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晴曾央求着学那易容术,青离只是抚着她的头,说:“丫头,你思虑深,性子急,学不了。就连那催眠术,你也学不了。”
可眼前的女人,却会催眠术,虽然达不到青离的程度,但终究与他是系出同门。原来除了表兄妹,倒还有同门之谊在。
谢晚晴很配合地闭上眼。“说说,你的脸是怎么会事?”韩青洛的声音很轻柔,若不是谢晚晴事先有警觉,且这几年在熏香上颇有建树,那么决计不是她的对手。
“不知。”谢晚晴迷迷糊糊回答。
“记得,这伤是摔的。”韩青洛说。
“记得,这伤是摔的。”谢晚晴重复。
就在这瞬间,谢晚晴只觉得一股劲风袭来,自己被人抱住。谢晚晴蓦然睁开眼,正巧看到韩青洛被来人一掌拍得踉跄后退,一直跌坐在主位上,花容失色,发散珠花跌。
“贱人。”来人嗓子低沉沙哑,身上满是檀香味,是个身材魁梧的男子。这胸膛倒是温暖,只是蒙着面,一袭紧身黑衣,一时认不出是谁。
寒气入侵,加上针刑以及中毒,她本身就一直撑着,这番有温暖的怀抱抱住她,她倒不管是敌是友,心性一松,倒是攀附着他。
“放肆,竟敢装神弄鬼闯兰馨宫。”韩青洛稳住身形,不由得抓过旁边木条当作剑。
“哼,自不量力。行伍之人的功夫不说也罢。陈家老鬼的催眠术,这破熏香,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那人一语中的,韩青洛一脸惊讶,更是恐惧,自己的老底,对方是摸得清楚,就连是陈浩然的徒弟这件隐秘的事,他都知晓。
那人将谢晚晴搂紧,感觉她身子瑟缩。恶狠狠地说韩青洛说:“若她有什么事。我让你们韩家为她陪葬。”
韩青洛还没说话。这人抱着谢晚晴跃出兰馨宫。短短的寂静后,兰馨宫众人扯开嗓子喊:“抓刺客,有刺客。”
谢晚晴想要睡过去,但竭力稳住心性,眼前的人可能是友,也可能是敌,不能掉以轻心。她紧紧抓住他的衣服,问:“你是谁。”
他劈头吻住她的唇,沙哑着嗓子,心疼地说:“对不起,我早该去找你,我来迟了。”
(看到书评区了,唉,看来我得放慢一点,细细琢磨一番了。囧一个!)
第48章 错
谢晚晴挣扎几下,避开他的吻。那人轻叹一声,没有固执地去吻他,将她搂紧。谢晚晴低呼一声:“痛。”
“哪里?”他抱住她时,以为不过是寒气入侵,原来还有伤在身。
他拳头紧握,轻柔地问:“哪里?”
“背上,针刑。”她气若游丝,却还是竭力伸手去扯他的面巾。他一把按住她的手,悄声说:“此地不宜。”
谢晚晴点点头,垂下手,心里却一片荒凉,觉得眼前月色格外凉薄,眉头不禁皱起来。
他知晓她背上有针刑,也没敢用力搂着,便松开手,像是托着水晶般小心翼翼在月下轻跑。远远听得有宫中侍卫走动的声音。
他对宫中地形颇熟悉,尽捡偏僻之所走。谢晚晴在他怀中,尽量保持着清醒。
走了一阵,谢晚晴抓着他的手,说:“送我去东宫。”
那人一愣,也没问为什么,抱着谢晚晴跃入东宫之内,这里黑灯瞎火,甚是荒凉。
谢晚晴正欲打起精神指路,让他抱自己去落凤宫。却没想到这人倒是轻车熟路,一路将她抱到落凤宫的床上。
柔软的被子,带着日光的滋味,却像是刚刚洗过晒干铺上去的。那帷幕也带着植物香的熏香,是羽翎常用的那一种,她蓦然觉得浑身一暖,一颗心都快跳出来。
那黑衣人却是在一旁,点一盏昏黄的油灯,兀自打开衣柜,从里面拈出一床厚被子,走到凤床边,说:“乖,来裹上,我去找药。”
她一把抓住他,很是固执,像是怕黑的小孩抓着父母。他心里暖暖的,伸出手抚他的脑袋,道:“傻丫头,我不会走的。”
她眼泪簌簌落下,背上的痛一阵阵的,她捶着他的胸口,哭着说:“为什么那么晚才来。我就不相信你想不到是谁叫我走的,我以为几针你就会来的……”
他小心翼翼地抱着她坐下来,心里很是难受。从认识这丫头开始,何曾这样哭过?她那么信任他,今夜算是将性命托付给他,可他却让她失望。
“你这个坏人,为什么总是骗我?”谢晚晴继续哭,虽然寒冷得骨头痛得要死,可觉得心里畅快。
他想要抱紧她,却又不敢,只是沙哑着嗓子,很是心疼地说:“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骗你了。”
“你那些个莺莺燕燕的,那么多……”谢晚晴继续说,心里却是畅快,哎呀,原来学学言情女主角闹一下,心情很是舒畅的。
他真是慌了,心里也是一喜,这丫头居然介意他的莺莺燕燕。他语气中带着几丝宠溺:“以后,我一个都不看,只看你一个好了么?”
这是个重视承诺的时代。谢晚晴贼贼地抬眉看他,还挂着泪痕,闪着狡黠的眸子问:“真的?”
“决不食言。就包括从前我以别的身份对你的承诺,也决不食言。”他说,因隔着那块蒙面的布,声音瓮声瓮气。
谢晚晴唇边露出一抹笑意,却不计牵扯背上的伤,又呲牙咧嘴的。
“看你,又不小心。我去找药,你趴一下。”他刚要起身。
谢晚晴却觉得自己难得这么放肆一次,以前又没有恋爱过,偷偷喜欢石磊,却连问他喜欢不喜欢自己,都是不敢。
这次这撒娇的感觉还是不错,尽管头脑有些迷糊,浑身时不时有纠结的疼痛,还是想将想说的话都说一番,不然自己迟早会憋出内伤来。
所以,谢晚晴固执地拉住他,不让他起身。他轻笑一声,又坐下来,大手轻轻覆在她手上,轻柔地问:“怎了?这倒越发像小女孩。”
“你说说,你要怎么安排我?”她抱着他的胳膊。
他身子一震,有些不相信地问:“你真的确定,你要跟着我?”
谢晚晴头脑有些昏,觉得眼皮很沉,摇摇头,却又赶紧点点头,说:“废话。”
“真的确定,不会更改了?”他整得跟王小丫似的。谢晚晴微闭着双目,撇撇嘴,痛得龇牙咧嘴一番,才有气无力地说:“我都以秀女的身份回来找你,呆在你身边了,你说呢。”
“什么?”他一震,失声问,那声音略略尖锐。
谢晚晴甩甩头,继续埋怨:“都是你,好好的乱发脾气,都不问我为什么回来,就让我去当破洒扫宫婢。”
那人手轻轻拿开,谢晚晴不管不顾一抓在手,小巧的手放在他的大手中,像只猫咪一般摩挲着。陡然,不清醒的头脑里跳出一个模糊的认知,那认知越来越清晰。她不由得睁开眼,摩挲他另一只手。
一边摩挲,一边感觉凉意四起,又顿觉得尴尬无比。
这一双手没有长年练剑的厚茧。
萧成熙大约永远也不知道,他掌心的厚茧是她最温暖的隐秘。无论他化身为羽翎用左手持剑,还是萧成熙时用右手持剑,左右手中的厚茧是她温暖的一道。以至于青离第一次牵起她的手,她就惊讶,尔后渐渐笃定,眼前这名震江湖的易容大师青离就是羽翎,就是萧成熙。怪不得羽翎的易容没有人找到一丝破绽。
她不知他这掌心里的厚茧是故意露个她的破绽,还是他原来就一直专注于脸和气质,从而忽略了这个细节。
然而出于莫名的一种信任,信任他做任何事自有分寸,她没有去捅破,就装作一切都不知,何况青离真是比羽翎更温文尔雅,更体贴。
眼前人的手,没有厚茧,那么就不是萧成熙,而应该是——
她内心中还没有吐出那个名字,眼前人倒是揭开面巾,笑着问:“丫头,我是慕容睿辰,你还愿跟着我吗?要知道,慕容家的考核很奇怪的恶哦。”
他说得云淡风轻,笑意阑珊。谢晚晴尴尬地垂下眼睑,是她倏忽了。是自己太渴望萧成熙来兰馨宫救自己吧。
她想赢回萧成熙,毕竟没有太多时间供她去挥霍,如今风声鹤唳,她才在这宫婢所两日不到,就发现有别过奸细,何况是这宫中别处?
所以要尽快与之合作,何况那晚看到那样的家训,她的心竟莫名的心疼,对他过去所做的种种倒是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就是这种执念与心理,让她竟将他一出现就将他下意识地当做萧成熙。她头埋得更低。
慕容睿辰轻笑,道:“怕了吧?慕容家的考核真的很古怪,我都受不了。还有,慕容家的充州在北地,八月末即飞雪,你这丫头这么畏寒,北地是不适合你的,所以不要勉强。”慕容笑着打哈哈,调节着尴尬的气氛。
他越是这么越淡风清,谢晚晴越觉得难过。她埋着头,慕容睿辰倒是坐在床边,偏着脑袋看她面容,笑着问:“哭了?”
谢晚晴缓缓抬起头,泪止不住簌簌滚落下来。
慕容看着她,轻声的问:“这泪,可是为我流的?”
谢晚晴听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心酸,哇地一声哭出来。
慕容睿辰没有嘻嘻哈哈,只是伸手抚着她的脸,说:“是我不好,以前说不能让你哭的,结果胭脂河事件,我让你哭了。却不能出来见你。这次却又让你伤心了。”
“慕容。”谢晚晴按住他的手。
慕容伸手将她的眼泪擦开,轻轻一笑,道:“不许哭。你可知,我可是你货真价值的表哥呢。”
“早知道了,不是表姐,是表哥。”谢晚晴撇撇嘴说,心里忽然觉得有慕容这样的朋友很开心。
“你这个丫头哪里知道呢,我姓董,慕容是我我娘亲的姓氏。我娘亲是慕容家嫡女,那一代就只有我娘亲。呵呵。”慕容轻描淡写地说。
谢晚晴一下子被打蒙在原地,睁大着眼睛死死盯着他。慕容睿辰看她模样,笑得更肆无忌惮,手却帮她按着穴位,驱赶着寒冷。
“我是董启芳的儿子,慕容蕊是我娘亲,当年可是有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的哦。”慕容睿辰还是笑着。
“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大舅舅的爱情,也没有听说他成过婚。”谢晚晴颇为想不通,这董启芳还真是拉风,从来都是翩翩大将军,温文尔雅,是女子争相要嫁的对象,她只知晓谢朝玉当年就是为了董启芳与谢家撕破脸的,可不知居然有这么大个儿子,且对象还是北地望族神秘慕容家的。
“哼,他——,不提也罢。”慕容睿辰冷冷一哼。
谢晚晴也知晓定有禁忌,赶忙移开话题道:“那真正的大公主呢?”
慕容睿辰脸色更不好看,咬住唇半晌才小声说:“母妃用妹妹蕊妹妹换我性命。”一说完,他蓦然埋下头。
谢晚晴的手背上,陡然灼热一片。
“慕容哥哥。”谢晚晴也只是无力地喊一声。
慕容睿辰却已抬头起来,轻笑道:“今番,你在这里,是想让他着急吧?”
谢晚晴的脸腾地一红,埋头不语。
“你原本是想用苦肉计,让他去兰馨宫救你,尔后就可和好,以后再做打算,却不计,来的是我。而你要求到这里,是想重回四年前的记忆。可却也不计是我。”慕容慢慢地说,语气里染着一抹悲凉。
“对不起。”谢晚晴低着头,觉得千言万语都无法表达愧疚。
“丫头,你记得,如果这次,他再不好好珍惜你,将你放在危险的境地里,我一定会带你去北地。”慕容一字一顿地说。
谢晚晴抬起头,竭力摇头,道:“不要。”
慕容脸色一沉,一字一顿地说:“由不得你,你以为慕容世家庇护不了你?告诉你,慕容世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么弱。”
“慕容,你不知这境况。”谢晚晴着急起来,她不想慕容睿辰和萧成锦为她所累,所以,他才回来。
“丫头,对我下遗忘香我就不追究了。现在你只须记得:萧成熙可以的,我慕容睿辰同样可以。”他盯着她的眼,二人无声对视,慕容眼里竟有了锐利的光芒。
第49章 情势
整个宫中都在搜寻刺客。即使东宫周遭都是荒凉,坐在落凤宫凤床上裹着被子的谢晚晴仍然可以听到清晰的脚步声,偶尔的人语。
这一次,是她最惨烈的一次赌博,要的就是一个契机,让萧成熙不要那么自以为是,那么固执。当所有危险来临时,都独自去面对,而将她排除在外。
她要的是这么一次契机,也算是对萧成熙的警告。想到此,她背上的伤又有些疼痛。脸上却浮出一抹笑,原来当初石磊是一语成谶,自己真的是觉有亡命徒气质的女子。
当然爱惜生命的谢晚晴之所以冒险,也不仅仅是因为这么一个契机。单是这个契机,筹码还不够大。
她要赌博的是,隐藏在宫内的劲敌浮出水面。因为不想她死的人,实在是太多。
想到此,她微蹙眉头,心隐约有个希望,希望自己是猜测错误。唉,她轻声叹息,为何这世间如此多的纷纷扰扰?若是单纯地活着,那该多好?
慕容睿辰已出去替她找药,何况作为皇帝的秘密卫戍部队队长,在宫中闹刺客时竟然不在,多少会引人怀疑。
她将被子裹紧些,借着月光,扫视四周。因为了避人耳目,这宫内的烛火早就熄灭。此夜,月华如水,从窗口倾泻进来,梳妆台上的铜镜泛着清幽的光,仿若这四年,她从未离开过一样。
偌大的落凤宫,原本是荒凉,这会儿却让她有舒心的感觉,四肢百骸都舒展开来。
这里的物件竟都透着淡淡的温暖,这被子是时常晒过的,有日光的味道,这帷幕是时常换的,用植物熏香熏。
那萧鼎炉里,还有淡淡的安宁香,是她在时,喜欢点的那种。梳妆台上,她的发钗珠花以及桃木梳还摆放在红木桌面上,衣柜里有她的衣衫,是她喜欢的款式,却又不是四年前的女娃装束……
还有,那案几上,借着清幽的月光,她看到,还有一局残棋摆在那里。仿若对弈的两个人刚刚离去不久。
她从没想到看上去匾额扑满灰尘,蛛丝横结,荒凉满地的东宫之内,竟是这番天地。
她坐在床边,之前的疼痛以及寒气入侵带来的虚弱竟渐渐淡去。
慢慢踱步到窗边,窗外半轮月从高大的林木间斜着倾泻过来。这几棵茂盛的树,承载着曾经天真的向往。那时,他没有江山社稷的牵绊,就单纯是羽家的大公子,她虽是一颗棋子,却也没得如今天下觊觎。那时,彼此偷得安闲时光,便有些不管不顾。
唉。毕竟人生不是小说,不像小说那般圆满。人生中,要承载的东西太多。比如《色戒》里的王佳芝之于易先生。
再比如,这时空里的萧成熙,还有慕容,也许都注定承载很多。
想到慕容,她的心又揪痛一把。他对她的好,向来知晓。从他还是大公主时开始,无论在谢家,还是在皇家,都是庇护着她。
起初,知晓他是男扮女装,她单单以为不过是谢朝玉为了他能在尔虞我诈的皇宫活着,能避开马家的耳目。至于为何与慕容家有关,她对慕容家知之甚少,便也以为只是一个假托的家族,不过是给他势力罢了。
可今晚听他缓缓叙述,她的心却一点点凉下来。
他不是徳启帝与谢朝玉的儿子,却是那名满天下的董家大公子的儿子。可是没有任何资料记载董启芳曾婚配,也没有听董佳慧与董青文提起过董启芳的恋人或者夫人,乃至于通房丫头。周遭的人,无论是朝堂里,还是江湖上,都没有任何人说过董启芳曾经钟情于谁,与谁有一段过去。
至于慕容蕊其人,她也只是在云来镇时,在醉云来里听过几个江湖客谈论过。说到北地望族慕容家上一代的慕容蕊,简直是国色天香,为人极其冷漠,世人送“蕊寒香冷”之号形容她,可惜最后却是香消玉殒,魂断容州。
至于如何死的,却是一概不知,只知道慕容家四大长老亲自来领她的尸身回去,那一路的冥钱铺天,让朝堂江湖都为之一震。
也在那时,谢晚晴才知晓,慕容家在北地的势力绝非一个商贾家族。
据说,北地慕容家富可敌国。四年前,安北王与谢朝英一战,无暇顾及伧都与充州边塞一代,车姜南方一支精锐欲取充州,绕过伧都,直取萧月国王庭。届时,伧都为孤城,也是没有任何作为。
而充州城岌岌可危之时,慕容家慕容公子突然出现在充州,指点充州守备,放手一搏,竟将车姜南方精锐挡于充州之外,一时间,充州城内,乃至北地诸多州府百姓竟是传为佳话,赞慕容公子乃人中龙凤。
再加上慕容家向来乐善好施。北地土地贫瘠,千里荒凉,严寒来得极早,民众生活极其艰苦。所以,每年严寒来时,慕容家都要在北地发放御寒衣物,米粮;同时,也会给戍边将士送御寒物,肉品,也让慕容家的商队为将士带家书。
所以,整个慕容家虽然神秘,但这些举动,让他极得北地军民爱戴,终究是北地的一方大佬。
而萧月国这几年内部羸弱,不够团结。加之北地边塞,本也遥远,对于慕容家倒是少了控制。就算是不爽,也不好发作。
但在谢晚晴心中,虽隐隐觉得这慕容家是一大隐患。但终是因为认识慕容睿辰的关系,觉得整个慕容家相当低调,不至于在乱世里有落井下石之嫌。
可是当慕容说出“他萧成熙能做到的,我慕容睿辰同样可以做到”时,谢晚晴心里除了感动与辛酸之外,还有惶恐。
是的,她很惶恐。她怕慕容睿辰真的有野心,最终不得不跟自己站到对立面去。
此刻,她安静地想,越发觉得诡异,心一寸寸凉。
慕容这话倒不像随口说说,像是早有预谋。
单是他说自己是董启芳的儿子这一条,就很诡异。因为如今董启芳到底是死是活,她也还没查清楚。相信世间没几个人清楚。
而今,她倒是怀疑当年天牢里的人皮碎屑以及那点过期的迷幻香到底是不是有人给她设的局。
董启芳绝对是一个很敏感的人物,董家也是很怪异的家族。按理说,董家被萧家灭掉,董家上下对萧家该是恨之入骨,可董家却又不恨萧家,包括之前董佳慧与董青文乃至于露过一面的董启凡对待萧家的态度都很让人疑惑。因为,他们看起来并不恨萧家,反而像是更恨谢家,其次是马家。
谢晚晴之前私自猜测过董家必定有着惊天的秘密,而这秘密的关键就在于董启芳。也许萧家和董家还有着什么共同的目的。
身为皇帝的萧成熙不知能否知晓。还是那谜一样的张天华,慕容睿辰所领军的传说中的卫戍部队。这些都潜伏在这幽深的皇宫内。
如今的她,就是要将这些一一捋清楚,不然这日子真没有消停的一天。
她不由得叹息一声,甩甩有些迷糊的脑袋。
“怎么不趴一会儿,这窗口风这么大。你那身子。”轻柔的语调,正是慕容挑帘进来。
谢晚晴裹着被子转过身,看到他换了一袭袍子,仿若是蓝色的锦袍,头发披拂着。
“有些心烦,起来看看。”谢晚晴说,看着他欲言又止。她是真想不管不顾地问他一切。可是她只是看着他,什么都没有说。
“来,上药。”他说,轻轻走过来拥着她往凤床边走。
点燃红烛,光影摇曳。谢晚晴趴到柔软的被子上。慕容睿辰却站在床边,有些艰难地问:“颖华,不介意吧?”
谢晚晴在想慕容家的事,听得这话,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摇摇头,慢腾腾地说:“不介意。你是我哥。”
慕容睿辰没有说话,只是坐在床边,轻轻掀起衣衫,光洁的背部却看不到任何一处的针眼,他有些失神。四年了,她真不是小女孩了。
谢晚晴慢悠悠地说:“韩青洛用了南西宛国进贡的蜂蜜涂抹,针上淬了毒,那毒与蜂蜜相遇,造成烈火焚身的灼烧感。而皮肤上却是一点伤痕都没有。”
慕容一听,心更是一紧,怒喝道:“那个毒妇。哼,只有韩家那等没有底蕴的家族,才会养出这么恶毒的子女来。还笑死人称什么西南望族。”
“大哥,别激动,你找13穴位附近,按穴位去就可。毒是解了,只是这针刺实在有些痛。”谢晚晴趴在被子上,有气无力地说。
慕容不做声,轻柔地涂抹膏药,手很轻柔。谢晚晴感到伤口处凉丝丝的,减少了灼烧的疼痛。
“这倒是良药。气味也芬芳。倒不知什么名?是何配方。”谢晚晴问。
“以前,一个做生意的朋友送我的,我倒是不知。”慕容轻声说。
谢晚晴没有说话,心里不是很舒服。她在绿柳山庄可是跟药草打交道的,这药里面的一味可不是萧月国所有。若要取得这味药,目前形势,得要绕道南西宛国,取道北西宛国,尔后到达车姜国的王庭伊都,传说在伊都的春山上,会有这味珍贵的药材。而伊都的春山是王庭后山。
他的朋友送的,得是怎样的朋友啊?能从车姜王庭后山弄到这味药。
谢晚晴觉得很无能为力,感觉慕容正在远离他。索性也不说话,就那么趴着。
慕容睿辰的手很轻柔,在皮肤上轻轻滑过,不知是药膏的缘故,还是她皮肤本身就是这般细嫩光滑。他觉得呼吸有些艰难。而周遭亦太过宁静,让他疑心这是梦境里让他沉溺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