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今早那德妃回宫,也没少责罚宫人。
“皇上,这么晚了,真要去?”陈设人冒着被劈死的危险,又确认一遍。谢晚晴蹲坐在花圃里,竖起耳朵听萧成熙的回答。
“嗯。去。”萧成熙往外走,走出这片花圃,踱步下台阶,就是通往各宫的平坝,通常皇上的车辇就停在那地方。
陈总管颇担忧朝谢晚晴的方向又扫一眼,赶忙提着衣衫快步跟上去。
这厮昨夜没吃成,今天要补上?谢晚晴皱皱眉,在心里将萧成熙咒骂编排一番。
咒骂一阵,突然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又不是自己的谁。再说这帝王的女人多得很,自己横竖是忍受不了这些的,还对他有所期盼?
不过是合作关系罢了。谢晚晴,不要搞混了。她在心底再三告诫自己。慢腾腾站起身拍拍裙子上的草屑,跨出花圃。翠儿早已吓得瘫软在地,自己都没办法站起来。
“翠儿。”谢晚晴拍拍她的肩。
她吓得身子一抖,“嗯”了一声,声音也在发颤。
谢晚晴蹲身挽住她的胳膊,将之拖起来,笑道:“翠儿,第一次见皇上?看你完全被迷倒的模样。”
翠儿唰地捂住她的嘴,四下里看看,这才压低声说:“心姐姐,以后别这样了,今天是不幸中的万幸,皇上心情好,不然我们两个——”翠儿说到这里都快哭了,确认半晌,才放开手。
谢晚晴耸耸肩,拿着扫帚和抹布,轻笑道:“皇上有那么可怕?”
“这等话,你莫要说了。天子威严。”翠儿也拿着工具与她一起往御书房里去。
御书房门口站着两门舍人,见二人来,冷言喝道:“检查。”
翠儿自是放下洒扫工具,双手举高,安然任凭那两个舍人的爪子在神来摸来摸去。
谢晚晴看得一阵恶寒。虽然因为缺少某些器官,不能称之为男人,在她心里到底还是与自己不一样的。
“磨磨蹭蹭的做啥,赶快。”一名小舍人不客气地说。
谢晚晴放下洒扫工具,眼一闭,很有江姐视死如归的风范。然而在那舍人的咸猪手即将搭上来之际,她猛然后退两步。
“你这宫婢要作甚?”那舍人有些怒。
“陈舍人,她初来,不晓事,你就原谅她。”翠儿慌忙说,又过来拉谢晚晴,轻喊:“心姐姐——”
谢晚晴对那两个舍人招招手,手指轻弹,一阵迷幻香轻扬,她对两个人舍人说:“我不用检查吧?”
两个舍人一顿,站定,好一会儿才说:“是。”
谢晚晴很淡定地拾起扫帚,拍拍迷迷糊糊的翠儿,道:“打扫了。”
翠儿“哦”了一声,恍恍惚惚就推门往里走。
谢晚晴心情很华丽,觉得这几年认真苦学真是没有白费。这不,关键时刻,优越性全体现出来了。
轻抬步跨进御书房,案头烛火轻摇,月光斜斜地从窗户洒进,落一地银辉。除了那堵蹩脚的绣品屏风换成木质镂刻屏风外,其余的一切与以前,并无二致。
四年来,他都在这里度过吗?谢晚晴心里泛着微微的心疼。像是有细细密密的针在轻轻的刺着。
她拿着抹布,轻轻走到御案前,手放在那些书卷上轻抚。闻得见墨香,仿若还有那种散不去的熏衣香,还是植物的清香,和着月色带起衣袂飘飞在风中猎猎作响。
她鼻尖一阵酸涩,那些发生在这御书房里的种种历历在目。她曾是那样明媚的女娃,为着能与他双宿双栖,甘愿自投罗网回到谢家,甘愿进宫,每日每夜谋划着自己的死亡。
他又是如何的呢?她恨过他,在最初知晓他抱着她从太王山瀑布飞身而下只是为了谋划天下时,她很恨他,可是后来她就释然了。
莫说管理一个国家,就是昔年她在某公司任部门经理,要管好一个部门,让这个部门产生效益,从人员选用、部门考核办法、平日里聚会到真正做方案以及乱七八糟的保密工作,与对手的竞争谈判,还要预防同公司的其余部门的倾轧等,她没少费脑筋、少耍手段,利用人也是常有的事。
何况萧成熙要管理这样一个锦绣山河、且还不够强大得冒王八之气的国家。内忧外患,要成一代明君,自然要看手腕的高明。
自己被他利用,也只能怪自己不够谨慎,修炼境界太低,技不如人罢了。
况且,平心而论,他对她也算好。始终没有害过她性命,为她考虑得不能不算好。
倘若天下初定就带她回宫,或者带她在身边与谢朝英一起对战。那无疑将她暴露在众人面前,她的敌人会更多。而天下初定,百废待兴,他需要依靠的东西太多,终究也是身不由己的。
是的,这人间,身不由己的不仅仅是江湖客。世界是一局大棋,所有人都是棋子,弈棋者本身也是别人的棋子。
他萧成熙也不例外。
所以,她从最初的忧愁中走出来,心中反而充满感激,感激他以青离的身份带给她绿柳山庄这样的世外桃源。
还有别院那一屋子的典籍,也不过是让她变得更强。
只是,这家伙,别扭得很。
谢晚晴轻轻笑,将书案上那些书籍一一拾起来,就着灯火快速翻开,竟都是历史典籍,不外乎一些国君之道理,还有一本兵法,几本治国策。都是些枯燥无味的书,没什么特别。
谢晚晴将之摆放整齐。去收拾纸张,那镇纸下一页白纸,力透纸背的一个字“何”,用笔很重。这“何”字有些诡异,透着写字人的不宁心绪。
这字代表什么?谢晚晴一边收拾一边想,也没想出所以然。拿着抹布将御案和御座擦干净,手无意间碰到御案下的一个抽屉。
无良的谢晚晴在忍了一番后还是没有忍住,伸手轻轻拉开,里面有一方丝巾。
呀,这萧成熙还收藏女人的玩意,不知是谁的,竟能有幸得到这厮的收藏。她撇撇嘴,将那丝巾提开,下面只有一本书,明黄色封面,也没写个字,因此也不知是何书。
谢晚晴的行为再次证明人类的好奇心可以战胜一切。她在心里几乎连挣扎都没做,就直接翻开那本书,竟是萧家家训。
咦?皇家家训到底写什么?谢晚晴就着灯火胡乱翻着。
第39章 探秘
不管几点下班,总得要接受绿叶的训诫。辰时起床,是宫婢所雷打不动的定律
磨磨蹭蹭打扫完御书房,和翠儿一起回到宫婢所,洗一下脸,还来不及躺下,就已经快辰时了。
翠儿经冷水敷面,清醒不少,甩甩头,道:“怎么回来了?”
“打扫完了,当然回来了。”谢晚晴看看刻漏,还有两刻钟就是辰时,也没有睡的必要。于是让一脸迷糊的翠儿去找了笔墨纸砚来。略一思考,将之前在花圃里辨认的花花草草的可疑之处写下来,待墨迹微干,便收起来。
翠儿凑过来,皱着眉头看着纸张,摇摇头表示看不懂。
“当然,中药方子,岂是旁人看得懂的?”谢晚晴一笑,走出门去。院落里,花草茂盛,带着清晨晶莹露珠。
伸伸懒腰,抬头看着天空,将明未明的天呈一种朗净的暗蓝,有一种低调的张狂。
绿叶拿着戒尺走出来,看到谢晚晴早已站在院内,面上一愣,有些不悦地说:“你不知,不能比我早到院内?”
谢晚晴斜睨她一眼,负手站在花圃旁,这女人的官僚主义还蛮严重的。不过也好,皇宫这地方是讲求等级制度的。暂且忍耐吧。
所以,她走过去对她轻轻一福身,道:“昨日匆忙,未曾向绿叶姐姐请教。”
“翠儿没有告诉过你?”这句话意味颇深。谢晚晴知晓如何回答都是错,微微蹙眉。
“你倒是昨日的规矩也忘了?”绿叶话语更冷。
周遭已站满宫婢,皆低垂着头。
“是。”谢晚晴倾吐出一个字。
绿叶冷眼扫过她,尔后对瑟缩在队伍里的翠儿,说:“过来。”
翠儿缩着肩膀,慢腾腾走到绿叶面前,跪在冰凉的地上。
谢晚晴眉头蹙着,知晓这绿叶针对的是自己,可此刻决不能强出头,一出手,就会被对方抓住。
于是她站在那里,袖中的手,紧紧握成拳头。
那戒尺打在翠儿的背上,在晨风中脆响,每一下都抽得很狠,一共十下。春衫单薄,那种疼痛,她知晓。昔年,自己调皮,偷外公的钱去买糖,爸爸就是用竹鞭抽了两鞭子在小腿上,其实没有用全力,可是痛得他无处遁形。
如今,这绿叶下狠手。谢晚晴抿着唇,一言不发,若不是当前形势不明朗,不易锋芒太露,她会任由这女人这般?这宫中到底潜伏着多少势力,多少种类的敌人,她以前做太子妃,有萧成熙罩着,谢家的人保护着,连董佳慧主仆都乔装在她东宫的厨房里当差。
而如今,她却是孤身一人,更得步步为营。
不过,欠她的,定然是要加倍讨回来的,她可不是圣母,佛祖。
绿叶打完翠儿,冷着脸对众人一阵训诫。那些所谓训诫不外乎就是行事要守规矩,不多言不语,要机灵些,凡事做到最好。
训诫完,兀自甩衣袖出去。
谢晚晴这才去扶翠儿,翠儿一脸苍青,嘴唇没点血色,瑟缩发抖着,颓然晕过去。几个不用值守的宫婢一见,七手八脚地将翠儿扶住往屋里抬,因背上有伤,只得将她趴放在创伤。
“这绿叶最近发什么疯?动不动就训诫人。”迎春愤愤不平地说。
旁边一个宫婢拉住她,小声说:“迎春姐,不要说。”
“我呸。她还真以为我怕她?当初要不是她倚仗着德妃压我一头,你以为今日会是她管理这宫婢所?”迎春说着,撕开翠儿的衣服,看着那红肿的伤,有啐一口,骂道:“这女人的手越发狠毒了,翠儿是我们这里最小的,身子骨也弱,哪里经得起这般。”
“呀,翠儿好像还有些发烧。”另一个宫女说。迎春也去抚她的额头,眉头一蹙,道:“烧的不轻,这身子骨。”
众人一阵议论,皆是愁眉不展。这宫婢生病是根本没有资格找太医的,只能去找医女,而医女医术浅薄。
“去找方医女吧。”一个叫惜春的宫婢说。
“她这是受了凉,身子又弱,又受这等责打——”迎春叹息一声,拧着热毛巾为她敷着脸,又说:“横竖也得去求陈总管一下。”
“去求陈总管——,迎春姐姐,你又不是不知。这等事让陈总管知道,整个宫婢所都得受罚,将我们贬到浣衣局,或者丢到暴室去,这可是大家的灾难啊。”另一个叫翠竹的洒扫宫婢说,众人也纷纷应和。
“可是——这是人命。”迎春一脸沮丧,坐在床边抹泪。
谢晚晴心里一阵难过,也怪自己适才的明哲保身,让翠儿受这等苦,自己若是受了,到不至于赔上性命的。
如今也不能继续隐藏了。便咳嗽一声,道:“可否让我试一下?”
众人这才注意到她,满是怀疑地看着她。迎春抹抹泪狐疑地问:“你会医术?”
谢晚晴点点头说:“以前,我在落凤宫当值,太子妃医术颇高,也曾教我们几个宫婢,加上杰公子的徒弟常常在落凤宫,我也曾习得一些阵法,配药。”
“这可是人命的事。何况是因你而起,你担得起?”迎春很不信任地看着她。
“定是可以的。”她笃定地点点头。众人迅速让开,谢晚晴走过去,查看一下翠儿,不是中毒,果真是身子虚弱,加之风寒入侵。
她从包袱里拿出针,为翠儿扎了几针,翠儿低声呻吟,额上密密的汗珠。
“用热水替她发一下汗,背上的伤热敷,清洗。熬一些清粥喂她。”谢晚晴将针收起来,尔后提笔,思索片刻,用左手写一张药方交给迎春,道:“去找齐这些药。”
迎春看那龙飞凤舞的字,也看不懂,只得拿着这药方走了。
“惜春,你不用值守,陪我去找药引吧。”谢晚晴觉得这是个时机,既可名正言顺地四处瞅瞅,又不打草惊蛇。
惜春哦一声,便依照吩咐去提篮子和小撬。
院落里的花圃,她假意认真看一阵,在几人的焦急询问中,不断摇摇头。尔后从容地走出宫婢院,往旁边的花圃院落走。
“哎,昧心,那地方不能去。”惜春赶快拉住。
谢晚晴站在那门口,从虚掩的门缝往里看,说:“那里面很多植物,也许有我要的药引。”
“非得要那药引么?”惜春小声问,沮丧得快要哭了。
“非要不可。”谢晚晴笃定地说,伸手去推门。
惜春死死拉住她,道:“我们去别的地方找找吧,不要这里找。”
谢晚晴自然不肯,便摇摇头,说:“那药引很难找,只有这里湿度、温度、采光都适合,其余地方找不到。”
惜春一脸黯淡,站在原地不动。
“到底何事?”她觉得惜春脸色甚为古怪,不禁对这院落更加担心。
惜春将她往旁边拉一拉,见四下里没人,这才伏在谢晚晴耳边叙述起这院落的古怪来。
这院落里,住着五名宫妇,五名舍人,全都毁了容,面目狰狞,他们不与外人见面,需要种植的那些花草,都是陈总管亲自命人去搬的。
“你可知晓他们在这里呆了多久?”谢晚晴顿时觉得有些环节得要解开了,心里止不住一阵兴奋。
“得有几十年了吧?因为上次,迎春姐有去捡过一次毽子,回来说,不小心瞧见,都看那身形,少说也是四五十岁的人呢。”惜春小声说。
“嗯。你先回去,我独自去就是。”谢晚晴从惜春手里接过工具,不顾她的反对,毅然推门进去。
惜春没办法,也只得退回去。
整个院落虽与宫婢所只隔一墙,但这院落显然大得多,植物种类颇多,高大的树木繁盛,竟看不到房屋。这比尚书府后院还夸张,让她恍惚间有种回到绿柳山庄之感。这样种类繁多的植物浑然绿柳山庄后山之感。
初日带着急促的光芒从林间斜射过来,落满地细碎的光斑,晨雾在绿色的植物间氤氲,露珠轻颤。
鸟鸣树间,每一个人的诡异院落,让谢晚晴感觉背脊发凉。她不由得拈针在手,蹑手蹑脚地走着。观察着花圃里的各种植物。
不知走了多久,竟听到淙淙的水流声,她加快脚步,往前走。绕过一片松林,竟是清泉石上流。
她一下子傻眼了。这场景怎么跟绿柳山庄后山如出一辙。
站定,稳住心性。手间的针猛然刺在自己的手臂的穴位上,疼痛让她猛然闭上眼,晶莹的泪珠倏然从眼角滚落。
耳边泉水淙淙赫然退却,寂静无声。慢慢睁开眼,周遭景致果然变了,又是院落里的雾气氤氲,植物茂盛。
这等植物真是好厉害,连自己都浑然不觉,最终陷入迷幻境界。好在自己幡然警觉,昔年又试过不少迷幻香,而今又有针在手。
她定定神,从腰间囊袋里掏出一张丝巾当简易的口罩,继续在花圃里查看着。那些植物都以观赏性植物居多。还有几个花圃竟是使用的是棚子遮着,还有三个花圃是地炕类型的,上面放的是盆栽,是一些耐寒性较差的植物。
倒还算先进。谢晚晴暗叹。忽然听得一阵如水的琴声飘飘渺渺的。
咦?又陷入幻觉了?她不由得拈针再刺穴位,没发现中毒。又将腰间的解毒剂药品掏出嗅嗅,也还是听得到琴声。
那琴声像是很远的地方,如荷塘风动,霎时好听。
第40章 抚琴者
琴声如水,谢晚晴循声而去,居然在层层叠翠,发现一个湖。
湖水碧青,湖里莲叶青青,露珠滚动。湖边如烟柳色,柳枝在风中轻摇着。
琴声就是从湖那边的亭台里传出的。谢晚晴隐在花丛里瞧,只见那碧瓦红檐黑漆柱的亭台,掩映在柳枝飞扬里,轻纱白帷幕在风中飘飞。
若隐若现,可见一人一袭蓝袍,乌发未束,正背对着谢晚晴,专心弹拨着古琴。
倒还真会装B搞风雅,也不知这是何方神圣。
谢晚晴不由得抓着旁边的花枝,伸长脖子,睁大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可那轻纱太过飘逸,到最后风停了,轻纱也垂落,盖住整个亭子,只能隐约看见那人停下弹琴,伏在那案几上,像是在饮酒。
咦?他倒是真在忧伤。方才听那如水的琴音,若荷塘风动,又若水波骤然起落,时而又是月下海棠微醺。可即使不太懂音乐的谢晚晴也是听得出里面深浓的忧伤。
这般看他,倒像真的在借酒消愁。
谢晚晴眉头微蹙,犹豫着要不要将这人弄个明白。那惜春不是说这里只有几个老宫妇和老舍人,且面目狰狞吗?
难道这几个老宫妇和老舍人都有着不寻常的过往,而这蓝衣的男子就是其中之一?可无论如何,谢晚晴都无法将他与“面目狰狞”这个词联系在一起。
正在这时,那人转过身,风吹纱帘,虽隔得远,且是惊鸿一瞥,但谢晚晴看清楚了,那人竟是慕容睿辰。
他怎么在这里?不知上次为他点的遗忘香是否奏效。谢晚晴兀自想着,全然不知身后站着一个老宫妇。
那老宫妇伸出老树皮似的手拍拍她的肩膀,问:“你是谁,在这里做啥?”声音像是蝉翼揉碎的喑哑干响,让她心脏骤然一紧。
她猛然往前摆脱肩头那只手,蓦然回头,也不管对方是谁,一把粉就撒出去。那老宫妇躲避不及,正着了道,连着后退好几步,捂着脸,道:“你到底是何方小贼。”
谢晚晴没说话,身子一猫,从花圃里钻出去,就沿路一阵跑。开玩笑,被发现了,不跑更待何时。
却才跑出两步,身前人影一晃,谢晚晴也不管是谁,又是一把迷幻粉末撒出去。她早年研磨这粉末时就想过,这粉末即使不能把对方迷晕,也能让对方会本能去挡一下,避免伤到眼睛,那么就有足够时间逃走。
这一洒出去,她是往对方怀里撞,这明显是个假动作,在快要撞到对方时,一侧身,拐入路旁另一个小道,往院落外逃窜。
谁知才拐上另一个小道,却被人拦腰抱住。
这人还真是厉害,谢晚晴手中针走游龙,三根针反手直刺对方腰部的穴位。那人一躲,将几根针捏住,冷然道:“小小年纪,花样倒不少。”
唉,真是流年不利。要知道在绿柳山庄就好好练功。她手一松,将几根针拱手相让,想旋转袖间的机关。
却蓦然一扭头,看见身后人微微俯下的脸,竟是慕容睿辰。
怎么可以对他下毒手,她停住手,任凭他从背后拦腰抱着。
后面那老宫妇追上来,轻喊:“公子。”
“退下,本公子自会处理。”慕容冷冷地说。
那宫妇应声退下,整个林间只剩二人。慕容睿辰很高大,即使谢晚晴身材也算高挑,他还是将她拦腰抱着,像抱着一个泰迪熊。
抱着她走到旁边凉亭内,将她放在石凳上,一把扯下她的面巾,拿在手里把玩着,悠闲地看着她,唇边挂着一抹笑意,有些戏谑地问:“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宫里的宫婢?”
谢晚晴一边捶着被他搂得快要断掉的腰,扑闪着大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他墨玉的眸子很是漂亮,那眼神没有一丝熟识的惊喜,倒是满是登徒子的戏谑。看来是真不记得她了。
不知怎的,想到他不记得她。心里也是一阵空落,唇边扯出一抹苦笑,指指隔壁,道:“小的是隔壁宫婢所的宫婢,叫昧心。”
“昧心?这么怪的名字?”他自语,眉头不觉微蹙,倒是有解不开的愁绪。
“嗯,皇上赐名的。”谢晚晴怯生生地补充道。
“他?”慕容眼眸如霜扫过来,端详她一番,有些不悦地问:“你难道不知不能进这院子?”
谢晚晴垂头丧气,做思考者状,轻声哀叹道:“知晓。但有姐妹病了,那味药引只有这里有,所以不得不冒险。”
慕容睿辰一惊,眉头却拧得更厉,反问:“你不曾进来过,怎么就知道这里一定有?”
“奴婢略懂医术,对植物也有点研究,所以知晓那味药引的生长,这地方正适合,那是人命关天的事,奴婢不得不冒险。”谢晚晴说,想着如何脱身。宫婢所那边要是给那绿叶知道,免不了又是一番麻烦。
慕容坐在对面,没说话,只是偏着脑袋看她。
“公子,请你放过奴婢吧。”谢晚晴做善良绵羊状,袖间的手指轻捏一品香,准备做一做催眠。
“这萧老七倒是有闲情,给一个小宫婢赐名。还赐个这么怪异的名。”他看着她,一脸笑意,倏然抬头捏住她的下巴,将她头抬起来,逼着她直视他。
“仔细瞧,倒是张清秀的脸,颇有灵气,萧老七倒还算有眼光。”他自语。
“公子。”谢晚晴用力挣扎,不满地轻喊。慕容手上力道小了些,笑得却越发暧昧。
谢晚晴被慕容笑得背脊发凉,慢慢往后移一移身子,低头怯生生:“公子,那个没什么事,我先走了,那妹妹的身体不太好,我回去熬药了。”说着,就往小径上溜达。
慕容轻轻一跃,呵呵一笑,挡住她的去路,道:“急什么,药引还没找到呢。”
谢晚晴嘿嘿一笑,道:“不麻烦公子,小婢自己去找就好。这快用午膳了,公子要保重身子。”说着,往旁边一窜。
慕容却是将她一抱,在她耳边,轻语:“不麻烦。姑娘能穿过那片迷幻林木来这里,且还有这么多招数。我可是很有兴趣。还有,本公子一直很好奇——”慕容吐气如兰,温热的气息扑在谢晚晴脖颈上。