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晴心里也不由得担心,迎春会否依言行事,萧成熙别出什么纰漏才是。还有,翠儿会不会帮自己?
二人各怀心事,一路走着,虽月色正好,到底无心欣赏。
这才到兰馨宫门口,还没通传,那宫门口挂着红灯笼,几个宫婢长着火把,倒是灯火辉煌。德妃一袭水蓝色锦袍曳地长裙,一把太师椅横在兰馨宫门口。她端坐其上,几个宫婢在替她捶肩。
“你倒是好大的架子。上午遣人去请你,倒是这番才过来。”德妃冷哼道,示意那几个宫婢不用再捏。
谢晚晴上前盈盈一拜,笑道:“参见娘娘,愿娘娘青春常驻,貌美如花。小婢之前不知是德妃您召唤小婢,若是知道,定然是第一时间飞奔而来。”
“哦?这么说,你倒是给我面子,连你那亲姐姐的面子也不给了?”德妃展眉一笑。
谢晚晴垂首站着,不明所以地问:“不是华妃娘娘让小婢去吗?难道是秀采女不成?”
德妃往椅子上一靠,神色慵懒,慢腾腾地说:“好一张利嘴,就不知能利到什么时候。”
“多谢娘娘夸奖,小婢来迟,请娘娘恕罪,实在是由于宫婢所那边太忙,所以才如此来晚了。”谢晚晴尽量低调。
德妃没有说话,只是一使眼色,旁边一个宫婢马上上前喝道:“真是个不懂规矩的东西,见到德妃居然不下跪,而且来迟,还编造理由,理应掌嘴。”那宫婢说完,又看看德妃。
德妃抬抬手,看看手上的蔻丹,漫不经心地说:“侍奉皇上的贴身侍婢,如此不懂规矩,倒是本宫的失职。和月,你倒是说得对,执行吧。”
那叫和月的宫婢自是一笑,很是兴奋,跃跃欲试,又遣了两个舍人去抓住谢晚晴的胳膊。
那韩冰见形势不对,忙上前阻止,喊道:“娘娘,且慢。”
韩青洛面色一沉,道:“何事?”
韩冰知晓洛儿发火了,但眼前的女子太诡异,她刚才可以反驳得他哑口无言,让他感到后怕,而不得不放弃杀她。可如今,她怎可束手就擒,没有丝毫反驳?适才,她亲口承认,她就是昔年的太子妃,谢家三小姐谢颖华,而在面对洛儿时,却依旧不承认,以陈家大小姐的身份存在着。
这女人到底是在玩什么把戏?韩冰觉得背脊发凉,抬眼看看她。
她一脸平静,偏生的唇边一抹轻笑转瞬即逝。
“她毕竟是皇上的贴身侍婢,这样贸然教训,不是太好。”韩冰找不出理由,更不能去说那些家族大义的事,洛儿最反感这些。说这些只能适得其反。
“哼,莫说只是一个打扫御书房的宫婢,就是昔年皇上做熙王时的司寝宫婢,本宫都敢照样教训。”德妃一拍椅子,觉得这韩冰很是奇怪,以前如何,他都不会阻止,如今却是这般。
“娘娘,息怒。小的是为你好。”韩冰低头,心里一片焦急。
“滚开。本宫要教训什么人,用不着你来管。”韩青洛揣他一脚,尔后从和月的手中接过掌嘴的戒尺,走到谢晚晴面前,冷笑道:“今日,本宫不管你是真人还是假鬼,都得让你长长记性,如今这宫里头的主人是谁。”
谢晚晴对着她笑,轻语:“自然是皇上。”
“你这个贱货,别以为长了这么张脸,就能魅惑君王。”韩青洛一挥戒尺,啪得打在谢晚晴脸上。虽说做好了这般计策,知晓皮肉之苦也是少不了的,但真打上来,还是火辣辣的痛。痛得她龇牙咧嘴的。
“不服,是吗?”韩青洛青筋暴突,恨恨地问。
谢晚晴斜睨着她,小声说:“韩青洛,你比起你姐姐来,差好几个等级。说实话,我真不是你能打得的。”
“是吗?本宫打了又如何?”韩青洛一抬手,那戒尺再次扇过来。
“够了,洛儿。”韩冰一把抓住那戒尺,阻止道。
德妃脸色一变,低声道:“你发什么疯?”
“洛儿,别打,这有阴谋。”韩冰无力地说。
谢晚晴自然是埋着头,任由两个宫婢架着,做气若游丝状。
“阴谋?就算她谢颖华,能聪颖过人,如今没有谢家,不过是缺牙的老虎,能涌得起多大的浪?”韩青洛对她的恨,不单单是因为萧成熙,也不仅仅是因为皇后,而是父亲对自己的失望与叹息。她向来是骄傲的,何曾有人比得过她?就连大姐的才学、能力也不及她。
当日,她在令州,貌美如花,多少王孙公子趋之若鹜。可偏生的,自己的爹爹总是赞美这么张充其量算作清秀脸面的女娃。
“娘娘,韩冰说得对。打脸上太明显了。不如用针刑。”和月在一旁建议。
德妃一笑,道:“好,和月倒是比你姐姐和风更聪颖,赏你一件锦衣吧。”
谢晚晴心里暗想:真是没创意,又是针刑。算算时间,估摸着受那么几针就好了。
于是,她抬起头,用惊骇的神情看着韩冰,咬牙切齿地问:“你当真不怕?”
“哼。本宫从来没有怕过谁?”韩青洛冷哼一声,衣袖一甩,很是嚣张地坐到太师椅上。
“好,我已给过你机会。”谢晚晴诡异一笑。
韩青洛顿觉诡异,怒火更盛,喝道:“行刑。”
(唉,明天要考试,没有看过书的某狐要去考试,有朋友告知,这种考法,俗称‘裸考’,好吧,我时尚一回。估摸着,明天下午才能更新了。)
第46章 对阵
和月在颇为轻车熟路,在她小腿上一踹,将她踹跪在地上,随即让两名宫婢死死摁住她。
跪在冰凉地板上,闻得见青苔的潮湿,月色如水倾泻,谢晚晴原本松搭搭的发髻在拉扯中四散开来,长长泻地,盖住娇俏的身子。
旁边的舍人早就端出一整套的针来。和月拈针欲刺,德妃却喊了一声“且慢。”
众人惊讶,以为德妃要开恩。谢晚晴也暗叫不妙,她要是不动刑,自己之前挨的一戒尺不就白费了么?
众人心都在嗓子眼,却听得德妃轻笑道:“本宫向来赏罚有度,严中有宽,这也是后宫众人皆知的。今日虽赐你针刑,却也有疗伤之药。小唐,去,取一些南西宛国进贡的蜂蜜来,赐给昧心。”
那小唐是个小舍人,细声细气地应声而去,和月轻笑道:“娘娘英明,仁厚。”
“少废话,行刑吧。”德妃轻语,继而坐到椅子上,让几个小婢继续捏脖子。
和月则是笑意吟吟道:“绝不对会娘娘失望。”
谢晚晴可没有天真地以为这韩青洛是真要给她糖吃,赐她蜂蜜。那些个刑罚,不过是小儿科,她又不是没有研究过。
和月的手法当真没得说,比起从前太后宫里那位更炉火纯青。一针刺下来,穿透春衫,准确无误,朝着痛点而去,那种细细密密的痛竟让人无处遁形,恨不得挠地抓狂。四肢八骸都酥痒钻心,尔后又是痉挛的疼痛。
她不由得微微扭曲身子,第二波却又来,这下可是眼泪鼻涕都流出来,不由得呻吟出声。
“呀,昧心是痛了。小唐,去,让昧心姑娘用点蜂蜜吧。”
那小唐应声过来,拧开盖子,冲入谢晚晴鼻中的竟是一股扑鼻的甜香。凭着气息判断这是上好的油菜花蜂蜜,里面应该还有几种中药花的蜂蜜。但凭着鼻子闻,却是判断不出这到底有何乾坤。
针刺暂时停下,疼痛暂时缓解。忽然,唰地一声,衣衫被粗暴撕开,薄薄的春寒嘶然往身子里钻,背部被暴露在凉薄的空气中。
谢晚晴向来畏寒,身子不由得一颤,和月一把捉住她的脖子,恶狠狠地说:“以后在这宫中就得守规矩点。”
谢晚晴咬着牙没有说话,她双手紧紧握成拳头,一直告诫着自己要忍耐。甜腻的蜂蜜被敷上针刺的伤口,冰凉与火辣在背部散开,到处窜着。
她不满地挣扎,那两个宫婢按得更紧。这种酷刑,看起来很温和,其实很毒辣,蜂蜜涂抹于背部,针上淬了毒,那毒与蜂蜜在背部做化学反应,产生如大火灼烧的感觉,皮肤却又完好无损。痛的同时,承受烈焰焚身的痛,而那毒却是因这种蜂蜜的功效,在刺的那时就已因化学反应了无痕迹,这韩青洛倒还真不愧是生在令州的人,居然懂得利用这个原理。
还真是卑鄙。背上的几大穴位皆被涂上蜂蜜,那和月一针针刺下来,谢晚晴不由得痛苦呻吟出声。烈焰焚身,加上细密疼痛到无处遁形的针刺之痛。
谢晚晴唇齿间不由得吐出不清的词语:杀千刀的萧成熙,怎么还不来?
此刻,她期待着萧成熙的到来。她之前估算过时辰,按照惯例,迎春会在酉时四刻到御书房去领圣意,召哪一个娘娘侍寝,或是不侍寝。只要她见着萧成熙,不管她拿不拿那支木发钗出来,萧成熙也会问起她的。
难道出了什么纰漏?那么另一个也该到了才是啊。
她不由得蹙眉。此刻是可以,让这群杂碎停下来。
她袖间的那包粉末,以及机关都是青离给她的防身之物。
当初青离教她武功,她这个舞蹈废柴,左右不协调,好好一套摘叶剑法,让她舞蹈更霸王扛鼎一样。她也着实勤奋,本着勤能补拙的良训,好好练习。待五月里,栀子花盛放时节,青离回到绿柳山庄要考察她的剑法,她一柄剑舞得让一向温文尔雅的青离将口中的茶悉数喷出。
因这个举动,她再也不肯练剑,青离也只得叹息着将就她。替她装了很多机关、弄了许多防身的玩意。
可她出手就意味是半途而废。她不甘心,以自己身子做的赌注,不能遇见小小困难就退出战局。
在与人对垒时,愈是艰险,愈要沉得住气。这是她过去在职场上做的,是在失去父母,失去石磊后,她跌跌撞撞在人生路上领悟到的。
而今日,她依据适才的情况判断,她韩青洛横竖还不敢整死她。
她牙一咬,头一埋,做晕死状态。
和月手一抖,停了下来,问:“娘娘,这丫头晕了。”
“晕了?倒还真不错,能经受得你这么多手。泼醒继续吧。”德妃气定神闲地说。
谢晚晴暗骂真是个毒妇,那韩冰却是厉声道:“洛儿,够了,你到底要做啥?这般不宁静么?”
下一秒,只听得一声脆响,接着便是德妃沉声喝道:“这里轮不到你说话,你即刻滚回令州去,说什么爹爹派你来保护本宫?你以为本宫不知你那点心思?”
那韩冰没有说话,只是幽幽地说:“洛儿,从小到大,你做什么,我倒是很少说你。这一次,你也不想想,我为何阻止你?方才,她亲口向我承认她是谢颖华,这般到你这里,倒是抵死不承认了,你说这情景不诡异么?”
周遭突然安静。半晌才听得和月问:“娘娘,这——”
“先弄醒。”德妃沉声说,语气里没有半丝慌乱。这下又冷笑一声,带着讽刺笑道:“她承认又如何?冰哥的胆子倒是越发小了。”
“洛儿,她说她若有三长两短,韩家会有难。”韩冰说出这句话,却觉得很是虚弱。这句话在他自己听来,都觉得是荒唐。可当时那种氛围,那女子的气势,就由不得他不相信。
德妃冷然一笑,语调里满是讽刺:“没想到向来心狠手辣的韩冰竟会相信这等荒谬的说辞。就凭她?就算谢家在,本宫也不会怕她。”
“洛儿,你何必如此——”韩冰语气低下去。
“以后不要喊‘洛儿’这个名字。去偏厅点魅歌熏香,然后滚得远远的,不要出现在本宫视线之内。本宫自有本宫的暗卫保护,你可以回去向我爹复命了。”德妃的语气越发狠戾,颇有奸情的味道。
这女人到底是太过放肆,才明目张胆、肆无忌惮地说这等话,还是另有玄机?
正想着,却是一盆冰水兜头淋下,她身子一颤,还没作出反应,第二盆水又泼过来。浑身湿透,冰冷刺骨,让她忍不住瑟缩发抖。
谢晚晴缓缓抬头,一脸苍白,怒目瞪着德妃,紧紧咬着牙。
“你这个死丫头,还看这样看娘娘。”和月一巴掌甩过来,打在方才被戒尺打的地方,耳畔一阵嗡嗡,眼冒金花,鼻子里冲出一股奔腾的热流。
流鼻血了。血腥味浓重,热热的趟过唇瓣。她咬紧唇,死死看着德妃。那水蓝色锦袍的女子,秋水伊人般的脸,却有着戾气横生的眼。
为何这样恨她?她们之间的交集不就是萧成熙么?
“为什么?”谢晚晴气若游丝地问。
“不为什么。就是看你不顺眼。”德妃走上前,掐着她肿起来的脸,小声说。
谢晚晴疼得龇牙咧嘴,德妃却已站起身,吩咐和月:“月芙姑娘受累了,和月去给姑娘拿套干净衣衫,将本宫去年做的那件红色大氅也一并给姑娘披上。然后好好梳妆打扮,送到偏厅去,本宫要好好跟月芙妹妹谈谈心。”
德妃说着,脸上戾气如天上的乌云瞬间收起,笑意醇厚,脸上马上又是晴空万里。
谢晚晴看着她的变化,不由得暗自佩服:这女子的这番倒是有大家风范,段位倒并不如自己想的那般低。
和月一愣,却也是依照吩咐,将谢晚晴架起往兰馨宫里去,换了一身衣裳,还是感觉冷,她不住地瑟缩。
和月白她一眼,倒是没说别的。愤愤地那大氅给她披上,又招来宫婢为她梳头。像是德妃示意的,梳的不是宫婢发髻,倒是宫妃发髻。
谢晚晴大惊,道:“这位姐姐,这发誓不对,我只是龙渊殿宫婢所的洒扫而已。”
那梳头的宫女轻轻一笑,道:“你倒别为难我们,这是娘娘吩咐的,给你的殊荣呢。要知这后宫,皇上可宠爱娘娘了,娘娘一句话,你的命运就不同了。”
谢晚晴不语,听得这话,心里很不是滋味。昨夜四更,萧成熙那厮还来这兰馨宫留宿,前日里,又留宿在良妃林小倩那里。今日,到底是没有来救她。
方才自己明明占尽先机,这一下,倒有些棘手。这德妃倒还真不是省油的灯。之前,倒是自己小看他了。
“你呀。就不要推辞了,说不定等下皇上也会过来呢,倒是你的命好。”这梳头宫婢一脸羡慕。
和月走进来,恰好听见,眼神一凛,冷言道:“你是不想活了?多嘴多舌。”
那宫婢赶忙噤声,替谢晚晴梳好发髻,颤巍巍退出去。和月从镜子里端详,一脸讽刺地说:“打扮起来,还真有几分风姿,只是这脸到底是肿一些,留下后遗症可不好。”和月伸手来要抚她的脸。
谢晚晴这会儿也不想什么狗屁的苦肉计,脸色一沉,倏然站起身,咬着牙,稳住颤抖发冷的身子,一把抓住和月的手,冷冷地喝道:“适可而止。”
(某狐裸考归来,第一更。十二点前,还有两更。么么各位,谢谢鼓励。)
第47章 救兵
和月被她的气势吓得一愣,不由得后退一步,继而又昂首挺胸道:“哼,你好大胆子。”
谢晚晴捋捋鬓发,眼珠一转,颇挑衅地问:“你要怎的?”
那和月斜瞟谢晚晴一眼,以为她是怕了,颇为得意地,说:“这后宫中,最重要的是审时度势,你不过一个小宫婢,竟也如此猖獗。”
谢晚晴咬着唇,指尖的针暗暗刺进穴位,逼住入侵的寒气,另一手紧紧握成拳,死死撑着,免得露出一点的颓势来。
她靠着梳妆台的边缘,慢慢将目光投向和月,眸光微敛,轻轻一笑道:“你也知得审时度势,倒也不错。可惜这般做法——”谢晚晴啧啧摇头,说不下去,身子里翻腾着,骨头都在疼痛。
那和月柳眉一竖,就要发作,却听得屏风外,小唐细声细气地喊:“和月,娘娘还等着呢,不要误了大事。”
和月面色缓和,冷冷地说:“走吧。”说着,率先撩开帘子,绕过屏风出去。
谢晚晴咬着牙,慢慢地走,背部的伤火辣辣的痛,寒气在体内乱窜,整个人像是秋风中的一片叶子。
慢腾腾绕过屏风往外走,外面是黑黑的一条甬道,那和风独自掌着灯先行过去。她只得摸索着,好在这兰馨宫是以往的玉蟾宫,是大公主的住处,她做太子妃时,时常来走动,对格局倒也熟悉。
摸索一阵,转过甬道,便是到了偏厅。暖色的灯笼纸,映着灯火,铺着鲜红的地衣,倒是如血般让人不舒服。
厅内袅袅燃着熏香,谢晚晴眉头微蹙,原来韩青洛敢如此猖獗的原因在此。这熏香是容州出产,虽比不上谢晚晴配制的“彼岸芬芳”与“遗忘香”,但也是无形之间抹去人记忆的好香料。且这种香一旦使用成形,须得那人的意志非常坚定,或者对过去有着深刻的留恋,否则使用之人就只能去施香者想要抹去的那段记忆说再见了。
韩青洛端坐在主位上,换了一身描着金凤的袍子。方才的一群宫人早已分立在两旁,低眉垂首。那和月站在韩青洛身旁,冷眼看着谢晚晴。
“月芙妹妹请坐。”韩青洛笑着站起身,仿若方才赐她针刑的另有其人。
“小婢昧心,娘娘认错人了。”谢晚晴站在那里,竭力稳住身形,面色无波地说。脸肿的部位被牵扯得痛,她眉头略略皱起。
韩青洛却是一笑,道:“别人不知,姐姐我还不知?这皇上的心思,虽说做臣子的不能妄加猜度。但我大胆,还是看出皇上对妹妹倒是颇中意。这宫婢的身份迟早是要撤掉的。”
“娘娘太看得起昧心了,昧心别无他求,只愿做好本质工作,过简单生活。”谢晚晴不卑不亢。
韩青洛走过来,拉起谢晚晴的手,拍着她的手背,道:“月芙妹妹心静如水,倒是让姐姐万分佩服,皇上不过是想考验你罢了,昨晚皇上歇在我这里,还问起妹妹的去处呢。”韩青洛一脸笑意,看起来平顺纯良,可谢晚晴分明感觉俺笑全没有一丝的温度,倒像是隔着毛玻璃在看风景,那风景让整颗心都毛耸耸的。
谢晚晴一个没控制好,不由得颤抖一下,没有说话。
韩青洛拉起她坐到正位旁边的椅子上,一脸笑意地瞧着她,啧啧称赞道:“月芙妹妹果真是个妙人儿。先前,倒是姐姐听得你那不成器的妹妹说你的不是,左右思量,觉得宫中不能留妖蛾子,才犯下这等错——,唉。”她叹息一阵,要去帮谢晚晴捋头发。
谢晚晴一避开,一只手抓着椅子边沿,扯出苍白的笑容,说:“娘娘盛赞,昧心愧不敢当。如今,昧心只愿娘娘能知小婢一心做好洒扫工作之心而已。”
“到底是不肯跟姐姐说真话。和月,却拿本宫的消肿润风膏来,瞧瞧妹妹这张脸,倒是让姐姐揪心。”韩青洛表情夸张。
谢晚晴受宠若惊,就要跪下去,说:“这万万使不得。这小婢自己摔的,过几天就好了。”
韩青洛自然没让她跪下去,将她一扶,摇头道:“月芙妹妹,你这脸,皇上最爱看的,若是伤着了,皇上怪罪下来,本宫也是担待不起。”说着,就要为她抹那消肿润风膏来。
谢晚晴赶忙后退一步,低眉垂首,道:“娘娘,这洒扫时间就要到了,小婢是否可以回去?”
那和月在一旁道:“你别给脸不要脸。”
韩青洛怒喝道:“自己掌嘴。越发没有规矩了。”那和月不甘心,也只得照办,一声声打得脆响。
“妹妹,来,那个不懂规矩的,你别跟她一般见识。”韩青洛还是一脸温和。
谢晚晴手中在宽袖中盈动,在这满室盈香中混入淡淡的车云子。车云子虽是迷香,但可以冲淡别的迷幻香,减弱别的迷幻香的作用。那么这一屋子的人,若要他们想起某事,只需她谢晚晴用解药就行。
不过,她还不得不佩服韩青洛,也是这般会转势,审时度势皆是上品。只是这刻,她的举动到底还有什么目的呢?
正在二人为这抹药僵持不下时,外面有个小舍人气喘吁吁地说:“回禀娘娘,适才小的去问过了。皇上不在御书房,也不在龙渊殿,而是去了华妃那里。”
“什么?”韩青洛脸色一变,又随即问:“可有留话给陈总管,说本宫有重要事情?”
“留了,不过不是陈总管。陈总管也跟着皇上去华妃那边了。”那小舍人回答说。
韩青洛脸色陡然一白,在朦胧的灯火中像是迅速颓败的花朵,她要给谢晚晴上药的手就那样凝在那里。
“娘娘。”和月走上前,有些神游。
韩青洛这才缓过神,对外面的小舍人吩咐:“你去龙渊殿候着,就说是本宫让你去的,昧心姑娘受了伤,在本宫这里养伤。”
谢晚晴显出不明所以的神色,韩青洛扯出笑容,继而展颜,温和地说:“月芙妹妹,你很累,睡一觉吧。”
那声音很轻柔,顶级的催眠术。原来还会玩这手,可这催眠术是谁教她的?
前几年,有幸窥得青离为一个江湖客易容,熏香炉里点着遗忘香,青离在那人面上一抚,那人眼缓缓闭上,青离施针止住穴位,一把刀飞旋,那脸倒像是木头,而青离在做的是一件木雕艺术品。他旋转端倪,时不时跟那人说几句话,最后雕刻成他想要的那张脸,又在脸上撒上一层粉末,那肌肤便再度鲜润起来。
谢晚晴看得呆了,在她的时空,有着各种美容医院,她也陪过老总的老婆去垫过鼻子,那种痛苦,她光看看就够了。可那人醒来,却是若无其事,果真前尘往事都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