抬眼看她眉头微蹙,似有不适感,又补充道:“适才,奴婢已说过,这里不适合芙婕妤来。”
谢晚晴摆摆手,悄声道:“刘管事二十多年前,是在宸宫当差吧。”她用的是肯定句,刘管事一愣,道:“正是。”
“有人向我提起你对她的帮助,她让我告诉你,她其实知道你是谢家的人。”谢晚晴毫不留情将之戳穿。
刘管事脸上露出一抹羞愧,一抹讶然。
谢晚晴却是一抬眉,轻声道:“你以为,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会暴露身份?如今,你在这里替我守好暴室即可。”
刘管事连声说是,尔后将那张手谕吞到肚子里。谢晚晴也假意没看到,闭目等着方云珠和陈慧的到来。
————————————分割线——————————————————
重生之花好月圆(种田文呢,我一直看,一直写不来的温馨,令狐掩面中)
书号:1482899 作者:弱颜
重生弃妇携手经济适用男带着儿子奔小康。种田为主,夹杂家斗、悬疑。
第9章 架构
(斗者,打蛇打七寸,控人掌其心之所向——题记)
谢晚晴从暴室找了陈慧和方云珠。方云珠一脸震惊地看着谢晚晴,陈慧倒是波澜不惊,拖着微瘸的腿向谢晚晴施礼,道:“罪奴向芙婕妤请安。”
方云珠这才反应过来,也一并行了礼。
谢晚晴一甩衣袖,掩面走出暴室,看看天色,已是黄昏,估摸着萧成熙也该有所行动,便命人赶回翠莲阁。
一行人,因有方云珠和陈慧两个在暴室服役折磨得不成样子的病号。所以,这行程速度却是比来时慢得多。
迎春则是左顾右盼,将周遭的宫婢都记个熟悉。
待回到翠莲阁,谢晚晴命人带陈慧和方云珠去梳洗,自己却是扶着腰,病恹恹的模样往花厅的软榻上一靠,便问:“迎春,有哪些宫的人来看过?”
迎春只觉得心惊,自己左顾右盼做得很隐秘,芙婕妤连帘子都没有挑起过,就是方才到翠莲阁,却也是在酣然入睡,这番倒是一下子就问这个情况。
“主子,小的愚钝。”迎春也想装傻一次,自己若一一禀告,还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谢晚晴眼眯一条缝,冷冷地说:“今天是你第一次去暴室吧?”
“是。”迎春不明所以,垂首回答。
“你觉得暴室环境如何?”谢晚晴不紧不慢地问。
迎春也是机灵,马上意识到谢晚晴的意思,颓然跪地,大喊:“饶命。”
谢晚晴看看旁边,挑了一个便宜的粗茶杯“啪”地拍下去,喝道:“饶命?适才,我没有将你就地扔入暴室,就算是对你最大的饶命。”
迎春更是一惊,匍匐在地上,浑身如筛糠,她不明白这几日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好,何况根本就是她主动向皇上开口要的她和翠儿。
“发钗的事,你以为三两句‘陈总管将发钗拿走’就能将我糊弄了?我在这宫里混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里呢。就是你家主子也得悠着我一点,莫说你。”谢晚晴瞟她一眼,要她过来的目的就是要看看所谓的反间计是否好用。反正试验一下,聊胜于无嘛。
迎春听得这番,整个人彻底软下来,嘴上却还是习惯性狡辩:“那发钗真是陈总管拿走的。”
谢晚晴眸光一凌,对一旁傻眼的翠儿说:“你将你看到的都说一说。”
翠儿上前一拜,道:“那日奴婢病重,主子救了奴婢后。在奴婢耳边悄声说过,在奴婢身上下了药,就算我醒着,也跟昏迷着一样,要待上灯时分,才会醒来,一醒来就悄悄去瞧瞧迎春跟谁在说话,瞧完后,就将一块丝绢挂到林园门内。”
“那掌灯时分,你看到迎春跟谁接触了。”谢晚晴厉声问。
翠儿一愣,道:“当时,掌灯时分,正是侍奉龙渊殿寝殿的宫婢准备的时刻,当时,大家都在忙,等奴婢醒来,房间没有人,奴婢按照主子的吩咐,去找迎春,当时,看到——”
翠儿刚说到这里,迎春一下子打断道:“够了。不用说了,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
谢晚晴轻轻拍手,道:“迎春倒是颇有气节,今日倒不打算落得个实诚,从今往后好好呆在翠莲阁么?”
迎春满眸悲哀,摇着头道:“主子,你倒是肯么?那日,你将发钗交给奴婢,根本就不相信奴婢,那根发钗为的就是让奴婢往你圈套里钻吧。”
“你倒也算聪颖,能急中生智,将那发钗假意让陈总管看到。陈总管照顾皇上的起居,怎么会不对那发钗起疑心?告诉你吧,那支发钗,根本就不是皇上送我的那支。那支发钗是我仿雕的,浸泡了某种药水,只要你出现在皇上身边,他就知晓那发钗是我的。”谢晚晴一笑,将发髻放下,翠儿赶忙拿起发梳替她梳理。
谢晚晴手中却是拿着皇上御赐的一柄发钗在迎春面前晃晃,道:“看清楚,这才是皇上送我的那支,那夜与翠儿一起打扫御书房,本婕妤早就放在皇上的御案之上。”
迎春面如死灰,看着谢晚晴一言不发,她的主子只单单是说这女子长着酷似仁孝皇后的脸,又在皇上身边晃荡,迟早会魅主,既然德妃主动收拾,那就顺水推舟,让她孤立无援。却不计,她是一寸寸都在算计着,连带自家主子是谁,她竟都知晓。
谢晚晴看她怨恨的眼神,可惜地摇摇头,道:“本婕妤向来喜欢招纳贤能者,今日我能从暴室里弄出陈掌宫和方掌宫,当日也有本事将作奸犯科的幺蛾子送进去。”
“迎春败者为寇,心服口服,但有一事不明,希望死个瞑目。”迎春抱着必死的决心,反而释然,不怕眼前的女子,大胆进言。
“很有魄力,本婕妤倒是觉得可惜了。你问吧。”谢晚晴将头发扎成发辫,配五彩的丝线在乌发间,显出少女的天真来,轻描淡写地说。
“您怎么知晓小婢是别人的人?”迎春问。
谢晚晴掩面一笑,道:“宫婢所里,每一个宫婢都有一个主子。这个主子,却不是皇上,这是由后宫生存的法则所决定。尤其是作为皇上寝宫的宫婢。”她此语一出,就是翠儿也变了脸色,慌忙下跪,道:“主子,翠儿没有,翠儿没有。”
谢晚晴瞟她一眼,佯装生气道:“我也不是你主子?”
“啊?”翠儿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又是痛哭流涕,说:“是,是,是。翠儿只有芙婕妤一个主子。”
谢晚晴一挥手,道:“哭哭啼啼的,成什么体统,快去门口候着,迎接皇上。”翠儿是应声出去。
迎春却是彻底无语。原来眼前的女子从来就没有相信过任何人,她深谙在这个宫中,后宫妃嫔所关心的就是皇上的喜好,而作为皇上身边的宫婢就是最接近皇上的人,自然会成为宫妃们争相拉拢的对象。
这女子不是初入宫么?却这般深刻,倒像是为这宫廷而生的。
谢晚晴却是笑而不语,这个宫廷她已经熟识。天下的游戏规则,不外如是。谁是权力的中心,谁的周遭就布满着各种势力,那些势力盘根错节,计中计,谍中谍,稍有不慎就满盘皆输。她用苦肉计,拖了沉不住气的德妃下水,让萧成熙步入圈套,同时也是为了将迎春这个看起来正义的女子暴露出来。
“芙婕妤聪颖过人,迎春祝您能在这宫里走得更远,爬得更高。”她咬咬牙,知晓今日横竖是要一死,眸光看看旁边黑漆的廊柱,心里倒是一片清明:至少远在江城的哥哥、弟弟都已娶到媳妇,也有了些小官职,家里再不是以前的一贫如洗,从此之后,家族的命运都要改变,这一切都得得益于那位。
抱着必死的决心,要往那廊柱撞去。旁边闪出一人,将她拦下,三下五除二,针刺进她穴位,她倒是软绵绵的不能动弹,只看着眼前的人,喃喃地问:“为什么?”
谢晚晴微垂双眸,尔后狡黠地一笑,道:“自然是不想我翠莲阁沾上不洁的血气,影响我的前途。其次嘛,你以为呢?我都没有利用够你,将你主子整垮台,我就告诉你这样,你说呢?”
“不管你有什么阴谋,我都不会让你得逞的。”迎春很是恐慌,这女人太不按理出牌了。按照道理,若是知晓她背后的主子,定是要百般计策,将她背后的主子揪出来,扳倒的。可她为什么突然瞒也不瞒,就这样将一切说得一览无余?
“你以为由得你?”谢晚晴往她身上撒一把香。迎春涣散神色,既而沉沉睡去。
“你们二人出来吧。”谢晚晴站起身,理理衣衫,很随意地看着陈掌宫和方云珠。
“主子。”方云珠那一声,异常激动。
谢晚晴没有理会,反而是看着陈掌宫,很抱歉地说:“我还是去迟了。让陈掌宫受这等苦。这脚怕是要养一些时日呢。”
“主子这说哪里话?小的倒是没料到您是如此早就来差遣小的了。”陈掌宫盈盈一拜,此刻的她再度恢复到那个干练智慧的宫妇。
“陈掌宫请坐。”谢晚晴一摆手,尔后说:“这些年,我曾去陈掌宫的家乡看过,依山傍水的地方很美丽,木槿花做的篱笆墙,小虎娶了一房媳妇,是赵村的万三的女儿,女红一流,知书达理。”
陈掌宫面上一惊,不觉泪溢满眶,赶忙跪地拜谢,道:“主子竟记挂着小的这些个琐事。”
“怎是琐事?对于每个人来说,家人就是大事,家乡就是最亲切的地方。若是这些都丧失了,那便是没有人性之人。”谢晚晴幽幽地说,蓦然想到自己的家乡,想到那些熟悉的街道,车水马龙的场景,还有爸爸妈妈,外婆外公,还有石磊,还有一帮同学,以及那些像冲天炮一样出现在自己生命里,让自己瞬间感动,却又倏然消失,从此再也不相见的面孔,一个个都那么清晰。
在这一刻,她不禁伤感。在这个时空,大约是因为有萧成熙那张与石磊一模一样的脸,她才总有梦里不知身是客之感。可真正想来,这里却没有她所留恋的纯真与温情,若说有:怕只有董小川跟她相处的那一个月。那一个月里,董佳慧主仆和董小川与她过的是安闲生活,从此之后,哪一个举动不是国家大事,不是阴谋环绕?
“主子说得极是,不知小虎现在如何了。”陈掌宫也不由得想起自己的侄子,她离家进宫,小虎还在嫂嫂肚子里,那时还说一定是个男孩。
“小虎种田养牛,辛勤劳作,倒是田园好生活。还生了一个男孩,取名陈福实,如今该有三岁了。这边是当日小虎托本婕妤为你带的一些番薯干。”谢晚晴说着,将早已准本好的番薯干递给陈掌宫。当日她去江都,想到陈掌宫曾说到自己的家乡,也便决定走一趟。因为毕竟要进宫,若她还是储秀宫掌宫,这倒是一个筹码。
“那就好,那就好。”陈掌宫面上露出笑意,接过番薯干,尝了一条,确实是自己嫂嫂的手艺,顿时眼眶就红了,哽咽着声音,让谢晚晴也尝尝。
谢晚晴一笑,也不理旁边宫人使眼色阻拦,径自拿起一根放到嘴里咀嚼,啧啧称赞道:“这手艺确实一绝,陈掌宫,待这宫中事务告一段落,我便准你回家看看,你倒觉得如何?”
谢晚晴这一招虽算不上绝杀,但绝对是击中她的软肋,这是多大的殊荣?
俗话说“一入宫门深似海”,这句话不单是指妃嫔,也指后宫宫婢舍人。一入宫门,便生于斯、死于斯。
陈掌宫一听,马上跪拜在地,口称:“主子,此话莫说。怕给有心人听去,是要做文章的。”
谢晚晴却是扫一眼方云珠,笑道:“陈掌宫应该知晓,我敢说出,就做的到,你倒不要以为是我诓你。”
“小的不敢,只是怕为主子招来祸端。”陈掌宫说。
“这里都是自己人,是吧。云珠。”谢晚晴扶起陈掌宫,扫一眼方云珠。
方云珠早先被晾在一旁,此时听闻谢晚晴询问自己,马上表决心,道:“当然。”
“嗯,很好,云珠啊,这四年在暴室,能活下来,你倒是着实不容易啊。”谢晚晴拍拍她的肩,瘦削得只剩骨头,那暴室真不愧是后宫宫人为之色变之所,可她方云珠能撑四年不死,倒不得不让人佩服其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